慢飞（h）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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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就后悔了。苏容容的这个样子，又怎么像是还好！脸色苍白，原本介于鹅蛋脸和瓜子脸之间的小脸彻底完成了向瓜子脸的蜕变，脖子纤细，甚至上头的青筋都清晰可见。鼻子里的呼吸机还没有撤掉，骨折的腿被高高悬置，这可怜的样子由不得人不心疼。霍熠谦快步上前，坐在了病床边上的小凳子上，这让他可以更方便地看清苏容容的脸。 “我没事。”虽然苏容容插着呼吸机，没有办法控制声带的颤抖，但通过眼神和口型，霍熠谦依旧清楚地知道了苏容容想表达的话语。如果苏容容说疼，亦或是抱怨，霍熠谦都能够接受，但面对苏容容这强颜欢笑的模样，霍熠谦只觉得嗓子里堵得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病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霍熠谦的呼吸声。其实霍熠谦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苏容容的血型，又例如说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但现在真的看见苏容容了，霍熠谦却一点都不想问了。 “容容，快点好起来吧，没有你，谁来照顾我呀！”素来狂傲霸气的霍大总裁，在面对心爱女子的时候，居然服了软，撒个娇。若是这一幕被人看见，一定会掉了一地的眼镜，只是现在，病房里只有霍熠谦和苏容容两个人。苏容容的嘴角弯得更加明显。她动了动左手，感觉并没有牵动骨折的肋骨，便一点点抬手，将手拿出了被子。苏容容的手一直很漂亮，虽然在练习缝合打结的时候在拇指、食指的指尖和中指的指腹上留下了细密的老茧，但十指摊开，这些小瑕疵就会被全部掩盖。她这回身体虚弱，指头白的几近透明，便愈发衬得无名指上的戒指璀璨夺目。霍熠谦看见了苏容容伸出被窝的小手，正想帮她重新将被子盖好，却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他同样伸出了左手，摆在了苏容容左手的边上。 “我都知道了。”霍熠谦看着并排放着的大手与小手，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经历了最初的磨合，苏容容与霍熠谦的默契自然非同一般。她猛然瞪大了双眼，猜到了霍熠谦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知道她以后不能生育了吗？苏容容的心一阵狂跳，而身边的仪器则将她的心思毫无保留地揭露出来。她看得出霍熠谦对于霍一诺的喜爱，加上之前她推动的那个关于孤儿身体健康的项目也有霍熠谦来注资，所以苏容容有理由相信，霍熠谦是很喜欢小孩的一个男人。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将要无后？！霍熠谦虽然没能从苏容容苍白到过分的脸上看出什么特殊，但他抬头一看，正对上了那忽然变动的心率图。霍熠谦伸手将苏容容的手握住，希望给苏容容提供更多的力量。 “别的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就好。”霍熠谦很少会说情话，因此难得的情话听在苏容容的耳朵里，就显得尤其动听。她不禁红了脸颊，让苍白到发灰的脸上重新添了几分色彩。苏容容没有办法发声，只好重重点头。她会记得，霍熠谦曾经和她说过这么动听的话，而当你她曾和自己母亲提起过的那句话，又再一次地在她的心底响起。 “你若不离，我必不弃！”苏容容想，等她彻底恢复了，她一定要告诉霍熠谦这句话！虽然有了特许，霍熠谦可以进来看看苏容容，但是这时间也并没有维系太久。霍熠谦还想再看看苏容容，但十分钟后，胡睿还是毫不留情地走进来赶人。 “这次的探望时间已经结束，病人现在还需要好好休养，大约再有一个星期光景，她身上的一些伤口就会开始愈合，那时候你见她就方便多了。”胡睿说着，冲着霍熠谦露出一个“请”的姿势来。霍熠谦无奈，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 “容容……”霍熠谦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他毫无形象地扒拉着门框，想要逃避，不愿意离开，但胡睿又在霍熠谦的耳边低语了一句，霍熠谦最终还是乖乖地松手。他深情地呼唤，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跟着胡睿离开。他不是冷清不惦记苏容容，只是他怕，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粘在苏容容的身边，不愿意再站起来。 “谢谢你。”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走了出来，霍熠谦再次对胡睿道歉。他这次的道谢，一半是为了她帮忙让自己和苏容容见上面，而另一半则是在感谢，她没有将自己知道苏容容生过孩子的事情告诉苏容容。胡睿不语。她匆忙去看病人的时候曾经答应过霍熠谦不告诉苏容容这件事情的，虽然不愿，但她也不能出尔反尔。她冷哼一声，见霍熠谦已经收拾妥当，别过脑袋就想转身离开。 “等等，”霍熠谦急忙将胡睿叫住，“我家里有事，我一会儿要离开两到三个小时，到时候还拜托你多帮忙照看着些。”他犹豫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去一下，就算只是露个面也好。霍熠谦的话语让胡睿立即拉下了脸来，原本就冰冷的面庞也因此显得更加寒气逼人。只是站在她面前的也是“玩冷气”的高手，因此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病人虽然康复得还不错，但这种情况的危险期也更长，我觉得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你都应该以她优先。”胡睿向前一步，携着一股气势，让这话听起来更加具有压迫力。如果可以，霍熠谦又何尝愿意让苏容容一个人呆在冰冷冷的病房？虽然他在医院也进不去苏容容的病房，但只是隔着一扇门，却也能够给予相互力量。 “我会尽快回来。”霍熠谦开口，却并没有像是胡睿所想的那样，抛弃今天晚上离开医院的念头。胡睿无法，只得点头。 “好吧，我会一直盯着的，那你……”胡睿话说了一半，但另一个女声却响了起来。不同于胡睿声音中的清冷，这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静和干练。 “我会守在这里的，”来人走到胡睿的近前，“我叫齐静宣，是容容的好朋友，今天晚上我来守着就行，有劳胡医生费心了。”来人，正是在苏容容手术当天因为高烧晕倒的齐静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齐静宣虽然已经完全退烧，但脸上看起来还有着一抹苍白。胡睿盯着齐静宣两颊上的红晕多看了两眼，这才明白这是眼前女人为了让脸色看起来健康一些，所故意捏出来的。 “你是不是……”胡睿欲言又止。她不觉得让一个病人来守护另一个病人是个好主意，但齐静宣做出的决定，又有几个人又能够更改？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这是我的病例。如果霍先生有比容容更加重要的事情，请自便，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齐静宣继续开口。她着重咬住了“比容容更加重要”这几个字，听起来她对霍熠谦相当的不满意。霍熠谦看了齐静宣足足有半分钟，但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只留下面对霍熠谦匆匆跑出去背影发愣的两个女人。 “容容这是所托非人吗……”齐静宣张着嘴唇干裂的小嘴，有些震惊，也有些难以接受。霍熠谦的身体被熬得有些虚，因此他叫来了自己的一号司机，并没有自己开车。 “总裁，你是不是需要喝点水？”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霍熠谦那几近干裂的嘴唇，司机忍不住出声谏言。霍熠谦摇头。他的嗓子是很干很干，甚至于咽一口唾沫都会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只是不知道是渴了久了，还是依旧是和苏容容同甘共苦的心思作祟，他一点都不想喝东西。霍熠谦的静默却并没有阻止司机的发言，他反而又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两眼，最后开口评价，只是这评价却让霍熠谦再无法无视…… “总裁真的和夫人是一家人，行为处事上面都很像。那天从动物园回来，夫人也是坐我的这辆车。她上车的时候满脸焦急，但上了车就安定下来，果然和总裁进了一家门。” 如果是别的什么员工这么随意地品评老板的私事，老板必然是不愿意接受的，但霍熠谦却不一样。他曾经寻找过苏容容四年，因此他也喜欢别人将自己和苏容容相提并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他们到更近一些。沉浸在了自己思绪之中的霍熠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司机在说完了那些话之后，脸上露出的那一抹怪异微笑。南华医院距离霍家老宅并不近，霍熠谦说要出去两三个小时，其实有接近两个小时是会被花费在路上的。只不过苏容容的身影一直在霍熠谦的脑海里打转，因此霍熠谦只觉得这时间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爸，妈。”霍熠谦径直走进了客厅，里面有他的父母，还有霍薇薇和楚怡然。只是，素来知理讲理的他，却一反常态，彻彻底底地将霍薇薇和楚怡然无视掉了。 111你谋杀了我的孩子霍振轩看到了霍熠谦，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下来。他没有注意到霍熠谦的反常，招呼着霍熠谦坐到了楚怡然的身旁，反倒是江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却也并没有多言。 “霍先生。”楚怡然看见了霍熠谦，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见与霍熠谦谈项目时候的知性，反而像是个邻家小女孩。霍熠谦依旧没有出声和她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就连霍振轩也看出了他的异常。 “咳咳……”霍振轩假意咳嗽了两声，随即捧起了茶杯喝水来掩饰。霍熠谦仍然恍若未觉，只是像是一个雕塑一样，挺着脊背坐在了沙发上。 “熠谦！”霍振轩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得叫出了霍熠谦的名字，想让他注意一些，就算是不和楚怡然结成一对，但也不要给人没脸，无端交恶。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就这么打蛇随杆上了。 “爸，你叫我有事？”霍熠谦立马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和父亲有些话要说，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他终于还是和楚怡然说话了。霍振轩一噎，但霍熠谦敢这么不给人面子，他却不行。他陪着笑起身，暗地里瞪了霍熠谦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去…… “有什么事？”关上书房的房门，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在门内，不会有半点宣扬出去。霍振轩开口，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很是复杂。 “有两件事情，”霍熠谦知道时间不多自然长话短说，“第一件，我不认可楚怡然这个女人，不劳你和妈费心，第二件，麻烦你帮忙找个借口，把薇薇叫过来，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霍振轩皱眉，他看着霍熠谦，眉头皱得死紧：“你知道楚怡然的身份，她没有哪一点配不上你，反而是我们霍家会占了大便宜。”霍振轩说着，却见霍熠谦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是啊，是霍家占了便宜，而并非是我。”他眼中的黯然一闪即逝，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一点一点在用力。 “霍家迟早是你的！”霍振轩往日里并不多言，他是一个信奉“少吃多做”的人，但这一回他却出奇地和霍熠谦解释和强调。但是，霍熠谦却不在乎！不是不在乎霍家的未来，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他不需要联姻，也不会让霍家在自己手上失去荣光！ “你知道我的实力。”他说着，虽然面对长辈收起了一些霸气，但冷清地说出这句话来，反而更让人感受到他的信心和决心。霍振轩叹息，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他明白，一个家族想要延续下去，所要依靠的绝不是一个或者是两个天才。这个道理也是他在有了三个孩子之后想通的，只是霍熠谦还没有到明白的时候。 “你和你奶奶比，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要让霍熠谦明白实在是太久，过长的时间很可能会引起什么变故，因此霍振轩宁愿在这不合时宜的时机点拨霍熠谦一下，不求他明白，但求他会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奶奶真的是天才。”提起霍奶奶，霍熠谦也只有一个“服”字，他感慨着，那些霍奶奶曾经教导过他的东西还历历在目。一定意义上，霍熠谦是霍奶奶叫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情况，但现在比起来，霍熠谦却也的确有所不如。 “但是苏家倒下了。”霍振轩开口，颇有些追忆往昔岁月的感觉，只不过那“往昔岁月”实在是有些久远，以至于他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听老一辈的人说起才能给知晓。霍振轩的话语让霍熠谦一时间无言。霍奶奶就是姓苏的，而苏家也正是霍奶奶的本家。霍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曾掌权过苏家，而传言中她的父亲和兄长也丝毫不逊色于她，但是就这么一群天才所组成的家族，却依旧没有敌得过峥嵘的岁月。 “霍家不会。”霍熠谦说着，只觉得嗓子里干干的。他抿了抿唇，说出这句话来也不知道是在下保证，还是在说服自己。霍振轩深深地看了霍熠谦一眼，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霍家是不是下一个苏家，先看你，再看未来。” 这个眼神实在是有些沉重，让霍熠谦险些承受不来。原本就糟糕的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