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皇上去大宁寺,朝中诸多要务都压在您身上,您还是赶紧回去主持大局吧。” 祁砚脸色瞬间难看,王沿也追了上来,他显然听见了蔡添喜的话,一凑近就忙不迭开口挑唆祁砚:“祁参知,王某不敢质疑皇上的决定,他做什么处置我王家也都会接受,只是无罪而诛,实在难平天下人之口啊,这《周律》也要做不得准了。” 祁砚神情越发阴沉,皇帝处置王家是他也想看见的事情,但不能这么儿戏,治国之本,是要依法而行,也就是必须要维护《周律》的威严,皇帝这般连罪名都不说,就直接将人收押,乃是大忌,也是他不想看见的。 “劳烦公公再去……” “祁大人,”蔡添喜打断了祁砚的话,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皇上是天子,便是大人想劝,也不能用这般强硬的法子,反正过两日皇上就会回京了,何须急在一时?” 祁砚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皇帝大约对他擅自跟上来已经很恼怒了,再纠缠不休,后果怕是不会很好。 怪不得谢姑娘先前劝他不要插手太多,想来她对皇帝的变化也是有所察觉的。 “罢了,那本官便在京中等皇上。” 他拨转马头就走,王沿一惊,喊了两声见他头也不回,心里很是恼怒,可他不能走,他心里有鬼,生怕皇帝这举动是发现了奸夫,若是此时不做些什么,等皇帝回京了,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可该怎么撇清关系呢? “亲家,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次似乎不在伴驾官员里啊。” 徐功的声音忽然传过来,王沿一喜,险些忘了他这个左膀右臂,这些年王家没少被皇帝磋磨,在朝中的同族子弟一减再减,除了他已经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了,好在徐功这个王家一手扶持起来的人还在,虽然已经从内相的位置上被贬了下来,可好歹还是个同知,仍旧算是身居高位。 “原来是徐兄,来得正好,家里出大事了。” “哦?快说与我听听,若能帮上忙,亲家千万别客气。” 两人寻了个僻静角落说话,蔡添喜远远看了一眼,随即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回了銮驾,一进去却发现殷稷又在揉鼻子。 “皇上,喝口姜茶吧。” 殷稷眯了下眼睛:“不是着凉……像是有人在说朕坏话。” 井若云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她拿帕子摁住了口鼻,心虚地不太敢看谢蕴:“付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多人想刺杀皇上,是因为他的确做了很多残暴的事情,你真的还想留在宫里吗?” 谢蕴沉默着没有言语,片刻后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付姑娘?你去哪里?” 谢蕴头也没回,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后。 第627章 旧恨 “付姑娘,你去过菜市口吗?你知道那里的地面为什么和旁处不一样吗?” 井若云的在耳边响起,谢蕴抬脚出了祁宅,一路往菜市口去,她很少来这种地方,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位置,可到地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荒废了,地面却很明显的比旁处黑一层。 她蹲下身,捻了捻土壤,古怪的味道扑面而来。 “因为那里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在斩首,先是叛军,后来是宫人,朝臣和他们的家眷,甚至还有寻常百姓。” 谢蕴看了看周遭荒废的房屋,明明是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这里却连乞丐都不肯来借宿,只剩了满目的荒芜和苍凉。 她抬脚踏上那片土地,许是这里真的死过太多人,踏上去的瞬间竟有一股阴寒之气自脚底升腾,恍惚间她像是听见了连成片的悲鸣声。 “付姑娘,我曾经扮成过另一个人进过宫,我骗过皇上,让他受了很多苦,但我畏惧他不是因为他会报复我,而是他对人命的态度,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去在乎旁人?在他眼里,人命甚至抵不过他的一件衣服。” “我是第一个住进迎春殿里的人,曾亲眼看见一个姑娘下场凄惨,她的声音和你很像,皇上有段时间喜欢听她说话,可那一天她在御花园里回来之后,是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灌了开水,活生生烫哑了,后来那姑娘吊死在了屋子里,尸体连卷草席都没有,就直接扔进了乱葬岗。” “无缘无故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可这对皇帝来说已经算是仁慈了,若是他不想让人死,有的是办法让人活着,宫正司里就关着一个人,我无法形容他的样子,只能说是不人不鬼,付姑娘,你若是能见到他,就会知道皇帝到底有多可怕……” 谢蕴看着手里的泥土,轻轻合上了眼睛,她的确是想知道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听得人不寒而栗。 殷稷…… “付姑娘,” 祁砚策马而来,瞧见她站在这里眼睛微微一亮,“你这是都听说了?”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谢蕴身边,见她脸色十分苍白,心里有些怜惜,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我们也是,我与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劝谏过,希望他悬崖勒马,可惜他不但不听,还将几位御史腰斩,秦大人心灰意冷,告老还乡,其他人也只能明哲保身。” 如今满朝文武,只有他还肯说几句实话,却也毫无用处。 “皇上今非昔比,姑娘及时清醒吧,若是执迷不悟,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话音落下,他略有些贪婪地朝谢蕴看过去,苦等三年,终于等到她回来了,他却是始终没有机会和她好生相处,那远远地看两眼,说几句话,实在难以消解他心里的相思之苦。 “祁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谢蕴安静的听他说完才开口,虽是询问,语气里却满是笃定,祁砚有些紧张,他就知道以谢蕴的聪慧一定能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不一样,一定猜得到自己认出了她。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有些激动,他们终于要相认了。 “是,当初在乾元宫看见你,我便觉得你熟悉,后来再见你,尝到了你做的东西,我便笃定了你的……” “你知道我没死。” 谢蕴打断了他的深情剖白,她不相信一个人若是知道她死了,会那么轻易的就确认她的身份,她说服殷稷都花了不少功夫,何况旁人呢? 所以如果祁砚只见了她几次就能确定她的身份,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年跟着我们一路出京的人,是你派的?” 祁砚并不知道自己这举动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麻烦,闻言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下来:“正是,当时见那姑娘一人带走了你,我怕你们路上会不安全,所以想派人保护你们。” 他也想随时掌控谢蕴的行踪,知道她能不能活过来。 谢蕴仰头叹了口气:“竟真的是你……” 她语气说不出来的复杂,所以那些一路追着他们去北地的刺客,都是祁砚的人引来的;她痊愈后入京,那些跟着进京的蛮族杀手,也都是拜祁砚所赐。 祁大人啊祁大人,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她有心告诉祁砚,可对方却又是一片好心,这话说出来他少不得要自责愧疚,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曾帮过自己不少,她还不曾有过回报……罢了,一报还一报,这场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但还有一点,她不得不问。 “既然知道我还有可能活着,你为什么不曾告诉殷稷?” 祁砚脸上露出明显的冷意来:“他凭什么知道?” 虽然极力克制,可他身上仍旧有丝丝缕缕的恨意凝结:“当初你明明孱弱至此,他却一意孤行,非要带你去谢家梅林,若非他那般胡作非为,你何至于惨死?是他害了你,他凭什么知道你还有可能活着的消息?!” 想起那件往事,他愤怒的浑身发抖,他打小立下的要为国为民的宏愿不允许他为了一己私怨就和皇帝为难,祸害百姓和朝政,可这股怒火却从三年前一直烧到现在,从未有片刻熄灭。 少年慕艾,谢蕴与他而言是皎皎白月,是万千星辰,是他得不到便默默守护也好的心上人,他拼了命的在城墙上护着他,那么凶险的情形,他们奇迹般的撑了过来,她本该有个大好的以后和未来,可结果呢? 因为皇帝的任性妄为命丧梅林! 他怎么能不恨他?他怎么能不恨他! “他不配知道,悔恨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他活该。” 他冷冷开口,显然丝毫不曾动摇自己的决定,只是他很遗憾,遗憾谢蕴得去而复返,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回来。 “谢姑娘,他对你处处苛责,还害你丧命,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离开这里吧,他不是良人。” “不是他的错,”谢蕴抬手揉了下额角,她不知道在祁砚心里,竟然存了对殷稷那么浓重的恨意,“我当年是中了毒,神医又迟迟不来,我才想回梅林去看一看,他是如我所愿……” “谢姑娘你不必为他辩解,即便当真是你开口要求,他也不该答应,”祁砚神态不见丝毫和缓,“他明知道会加重你的毒发还要带你去,这个罪过他推脱不掉。” 他垂眼看向谢蕴:“现在你也知道皇帝性情大变,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他又远在大宁寺,正是你离开的时候,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千门关,伐蛮的事我也会竭力阻止,不会给他再去打扰你的机会。” 谢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谢姑娘,你是在担心我吗?” 祁砚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殷稷将人交给他,若是从他手里丢了,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没关系,他有法子保命,等他做完了该做的事,就会去寻谢蕴。 “不是。” 谢蕴开口,清脆的一声否认在耳边响起,祁砚瞬间愣住。 第628章 皇位的秘密 他怔了怔才回神,因为难堪,脸上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这三年,姑娘的性情好像也有些变了。” 以往的谢蕴是不会这么不给人留情面的。 谢蕴轻叹一声:“祁大人,我并没有变,我性子始终如此,说得好听些叫恩怨分明,不好听便叫乖戾,在我与旁人之间,若非无可奈何,我素来是选我自己。” 祁砚蹙起眉头,他不喜欢谢蕴这般说自己,她不是那样的人。 “谢姑娘,你方才犹豫应当是还有别的顾虑,且说出来,我一定能帮你。” 谢蕴却有些开不了口,她方才犹豫,不是犹豫要不要走,而是在想要怎么再拒绝祁砚一次,其实以往她从未给过对方半分希望,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对她这般用心。 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多少有些不忍,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深吸一口气:“对不住祁大人,我不走不是因为旁地,是放不下殷稷,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祁砚如遭雷击,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为什么?是不是阿云说得还不够清楚?这些年他做了很多惨绝人寰的恶事,你是不是不信?你跟我来,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靖安侯府还吊着一群尸体,你看看他们死得多惨就知道了皇帝现在……” 谢蕴微微一抬手,祁砚一把抓了个空,身体僵在了原地,他很是绝望:“谢姑娘……” “祁大人,井姑娘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等你。” “那你……” “可比起你们,我更相信他,”谢蕴柔声打断了祁砚的话,这是两人见面以来,她最温柔的一次,可这温柔却不是给祁砚的,“他一定有他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内情我会再去问他,今天多谢大人了。” 她微微一颔首,算作道别,随即转身就走。 祁砚不死心的追了上来:“你就不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到那个地步吗?” 谢蕴目光微微一闪,虽然她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但也能猜到几分,还是先皇的问题。 只是殷稷显然懒得周全,也不在乎自己会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他只想清除那些人,为那些在内乱中拼死护着他的人报仇。 血债,当然需要血来偿。 不管是德高望重的朝臣,还是藏匿于民间的暗探,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便没有实证,他也还是要下手。 “祁大人,有些内情我不便告知,但你放心,以后他不会再如此,我会看好他的。” “谢姑娘,你不要太天真了。” 祁砚再次开口喊住了她,“我知道你和皇帝有年少情谊,可你看看庄妃,她可是为皇帝生育过子女的人,可现在呢?还不是毫无理由地就被下狱了,你若是执迷不悟,会步她后尘的。” “大人的话我记下了,日后会谨言慎行的,我也有句话想忠告大人。” 谢蕴转身看着他:“大人已经定亲了,就该尽好为人夫的责任,一家不平何以平天下?我这等无关紧要之人,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无关紧要? 祁砚被话里那明显的疏离刺得心口生疼,“我与她定亲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将她留在身边,是想着有朝一日替你……” “祁大人,”谢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慎言。” 她不想知道祁砚为什么要和井若云定亲,但很清楚,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大人,有些事情没想清楚的时候,切莫胡言。” 她再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丢下这么一句话抬脚大步走了。 祁砚苦笑一声,切莫胡言?是不想听吧? 他失魂落魄地在石墩子上坐了下来,眼下这个局面是他从没有设想过的,他没想到谢蕴在知道殷稷那么残暴之后竟然还会选择留下来,还让他不要多管。 为什么? 谢姑娘,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他合上眼睛,拳头却越握越紧,胸腔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和不甘。 “这不是祁大人吗?您怎么在这?”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来,祁砚懒得理会,对方却越走越近,他不得不看了一眼,然后就瞧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来者正是几天前拦下他马车,说有法子阻止伐蛮的人。 “小人没钱住客栈,就在这地方借居。” 祁砚冷冷瞥他一眼:“撒谎,寻常人宁愿睡街口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你是什么人?” “小人就是个普通人……” “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别耽误我的时间。” 他起身要走,陈立这才笑起来:“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好吧,小人的确不是百姓,我叫陈立,来自北周。” 祁砚瞳孔一缩,脸色骤变:“逆贼!你竟敢如此猖狂!你信不信我这就喊京都司来……” “逆贼?” 陈立冷笑一声,“究竟谁是逆贼,可说不准啊。” 祁砚听这话锋不对,有些狐疑:“你什么意思?” “大人就不好奇皇上为什么理由也不给一个,就杀了那么多人吗?” “你知道?” 陈立眼底闪过寒光,阴恻恻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他不是正统,杀那么多人是为了灭口。” “不可能!” 祁砚矢口否认,殷稷怎么可能不是正统? “那大人要怎么解释,皇帝一意孤行要伐蛮?” 祁砚被噎住,对此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他怎么劝殷稷也都没有改主意,难道他真的…… 第629章 恰似故人 大宁寺佛香袅袅,禅声阵阵,一众僧人神情肃穆立于门前,大雄宝殿内主持了因点燃三炷香躬身递到殷稷手里:“皇上,请。” 殷稷仰头看了看佛祖的庄严宝相,缓缓躬身三礼。 “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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