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沉闷又阴鸷,一瞬间勾起了明珠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如同噩梦般的过往。 她脸色发白,浑身僵硬,耳边那一下下的敲击声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索命的鼓点,每一声都重重砸在她心口。 对一个死人都能那般残暴,如果发现了她这个活人…… 她连想都不敢想会有什么下场。 好在敲击声逐渐轻了下去,似是殷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等周遭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瞬,殷时那张阴鸷癫狂的脸却骤然出现在眼前,他毫无预兆地蹲了下来,透过那小小的出气孔往棺材里面看过来:“你在里面吗?” 呼吸陡然一滞,这一瞬间明珠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她动都不敢动,只觉得冷汗从身体各处冒了出来,冷得她几乎要结冰。 “喂,里头有没有人?” 殷时又敲了敲木板,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出气孔。 明珠闭上眼睛,以免和他对视被察觉到端倪,短短几个呼吸,却仿佛几年那么长,长到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憋死了,殷时的目光还没有挪开。 “这花雕得很奇怪……” 他抬手在那出气孔上来回摩挲,似是想要探究出来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明珠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很危险,要想办法自救,可在那之前,她却先将头上的一颗东珠拽抠了下来,指尖用力划了下去。 镜子,他刚才一直在看镜子,应该是在里头。 她划下一笔,却很快又停下了,唐停来过这里,如果是在镜子里,她一定早就找到了,不可能是镜子,一定是在别的地方…… 可是哪里呢?他刚才意识到自己中毒之后立刻就去了妆台,本能反应不会出错的。 她犹豫不决,将方才的情形想了又想,却想不出苗头来。 可外头,殷时却已经起身了,她看不见对方在做什么,却能听见模糊的自言自语—— “你要是在里面那可真是太有趣了,还以为你有多冷酷,可还是自己来了……” 他低笑起来,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短促又嘶哑,伴随着重物被拖行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明珠意识到了什么,浑身猛地一颤,他要砸了棺材,到时候机关再巧妙,她也藏不住了。 可这样的危机面前,她却没再如同“井若云”一般惊慌失措,甚至诡异的冷静和沉稳,许是在来之前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当这一刻真的降临,反而没了畏惧。 想一想,快,好好想一想。 不管如何,都要留下线索,她不能白来一趟。 闷雷一样的重击落在棺材上,巨大的动静透过木头传过来,震得她耳朵生疼,脑袋轰鸣,胸腔里也涌起一股恶心。 听说清明司有种酷刑,将人扣在大钟里,然后敲击大钟,就能将人震到内脏破裂而死。 眼下她的处境就和那受刑的犯人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棺材没有大钟那么凶悍结实,在她被震到内脏破裂之前,应该就已经坏了。 她咬牙忍住即将溢出口中的闷哼,可还不等她平复,第二下撞击便再次落下,殷时似乎笃定她在里头,越砸越兴奋,但他只有一只手,显然很吃力,所以很快喊了外头的守卫进来。 明珠心里一咯噔,这棺材撑不了多久了,她很快就会被发现了,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一点亮光忽然划过脑海,她陡然意识到,殷时去妆台未必是要看镜子,也有可能是看他自己,药引子就在他身上! 但那镜子不大,只能看见上半身,而且要通过镜子看见的地方…… 她眼睛骤然亮起,发冠,是发冠,东西在他的发冠里! 她抖着手在东珠上刻字,她掌心都是冷汗,珍珠又结实,她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留下一笔,可外头的人却不会等她,守卫已经带了兵器进来,将棺材密密麻麻围了起来。 “砸!” 随着殷时一声令下,剧烈的碰撞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来,她用力吞了下口水,加重了刻字的力道,终于将“发”字刻完,就在她要继续刻“冠”字时,清脆的碎裂声炸响在耳边,棺材开始碎了,来不及了。 她加快了速度,却只落下两笔,就有亮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只要再一下,她就会暴露在人前,没时间了。 她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珠子,随即一咬牙,张开嘴将珍珠塞了进去,用力吞了下去。 这个线索无论如何都要留住,哪怕她会和苏青桃一样,落到入狗嘴的情况,这颗珠子也不会消失。 谢姑娘,我尽力了,你快一点,快一点…… 第774章 波折重重 铜盆忽然落地,响亮的碰撞声惊得众人一愣,纷纷看了过来。 唐停:“怎么了?” 谢蕴看着自己忽然发颤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刚才忽然心悸了一下,有很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可能是太累了。” 谢蕴勉强给出了一个解释,弯腰将铜盆捡了起来,宫人连忙上前将地面的水清理干净,她还在军医这里帮忙,不只是因为缺人手,也是为了施恩。 出了千门关之后,她谢家女的身份便没再遮掩,只是仍旧没和谢蕴挂上钩,但紧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会是未来的皇后,她在这里能为殷稷,为谢家博取人心。 所以自从来了这里,她一直尽心尽力,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了。 “也忙过来了,你回去歇着吧。” 唐停头也不抬,手里动作极稳地将伤兵的伤口缝了起来,可等她停了手,让人将伤兵抬走的时候,谢蕴都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 唐停走过来,“在担心?” 谢蕴应了一声,她既担心殷稷,又担心明珠,哪一边她都不希望出事,可偏偏两边的情况她都掌控不了,她讨厌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 “保重你自己,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多思多虑。” “……蛮部的情况,能和我说说吗?” 沉默许久,谢蕴还是开了口,她知道唐停刚才那句嘱咐是为了她好,可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我知道你脑袋灵光,”唐停叹了一声,“但就算知道了那边的情况你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有一点,就算去的是你,情况也未必能有她好,所以别胡思乱想,相信井若云……哦不,是明珠,相信她吧。” 谢蕴默然,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去了会比明珠更能掌控情况,只是许是知道对方因为自己吃过不少苦,所以她控制不住的会生出一点补偿的心理来。 她其实这般有良心的时候不多,那么多人被当成她,唯一能让她觉得愧疚的,只有明珠。 “回去歇一歇吧,既然蛮军运送粮草的路已经被找出来了,他们来攻城是迟早的事,你要稳住。” 谢蕴点点头,抬脚走了。 她径直去了关宅,殷稷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正在听几个将军商量如何利用那条运粮路重创蛮军。 谢蕴没有过去,只远远看了一眼,殷稷却仿佛察觉到了,抬头看了过来,朝她笑了笑,那般平和冷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谢蕴压下忧虑,也回了一个笑容,随即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寻谢英。 殷稷面露失望,倒也没拦着,只目送她走远了。 可谢蕴却并未去寻谢英,而是去了关宅的小祠堂,关培是个孤儿,自小被马贼收养,长大了就也一直做马贼,连姓氏都不记得,自然找不到宗族。 故而这祠堂里供奉的,是谢家祖先的灵位。 谢蕴抬手点了三炷香,虔诚地抵在额前:“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谢蕴前来拜见,众位在天有灵,保佑他二人能度过此难,平平安安。”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淡淡的脂粉香气飘过来,谢蕴没有睁眼也已经知道是大姐姐来了。 “列祖列宗在上,娇娇活到这么大,只求你们一回,一定要如她所愿才好。” 谢英叹息着开口,她朝众灵位拜了拜,上前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我早就传了信,若是我的人见她遇难,不会不管。” 谢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明珠,你还好吗…… 耳边又是一声巨响,明珠紧紧盯着眼前那条又扩大了一些的裂缝,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她不只是为了谢蕴来的,她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摆脱殷时的阴影,反正迟早会被发现,她不要再这么躲着了,她也想让那个禽兽知道知道鞭子板子的滋味。 她咬了咬牙,起身就要出去,一声呼喝却忽然从外头响起来:“皇上,军医求见。” 打砸的动静太过吵闹,殷时没能听清楚,只能摆摆手示意众人先停下:“你刚才说什么?” 军医趁机进来:“是小人求见,先前给皇上诊完脉之后,小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像是在哪本古书上见过您说的那种症状,所以小人才特意又过来了一趟。” 殷时的语调高了几分:“当真?你当真见过这种毒?” 军医语气迟疑:“只是觉得像,但还不能确定,小人也不知道您中毒的源头是什么,得查清楚才敢下论断。” 殷时的目光再次落到棺材上,在这棺材来之前他一直好好的,可开了棺没多久身体就不对劲了,不用猜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尸身已经被抬走了,说不定都已经被吃了,现在只剩了这个棺材。 军医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哎呀”叫了一声,“怎么砸成了这样,若是这毒下在了棺材上……快,都离远一些!” 将士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殷时的脸色也不好看,如果这么多人都中了毒,那楚镇会不会逼他交出解药? 他下意识抬手想去摸发冠,可半路上却又反应过来,生生变了方向,只捋了下头发便罢。 “慌什么?那毒药稀奇得很,他们哪有那么多,能给你们下?” 将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不该为这句话高兴。 “不管还有没有,这东西都不能留在皇上您这里了,您万金之躯,不能冒险。” 军医开口,看着棺材的目光很是忌惮。 殷时瞥过来:“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不如,让人把东西抬到小人那里去吧,小人也正好检查一番上头有没有毒,若是能有所发现,也好配置解药,为皇上分忧。” 殷时听得连连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军医心下一松,连忙让人将棺材往外头抬,可话刚一出口,肩膀就被人摁住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殷时毒蛇般凉沁沁的眼神:“军医,刚才朕就在想,会不会有人要保这个棺材,然后你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第775章 分歧 眼见自己一句话就让气氛紧绷了起来,周遭的守卫也瞬间变了脸色,殷时忍不住笑起来,他轻轻拍着军医的肩膀,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去:“你说朕要怎么对你才好?严刑拷打?还是就地处决?” 军医似是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得失了神志,愣愣看着他,许久都没开口。 殷时耐心本就不好,见他木头似的戳着,连句求饶都不说,当即便有些意兴阑珊:“算了,你能知道什么?问了也是白问,倒是朕的宝贝们还没吃饱,送他过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守卫将军医带走。 对方却在这时候幽幽叹了一声:“小人就说,皇上的病迟迟不好,就是这心思过重的缘故,您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有伤龙体啊。” 殷时挑了下眉毛:“求饶还出新花样了?你不会觉得说一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朕就会放了你吧?” 太医又叹了一声,“小人不敢,但皇上属实冤枉小人了,今日小人过来,是统帅吩咐的。” 殷时嗤笑出声:“胡说八道。” 方才楚镇可是认定了他在装病,将他禁了足啊。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统帅,小人原本是在给统帅换药的,是他说不能拿龙体开玩笑,所以才吩咐小人再来一趟的,小人当时就拒绝了,可统帅坚持,小人这才……” 殷时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朕管你为什么来?反正你来了就有问题,拖出去喂狗。” 守卫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军医是军中的老人,这么多人有谁没被他救治过? 如果说刚才皇帝怀疑的还有根据,可现在军医都解释清楚了,他还执意要杀,那就太过分了。 “皇上,要不属下去问问统帅吧?” 守卫硬着头皮开口,他也知道忤逆皇帝不会有好下场,可实在是下不去手。 殷时的脸色瞬间黑沉下去,眼底戾气乌云般耸动,他一把抓住守卫的领子:“朕的话没用是吧?你们是不是忘了,朕才是皇上,楚镇他算个屁!” 守卫们不敢说话,殷时将他狠狠推出去,见人跌倒在地还上前踹了两脚:“朕再说一遍,把他拉出去,喂狗!” 见他发疯,守卫们不敢再耽搁,只能上前将人架了起来:“老周,皇命难为,你别怪我们。” 几人架着军医就往外走,可刚掀开帘子脚步就顿住了。 殷时瞥了一眼,脸色黑沉:“还不走?” “要去哪啊?” 随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堵在门口的守卫连忙分水一般让开了路,楚镇抬脚走了进来,沉着脸看向殷时:“我应当告诉过你,不准胡闹,你完全没听啊。” 殷时脸色僵硬,方才的暴戾却已经退了下去,只剩了满脸的愤懑和不甘:“我这是为了北周好,他来得这么巧,一定有问题!” 军医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摇头叹气:“统帅,小人就说不能来,来了要生是非,您不信,现在小人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楚镇沉声一叹,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方才军医给他换药的时候,还劝慰他不要与皇帝置气,说日后对方登基了他会因此吃亏。 这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处处为他着想,却险些折在殷时这个废物手里。 “这次让你受了冤屈,回去歇一歇吧。” 军医转身就走,几步之后才又退回来:“统帅,先前提起过那疑难杂症,小人医术不精,您还是换个人来为皇上诊脉吧,小人告退。” 他再次转身就走,殷时这次却有些信了:“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真知道朕这是怎么了?” 军医瞥他一眼,当即改口:“小人才疏学浅,什么都不知道,刚才都是蒙骗皇上您的。” “你!” 殷时被他气得够呛,这军医竟敢明目张胆地欺君! 可对方越是这般嚣张,他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连原本只有一两分的信任,此刻也涨到了五六分。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朕准你为朕医治。” 军医却低下头,一口回绝:“小人不敢,小人不想去喂狗。” “你!” 殷时再次气急,一双三白眼死死盯着军医,仿佛恨不得将他活刮了,这个混账,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他堂堂一国皇帝允许他为自己医治,是天大的恩德! 他竟然不但不感恩,还敢挤兑他。 可在场那么多人,见军医这般无礼,却谁都没有开口,连楚镇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殷时脸色青青白白,最终却还是压下了火气,不管怎么说,保命最重要。 “朕以后不会再怀疑你,赶紧去给朕做解药。” 军医这才松了口气,又朝棺材看了过去:“那这东西……” 殷时眯起眼睛看着那棺材,他虽然暂时相信了军医,可对这棺材仍旧满心怀疑,直觉告诉他,里头一定有人,如果就这么让军医带走了,他这么久可就白白等待了。 “既然想要配置解药必须要这东西,那朕自然会让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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