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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谢你了,若不是你拉我一把,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醒不过来了。” 井若云有些茫然,看了看花盆才反应过来似的笑了起来:“我不是有意救你的,刚才看你走得太快了,想让你拉我一把,这才拽了一下,阴差阳错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阴差阳错? 谢蕴看了看她满脸的人畜无害,又看了看宴云台的三楼,刚才那样的变故,她自诩冷静,可在花盆坠落的瞬间还是出于本能遮住了头脸,井若云这个一向胆小的人,却能在这种时候注意到三楼的人影。 “还是要多谢你,你救了我两回了。” 谢蕴没有将心里的怀疑提出来,只又道了一句谢。 禁军听见动静迅速跑了过来,谢蕴这才将刚才有人害她的事情说了,禁军知道她是皇帝的新宠,不敢怠慢,立刻遣了人朝着那道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对方原本拿了扫把在假装洒扫宫人,试图蒙混过关,可很快就被周遭其他的宫人指认了出来。 负责这一带洒扫的人就那么几个,冷不丁混进来一个生面孔,谁看都觉得奇怪。 那人眼见走投无路,直接撞了墙,虽然容貌有些损毁,可还是认得出来,这是长年殿的内侍,先前也是他去乾元宫报的信。 禁军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蕴也蹙起眉头,安康不可能会对她下杀手,这次的事她应该是无妄之灾。 “暂且不要声张,皇上那边我会自己禀报。” 她这么说了,禁军自然不会强求,留了几个人护送她们去了长年殿,窦安康的确又发病了,却没有不好的样子,甚至因为才见过窦兢,她精神都好了许多,见两人过来还留她们说了几句话。 谢蕴也没提宫人的事,只临走的时候才嘱咐了奶嬷嬷一句,要查一查宫里的人。 奶嬷嬷始终还对她抱有敌意,谢蕴嘱咐她的时候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谢蕴知道她不会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事关窦安康,她会谨慎谨慎再谨慎。 果然两人一走,奶嬷嬷立刻就将长年殿里的宫人彻查了一遍,但那是后话了,当下谢蕴回了乾元宫,远远就看见门口跪着个人,看身形十分眼熟,竟是王沿。 他在这里做什么? 她绕开人进了门,正想找个知情的打听一句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并不尖锐,可却十分委屈难过,听得人都有些不忍了起来。 宫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小公主。 她连忙进了门,果然瞧见不大的奶娃娃正抱着个花瓶不停地流眼泪,殷稷就皱眉看着她,神情很无奈,蔡添喜蹲在一旁不停劝慰,却毫无用处。 “这是怎么了?” 谢蕴茫然开口,小公主瞧见她却像是忽然看见了救星,迈着小短腿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就开始继续掉眼泪,蔡添喜叹了口气:“小公主去了趟王家就受伤了,手上那么大一个口子,王家夫妇都进宫请罪了,姑娘来的时候应该瞧见了。” 谢蕴蹙眉,小公主受伤了? 她蹲下身看了看孩子的手,伤口已经被包了起来,可血迹却仍旧渗了出来,瞧着果然很是骇人,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 见奶娃娃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只得抬手将人拢紧了怀里,奶娃娃大概是哭累了,被这么一抱就从哭泣变成了抽噎,没多久抽噎声也停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蔡添喜这才上前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走了。 谢蕴还有些惊奇,这孩子怎么放着她的“父皇”不要,来和她亲近了? “三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她这是怪我把她送去王家呢。” 殷稷轻轻啧了一声,不只是他,连带她去王家的左昭,和喊了左昭来的蔡添喜都被这小奶娃怪罪上了,刚才一进门就抱着花瓶,谁都不让碰,倒是还记得谢蕴帮她拦过王沿,所以一看见人就跑了过去,若不是被教导过不许乱说话,说不得她还会告状。 想着刚才那血淋淋的伤口,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掌心,王沿这是发现下不了手,就想验一验孩子的血脉,现在他得逞了,为了除掉这个后患,应该要出血本了吧。 他从思绪里回神,一抬头就见谢蕴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我就是很好奇,王惜奴和你说什么了,让你对这个孩子这么上心。” 她是纯粹的好奇,虽然殷稷刚才什么都没说,但显然是心疼那个孩子的,养了三年,即便是猫猫狗狗都要多几分真心,这不稀奇,稀奇的是殷稷怎么会想要养这个孩子呢?那对他而言可是完全的屈辱。 “告诉我吧,什么理由?” 第615章 父女 殷稷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羞耻,仿佛那个理由太过丢人,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以后吧,以后你会知道的。” “现在就说,我真的很好奇。” 谢蕴轻声哄他,殷稷最受不得她撒娇,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王沿的告罪声却从外头传了进来:“小公主在王家受伤,臣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殷稷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微微开合的嘴唇立刻闭紧了,他抱住谢蕴的肩膀和她换了个位置:“我先出去处理一下,你若是想过问王家的事就传清明司的人来禀报,他们对你一定会知无不言。” 说完他匆匆就走,一路出了乾元宫才松了口气,王沿见他出来,连忙俯身叩首:“未能照料好小公主,臣有罪。” 殷稷轻飘飘瞥他一眼,瞬间就像是换了个人,方才脸上的温润柔软都不见了影子,冷沉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王沿深深伏在了地上:“宫里只有这一个孩子,你三番四次恳求,又献铁矿有功,朕才给了你王家恩典,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王沿额头冷汗直冒:“臣有罪。” “说这个有什么用?朕属实是想将你另一条胳膊也砍了。” 不等王沿再求饶,他就叹了口气,“可罢了,你毕竟也是她的外祖,若因她伤了你她也要为人诟病,朕罚你三年俸禄,再为小公主抄写经书祈福,你可认罚?” “臣认罚,谢皇上开恩。” 王沿俯身叩首,倒退着下去了,等乾元宫逐渐模糊他才直起腰来,脸上谦卑畏惧都淡了下去,只剩了一脸的嘲讽,废物,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一个野种也能当成宝贝。 且让他张狂两天吧,等齐王进京的那天,他会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殷稷,想必到时候他那张脸上会写满震惊和屈辱,肯定会很精彩。 但眼下,还是得先解决那个小杂种,不然一旦被皇帝发现不对劲,他们全家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他匆匆出了宫,坐上马车就回了王家,随后直奔地牢,里头一个高大的人影正被重重锁链吊着,对方一张脸还算俊朗,可皮肤却带着病态的苍白,显然是久不见天日的缘故,此时人正昏昏沉沉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寸好肉,显然是受刑太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泼醒他。” 下人立刻将一桶盐水浇在了对方身上,血水滑过身上每一寸伤口,瞬间将他疼醒过来,凄厉的惨叫也跟着响起来,但不过片刻,人就再次疼昏了过去,下人毫不客气的又是一桶盐水浇下。 男人疼得几乎虚脱,这次却勉强维持住了清醒。 “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说出幕后主使,我给你个痛快!” “没有人……真的没有人……杀了我吧……” 王云气若游丝,当初他被人抓住的时候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一番重刑之后竟然还留了一口气,他被丢在了乱葬岗,后来又被人所救,被关在了很隐蔽的地方,他不知道那是哪里,也一直试图逃跑,几天前才终于找到机会,却随即就被发现行踪,然后被人一路追进了王家,成了这副样子。 他是真的不知道救他的是谁。 王沿怒不可遏,没想到这王八蛋竟然这么嘴硬,幕后之人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给我接着审,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他气冲冲走了,回到书房将桌椅摆设砸了个遍,心里的火气却始终消不下去,冷不丁书房的门被推开,他瞬间被点燃:“滚出去,让你们进来了吗?!” 那人却站在门口没动,片刻后轻笑了一声:“父亲还是这么大火气。” 王沿一愣,他认出了这个声音,脸色陡然狰狞了起来:“孽障,做出了这种丑事,你还敢回来?!我打死你!” 他抬手就要打,却被王夫人死死抱住了胳膊:“老爷息怒,不能动手。” 王沿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夫人,虽然这个正妻一向袒护小辈,可只限于儿子,今天竟然连女儿都护起来了,她明知道王惜奴做了什么。 可这毕竟是正妻,他不好太过不给面子,只能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妇人之仁,王家迟早被你们害死!” “父亲说话可要凭良心,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王家悬崖勒马,从萧窦两家的船上下来,千门关的铁骑可早就踏破王家的门了。” “你!” 王沿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这么猖狂的话是自己那一向柔顺听话的女儿说的,他看向王夫人,却见她一脸菜色,显然是已经见识过这个女儿的变化了。 “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们,别把心思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既然要图谋大事,就别畏首畏尾。” 王沿嗤笑一声:“你一个女人,守好本分就行了,我要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王惜奴并不恼怒,她知道自家父亲一向瞧不起女人,她也不需要他瞧得起,反正她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只要有机会活着见到靖安侯和齐王,她的功劳就谁都抹不掉,她会在这场换天之争里获得所有自己想要的,为此,她什么都能舍弃。 “父亲,如今萧家残党已经为我所用,所以我劝你,还是要听一听我的话的。” 王沿一愣:“你说什么?” 王夫人连忙解释:“我亲眼瞧见昭阳殿那边动用了自己的人手朝乾元宫里的人下手,女儿这话不是在骗你。” 这次王沿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女儿竟然有这种本事,可心里却仍旧不相信她,若是萧家残党能到他手里…… “父亲别想了,我不会把到手的人给你的,这可是我的底牌。” 王沿脸一黑,很想叱骂她一句,可犹豫片刻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以往不觉得,现在才看出来王惜奴其实是儿女里最像他的一个,能忍,也够狠,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谈条件。 “小杂种的事你确定能保住秘密?” 他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听一听她的想法。 “当然,我有把握,只要父亲你把那人杀了就好。” 见她如此笃定,王沿虽不知道内情,可还是放松了下来,人迟早都是要杀的,既然王惜奴开口了,他不妨卖她一个人情。 “来人,送那个混账上路吧。” 他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下人去传话了,王惜奴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心下一定,虽然这次事发突然,可好在她应对及时,日后她不光有萧家这个挡箭牌可以用,王家也会成为她的刀,她王惜奴再也不会是以往那个只能靠装柔弱来谋求生存的废物了。 她会踩着这些人一步步爬上高位,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王家庶子仓皇跑了过来:“父亲,不好了,王云被人劫走了!” “什么?!” 王沿脸色大变,王惜奴脸上的笑也瞬间没了踪迹,她眸光阴沉:“给我找,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王家!” 第616章 她怎么不夸我 “来,吃个葡萄。” 殷稷小心翼翼地把葡萄皮拨开递到了谢蕴嘴边,谢蕴看他满手都是汁水,仰头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她不是没有手,但殷稷不肯让她动。 “人都出宫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他们那点手段,翻不出风浪来。” 说着话又一颗葡萄被递了过来,谢蕴张开嘴,见他这般胸有成竹,也不再跟着瞎操心,翻开了手里的册子,这是昨天王沿走后,清明司送过来的,他们一直在查世家藏起来的那些家财,受王家那个铁矿的启发,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正在加紧追查。 “王家送出来的这个铁矿,怕是已经要采光了。” 她叹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殷稷的回应,她侧头看过去,就见人正皱着眉头苦恼,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隐约有嘀咕声传过来,她竖起耳朵一听—— “难道刚才那句话不够霸气?怎么不夸我呢?” 谢蕴:“……” 她捏了捏殷稷的脸颊:“皇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是让人佩服。” 殷稷的嘴角极快地扯了一下,随即就强行平了下去:“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谢蕴捏着他脸颊的手指一颤,险些给他捏出印子来,殷稷真是…… 她收回目光继续去看那册子,殷稷凑过来一起看,见地图上被谢蕴画得密密麻麻的,眉心微微一蹙:“看了这么久累不累?这些事你不做也可以,我都会处理好的,不管前朝还是后宫,你都不用逼自己,这不是当年了。” 谢蕴还当是他在心疼自己,正要说一句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反应过来,殷稷这是没能放下当年的事,当初没能护住她,没能护住钟白,甚至还要旁人来救才能渡过难关,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心里大约始终都觉得自己无能。 可他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既无父兄扶持,又无多年经营,甚至都没有被人教导过帝王之术,还一心不想为难百姓,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难能可贵,只是人心太恶,实在是无可奈何。 她抬手摩挲了一下殷稷的脸颊:“我知道,你这次会把我护得很好,我很放心。” 殷稷没再言语,只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来和她轻轻蹭着额头。 “皇上,”蔡添喜小声在外头开口,“内卫把人带回来了。” “……关起来吧,好好养着,别让他死了,还有用。” 蔡添喜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连门都没进,可两人之间温暖的气氛还是被打破了,殷稷倒是还想再和谢蕴腻歪一会儿,可惜离着伐蛮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累了就歇一歇,我传了群臣议政,得一两个时辰。” 谢蕴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殷稷这是打算为御驾亲征做准备。 她虽然担心,可此战必行,她不能阻拦殷稷,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就是尽快将这些蠹虫藏下的私财找出来,让她能无后顾之忧。 她垂下眼睛继续去看册子,一股奇怪的感觉却涌了上来,她一扭头就见井若云站在窗户外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井姑娘有事?” 井若云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她记得祁砚的交代,让她告诉这位付姑娘这些年的事,可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再等等吧。 她灰溜溜跑走了。 谢蕴也没理会,提笔在册子上做了几处修改,现如今王荀两家用的手段,都是谢家当初用剩下的,想明白方法不难,难的是要找到地方,好在她现在已经有了苗头。 可她这边进展顺利,殷稷那边却并不太平,御驾亲征四个字殷稷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朝臣的猛烈反对,连钟青都有些不赞同:“皇上,逆贼穷凶极恶,您不能去,太危险了。” 周尧连连点头:“臣虽然做不得主帅,但愿意替皇上出征。” “君子不立危墙,”赵仓满也开口劝阻,“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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