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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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了功课，当地的七座大教堂开放规律都差不多，每天中午开始，为信徒提供祷告和弥撒的机会，在周日礼拜天，教堂全天开放，举行主日弥撒。今天是周二，夜幕已然降临，我和尤里西斯不是什么虔诚信徒，大半夜也不好去打扰，就先找了间小旅馆休息一晚，明天中午再去参加弥撒。旅馆房间的沙发上，尤里西斯看完那张记录了阿斯特莱雅预言的报纸，微微蹙眉。 “这写得也太模糊了吧，预言一次，不能把具体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也一起预了吗？” 我无奈地叹气：“没办法，圣女她也知无不言了。” 尤里西斯从报纸中抬起脸，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嗯，有书信来往……算是朋友。” 她是把我当成朋友的，是我自己心存芥蒂，对她怀有恐惧。想到这我有些愧疚，我们注定成不了普通朋友。 “准确性和详细不能兼得，预言得越具体，出错的可能性就越大。” 尤里西斯冷漠分析，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依你对她的了解，她会不会为了追求预言的准确性，瞒下一些细枝末节？” “绝对不会。” 我曾经询问过阿斯特莱雅，她是如何做出的预言，对方没有摆架子，直接就回答了。 “预言也算不上吧，我只是听到了神明警告的低语，觉得必须告诉大家才行……” 女孩眼神坚定，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肩负着重担。 “——避免灾祸发生是我的职责啊。” 阿斯特莱雅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像泉水一般清澈的人，她是不会为了虚荣或权利而背弃教徒们的信任的。抛开恐惧不谈……“我相信她。” 尤里西斯转而又问：“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幻觉中把那座建筑看得很清晰，明后两天把它从这七间大教堂里先找出来再说。” “时间有些紧迫啊……”他语气迟疑：“预言没有具体时间，万一明天就起火了呢？” 我看向窗外，科沃斯的街道不像首都，到了夜晚，没有彻夜的灯光与喧嚣，静谧无声。我们住下的这间旅馆就在圣维多利亚大教堂正对面，夜幕中，它恢弘却肃穆，神圣不可侵犯。无法想象这么宏伟的建筑在火海中坍塌的样子。 “不会，如果我的梦境属实，火灾一定是在周日发生。” “那场火在清晨被扑灭，光是我看到的中殿就烧死了很多人，所以我想，它应该是在弥撒的过程中燃起的。” 尤里西斯了然地点点头：“……只有礼拜天的主日弥撒才会从清晨开始。” “没错。” 出发前我就确定了这一点，如果教堂起火，就必然发生在周日。换句话说，如果过了周日，科沃斯还是一派祥和，就说明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偏差过大，剧情变得太多，那些幻觉的可信度也大幅度下降了。 ……要是礼拜日安稳度过，我愿意抛下噩梦和恐惧，真正的接受阿斯特莱雅。 “这里离我家的领地不远，如果你需要，我是可以调动一些护卫和骑士来支援的。” 可能是我沉默的时间太长，尤里西斯误解我在紧张了。 “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吗？就不怕他们来把你抓回去……” “我也没那么好抓。”他又问了一遍：“确定不要支援？到时候想调就怕也来不及了。” 我摇摇头，脸色凝重起来，把压在心口的疑惑讲给尤里西斯听。 “……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这也是我独自来的原因。” “那种规格的大教堂，都是最顶尖的建筑师设计出来的，不可能在安全方面有任何疏忽，必然四面八方都是出口……” “可在我梦中死伤至少数十人，这些人难道是不会逃跑吗？还是说……没法逃跑呢？” 尤里西斯听完也变了脸色：“你觉得是有人故意放火，把他们关在里面活活烧死吗？” “嗯，排除不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不能搞得四处都是警卫，会打草惊蛇的。” 我也不想想得这么阴暗，但既然我是唯一知道这个悲惨未来的人，就必须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才行。他们都指望着我呢，我绝对不能搞砸了。 “还有，暂时不要跟外人说，确定不了有没有嫌疑犯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连当地的官员都不能轻易相信。” 沉默半晌后，尤里西斯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要是真有这么个纵火犯，让他发现那间教堂周围戒备森严，可能会换个目标，那时候就真没法防备了，你考虑得很周全。” 还不够，还要更周全，更详尽才行。我纠结地摩挲自己冰冷的指尖，和尤里西斯在一起时总觉得很自然，这些焦虑的小动作都下意识忘了隐藏。他的视线往我手上一扫，“自己一个人憋着这些思绪，累坏了吧？” 我疲惫地又叹一口气，说出来的瞬间，心里压力就轻了很多，有种不是自己一个人扛着的感觉。 “你都研究透彻了，别忧心忡忡的，明天许多事要做，今晚要好好休息才行。” 尤里西斯靠着沙发，神态悠然自得：“我任由你差遣，你只管下命令就好了。” 他的话让我放心了不少，就我一个人还真有点慌。虽然有想过事态紧急的时候可以联络伏恩，让魔塔派人来帮忙，但还是太仓促了，变数也多。本来我还想过偷偷带上丹尼尔或是泰德，反正这两人也总在翘训练，却被告知他们恰巧请假回卢斯府照顾生病的母亲了，这才独自离开的。我露出轻松的笑容：“谢谢你，尤里，有你在真的很安心。” 听到我由衷的感谢，他反而很不适应似的，迅速道了晚安，逃一样回去自己的房间了。第110章女装小猫的一天另一边，奈哲尔公爵府里，埃莫洛德也度过了极其凄惨的一天。好不容易从魔塔修炼归来，本以为再也不会和主人分开，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对方竟然抛下自己就走了？？太伤猫了。主人离开后，这间他朝思暮想的屋子也变得索然无味，埃莫洛德没精打采地坐在床边，要是此刻他还有尾巴，大概也拖到地面了。 “伊妮特小姐？该起床了。” 门外的侍女还坚持呼唤着他，好像是叫莎伦来着，这个女性有时候会偷偷试着去摸他的皮毛，但都被他躲了过去，从来没得手过。莎伦还总是喵喵叫着逗弄他，都被他无视了。没关系，这不算没礼貌，小猫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埃莫洛德习惯性地就想无视她，像平时那样，但又突然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能老实地用主人的嗓音开口。 “……请进。” 一番梳洗打扮过后，他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少女临走前为他挑了双平底鞋，大大削弱了他此行的难度。到餐厅后，那两张熟悉的面孔都抬起头，红发少女见他来了笑面如花，随口打趣道： “伊妮特，小懒虫，今天又起得这么晚。” 黑发青年也勾起嘴角：“父亲早就吃完回去办公了，差点以为下顿饭才能看到你。” ‘伊妮特’僵硬地扯起嘴角：“……姐姐、哥哥早上好。” 两人没再回复，空气寂静了一秒。埃莫洛德没注意到异常，他在少女一贯的位置落座，从容进食，明明从来没用过刀叉，吃相却斯文优雅。 ……虽然食物并没有进到胃里，而是从他嘴里直接去了暗影之中，毕竟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毫无营养。他应付着吃光了盘子里的东西，完美完成任务，一抬头，却发现餐桌上剩下的两个人都正看着他。克莱娅狐疑地开口，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你今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怪怪的？” 埃莫洛德冷汗都吓出来了。 ……不会吧，进屋就说了一句话，这都能露馅吗？他想想自家主人平时和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立刻改变了策略。 ‘伊妮特’虚弱地笑了笑，本就白皙的脸更显得她柔弱无比，像在忍着病痛。 “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我先回去补个觉吧。” 装不像的话，只能尽量躲着这两人了…… 克莱娅立刻为他打开门：“快去吧！不舒服早说啊，千万不能自己挺着。” “嗯……姐姐再见。” 埃莫洛德强忍住得逞的笑容，走向餐厅门口。那不是通往走廊的门，那是通往自由的门啊！他病恹恹地缓步前行，还有几步就不用再装了…… “等等。” 艾里奥突然拦在身前，他蹙着眉，一脸担忧。 “不是又发烧了吧？” 他说着就把手伸向少女的额头，对方微微愣怔，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躲开了，好像他手上有刺一样。艾里奥：？克莱娅：“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姐姐的嗤笑声中，受到重创的艾里奥呆滞地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 “这是，终于进入叛逆期了吗？” ……好像听到心碎的声音了。气氛又是一僵，埃莫洛德在青年眼中看见了明晃晃的受伤，连忙解释道： “哥哥工作那么忙，我怕万一是感冒之类的传染病，不想传染给你而已，你别多想啊！” 对方强颜欢笑：“嗯……我不会为这点小事伤心的。” 这个人一脸受伤的在说什么呢？埃莫洛德：对不起，主人，好像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埃莫洛德没再跟这两人多言语，道别过后，转身就要快步离开。华丽的裙摆繁重无比，束腰勒得他喘不上气，平底鞋也并不舒适。当个淑女真不容易啊。他感叹着，没注意自己竟然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差点在身后那两人的注视下，摔倒在地面上。猫科动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体，站稳了。可那一瞬间他用少女身姿展现出的柔韧度是人不该有的，于是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不如说是不敢回头，怕看见那两人吃惊的脸…… 过了拐角，埃莫洛德才停下脚步，他在那站了许久，那两人像是才找回声音一样，不可置信的语气让他想捂脸。即使变成了人，他对声音仍然敏感，很清晰地听到了走廊另一端的两人的对话。 “……伊妮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像第一天使用四肢一样？” “感冒病毒入侵大脑了？” “我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是该叫医生还是驱魔人……” “都叫了吧，边治边驱。” 埃莫洛德捂着耳朵走远了，小猫咪听不得这个。真想就直接找个地缝躲阴影里算了…… 事与愿违，还没等他回到房间，又遇见一位不速之客。 “伊妮特小姐，听说您去骑士团找过我，我刚刚回来，您有什么指令吗？” 身着骑士服的男子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的，发丝微微凌乱，气息也不稳，停在他面前。 “没有，丹尼尔，我这已经没事了，你继续照顾母亲吧，不用顾及时间。” 埃莫洛德认出了他，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伊妮特的保护者。真不巧，要是他早回来半天，就能跟着主人一起出远门了。这人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强，但也算是层保障啊…… “母亲已无大碍，我哥还留着照顾她呢，怕我错过训练，先把我赶回来了。” 对方开朗地笑笑，可眼神却没那么阳光，带着点探究的意思。 “倒是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啊？埃莫洛德快怀疑人生了，为什么这些人都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他的伊妮特模仿能力可是得到了伊妮特本人的认可啊…… “不用了，又没多远……” 他说着就郁闷地离开了，把丹尼尔独自留在走廊中央，不再去理会。第111章你还演上瘾了第二天上午我和尤里西斯四处闲逛了一会，在街头打听当地的各种传言，尤其是与未来灾难有关的那些，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直到正午的钟声响起，教堂正门缓缓打开，我们这才进去参观。刚穿过门厅，进入前殿，驻足在圆拱顶之下，我仔细打量它的宏伟。尤里西斯看了也看不出什么，于是转而观察来祷告的群众们。他压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正沉浸在思绪中，被吓了一跳。 “是这座吗？” 这间教堂是十字型的结构，内部幽暗高大，显得浓厚而庄重。虽然我梦中的教堂已经坍塌了一半，但也能看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建筑，以防万一，我还是多看了几眼后，才拉上尤里西斯离开。我边走边悄声对他说：“不是，内部结构差了很多。” 出门后，尤里西斯随手拦下一辆马车，我们火急火燎地赶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 颠簸一天下来，共看了四座教堂，都与我在幻觉中所见的那座不同。到达第五座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我们就想着先休息一晚，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旅馆。 “抱歉，两位客人，时间太晚，已经没有空闲的房间了。” “卡斯托尔大教堂算是个知名景点，游客一向很多，我家下午就订满了，二位可以试试稍远点的店铺，或许还有空房。” 旅馆店员连声道歉，我们也没在乎，从善如流地退了出来。在静谧的夜色中，我与尤里西斯散着步，吹着晚风，科沃斯的空气比首都要清新许多，还蛮惬意的。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融进风中，“找了四个都不是，你不慌吗？怎么好像还轻松了不少？” “全都不是才好呢。” 这样，那些画面就只是我的噩梦，只是我在无中生有，没人会收到伤害，没有失去孩子的母亲在撕心裂肺的哭泣。我心情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步伐都轻快起来：“最好明天那三个也不是，我们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想到尤里西斯这离家出走的情况，我又贴心的补充道：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尤里，反正府上有的是客房，想住多久都可以。” 尤里西斯愣神过后，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少公爵赶我走，你可要负责保护我啊。” “小意思，区区艾里奥而已，不足为惧！” 我得意地摆摆手：“我哥哥也就是口头威胁一下，他不会真忍心赶人的，心太软了。” “……你说的艾里奥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谈话间，我们终于又找到家离教堂不太远的小旅馆，店不大，但装潢温馨，看着就很舒适。尤里西斯推开门的瞬间，绑在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女性店员的声音立刻从屋里传出。 “客人，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菲利普，别捣乱！老实去做作业！” 孩子尖锐的笑声也传了出来，天真无邪中混杂着点不服管教的猖狂感。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就和尤里西斯一起听话地等在柜台处。 “久等了，抱歉，刚刚有点忙……” 女性店员走到柜台后，看见她容貌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一声嗡鸣，把所有声响都盖了过去，只有我不断加速的心跳还在砰砰作响。她就是我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