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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那个没有资格失望的人,谢家已经被驱逐出了朝堂,如今唯有千门关一处保命的底牌,不想用在她和殷稷身上,无可厚非。 真要说起来,反倒是她自私了。 只是现在的殷稷该怎么办?居庸关真的能拦住那群精锐吗? 第465章 绝杀 殷稷还没进御书房,就听见了老安王的哭嚎声。 明明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无一丝该有的从容体面,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秦适看不过去劝了两句,他却充耳不闻,吵闹着要殷稷为他安王府做主。 昨夜他带着府兵护院去玄武门闹事,本想给自家儿子镇镇场子,却没想到宫里发生了混乱,玄武门也跟着追捕刺客,混乱中他那第二子的腿竟被生生踩断了。 好好的儿子成了残废,这他如何能忍? 天一亮就让人抬着儿子进宫来告状了。 玄武门统领站在门边,被老安王骂得脸色铁青。 自前阵子萧窦两家出事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会被皇帝盯上,这两天一直在抓紧时间清理自己和两家来往的痕迹,试图撑过去这一关,却没想到这狗皇帝连查都懒得查,直接将老安王这样的老泼皮扔到了他玄武门。 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他就是说破嘴皮子也脱不了关系,眼看着殷稷进来,他俯身等着皇帝的宣判,果然是革职查办。 可这禁军统领的位置也没落在安王府头上,殷稷以安王二子需要修养为借口,命御前禁军左校尉暂代玄武门统领之职,说的是等人好了即刻移交,可到时候是什么情形就要另说了。 但老安王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自大惯了,笃定自己想要的就一定会是他的,得了殷稷的话,心满意足地抬着人走了。 等几人都不见了影子,御书房里的气氛才逐渐沉凝起来。 殷稷轻轻敲了下桌子:“在座各位都是我大周肱股之臣,诸多内情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今日午时的斩首是我们止干戈的唯一机会,若不能抓住,便只有内乱一条路。” 众人虽然都没言语,脸色却越发肃杀。 “各位可有万全之策?” 大理寺少卿裴延斟酌着开口:“臣请大理寺同刑部一同监斩,刑部之威严,会同大理寺之缜密,或可多几分保障。” “你们那点人管什么用?”兵部侍郎周尧摇了摇头,“要臣说,这事已经摊在面上了,索性光明正大地来,命京都司将刑场团团围住,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兵部尚书两年前病故,殷稷一直压着未曾任命新人,直到周尧爬上侍郎之位,才交由他暂代兵部事宜。 “周侍郎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倘若如此阵仗,对方不敢来了呢?” 祁砚开口,人心这种东西,是要靠人挑拨的,明知可为而不为,才会生出嫌隙来,若是将所有敌意都摆在明面上,那相当于是替对方做了决断。 众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秦适却始终一言不发,殷稷抬眼看了过去:“秦卿,你怎么说?” 秦适面露难色,沉吟片刻才开口:“皇上,当真会有人来劫法场吗?若是误会一场该如何?” 其余人面面相觑,秦适这话何意?在怀疑皇帝不成? 周尧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却见殷稷抬了下手,他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秦卿,”殷稷仍旧平和,“你德高望重,就代朕去观心,亲自看一看吧。” 秦适犹豫片刻答应下来。 众人一番商议,最终决定由京都司挑选好手扮作大理寺与刑部守卫,将犯人严密看守,其余人则化作百姓装扮,散入人群,以备不时之需。 眼看众人再无异议,殷稷才再次开口:“为保万全,朕会再遣一百弓箭手,居高处策应,三百力士暗中埋伏,皆归秦卿调度。” 秦适下意识拒绝:“京都司足有两千人,足够了……” “有备无患,”殷稷打断了秦适的话,他起身看着众人,“切记,萧敕身后还有靖安侯,绝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纷纷应声。 殷稷微微颔首:“诸卿,此番至关重要,就交由诸位了。” “臣等万死。” 众人鱼贯而出,殷稷目送他们不见了影子,才重新坐回龙椅上,玉春送了杯参茶过来,见他还看着门外出神,颈侧的伤连管都没管,不由叹了口气:“皇上,宣太医来看看吧。” 殷稷这才认出来是他:“你怎么来了?谢蕴那边是谁?” “姑姑放心不下皇上,就把奴才遣出来了,倒是喊了秀秀姑娘过去说话……您这伤昨天就该让太医来看看。” 殷稷摇了下头,那伤不重,自己也能好,而且廖扶伤前几日就告了假,这种时候太医院里旁的太医他不敢轻信,倒不如不看。 “不妨事。” 他目光仍旧落在外头,透过重重风雪看着那绵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忧虑几乎要溢出来。 玉春忍不住劝了一声:“那么多大人,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定办得成的,皇上还是放宽心。” 殷稷垂下眼睛,玉春说得对,就算对方是靖安侯,可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理应不会出错才对…… 菜市口。 京都司大批官兵踏着满地的积雪冲了进来,将刑场周遭的百姓驱赶了出去,随即一层一层地将周遭把守了起来,那般严密,已经到了连苍蝇都进不去的程度。 京都司司正赵思明高举圣旨:“奉皇命,处死作乱贼子三十二人,以慰萧窦两门枉死之魂,安京都百姓战战之心。” 菜市口的百姓们陆陆续续被动静吸引,虽然不敢上前,却都围在不远处,抻长了脖子往刑场看。 不多时,一众身负枷锁,手戴镣铐的犯人被压着朝刑场走来了。 京都司官兵立刻上前去了枷锁镣铐,将人压着跪在了刑台上,这次行刑的人不少,乌压压跪满了刑台。 刽子手寒冬腊月里也赤着臂膊,正拿着磨刀石在磨刀刃,刺耳的摩擦声听得人不寒而栗。 赵思明不自觉吞了下口水,他知道今天会出事,因为临来之前得到了太后的密信,密旨里嘱咐他,务必要全力捉拿萧敕。 他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和皇帝站到同一条线上,但既然得了吩咐,他就必须尽力而为。 “都给我精神着点,立功的机会可不是随便有的。” 他高声嘱咐了一句,心里却并没有底,等瞧见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且多是壮年汉子,他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就算府兵厉害,可他们人这么多,一定能拿下的。 远处响起开道的铜锣声,秦适和刑部的人到了。 瞧见两人身边带着的禁军,赵思明心下又是一定,连忙抬脚迎了上去。 “两位大人。” 秦适点了点头,远远地看了眼等死的犯人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刑部侍郎肉眼可见的紧张,将飞签双手递到了秦适面前:“秦中书,您请。” 秦适抬手接过飞签,神情沉郁,今天真的会有人来吗? 他看了眼天色,风雪交加,午时比之以往更加晦暗,宛如大周那前景不明的未来。 他摇头叹了口气,抬手正要将飞签掷出去,一阵噼啪声却骤然响起,他一愣,连忙循声看过去,却随即瞳孔骤缩。 火弹,铺天盖地的火弹。 第466章 干戈不止 殷稷右眼皮狠狠一跳,手中的朱砂笔也跟着一顿,在折子上落下了一抹刺目的殷红。 他垂眼一扫,浓重的不安涌上来。 “宫外可有消息?” 玉春连忙看了眼外头,大雪纷飞里并没有人影。 “回皇上,没有。” 殷稷皱着眉头沉默了下去,明明已经做了很严密的安排,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发展。 玉春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他心情不好,低声劝了一句:“皇上放心吧,那么多大人,哪个都是人中龙凤,又有京都司那么多人,定然能办妥当的。” 殷稷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忽然响起,隔着重重宫墙传到了两人耳朵里,玉春被吓得一抖:“怎么了?外头发生了什么?” 禁军立刻戒备起来,可举目四望,周遭却并没有变故。 爆裂声又一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单薄的一声,而是此起彼伏连成了片,惊得人心头狂跳,玉春快步走到门边张望,只瞧见宫外有浓烟升起来,透着浓浓的不祥味道。 “皇上?” “去查。” 殷稷已然抬脚走到了门边,他似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玉春不敢耽搁,连忙吩咐禁军去查探,然而不等禁军消失在视线里,那爆裂声便越发震耳欲聋起来,连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隐隐颤动。 玉春心如擂鼓,忍不住去看殷稷:“皇上,这该不会是地动了吧?奴才护送您回宫吧?” 殷稷面沉如水,这哪里是什么地动?分明是火弹。 他想过靖安侯不好对付,想过他为了带走萧敕,会不择手段,他甚至设想过他会挟持百姓,以命换命,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东西。 他心口发凉,虽然还没有人来禀报消息,他却已经预见了结果,这次留不住萧敕了,内乱避无可避。 只是,菜市口的刑场之上,不是只有犯人和兵士,还有百姓,很多很多的百姓! 靖安侯,做到这个地步,你良心可安? “统帅,菜市口伤亡惨重,不少百姓都被牵扯其中,可还要继续?” 京城最高的英灵塔上,一人静静立于窗前,他只着一身灰色素袍,看着温文儒雅,仿佛是哪家教了几十年书的大儒,可当他那双眼睛睁开时,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便瞬间激荡开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靖安侯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惨烈到不忍直视的刑场,语气波澜不惊,“这笔债,会有萧家替我还的。” 副将抱拳应了一声,随手拉开一支烟花。 骁勇的边境军精锐瞬间冲杀出去,京都司本就安居京城已久,身手懈怠,眼下又溃不成军,在边境军士手下,竟如同瓜果一般,被砍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羽箭当头压下,边境军这才止住了一面倒的屠杀,砍断了死囚身上的锁链,当着一众百姓和京都司兵士的面,将人大摇大摆地带走了。 副将笑了一声:“谁不知道统帅战无不胜?皇帝竟敢与您斗,不自量力。” 靖安侯神情淡淡,他并不觉得殷稷轻狂,相反,若不是两人身份敌对,他倒是很欣赏这样一个帝王。 只是可惜了,慈不掌兵,仁不从政,殷稷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倘若他能狠心一些,真的让回鹘和边境打一仗,那他怎么都要去看一眼的,这一来一回就失了先机。 可殷稷偏偏没有,他顾虑着那征蛮税会让诸多百姓过不去这个冬天,却不知道人心本劣,他做得再多,也抵不过萧窦两家的那一两银子。 街角之中有人影攒动,靖安侯垂眸看了一眼,轻哂一声:“你瞧,他还留了后手。” 那是街角埋伏的禁军力士,殷稷笃定此番靖安侯定会露面,所以派人埋伏,试图将他一举抓获,方才那支烟花就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但是又可惜了,这群人抓不住他们。 “给小皇帝留点见面礼吧。” 靖安侯扯下一截袖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带着副将转身,身形很快隐没在漫天风雪里。 右校尉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了那一截孤零零的衣角,他不明所以地将东西带了回去。 殷稷却一眼就看明白了靖安侯的意思,羞辱。 他在告诉殷稷,你猜对了,我的确去了刑场,可就算我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我。 殷稷紧紧抓着那截布料,手背用力到青筋凸起,胸口也剧烈地起伏起来。 玉春担忧地看着他:“皇上,保重龙体……” 殷稷深吸一口气,将料子丢进炭盆,他半弯着腰艰难喘息,许久才平复了情绪,外头却在此时传来脚步声,伤痕累累的秦适被赵思明扶着走了进来,一迈过门槛,他甚至都没看见殷稷在哪里便跪了下去。 “臣死罪……” 他俯身叩在地上,想着刚才刑场上的惨烈情形,他老泪纵横。 他不信先皇有遗诏,不信靖安侯敢大逆不道,皇帝已然将话说开,他却处处怀疑,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才悔不当初,可晚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在了自己眼前。 苍老瘦弱的身躯伏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看得玉春心内一片唏嘘,然而大罪就是大罪,秦适再怎么痛苦也改变不了他办砸了差事的结果。 他还带累皇帝被靖安侯羞辱。 “臣请皇上赐死。” 殷稷沉默许久才开口:“即便你死又如何?” 他满心都是无力,可现在的情形却由不得他露出半分疲惫,事已至此,唯有一战。 “京都司听令。” 赵思明心头一跳,连忙伏地应声:“臣在。” “安抚百姓,统计伤亡,然后给朕一寸一寸地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这笔债,朕要和靖安侯讨回来!” 第467章 最后一个太平日子 “姑姑,再不吃饭菜都该凉了。” 秀秀抬脚进来,见谢蕴还坐在榻上,一双无神的眼睛透过窗户直愣愣地对着外头,心里有些发酸,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兴许皇上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咱别等了。” “或许吧。” 谢蕴应了一声,脸颊仍旧迎着寒风对着窗户外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殷稷走了之后她心里就有些不安宁,隐隐觉得会出事。 可她明明说了会相信殷稷的。 “罢了,先用吧。” 她伸了伸手,秀秀连忙上前来扶住了她,伺候她穿好了鞋,本想扶着人往饭厅去的,可刚下了地谢蕴就改了主意。 “忽然觉得在榻上用也很好,传到这里来吧。” 秀秀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就出去置办了,不多时外头就传来了她张罗炕桌的动静。 谢蕴撑着床榻半弯下了腰,另一只手摸索到了小腿,昨天忽然涌上来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她刚才明明站了起来,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腿,她迈不出步子…… 虽然仍旧什么都看不见,她却有种清晰的感受,她的身体在崩溃。 要不要再多吃一颗药…… 她摸索到了药瓶,将里头的药丸倒进掌心里,可剩下的数量却让她心慌,还有四颗。 四天之内,唐停能来吗?外头那么乱,她能进宫吗? 她思索了很久还是将药丸收了起来,还是再撑一会儿吧,现在吃了一颗药都是这幅样子,若是到时候药都吃完了,唐停却没有来,她怕是…… 她靠在床头叹了口气,有推门声响起来,她以为是秀秀,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没有旁人,你也来一起用吧。” 秀秀没有言语,倒是脚步声音越来越近,有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却是一声没吭。 谢蕴闻见了周遭淡淡的龙涎香味道,这才认出来:“殷稷?” 殷稷应了一声,往她身边蹭了一下,却仍旧没开口。 谢蕴隐约猜到了一点苗头,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是不是进展得不顺利?” 殷稷沉默许久才开口:“谢蕴,我们能不能晚一些去谢家?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晚一些吗? 谢蕴垂下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好,我不着急……是萧敕跑了吗?” 殷稷这才将详情细细说于她听,说到靖安侯的所作所为时,饶是谢蕴满心愁绪,也没忍住动怒。 “嚣张。” “不必为他动怒,”殷稷低声安抚,“我已经往京北营发了密旨,着令他们联合居庸关镇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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