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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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片大陆上有智慧的种族只有人类、魔物和精灵，魔物生活在王国的管辖范围之外，而精灵没有固定的栖息地，它们是直接诞生在自然中的，所以在城市里不多见，我还没亲眼见到过精灵。终于有个新鲜东西了！我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看向舞台中央—— 被关在华美金丝笼中的是一只瘦弱的小黑猫，看起来病恹恹的，几乎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的蜷缩着。 “这不是只猫吗？” 它看起来和普通的黑猫并无两样，这就是精灵？ “精灵是纯粹的自然孕育出的生物，大多数为动物形态，但少数有人型，人型精灵比较稀有珍贵。” 艾里奥看着笼中的小猫，不以为意：“这就是只很普通的兽态精灵，还是猫形态的，不值什么钱。” 小猫抬起了头，虽然离了得有五十米，但我还是看清了它绿宝石一般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好像也在看我，让我莫名痛心。它看起来很可怜，而且和我上辈子舍命救下来的那只小黑猫十分相像。 “五万。” 伍德洛的包间突然响起叫价的声音，我顺着看过去，正看到尤里西斯清冷的笑脸，那双深渊一般的双眼锁定在小猫身上。 ……我想起来了。 “哥哥！我想要这个小猫！” 尤里西斯·伍德洛的确在书中被提到过，在倒数的章节中，他的死讯被广为传颂。伍德洛家族的男性，天生都有极强的破坏欲，伍德洛侯爵是恶人中的恶人，他放高利贷给无法偿还的人，然后要求他们用妻子和女儿还债，他伤害这些无力反抗的女性，借此满足自己的施虐欲。他的儿子，尤里西斯·伍德洛，继承了父亲恶魔的衣钵，他的爱好是虐待动物。他们的暴行被揭露，也是因为尤里西斯饲养并折磨的一只黑豹形态的精灵暴走了，杀了他们全家，传言说它吃掉了尤里西斯，这才结束了伍德洛家族的罪孽。不得不说，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伍德洛侯爵府出事后，调查人员在那里见到了噩梦一般的景象，伍德洛侯爵的地牢暂且不提，尤里西斯的庭院甚至挖出了十几具动物尸骨，都残缺不全，不难看出生前曾经遭受了怎样的待遇。这个恶魔！不能让这只小猫跟他走！ “伊妮特，伍德洛家的人都十分危险，跟他竞争会让他对你燃起兴趣的。” 艾里奥有些犹豫，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尤里西斯这种人，一旦被他缠上就甩不掉了，可他不是一定能伤害到我，但如果让他带走这只精灵，它绝对会成为尤里西斯庭院中的又一具小小的尸骨。而且，它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虽然黑猫都长得差不多，但这只猫的眼睛和我临死前凝视的那双绿宝石一般的双眼，实在太相像了…… “哥哥！求你了！” 我急切地抓着艾里奥的手臂摇晃，他见我如此坚定，便把我推到屋子的角落。 “至少别让他看见你。” 他走回围栏前，高声叫价：“十万！” 场上又有人报价到十二万，在艾里奥出口前，尤里西斯的声音响起。 “二十万！” 艾里奥凝视着右侧的包厢，再次报价到五十万，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没人会真心跟奈哲尔家族的人竞价，螳臂当车罢了。终于随着最后锤子落下，他拿下了这笔交易，但艾里奥还是没有动，血红的瞳孔充满威胁，我知道，尤里西斯一定正看向我们的包厢。他盯上我了。第19章这是什么？小主人？咬一口艾里奥把精灵安置在了温室，那只金丝笼在鲜花簇拥之中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了，也成了一片美好的景色。按他的意思，这只精灵之所以这么虚弱，是因为一直被关在房间中饲养，无法汲取养分。 “它不可以吃饭吗？” “精灵无法吸收食物中的能量，他们的主食是魔力，这温室植株茂盛，能供给他足够的量了。” 小猫防备的蜷缩在笼子的正中，在温室里睡了一晚后，它明显活泼了不少，都有力气冲我哈气了。我打开笼门，把手伸了进去抓它，这个狡猾的小黑猫立刻躲到了笼子的角落，我够不到。 “小心点，别被咬了。” 艾里奥靠在一张摇椅上，百无聊赖的看我来回折腾，几乎自己半个身子都钻进猫笼子里了。 “可它脖子上的项圈看起来很难受，我想给它解开……” 皮制的项圈上还有些尖锐的金属，紧紧扣在这小家伙毛茸茸的脖颈上，看着就喘不上来气，它一定很难受。啊！抓到了！我轻轻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拎到眼前，好轻，皮毛也挺粗糙的，摸着像干枯的稻草。可这双祖母绿的眼睛真漂亮，即使它现在瞳孔尖细，我也看得微微出神。真的很像我还在孤儿院时的那只小黑猫，简直是等比例缩小了。回想起来，我从来没为它取过名字，因为它也不属于我。就在我愣神这几秒，小猫又开始剧烈挣扎，让我解项圈的动作困难重重。 “唔！” 它看准时机狠狠咬住了我的手。 “……啧！” 艾里奥冲了过来，他两指分别掐住小猫的两边脸颊，我看出他想强行掐开它的下颌，连忙阻止了他。 “伊妮特！” 忍着疼痛，那个破项圈终于被我解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仔细一看，里面根本没有被好好打磨过，一些金属花纹上还有陈年的血迹。小猫尖细的瞳孔缓缓变得圆润，它立刻松口，放过了我流血的手背，又缩回笼子里了。为了不让它被我威胁到，我后退了几步，也没有再关上笼门，这样它就可以自由的在温室里活动。小猫背着耳朵，一边看着我，防止我做什么突然的举动，一边贴着笼子的边缘溜了出去，它一头钻进了花坛中，温室里的花都高挑艳丽，毛茸茸的身影一瞬间就消失了。 *** 下午，我去找格雷上课，魔法师已经习惯了在公爵府里的日子，也稍微展现了一些生活可以自理的征兆——他不再把长袍以外的衣物穿得乱七八糟了。今天一如既往的在花园里进行室外教学，我到达时格雷惊讶的看着我的手。 “这是怎么了，小伊妮特？” “被猫咬了，只是包扎的夸张了些。” 小猫咬的其实不是很重，只是稍微出了点血，但医生给我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十分吓人。 “我帮你治好吧。” 魔法师向我伸出手，点点荧光逐渐聚集在他的指尖…… “不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比起治疗我更想赶紧学魔法。” 格雷的魔力本就不多，现在的他需要积攒，如果过度消耗魔力，我担心他会迎来小说里那样的结局。 “好吧。”格雷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我有在考虑你的状况。” “我能感觉到你身体里其实蕴含着大量的魔力，但你就是调动不起来。” “人的魔力一般都诞生于心脏，随着每一次心跳，跟血液一起被运输到四肢百骸，当魔法师们想使用它时，需要以心脏为核心，让魔力像波浪一样翻涌，往外流动。” “但你的魔力很奇异地纠缠在一起，一团乱麻，向外流动的道路完全被堵死。让你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魔力，能使用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听不懂，但大为震撼，震撼的点是格雷竟然真的有在认真帮我想办法，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不正经样子，我一度怀疑他只是在逗我玩呢。 “所以我们要先让魔力的流动变得顺畅起来。” 魔法师向我伸出了手：“我会帮你梳理，你要专注于感受魔力的走向，试着去控制它的流动。” 我没有立刻把手交给他。 “这个过程会耗费格雷的魔力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握住他手掌的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手心一路蔓延到了我的心口。难以形容，就好像我一直感受到的都是一个人的感觉，但握住格雷的手后，我跟他共感了！两份呼吸，两份心跳，让我困惑不已。太奇怪了，我甚至能感受到格雷那只牵着我的手的感觉。他在梳理我的魔力，现在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确混乱不堪，在我的心脏里横冲直撞。片刻后他又放开了我的手，联结被切断，我头晕目眩的缓了很久，抬起头发现他正严肃的凝视着我。 “怎么了？” 他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是得病了吗？ “我知道为什么了。” 他总是带着笑意的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的身体里装不下这么多魔力，无法承受，所以现在才混乱不堪。” “所以我只是魔力太多了？” “没有这么简单，你看，一个人的魔力量与他的灵魂有直接的关系，而灵魂与肉体又相辅相成，所以，随着年龄增长，人的灵魂也跟着成长，魔力量逐渐膨胀，而身体也会努力成长为合适的容器，去适应变化。” “……”糟了。 “奇怪的是，你身体的魔力容量和体内的魔力，几乎是有着断崖式的差距。” 他笑了，看见熟悉的温和笑容，我的背后却冒起了冷汗：“你想听我的结论吗？” 我好像也有些猜到了…… 我成年人的灵魂被装进了伊妮特这具孩子的身体里，肉体无法消化这过盛的魔力，才会调动不起来。 “以前我就觉得奇怪，我见过的孩子不多，但也能感觉到你似乎特别早熟，过于乖巧、懂事了……” 啊啊啊怎么办，要露馅了！格雷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急切的开口：“你是被坏人当成魔仆训练过！对不对！” 啥？第20章喵喵叫的不总是猫魔仆？什么东西？格雷痛心疾首，大力晃着我的肩膀：“我都猜到了，你不用再故作坚强了，发生这种事不是你的错！” “那个……什么是魔仆啊？” “一些魔法师自己的魔力容量过小，就会养一个有魔法资质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备用魔力储存，有时还会强行给这些孩子施加多余的魔力。” 格雷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怪不得你如此想学魔法，一定是创伤让你有迫切的需要保护自己的冲动，可怜的孩子。” “……” 他脑补的还挺多，是有点想象力在身上的。我沉默了片刻后，开始顺着他捧读。 “竟然被你发现了，不愧是最厉害的魔法师大人！实际上，我的确因为这件事很难过，所以……” 我适时地露出一点脆弱的表情，格雷见状立刻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别担心，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太好了，呜呜。” 遇见格雷真是太幸运了，我连借口都不用自己想，他全权包办了。 “另外，你的魔力过盛这件问题，不必太担心，等你再长大一点应该自然就解决了，我估计十六、七岁就够了。” 他估计的好准……我上辈子就是活了十六年。可到了十六岁再学就晚了啊！十七岁的伊妮特就已经成为艾里奥的剑下亡魂了！ “……有办法加速这个进程吗？” “很难，因为你必须使用魔力才能消耗魔力，但现在不消耗就没法使用，是个死循环……” 格雷抚着下颌面露难色：“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试着强行把魔力从你体内转移出去，但我目前能想到的方案都有些危险……” “我愿意试。” 危险不过艾里奥的刀刃和二皇子的算计吧。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格雷严厉的拒绝了我：“你太小了，任何放在普通成年人身上的微小伤害，对你来说都是难以预计的，不能冒这种险。” 见我明显低沉了下来，他又补充道：“等我再想想办法吧，别急，从长计议。” *** 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有些失落，我空有一肚子魔力，竟然用不出去，长吁短叹了一上午。右手还在隐隐作痛，写不了字，我的家庭教师见状索性给我放了一天假，我连忙在她反悔前就逃跑了。去哪呢？这个时间克莱娅还没起床，我随意的走在庄园里，远远看到了骑士们晨练的身影。有点想见艾里奥。 ……禁止！禁止有这种想法！经过上次训练场发生的事情，我竟然还想去见他，不愧是大反派，魅力果然惊人。我狠狠甩了甩头，把那个危险的想法甩飞出去，掉转脚步，走向了温室。 *** “喵~喵~” 我一推开门，就听到温室里一阵阵‘喵喵’的叫声，看来小猫恢复的不错啊。温室里芳香四溢，各种娇艳的花朵挡住了我大片视线，我四下寻找也没看到小猫的身影，索性也喵喵叫起来，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微弱的叫声从花丛的另一边传来，我顺着那声音钻进花丛，这小家伙真难找啊，本来就很小只还是黑色的，随便躲在一片阴影里我都分辨不出来。 “喵~喵~……” 头顶的花丛突然被拨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惊讶的俯视着我，我停下了嘴上的猫叫，感觉有些尴尬。 “那个……我是在找小猫所以才学猫叫的……” 我可不是闲的没事在花丛里乱爬还学猫叫的疯子啊！男孩也一脸尴尬：“……我也是。” …… 所以，刚刚满屋子的猫叫声里，没有一声是猫叫的对吗？都是我们俩？ “抱歉！我在温室外面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只小猫，就想着进来看看……” 男孩看上去害羞的快晕过去了，我连忙转移话题：“你看起来有些脸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是的！之前在训练场的时候，我远远看到过伊妮特小姐。” 男孩抓了抓红透的脸：“不过您大概是看我像我哥哥而已，当时那么多人呢，我还在角落，您应该没有注意到我……” “你哥哥是？” “我竟然没有自我介绍！真是太失礼了！我是丹尼尔·卢斯，卢斯家的次子，我哥哥是泰德·卢斯，跟您在训练场说过话。” 哦，泰德是那个柯林斯的陪练，这么一看这兄弟俩长得的确很像，气质却完全不同。虽然很没礼貌，但丹尼尔像个小狗一样可爱。十点的钟声敲响了，丹尼尔吓得浑身一抖，他看见时间之后犹豫再三，开口道：“伊、伊妮特小姐，我得去看哥哥演练了，今天艾里奥少爷也会和骑士团一起训练，您要来看吗？” 我微微打了个寒颤，还是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了，我想确认一下小猫的状态，你去吧。” “……下次，我还可以来看小猫吗？” “当然可以！” 男孩露出腼腆的笑容，飘飘然的向外走去，在离开温室的路上差点撞翻一盆长相怪异的花，又道歉了许久，他怎么这么紧张，好可爱。男孩走后，我又投入到找猫的事业里，但这次，我刚迈出一步，旁边的花丛里就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翡翠般剔透的双眼仰视着望进了我的眼中。它看起来又变可爱了不少，皮毛光滑油亮，瞳孔也圆圆的，对我好像失去了敌意。我蹲下身，试探着向它伸出了左手，但也只是放在他面前，看看反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