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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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莱雅充耳不闻，“我不想要你的怜悯。” “这不是怜悯……痛苦不可以丈量，我知道你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公，仅仅「怜悯」是帮不到你的。” 伊妮特边说边再次展开了那个通往魔塔的法阵，强行将她向里推—— “别说了！伊妮特，你给我……滚！！” 挣扎中，魔力像涟漪一样从阿斯特莱雅的身体周围散发出来，向四周涌去！伊妮特躲闪不及，被拦腰击飞，‘咚’地一声撞上了石门。第250章未曾发生，无人知晓（四）阿斯特莱雅的魔力涟漪并非柔和的水波，它们充满了狂暴与毁灭的力量，像触手一样在空气中舞动，寻找下一个目标。她控制不了，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想控制。伊妮特利落地爬了起来，女孩在撞上石门前就为自己施加了防护的咒语，所以并没有受伤，只是撞上的声音很吓人而已。阿斯特莱雅看得清清楚楚，她明知道少女会安然无恙，却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就想去查看对方的状况，却狠下心站在原地，说道： “嘴上说着信任，你果然还是在防备我吧？” 伊妮特听到她带刺的话也不恼，乖巧地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就不能是我的反应真的很快吗？” 女孩说完就默默盯着她，也不埋怨，只是看起来有些忧伤。阿斯特莱雅刚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想要伤害她，突然，被魔力加强过的感官发出了警告，下意识就侧身一躲—— 一股强风与她擦身而过，风一路刮进了传送门中。原来伊妮特还没放弃把她带回魔塔啊。真是顽固不化…… 几次意外后，她终于摸索出了驱使魔力的方法，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攥紧了手掌—— 传送门瞬间被黑雾吞噬、啃食，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经我写了几年的信，你都对我视而不见，现在却突然如此死缠烂打，赶都赶不走……” “你不求救，我怎么才能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事到如今向我呼救也不迟啊！” 阿斯特莱雅苦笑着摇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圣女大人」，我已经失去了容身之所，魔塔也不会成为下一个接纳我的地方。” 伊妮特像是被「圣女大人」这个称呼刺痛，又或许只是在替她感到悲伤，说话声顿时轻柔了许多，劝说道： “「圣女」这个称号，难不成对你来说比生命更重要吗？” 她本意是想唤醒对方，可阿斯特莱雅却坦然承认了： “……没错，它比我的生命要重要得多。” 伊妮特的瞳孔瞬间紧缩，但在她开口之前，又被对方轻飘飘的话语扑灭了怒火： “如果我根本不是圣女，那我又是为了什么，才一直忍受这份痛苦的啊……” 阿斯特莱雅从来都并不想要这个称号带来的荣誉或是光辉，她只是不想承认，那些苦难都毫无意义。她的痛苦非但没能拯救任何人，反而成了邪神的剑刃，甚至伤害了最重要的家人们……和唯一的朋友。 “「为了活下去」，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伊妮特看出她太悲伤也太自毁，陷入了自己思想中的绝境，又完全不挣扎…… “阿斯特莱雅，你不是在为了任何其他人受苦，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活下去得到自由才坚持了这么多年……别在黎明前放弃啊！” 女孩的话掷地有声，但阿斯特莱雅早就听不进去了，淡淡道： “说不通，就不说了……” 她抬起手，黑暗光芒在手心聚集，直冲着伊妮特，其中的威胁含义不言而喻，后者却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仍然固执地凝望着她—— 『轰——！』银发少女在最后一秒张开护盾抗住了这一击，在烟雾彻底散去之前，阿斯特莱雅看到对方惊讶又受伤的表情，死死咬紧了牙。 “坦塔罗斯利用我欺骗并伤害了多少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女孩的嘴唇动了动，她不想听那个回答，立刻又补上了更多的轰炸，伊妮特费力地抵挡着她，就是没后退一步。 “太晚了，伊妮特，你的确来得太晚了……我的手已经染满无辜者的鲜血，再也没有回头路。” 女孩在防御的间隙中，忍无可忍地朝她喊道，“你不回头看，怎么知道没有回头路！！” 可阿斯特莱雅深知自己的身体已经使用了太多年的黑魔法，活不了多久……又何必再给他人带来更多的麻烦呢？ “我就算到了魔塔，也是个隐患啊……” 她说着，任由自己沉溺在黑色光芒之中，坦塔罗斯留下的罪恶魔力仿佛有独立的思想一般，逐渐裹挟了她。传送即将启动，目的地是哪里，她完全不在意。她暗暗想到，甚至有些解脱。可面前的黑暗硬生生被两只苍白的手撕开了一道缝隙，女孩融金色的眼瞳在外面紧盯着她，像夜幕中骤然升起的太阳，刺目得让她想流泪。 “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必须跟我回魔塔！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别想甩掉我！” 伊妮特咬牙切齿地挤进这团魔力之中，魔力的排外性让少女不停遭受攻击，周身的护盾很快就被腐蚀、穿透，连背后的衣物都被撕破了一些，但这人实在倔强，就是死死抓着她不放。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被愤怒驱使，还是担心对方受伤，当即解除传送，一把将女孩推开，并收敛了泛滥的魔力，“为什么你非要多管闲事不可？” “因为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阿斯特莱雅混乱又痛苦，没能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还笑着自嘲道，“圣女大人果然心系众生，连我这种注定毁灭的人都要拼上性命来拯救——” 伊妮特也心急如焚，直接打断了她自暴自弃的发言，“我知道我救不了所有人，我没有那么自大，但是，如果连你都没能救下的话……那我就……白白……” 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小，阿斯特莱雅也没心情去仔细辨认她咽下去的话，此刻，她只想把对方逼走。 “你别再管我了，很惹人烦。” 语毕，她再次朝伊妮特举起了手，黑色火焰在掌心翻腾，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阿斯特莱雅，你用了这么多黑魔法，转世的时候会后悔的。” 可伊妮特却轻轻叹息着撤掉了自己周围的防护盾，以脆弱的肉身直面她—— “我不想再跟你战斗了，没有意义，明明我们绝不会伤害彼此的。” 第251章未曾发生，无人知晓（五） “我不想再跟你战斗了，没有意义，明明我们绝不会伤害彼此的。” “……可我想伤害你。” 阿斯特莱雅用生平最怨毒的语气向对方说道： “你理所应当地轻易得到了我渴望过的一切，害我在这人间地狱里沉沦了十七年，却还敢摆出一副救世主的虚伪嘴脸…… 我不需要你过期的怜惜，现在就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这些话中有没有夹杂真心。可无论她说出多么过分的话，对方都丝毫没有动摇，甚至没有迟疑过一秒。伊妮特无奈道，“大骗子，事到如今还在撒这么拙劣的谎言……” 阿斯特莱雅也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苍白无力，这些年来，圣女的修行从来不包括撒谎。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喜欢过你，只是听从坦塔罗斯的命令，才刻意接近你的…… 在所有人之中，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最后一句话她是喊出来的，铿锵有力，在主殿中久久回荡，可对面的女孩却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瞄准我的心脏吧——” 少女张开手臂，闭上了眼，“阿斯特莱雅，把你「最讨厌我」的这件事，证明给我看。” “……找死！” 阿斯特莱雅抬起手，暗色雷电在空中闪烁着，发出耀眼且极度不稳定的光芒，劈啪作响，逐渐凝结成一个黑色的球体。女孩保持着迎接她的姿态，一动不动。她咬紧牙关，电光一闪，球体瞬间就冲到了伊妮特面前，魔力带来的狂风吹起了后者的额发，可女孩愣是连眼睛也没有颤动过。『滋滋——』在触碰到女孩的额头之前，球体自动就解体了。伊妮特没有做出抵挡，是阿斯特莱雅自己强行召回了魔力。少女缓缓睁开眼，正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自己面前…… 阿斯特莱雅双手扼住对方的喉咙，可她自己却流泪。 “看吧，你不想伤害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 少女用手指轻轻抹过她的泪水，全然不在意自己脆弱的脖颈正被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捏在手里，“——你只是想杀死自己而已。” 趁她晃神的功夫，伊妮特紧紧抱住了她，少女心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好瘦……骨头好硌人啊，以后得多吃点肉才行，也不知道魔塔的饭菜会不会合你的口味……” 她深知自己再也骗不过对方，便不再伪装，哭诉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直接转身离开呢？我难道没有选择自己结局的权利吗？” 女孩又深深叹息一声，“可你没有真的做出选择……只是放弃了而已啊。” “……” 阿斯特莱雅知道，女孩说的是对的。可活着对她来说实在太累了，她也从来没有自己做出过任何抉择，她的人生早被祭司死死钉住了。 “当然，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选择，但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何必早早把自己逼上绝路呢？” “……” “阿斯特莱雅，选择权仍然在你手上，我只是希望你能听清所有选项，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弃了自己。” 她终于被说动一点，微微开口，“……请——” 『轰隆隆——』阿斯特莱雅的声音被滚滚雷声淹没，经过这一晚上的种种事件，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什么声音！？” “糟了……他竟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伊妮特立刻展开法阵，通往魔塔的传送门缓缓开启，她几乎能看到对面房间中的木质地板…… 『咚——！』又是一声炸裂的巨响，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石门之外。主殿内的所有玻璃都被这声音震碎，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地。 “是他回来了吗？坦塔罗斯？” “嗯……十有八九。” 阿斯特莱雅不知所措地望向身旁的少女，后者面色凝重，正焦急地等待传送门完全打开。就差一点了…… 突然，伊妮特猛地张开护盾，浅金色的光辉如水幕般落下，瞬间将她们二人完全笼罩，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响彻了整个神殿—— 主殿塌了。整座建筑铺天盖地地落下，阿斯特莱雅在护盾的保护下，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人被砖石掩埋，传送门也在这过程中被破坏，光芒彻底熄灭。黑暗中，伊妮特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她感觉到手腕的皮肤上有某种不算鲜明的刺痛感。 “抱歉，阿斯特莱雅，可能有点疼。” 她摇摇头，又想起一片漆黑中对方肯定看不见，才回复道，“不疼，但你在做什么？” “……有了这个，坦塔罗斯就不会再尝试附身到你身上了。” 伊妮特的话刚说完，她们头顶的砖石就都被一阵狂风吹开，那个烟雾般的人型在高处俯瞰着废墟中的两人，语气惊喜地说道： “我说是谁开的魔塔传送阵呢，原来圣女也在啊，还以为你们早就各奔东西了……正好，省得我再费时去找。” 是坦塔罗斯。阿斯特莱雅浑身猛地一颤，曾经被这个恶灵控制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伊妮特看了她一眼，主动从护盾中走出，头也不回地嘱咐道： “别出来，在护盾里面你会很安全。” 女孩很快与恶灵打了起来，几乎同时，一位身着长袍的灰发男子也加入了他们，三人陷入混战。从伊妮特的称呼中，她得知男子的姓名——加西亚。加西亚很强，且与伊妮特配合默契，两人似乎是完全可以战胜坦塔罗斯的。阿斯特莱雅放下心，才终于想起手腕的刺痛感。她借着月光仔细查看，惊讶地发现，在她的手腕上，有个圆环状的新鲜伤痕，明晃晃的，上面的花纹大概是某种她没见过的文字…… 看起来好像……是个法阵？第252章未曾发生，无人知晓（六）没有宿主的恶灵并不强大，在这场战斗中，坦塔罗斯一直处于下风。阿斯特莱雅听话地留在护盾里，看着外面打得天昏地暗，心也一次次揪紧。突然，似是不经意一般，一道锁链从护盾边缘擦过，刺耳的响声几乎令她失聪，护盾也应声碎裂。恍惚间，她觉得有些奇怪，锁链明明是加西亚的武器，为什么会攻击伊妮特留下的护盾呢？坦塔罗斯的魔力如一缕黑烟，就在那一刹那，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停！住手！她已经——” 『轰隆——』加西亚正巧对坦塔罗斯发动攻击，伊妮特急切的声音被那两人魔力相击的爆炸声盖了过去。阿斯特莱雅很快被那黑纱状的物质吞噬，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说了！给我停下来！！” 随着女孩愤怒得发颤的喊声，整座神殿瞬间亮如白昼，恶灵仿佛也被这魔力构造出的光明所震慑，阿斯特莱雅身上那种被蚕食的感觉猛地一顿。 “伊妮特——” 女孩身旁的灰发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前者完全没有理会，一把挥开了对方阻拦的手，继续说道： “坦塔罗斯，你看看她的手腕！” 在不到一秒的沉寂后，坦塔罗斯避之不及地离开了她，好像她突然间变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阿斯特莱雅脱力地跪倒在地，深深喘息，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得救了的庆幸。她的四周金光一闪，护盾上的裂痕被瞬间修复，厚度也明显提升了不少。这一次，她连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目之所及只有法术散发出的光芒，与被掀起的阵阵烟尘。又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半个时辰，她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所有烟尘都被狂风刮散，她又再次有了外面世界的视野…… 夜空中怎么有个黑色的大乌鸦？鸟能长得这么大吗？ ……它好像还背着个人？狂风就来源于‘大乌鸦’正扇动着的一对巨型翅膀。阿斯特莱雅满心疑惑，就见那个生物似是张开了嘴，突然，整片天空都被红色的火光充斥，她也趁机看清了‘大乌鸦’的真正样貌…… 是龙？！能从嘴里喷火的生物，有且只有龙这一种，但龙已经被讨伐得接近灭绝了，怎么会出现在皇城中？还没等她看清那只龙的长相，‘龙’就如融化了一般，在半空中活生生消失了！！龙背上的棕发青年从十几米的高度掉下来，落在废墟上时只是稍微屈膝就缓解了冲击力，连一块砖石也没有惊动，轻巧得像只猫。青年离她距离不远，她立刻警觉且防备地盯着对方，后者却好像没看到她这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