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殷稷略有些迟疑,他不是不相信谢蕴,只是和世家对抗的危险他很清楚,当初一个萧家他都百般防范,现在不单单是一个世家,还要加上太后。 她掌管宫中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谢蕴能逃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谢蕴沉默片刻才摇头:“奴婢想自己动手。” “可是……” “皇上是不相信奴婢吗?” 殷稷揉揉额角:“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她抬眼,目光清凌凌的看过来,一时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殷稷挣扎片刻,语气还是缓和了:“你有几分把握?” 谢蕴像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一样,浅浅一笑,倨傲地抬起头:“十成。” 她不是太后,太后身居高位许久,又有后盾,即便是因为急功近利出了岔子也有余地转圜;可她不一样,她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所以必须成功。 “皇上只管放心,不会出岔子。”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听得钟白眼睛发亮,恨不得喊一声让她做。 殷稷却怔住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见这个样子的谢蕴了。 她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人,胸有成竹,无所畏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她是贵女魁首。 指尖莫名发颤,殷稷用力抓紧了龙椅,心脏却仍旧狂跳不停,谢蕴…… 他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仿佛连一丝犹豫都是对谢蕴的亵渎:“好,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 他起身,朝谢蕴慢慢走近一步,语气轻柔和缓,却透着浓浓的坚定:“不管成不成,朕都会护你周全。” 看着殷稷那双认真的眼睛,谢蕴心头一跳,莫名的慌乱涌上来,她几乎是仓皇地扭开了头,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 她后退一步:“谢皇上,您该用午膳了。” 殷稷敏锐地察觉到刚才谢蕴的不对劲,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吃饭,他摇摇头:“我不饿,你……” 一声雷响般的腹鸣打断了殷稷的话,他脸一黑,扭头朝身边看了过去,钟白捂着肚子,讪讪笑了一声:“皇上,是该吃饭了。” 早朝拖延了那么久,路上又一耽搁,刚才还和薛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其实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钟白觉得自己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饿了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殷稷的目光太嫌弃,太恼怒,以至于他说话都没底气。 “皇上可要留钟统领用膳?” 谢蕴及时开口解围,止住了主仆两人之间逐渐古怪的气氛。 钟白哪里敢说话,心里却是狂点头,这个时候殷稷要是不留他用膳,他就得走半个时辰出宫,那不得饿掉半条命? 殷稷自然也知道,眼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虽然心里恼怒可还是应了一声:“留……你能不能也一起?” “奴婢谢恩,只是刚才已经用过了。” 殷稷并不失望:“那晚上,晚膳一起吧。” 谢蕴沉默着没开口,殷稷的眼神一寸寸暗淡下来:“那你去吧。” 谢蕴屈膝一礼,后退两步,转身出了正殿,身后有说话声传过来,仿佛是钟白在问殷稷,用午膳前要不要先传太医来看看。 殷稷的回答她没听见,她也不想去听,见传膳太监候在廊下便朝对方嘱咐了一句:“多备一副碗筷。” 对方应了一声,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传膳,不多时御膳便流水般送了过来,大约是蔡添喜特意嘱咐过的,殷稷在病中,膳食便比往日丰富了许多。 她远远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需要好生安排,想直接动太后是不可能的,但如同太后要对付殷稷会先从蔡添喜下手一样,她要对付太后,也会从秦嬷嬷下手。 可蔡添喜之于殷稷,只是个得用且忠心的奴才,但秦嬷嬷之于太后,却远不止于此。 她们几十年的交情,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太后最亲近的人不是晋王,不是先皇,而是这个从她闺中就留在她身边,又陪着她一路走过腥风血雨,登上后位的侍女。 如果能除了她,太后的表情必定会很精彩。 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找个合适的由头发作尚宫局,想着就出了乾元宫,可刚一出门就瞧见薛京站在树荫里,一副等人的样子,看见谢蕴出现,立刻迎了过来。 “谢蕴姑姑。” 他躬身行了个晚辈礼,看得谢蕴一愣,连忙侧身避开:“薛司正这是做什么?” 薛京正色道:“若非姑姑当机立断,派人去寻干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薛京在这里谢过姑姑。” 他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礼。 谢蕴失笑,虚虚扶了他一把:“不必如此,我也没做什么,说到底还是钟统领和宫人把人救起来的,司正若是要记人情,不妨记在钟统领身上吧。” “薛京有恩必报,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落下。” 他说得认真,谢蕴只得应承下来:“好好好,承蒙司正记挂,日后若用得着你,我不客气就是。” “求之不得。” 薛京这才走了,谢蕴随意一瞥,却瞧见他的鞋子仿佛是开了线,她喊了一声,本想将人喊回来看个清楚,可薛京大约有什么急事,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不见了影子。 谢蕴只好将这茬放在脑后,往内侍省走了一遭,做了些安排。 从先前尚宫局怠慢殷稷的事就能看出来,几位尚宫有一半是倒向太后的,她会把牵扯到长信宫的腌臜事情查得清清楚楚,逼着太后断臂求生,让她也好好尝一尝,被人挖心窝子的滋味。 第197章 荀家出事了 那天眼睁睁看着谢蕴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之后,太后连着几天都食难下咽,每每想起来都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贱人,竟然敢耍哀家,哀家绝不会放过她!” 秦嬷嬷连忙给她顺了顺气:“太后息怒,保重凤体,一个贱婢而已,您想让她怎么死她就怎么死。” 太后冷笑一声:“你上回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秦嬷嬷被噎得哑口无言,上回谢蕴的反应她的确没想到,明明乾元宫传出来的消息,就是谢蕴和殷稷时常为了谢家争吵,如果不是十分看重,怎么敢为此得罪皇帝呢? 可她没办法和主子争执,只能陪着笑认错:“是,上回是老奴思虑欠妥,没想到那贱人竟然这么没良心,竟然能眼看着家里人去死,太后放心,老奴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的法子,这次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太后狐疑地看过来:“当真?你这次要是再敢糊弄哀家,哀家可不会饶了你。” “老奴可从来没敢糊弄您,上回是咱们高估了谢蕴的品性,没有多做防范,这回咱们来个人赃俱获,就是皇上为了颜面要保她,也做不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才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秦嬷嬷阴恻恻一笑:“太后还记得,这皇上和谢家的恩怨是怎么来的吧?” “当然记得,不就是谢家悔婚,看上了齐王吗?” “正是,皇上视这件事为奇耻大辱,要是让皇上发现谢蕴身上还藏着齐王的东西……” 太后一怔,随即眼睛亮了,却是摇了摇头:“你呀,还是不够狠,只有齐王的东西有什么用?能说明什么?要做就要做绝了。” “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微微一抬手,秦嬷嬷连忙凑了过去:“你想法子,引谢蕴去一趟宗正寺……” 秦嬷嬷忍不住拍了下巴掌:“高啊,齐王就被关在宗正寺里头,不管他们见没见,只要她进去了,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到时候咱们再派个人添油加醋那么一说……果然是太后。” “知道这法子好就赶紧去安排,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秦嬷嬷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却不等出门,迎面就看见宫女姚黄匆匆往里头跑,大约是跑得太急,并没有看见秦嬷嬷,一头就撞在了她身上。 她被撞得一个趔趄,眉头顿时竖了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瞎了你的狗眼,谁准你在宫里横冲直撞?!” 姚黄被打得歪过头去,耳朵轰鸣了半晌才听见动静,惊慌又畏惧地低下头:“嬷嬷恕罪,是荀夫人递了牌子进来,说有急事,传话的人说得急,奴婢就也跟着着急了。” 荀夫人? 秦嬷嬷往姚黄手上一看,果然拿着的是荀家的牌子,对方事出有因,倒是衬得她在无理取闹了。 可她在宫里多年,一直跟在太后身边,这些年也养得骄纵跋扈,自然拉不下脸来和个丫头道歉,脸色反倒越发凶悍:“荀夫人有急事你就能这么没规矩了?这也就是冲撞了我,要是冲撞了太后,你有几个脑袋?” 姚黄被教训得连连赔罪,她在长信宫多年,知道秦嬷嬷人前看着还好,可私下里却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所以根本不敢为自己争辩,见她不依不饶,只能脱下手上的镯子塞了过去:“求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不敢了。” 秦嬷嬷掂量了一下那镯子,眼睛一亮,她原本不是冲着这个来的,但既然对方这么识趣,她自然也乐得笑纳。 她不缺钱,宫里也没什么人敢和她索贿,可她宫外那个侄子却不省心,说是行商,却是做什么赔什么,一家子都靠她接济过日子,那是她的血亲,怎么能不管呢? 她半辈子的积蓄都搭在了里头,后来没办法了就只能耍些手段索贿。 “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也别嫌我骂你,我都是为了你好,不骂得狠些,你能记住吗?” 姚黄死死攥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陪着笑应声。 秦嬷嬷这才满意,拿着荀夫人的牌子进了内殿,不多时声音就隔着门帘传了出来:“宣进来吧,太后要午睡了,让她快着些。” 姚黄应了一声,却是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人。 两炷香后,荀夫人匆匆赶来长信宫,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太后,您可要救救您的侄儿啊。” 太后前阵子因为没能杀了谢蕴的事一直气得厉害,这些日子脑袋总是疼,最受不得旁人吵闹,此时一听娘家弟妹的哭声,脸色顿时黑了:“嚎什么嚎?你哭丧呢?” 荀夫人被骂得一僵,哭声虽然止住了,脸色却阴郁了下去,只是抬头的时候,这情绪就被她收了起来,只剩了满脸卑怯:“妾身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太后的气度,家里孩子出了事,一时就慌了神,您别和妾身计较。” 太后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荀夫人紧紧扯着帕子,心里厌恶极了太后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也无可奈何,只能低眉顺眼地开了口—— “还不是您那宝贝侄子,前阵子看上个野丫头,想要纳进府里来做妾,那丫头不肯,您侄子就用了点手段,哪想到对方竟然那么不识相,上吊死了,那一家子也都是滚刀的货,给钱不要,非要去衙门告您侄子,您说说,这还讲理吗?人是自己死的,和咱们荀家有什么关系?” 太后越听越不耐烦:“哀家早就说过,给玉书在朝里谋个职位,别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他后院多少人了?还要纳妾?” 荀夫人讪讪一笑:“这不也是为了给咱们荀家开枝散叶吗……” 太后冷笑了一声,嘲弄之意十分明显,荀夫人不敢再犟嘴,抬手保证:“以后妾身一定严加管教,但这次的事您不能不管,咱们荀家金尊玉贵的孩子,哪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上公堂啊,这让您的面子往哪搁?” “行了,动不动就哀家的面子,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哀家出面?哪个衙门不得给荀家面子?让人递句话的事,你竟然还要进宫求哀家,废物!” 荀夫人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忍着:“妾身让人去传话了,门都没能进去,后来老爷亲自跑了一趟,也不中用,妾身是真的没办法,才只能求您出面。” 太后这才惊讶起来:“哪个衙门这么嚣张?竟然连我荀家的面子都不给?” “清明司。” 第198章 就凭你们还想骗哀家 太后一听脸色就变了:“清明司?又是这个地方!” 当初查科举舞弊案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新设的衙门不对劲,小小的案子却把四大世家的人都牵扯了进去,还谁的面子都不给,怎么走动都没用,硬生生将他们的人拉下了马。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是皇帝早有预谋。 清明司就是皇帝的走狗,所以这次一定也和皇帝脱不了关系。 太后脸色铁青,可不过片刻就冷笑出声,这是在她这里吃了亏,就想拿她娘家侄子撒气。 那也得看看她答应不答应。 她看向荀夫人:“蠢货,哀家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有问题的人解决掉,没了苦主,清明司怎么查?” 荀夫人心里骂了一句,这种事他们做了多少次了,还用得着太后提醒?可是这次不一样。 “人被清明司看护起来了,我们没办法下手。” 太后拧眉,脸色烦躁:“那就拉个人出来顶罪,他不是有一群狐朋狗友吗?许他家人重金前程,还愁他不答应?” 荀夫人头低得不敢抬起来:“我们也想试,可是人都被抓起来了,我们进不去,想见都见不到。” “就一个落下的都没有?” “倒是也有一个。” 荀夫人期期艾艾的开口,却听得太后勃然大怒:“既然有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安排?!” 若不是顾忌仪态,她都要把茶盏砸在荀夫人身上了,这破落户出身的废物,若不是用狐媚手段勾引了她弟弟,哪有资格进他们荀家的门? 现在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她忍无可忍,正要开口责骂,就被荀夫人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可是,那是安老王爷的第三子。” 太后的怒火一顿,发热的脑袋迅速冷静了下来,这样的小案子还牵扯上了宗室? “那小子干什么了?” 一提这个,荀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位小王爷撺掇的玉书去找那野丫头,强暴人的主意也是他出的,玉书那孩子您是知道的,秉性纯善,他就是被人当枪使了,现在倒好,罪魁祸首好好的在家里,玉书却被关进了大牢,这老安王真是……” “够了!” 太后打断了荀夫人的话,心里倒是什么都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挑拨荀家和宗亲的关系,让荀家记恨宗亲。 他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就算荀家真的替安王府背了这个黑锅又怎么样?为了他们荀家的未来,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和安王府有关这种话,你以后不准再说。” “可是……” “你只管记住哀家的话!”太后砰地拍了下桌子,眼神狠厉,“你要是敢胡乱举动坏了哀家的谋划,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听明白了吗?” 她脸色狰狞,唬得荀夫人畏惧得低下了头,荀家看似是她夫君做主,可事实上却是大小事情都会请示太后,这位出嫁的女儿才是荀家真正的当家人。 她知道事情无可更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是,妾身记住了,那玉书该怎么办?” 太后看向秦嬷嬷:“咱们刑部不是还有人吗?原本想让他藏着的,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你去传个话,让他把人提到刑部去,到了咱们的地盘,想放人就容易了。” 荀夫人连忙谢恩,太后却连看她一眼都懒得:“你回去吧,以后玉书的事你就别管了,慈母多败儿,好好的孩子让你管成了什么样?真是……” 后面的话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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