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36章

碎珀小说> 老胡同（猎谍） > 第36章

第36章

仿佛在这片寂静中静止，艾里奥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背上，过了好久，他终于叹息。 “别生气……” 我默不作声，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但这三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瞬间熄灭了我的那点气焰。无法理解。又关心我，又要把我远远推开。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的声音闷闷地从手臂下传出，艾里奥立刻否认了，刹那间，他气息都近了许多，像是焦急地凑了过来。 “没有！伊妮特，你没有任何过错，是我……我判断自己现在不适合离你太近。” 说得像分手一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你要用这么老旧的台词应付我吗？ “为什么。” “……” 我转过头，终于看向他，艾里奥脸上没有我所担心的冷漠疏离，原来他也会不安啊。对视的过程中他一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垂着眼眸，满脸挣扎，看起来竟然有些莫名的脆弱。但我却安心了。不想回答也无所谓，我并不是非要问出个理由，最需要确定的事已经知晓，剩下的怎么都行。 ——只要不是我一个人在害怕，在患得患失就好。我坐直身体，好像刚刚所有低落与伤心都是演给他看的假象一般，随意地抻了个懒腰，并对艾里奥露出天真的笑脸，变回了一直以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现在’不适合？那什么时候适合呀，哥哥。” 艾里奥见我恢复了活力，表情也稍微松动，“很快了，再给我点时间吧。” 他犹豫着向我伸出手，我温顺地垂下头，把脸颊送进他的手心。 “好。” 可别让我等太久。第89章保护者既然答应了给他时间，我就真的没再去打扰过艾里奥。从那天起几乎没见过几面，但时不时，会看到有不认识的医生进入庄园，难道他生病了吗？是因为生病了才无法与我相处吗？ “伊妮特，又走神了。” 尤里西斯的声音将我唤回，我眨眨眼，马车里剩下的几人都看着我，这是怎么了？ “伊妮特小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啊……虽说以前专注力也不怎么样。” 丹尼尔无奈的笑笑，他哥哥像看着什么稀有动物一样观察我，“你自己说话说到一半竟然都会走神……” 我在说什么来着？ “……啊！尤里，你刚刚说是我哥哥邀请你的？” “嗯，真的很奇怪。” 尤里西斯一向维持着完美微笑的脸有些僵硬，“我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想用你做诱饵，把我骗出来干掉。” 艾里奥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啊……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你连去哪都不知道就跟着我上车了吗？” 尤里西斯皱起眉，毫不留情的点评：“警惕性太差了，如果总有一天会被人贩子骗走，还不如……” 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不悦的盯着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这个人，混得越熟，我看到的笑脸反而越少了，这阵子面对我时总是气鼓鼓的，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明明对陌生人都笑的很礼貌！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当然不会跟着就走，我又不是笨蛋……” 我不服气的跟他争辩，最近很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对待，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也进入叛逆期了吧。 “但为什么要警惕尤里啊，我们明明这么亲近。” 他不做声，把脸扭过去看窗外的风景，说不过我了吧！对面的泰德对我竖起拇指：“厉害，一击必杀。” 但是，艾里奥竟然主动去联系尤里西斯带我出门，看来是真的很不想见到我。我心情复杂，大概知道自己是没被讨厌的，毕竟他宁愿找跟自己最不和的尤里西斯，也没把我随便塞出去…… 马车缓缓停下，我向窗外一看，原来是剧院，怪不得克莱娅没有跟来。上次我们一起看了场三小时的爱情故事，克莱娅从开场第五分钟就睡倒在了我肩头，我几乎是扛着她看完了整场戏，出剧院的时候，她落枕，我肩痛。不过这三个家伙肯定不会带我看什么爱情故事就对了…… 我们进场时间卡得非常准，离剧目开场还有不到五分钟，一层座无空席，看来这场戏十分热门。走进单间后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就回过头，尤里西斯正好也走进门。 “怎么了？” 见我呆呆地盯着他，这人心情很好地调笑道：“突然意识到我很帅了吗？” “那倒没有，但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意识到你很自恋了。” 其实尤里西斯用漂亮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得意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站在这样的地方。” 前方的舞台，楼下的上百名观众，包厢的布局，都这么类似。尤里西斯四下一看，也陷入回忆。 “你哥哥那时候占有欲就强的吓人，把你藏在背后不让我看。” 不……是你当时太阴暗了，真的很不像好人…… 但他说得也对，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艾里奥的过度保护之下。八卦小报上关于艾里奥的假新闻铺天盖地，我甚至见过一条，说他至今没有婚约是因为取向与常人不同，下面的配图是他和布鲁斯·普尔曼身穿狩猎服并肩前行。真的是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这张照片明显是两人在前往猎场的路上被偷拍的，但第二天，公爵府还是收到了许多伤心欲绝的少女寄来的书信。在餐桌上，克莱娅挨个拆开它们，憋着笑深情朗读，那些措辞凄美的文字从我耳中穿过，只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尴尬。 “别念了……” 连公爵都忍不住开口，艾里奥却毫无反应，可能早就习惯了这种花痴文学。克莱娅颠颠手中的厚厚一摞信件，“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倒霉。” ……根据刚刚听到的信中内容可以轻易判断，是倒霉，十分的倒霉。 “这里很多人都没见过我，哪来的喜欢，她们只是喜欢‘少公爵’这个名号罢了。” “你不管管这家报社吗？至少警告一下发稿子的编辑吧？” 艾里奥不甚在意，放下了报纸，“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而已。” 但是几天后，我们一家在外就餐的时候，一名记者拍下了我的照片。届时我刚送了一块蛋糕进嘴里，正傻乎乎的含着叉子，突然眼前一闪，我望过去，正好对上那人漆黑的镜头。『咔嚓』真狂啊……竟然当着我的面又拍了第二张…… 我虽然不爽，但还是打算假装没看见，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艾里奥都不知道被偷拍多少次了。况且，要是克莱娅发现了，这个记者绝对要躺着回家，我倒不是在乎他的死活，只是不想在头条看到公爵千金打人的新闻。可艾里奥猛地站起身，向拍照的人走去，后者见状连忙想跑…… 『噔——』一把匕首钉进那人脚边的地板上，他脸上瞬间就失去了血色，僵硬地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艾里奥走近。 “下次，我会瞄准的。” 艾里奥边说边从那人颤抖的手中接过相机，把里面的底片取出来后，高高举起…… 『啪！』哇，竟然砸了，看来真的很生气。 “叫你的雇主来公爵府找我要赔偿吧。” 狗仔落荒而逃，艾里奥回到座位，一家人像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用餐。过了许久，克莱娅挑挑眉：“是谁说的来着，‘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 “他做他的，我也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 艾里奥随手揉揉我的头，带着溺爱的目光好像有温度一般，烫得我脸颊发热。 “我可是相当尽职尽责的。” 第90章凑合着睡吧 “我的神明，我信仰您！爱慕您！这便是我的回报吗？！” 男主演嘶吼般喊出台词，这才把沉浸在回忆里的我吓醒了。 “您为何用这般残忍的试炼来考验我？为何对我的虔诚怀有疑心？” 他饰演了一位被神抛弃的国王，此刻正痛苦地凝视着神像，露出纠结又迷茫的表情，高大强壮的身材却演出了孩童般的无力感。平心而论，的确是无可挑剔的演技，但我思绪太乱，连开幕都没看进去，得有一半出场人员叫不出名字，现在想看恐怕已经太晚了。虽然想找人搭话，但尤里西斯他们好像都看得挺入神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偷偷打哈欠…… 还有一个小时就中场休息了，别睡着！我可以，我能行！五分钟后。我克制不住地连连点头，意识每隔一会就要消失几秒。不行了，要困死了，偏偏还正演到抒情的部分，但凡舞台上有点打斗戏我也能精神一点啊…… 恍惚间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我向一旁倒去，昏沉的大脑很久才反应过来…… ……我枕着的是不是尤里西斯的肩膀啊。又硌人又僵硬，男的就是不如女孩子，枕惯了香香软软的克莱娅，这家伙铁块一样的肩膀我是真的嫌弃，差评！我又往里蹭蹭，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角度，对方却好像更僵硬了。哎，凑合着睡吧。 ****** 一阵掌声过后，场馆内逐渐变得嘈杂，我揉着眼睛醒来，困意缓解了许多。 “演完了？” “没有，中场休息。” 丹尼尔的声音嗡嗡的，我这才发现他正偷偷抹眼泪。 “有这么好看吗？！” “公主死的时候……实在是……她……哎……” 他摆摆手，像是伤心得没法言语，起身出去整理心情了。 “刚刚都演什么了啊？” 我的提问话音未落，泰德也捂着脸站了起来，“伊妮特小姐，我、呜呜、我去看看丹尼尔……” 认真的吗？？这两兄弟泪点也太低了…… 我转向尤里西斯，他倒是没哭，可他张开嘴，迷茫了半天挤出口一句：“忘了。” ……不是五分钟前刚演完吗？我一脸无语地跟尤里西斯对视，这家伙呆滞的傻样子十分罕见，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叩叩』敲门声响起，我立即回应：“请进。” 推门而入的青年十分眼熟，温顺的眉眼藏在眼镜后，显得斯斯文文。 “哎呀，果然是伊妮特小姐，刚刚开场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了，真巧啊。” 啊！是那个跟哥哥一起上报纸的人！叫什么来着…… “真的好巧啊，哈哈哈……” 布鲁诺？布鲁恩？对方一脸好笑的看着我：“您又把我忘了对吧？” 我刚要道歉，尤里西斯没好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布鲁斯·普尔曼少爷，很快就要再次开场了，请长话短说。” 他这个提示给的太明显了，有名有姓的，我也不好意思顺着说，只能尴尬地笑，好在布鲁斯的关注点也跟着变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的视线越过我，朝着尤里西斯而去，我抢在后者之前开口。 “正中场休息呢，有什么打扰的？” “那就好。” 布鲁斯笑笑，“其实是有个事情想问您，艾里奥最近生病了吗？好久没见到他，有点担心。” ……我也好久没见到了。 “嗯，他不太舒服，很快就会好的……”希望吧。 “布鲁斯，你在跟谁说话。” 一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女性走近，不用说，我也知道她肯定是布鲁斯的姐姐，长得太像了。她身后，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女孩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双圆眼滴溜溜的看着我，充满好奇。 “这位就是艾里奥的妹妹，伊妮特小姐。” 女性立刻惊讶地开口：“哦！您就是传说中那个……” 传说中？ “我是罗塞蒂，布鲁斯的姐姐，这孩子是妮娜，她跟您一样大。” “您好……” 我接住妮娜伸出的手，对待怯懦的孩子时，我的耐心就是无限的。女孩的脸缓缓浮起红晕，很快就放开我的手，立刻又躲回了罗塞蒂裙摆后。 “抱歉，她很怕生。” 罗塞蒂安抚好妮娜，转向我，带着歉意的微笑却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身后某处。怪渗人的，好像我背后有什么东西一样…… 我回过头，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叫出声。 “你站这么近做什么，吓我一跳……能不能有点距离感啊。” 尤里西斯被我推远，颇有怨言。 “……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我的人。” “那个……！” 罗塞蒂突然开口，她目光灼灼，视线越过我看向尤里西斯，带着明晃晃的好感。 “伍德洛少爷，您还记得我吗？我们去年在狩猎大赛见过，您的表现特别出众……” 尤里西斯微笑着打断了她；“抱歉，不记得了。” 我一看就知道，这人连回想都没尝试，和尤里西斯熟络起来后，也稍微能读懂他隐藏在礼貌笑容之下的真实情绪了。他似乎很反感别人的示好。一个人表现得越是喜欢他，他越烦躁。罗塞蒂尴尬地停下恭维的话语，见气氛不好，布鲁斯随便扯了个借口，就拉着姐姐妹妹离开了。 “尤里，别人的夸奖会让你不舒服吗？” 这些年在尤里西斯身边，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但还是挺难受的……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撒谎骗她，说我也对她念念不忘吗？” 我无视他带刺的语气，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尤里很好哦。” 他睁大了眼。克莱娅在夸奖我的时候，经常做这个动作，慢慢给我培养出了一摸头发就开心的习惯，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 “你值得这些夸奖。” “刚认识两分钟的人是什么心情，我才不在乎，但尤里要开心才可以。” 手下的棕发柔软丝滑，像上等的绸缎，尤里西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却也没躲开。他刚想说什么，卢斯兄弟俩就回来了，下半场的戏剧缓缓开幕，我沉入其中。第91章倒计时这是捉迷藏吗？每当我沉浸到剧情中，就能感觉到一旁投来难以忽略的视线，但我转头去看，却都只能看到尤里西斯专注的侧脸。像是一二三木头人一样…… 几个回合之后，我越发纳闷，压低声音凑近他，“你老看我干什……” “我没看你。” 回答得也太快了，我还没问完呢…… 尤里西斯专注地盯着舞台，即使此刻台上的演员都沉寂着，没有台词，没有动作，他也不看向正和他搭话的我。 “可以不要打扰我看剧吗？正演到关键的部分。” ……谁打扰谁啊！我气笑了，“是吗，那刚刚在演什么？” 尤里西斯沉默许久，目光在舞台四下扫过，犹豫地开口：“……公主的葬礼？” “……”你就编吧。 “兄弟，公主上半场就埋好了。”泰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舞台中央那个是桌子，不是棺材。” 尤里西斯点点头，面不改色：“哦。” ……好硬的嘴。 ****** 从剧场回家的路上，我在马车的颠簸下昏昏欲睡。 “您怎么还困成这样，不是都在剧院睡了很久了吗？” 在我的头磕到车窗的前一秒，丹尼尔伸手扶住了我。我打着哈欠回答他：“不知道……最近总是很困……” 马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