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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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明白整件事的经过了。离开我和尤里西斯后，他凭着记忆找到了伍德洛侯爵府，并在那里潜伏了数天。在这期间，他发现侯爵夫人会趁佣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所有精心熬制的汤药偷偷倒掉。埃莫在药到达她的房间前设法取走了一些，发现其中含有某种慢性毒物，虽然不致命，但对本就身体孱弱的伍德洛夫人来说，也十分危险了。 ……又或者，这就是她孱弱的原因。负责熬药的下人似乎只是只是按事先配好的药剂熬制，所以埃莫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待药被消耗光——反正侯爵夫人也没有喝，不是很着急——看看是谁负责补充这些掺杂毒物的药剂。昨天一早他刚刚发现，那人竟然是伍德洛侯爵的亲信。他连忙回公爵府，没找到我，但找到了尤里西斯，就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对方，后者立刻启程回家，他也跟着一同前往，这才目睹了伍德洛侯爵的死亡。 “所以……是尤里做的吗？” 猫摇了摇头，我立刻放心了。那个男人的死亡只能算是咎由自取，但手上沾染亲人的鲜血，会对尤里西斯造成怎样的影响，我还真不敢想象。 “是自杀，侯爵自己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了。一个花了半辈子费尽心机敛财的人，竟然就这么决绝地撒手人寰了？那不是白敛了吗？我虽然费解，但比起这个人的心理状态，我还有更在乎的事情，“那尤里现在还好吗？” “他没事，昨晚还很平淡地让我回来等您回家。” ……哈。几分钟前我还在愁如何对付伍德洛侯爵，现在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死掉了，生活真是瞬息万变。 “……这么重大的新闻压不住很久，伍德洛家的事恐怕很快会传得家喻户晓，要想抛售他家的产业必须尽快了……” 艾里奥作为商人的那部分大脑立刻开始运转，思索中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轻笑着问道：“会觉得哥哥很冷血吗？” “你的工作包含了必要的冷血，如果你为了私情而随意下决定，那才是对麾下的产业不负责任吧。” 我其实并没有看他，只是在出神而已。产业什么的不重要，尤里西斯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我清晰记得，在侯爵夫人死去后他的状态有多糟，这下他母亲终于安全了，按理说也没什么要我担心的了…… 可我还是想去见他，真奇怪啊。 “哥哥，你先前说，有任何需要你的地方都可以随时开口……” 我说着把埃莫举了起来，塞到艾里奥怀里，人和猫同时一愣。 “太巧了，我现在就正好有事要请哥哥帮忙呢。” 艾里奥虽然心中有一万个没得到解答的问题，但还是接下了埃莫洛德，“说吧，做什么？” 猫在他怀里也并不安生，像块木雕一样僵硬，警惕地与他大眼瞪小眼，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作为安抚。 “帮我打个掩护吧。” 第185章白日梦境趁四周无人，我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庄园内无法使用传送魔法，我必须先跑出去才行。 ……现在，艾里奥和假扮成我的埃莫应该正尴尬地在花园里杵着吧。我让他们和西泽保持距离，一旦接触，也找借口尽快分开，意图是别太早被后者发现。我没想瞒过西泽的眼睛，八成也是瞒不过的，但就算他发现我偷跑也没关系。只要能在见到尤里西斯前把他甩掉就可以了。公爵府外的小巷里，我照着艾里奥给的地址开启了传送。 …… 伍德洛家的庄园一眼望不到尽头，竟然好像比公爵府规模还大，看来侯爵生前真没少敛财。我用隐形魔法躲过护卫，边走边参观，与公爵府肃穆庄重中又蕴含着典雅的风格不同，这座庄园被精心装饰得异常豪华，一路看下来，我有种「误入批判贵族奢靡生活的油画之中」的错觉……它实在太符合刻板印象了。我本来以为自己需要一番搜寻才能找到尤里西斯，可进入府邸后，才发现去他房间的路早就在我脑子里了。面前这扇门里很安静，不如说，这整个楼层都很安静，佣人们似乎都被赶走了。『叩叩』无人应答我的敲门声，但他一定在这里面。『叩叩』我没有放弃，又敲敲门，过了一小会，尤里西斯冷淡的声音才响起，他听起来有点疲惫，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请离开。” “嗯……好吧，那我走了哦。” 我说完站在门口没动，屋内短暂地寂静了一秒，随后，传出‘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慌乱间撞倒了什么东西。 “等等！伊妮特，别走……！” 尤里西斯猛地拉开门，却发现我还站在门口，他硬生生止住了跑出去的脚步，这才没把我撞倒。 “尤里，你还好吗？埃莫都跟我说了……” 他还保持着一手撑门框一手开门的动作，领口有几个扣子忘了系，露出大片白皙光洁的皮肤，听到我的问话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有点呆愣愣地看着我。这家伙在梦游吗？ “嘿，尤里？你是清醒的吗？” “嗯。” 尤里西斯随口应付了我一句，就突兀地伸手过来，我不明所以，也没有躲，没想到竟然是来摸我的脸的。他手上的茧子位置和艾里奥的不一样啊，是武器不同的缘故吧…… ……等等，不对。？？！干什么？现在话也不说就敢直接上手了？？谁教你的！？ “诶？你……诶诶？”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就已经被他拽进漆黑的房间里了。『嘭！』房门关闭的沉重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同时，屋内的最后一点亮光也跟着消失了。好黑啊，外面明明还是白天的，可他的房间里却一丝阳光也没有透进来，难道我来之前他在睡觉吗？ “尤里，我什么都看不见……灯在哪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尤里西斯轻笑的声音非常近，他捧起我的脸，好像在仔细观察着我……大概是这样吧，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猜测他的行为。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脸颊，痒痒的，“你脸红了，真漂亮，是因为我吗？” ……？为什么他看得清啊？！！夜视眼吗？？ “……我看你挺精神的，是我多虑了，那今天就不多作打扰，你好好休息吧。” 我说着就去摸索身后的门板，想找到门把手，可尤里西斯却精准地在黑暗中捉住了我的手，同时，门上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门被他锁上了。虽然有点晚……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害怕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我还算镇定地问道。 “不让你走的意思。” 嗯，很好，很直白啊，光明正大地不讲道理。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再这样我可就回家了……” “不行，不能走，不许回家。” 他打断了我，语调柔和，介于耍赖和撒娇之间，可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却不小，“这次多留一会吧，你总是很快就走了。” 什么「总是」啊？我明明是第一次来……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溜出来见你的！你能不能正经点听我说话……还有别凑这么近！”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眼看着他又俯身贴过来，连忙往后躲，可后面就是门板，我也躲不了多远。 “能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 尤里西斯发出餍足的喟叹，把我圈在怀中，手臂逐渐收紧。这个怀抱几乎令我发疼，他很少用这么大力气触碰我，而且就算感觉到我的抗拒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实在太过反常。也许侯爵的死对他打击不小，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都过去了，尤里，已经没事……了？？！” 我安慰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他的手指钻进了我的袖口，还在向上摸，惊得声音都跑调了。 “啊啊啊你再这样我要传送逃跑了！！” 他置若罔闻，摩挲着我手臂上一小块结痂的皮肤，“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 真该让弗丽达帮我都治干净，这么点伤被盘问两回了…… 黑暗中沉寂了许久，终于响起他不悦的声音，“连梦中都要让我心疼你，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梦？我向他的脸伸出手，他温顺地垂下头，主动将脸颊贴上我的手指…… 我掐！掐醒你这个做白日梦的！ “嘶……嗯？” 吃痛后，尤里西斯明显一愣，他‘啪’地打了个响指，窗帘自动拉开，夕阳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我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了。虽然我没用多大力气，但这人的脸还是红了一小块，脸皮薄得像个娇贵的大小姐一样……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真没想到……还以为是自己又做梦了呢。” 尤里西斯转眼恢复了正常，很自然地向我问话，一点也没为自己两分钟前的种种行为感到尴尬。真是薛定谔的脸皮啊…… 第186章美梦成真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真没想到，我还以为是自己又做梦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反讽道，“艾里奥告诉我的地址……知道你梦里也这么讲礼节，真是让我放心多了。” “还没来得及做不讲礼节的事就被你掐醒了……哎。”尤里西斯一脸惋惜。你还委屈上了？？ “你！你这个色……！” 我挣扎着想骂他，还是没说出口，这人的脸皮太厚了，说出来后，会害羞的恐怕只有我自己吧…… “这么气不过的话……那你也摸摸我吧！我们就扯平了。”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抓着我的手又往自己脸上贴，真是不长记性……掐！ “掐吧，随便掐。” ……这家伙，被我掐着脸竟然也还笑得这么开心，真的没救了。我讪讪地松开手，尤里西斯温暖的吐息萦绕在我指间，他用嘴唇蹭过我的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这个人总是故意的。 “有时候一个人面对你这种无赖真挺无助的……” 我无奈地轻笑出声，好像无法真的对他生气。尤里西斯却收敛了笑意，平静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他还在眨眼，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盯着一张照片了。突然，他用说「今天是周日」一样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我大脑宕机的话： “我喜欢你。” ……什么？等等，冷静点，说不定是幻听…… “我喜欢你，伊妮特。”他重复道，像是料到了我会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幻听。橙红的夕阳像火焰般点亮了房间，尤里西斯垂着浓密的眼睫，修长身段在地面被拉长了倒影，我在他眼中看到火光和自己惊讶的脸。是不是应该回复点什么？ “……” 奈哲尔家严厉的家教让我精通四门语言，可这一刻，那四门语言都背叛了我，我仿佛突然失去了组织话语的能力，大脑里像鹅毛一般洁白。 “你……” 我好不容易挤出来一点破碎的声音，干涩得好像几天没喝到水，却立刻被尤里西斯打断了。 “我喜欢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语气显得有些雀跃，像是从我的反应里得到了鼓励一样……虽然我表现得比雕像还僵硬。 “我听到了，你等等……” “好喜欢。” “说了等等！让我消化一下……” 他的声音依旧继续，就算没有得到回复，他也并没有受到打击，似乎只是想倾诉这份喜爱而已。 “最喜欢你了，伊妮特，最喜欢。” “……”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中的热度几乎烙烫我的肌肤，低沉的声线含着引诱的调子，润泽嘴唇中吐出的话语像包裹着蜜糖的陷阱，就等着我落入其中…… 可我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 “我爱你。”他说道。行将熄灭的残阳实在太过炙热，把我的脸都晒得发烫，我抬起手遮住脸，不知道是为了挡住阳光，还是尤里西斯一刻也不曾离去的视线…… ……又或者只是怕自己发出声音罢了。泪水逐渐盈满眼眶，我也不知晓这其中的原因，只是本能地不想被他发现。面对我的鸵鸟行为，尤里西斯也不恼，自顾自地诉说着： “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的爱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不，我确定你是爱我的，只是也许和我爱你的方式不同。” “有时候我希望你能像那些贵族一样怕我，躲得远远的，有时候我又渴望你能像其他千金那样喜欢我，哪怕只是因为外表或是金钱这种很浅薄的理由也好。” “也许那样你就不会这么特别，不会在我的思绪里赖着不走了。” 他笑着走近，“但是果然……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就是最好的。” 我依然垂头掩面默不作声，尤里西斯似乎觉得自己给我造成了困扰，反而安慰起我这个被告白的人了： “我只是认为你该知道而已，不用觉得自己必须回应我，或是给我一个结论，如果你想，我们之间仍然可以什么都不改变……一切随你，伊妮特。” 我把手放下，透过婆娑的泪眼看见他愣怔的表情，这个时候本该欣喜若狂或是无动于衷……可我却心痛不已。 “……是相同的。” 总觉得……这些话，我好像等了很久了。我在他的注视下擦干泪水，“我也同样爱你，尤里。” 从尤里西斯的表情里能看出来，这不是他预想中我的回答。即使已经抱住了我，他仍然觉得不可置信，抓住我的手往自己脸上带，“再掐我一下，不然一会我梦醒了，会瞧不起自己的。” 我的手滑下来，抓住了他的领口，用力一拽，尤里西斯毫无防备，被我扯得微微俯身，他的视线掠过我沾着泪水的睫毛、脸颊，最后停在了微张的唇边。抓着尤里西斯领口的手背感受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难猜。我就着这个姿势向他的脸庞靠近，他眨眨眼，惊讶的同时迎了上来，就在呼吸交缠的一刹那，我却错开脸，在他下颌边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够疼了吗？是不是在做梦？”，我摸了摸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是你在梦里随便对待我的惩罚。” “……” 尤里西斯傻呆呆地看着我，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从来不知道这人也能有看起来这么不聪明的时候。半晌后，他终于缓过来，摇摇头要求道：“不够疼，没感觉，再来一次。” ……你不会是好这口吧？我赌他在虚张声势，张嘴就打算给他再咬一个对称的牙印，却没想到他突然叩住了我的后脑，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来。 “唔……” 一吻过后我推开他……没推动，他又凑过来要亲我，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等等，让我喘会气……” 尤里西斯没完全放过我，他再次捉住我的手，在我指尖上留下虔诚又克制的亲吻，黑黝深邃的眼眸望向我，含着无穷无尽的感情，几乎将我淹没。我早知道那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