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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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边说：“任何魔族或是沾染上魔族气息的人，在接触到圣水时，都会剧痛难忍，用这个去检测那些人吧，比行程准多了。” 我与他之间坐着尤里西斯，他顺手就要把那个装满圣水的小瓶子递给对方，我大脑空白了一瞬，不知道怎么想的，越过尤里西斯一把抢下了圣水。 “……伊妮特？怎么了？” 两个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我抱着圣水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只能假装欣赏这瓶其貌不扬的水。 “哇！这就是圣水吗？看起来……嗯……跟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啊？” 尤里西斯的表情有一瞬间晦暗不明，又很快隐藏得滴水不漏。就像我能看穿他微笑面具下的真实情绪一样，他也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我们彼此过于了解，谁也骗不了谁。 “嗯，就是普通的水。” 伏恩自动忽略了我奇怪的举动，解释道：“虽然名字叫‘圣水’，但其实只是普通的湖水加上了诅咒效果而已，会引起魔族的疼痛也是因为包含了针对血统的法术。” 诅咒？这听起来可不怎么神圣…… 我晃晃瓶子，细小气泡徐徐上升，扰乱了水的清澈。 “这是从神殿里那片湖取来的吗？” “嗯，这个瓶子内部进行了空间压缩，所以里面装的圣水比看起来要多几十倍，不用担心会用光。” “很好……” 治疗已经结束，我爬下病床伸展僵硬的躯体，疼痛和不适都消散了，感觉自己一身轻松。 “回家吧。” 第137章复制，粘贴在魔塔中开启的传送阵，会被魔塔约束，但同时，塔也会提供所需的全部魔力，所以对施法者来说是零消耗。应我的要求，伏恩把传送点设定在我的房间里，他提出也送尤里西斯回家，却被后者婉拒了。 “我现在是离家出走的状态，回不了家，伊妮特，你答应了要收留我的吧？” “当然。” 尤里西斯虽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其实他手里的闲钱都够在公爵府旁边买个楼了，正好我有些话想跟他单独说，在魔塔人多耳杂的，不太方便。伏恩对这个安排也很满意，“也好，本来我想要不要给你配点护卫的，又担心魔塔的法师在场，会惊扰了对方……但尤里西斯在的话就很自然了。” 虽然确信柯林斯就是雪狼，可他还是考虑得滴水不漏，像个爱操心的哥哥一样叮嘱道： “伊妮特，使用圣水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准备，疼痛中发狂的魔族会做出什么，根本无法预料，如果有任何情况，立刻使用传送阵找我，明白了吗？” 我连连点头，“明白了！我用传送阵本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他嘴角抽了抽，不再搭理我，随意比划了两下召唤出法阵，就毫不客气地把我和尤里西斯推了进去。传送回公爵府的一刹那，我看到‘自己’泫然欲泣地向着我跑来。 “主人！” 埃莫洛德还披着我的马甲，‘咚’的一声狠狠撞进我怀里，我被冲击得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尤里西斯的胸口，才站稳了身体。 “……啊？” 尤里西斯困惑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能听出他此刻的震撼，"怎么……变成两个了？？！刚刚的传送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啊？" 我在埃莫洛德的怀里挣扎，气若游丝道：“好猫，先放开我……” 见我马上要被勒死，尤里西斯终于缓过神，手动把我们两个分开了——意思就是他揪着埃莫的领子把后者从我怀里扯了出去，他还是分得清孰真孰假的…… 尤里西斯的视线在我们之间辗转，“这到底是什么？你的替身吗？就算是改颜术也做不到这么像啊？” 被拎着后衣领的埃莫还在向我伸手，可他现在用得是我的身体，胳膊比尤里西斯短了不少，根本够不到我，只能徒劳的在半空挥舞，毫无形象可言。 “不是的，这是埃莫洛德……” 我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尤里西斯手里突然就只剩一件衣服了——埃莫洛德为了挣脱束缚变回了猫，顺着裙摆‘噌噌’地就爬到我怀里，开始喵喵叫博取关注。 “埃莫真听话，一直都乖乖地在等我吧？” “你做得真棒，好孩子。” 在我的轻抚下，它勾着我衣服的爪子逐渐松开了，一直不安地摆动着的尾巴也停了下来，整个猫变得柔软放松，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小猫真好哄。其实以埃莫的反应速度，在我们回来的瞬间，他就能变回猫，并不露出任何破绽的，但他丝毫没有防备尤里西斯…… 从小就是这样，他连克莱娅都不愿意亲近，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主动去蹭尤里西斯的手。尤里西斯还呆愣愣地拿着我的衣服，大变活猫的一幕让他瞳孔地震。 “埃莫，变回人型。” 我拍拍猫的小脑袋，猫立刻听话地从我身上蹦了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像是掉入池水中一般潜入了自己的影子里，同时，一袭黑衣的青年从那片黑暗中站了起来。目睹了全程的尤里西斯：“……哈？” …… 一通解释后，尤里西斯在我床边坐下了，也许是信息量过大，他消化了好一会。我看他迟迟不言语，只是盯着埃莫洛德看，有点忐忑地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这人是个兽形态的精灵，对吧？拍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尤里西斯的目光中没有敌意，埃莫也坦荡地接受对方的审视，按这两个家伙平时和他人相处的‘光辉’事迹来说，眼前的画面简直是难以置信地和谐。 “是的，但他也有人的形态……” 尤里西斯却笃定地摇摇头，“兽形态就是兽形态，没有精灵既属于兽又属于人。” “人形态也不会有兽耳，都是伏恩那种精灵耳的……” 说着，他站起身走向埃莫，一点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耳朵，评价道： “是真货……所以，埃莫洛德是一个有变形能力的兽形态精灵，你现在看到的不是他的原貌，只是他选择变出来的样子而已。” 摸完，他肩并肩站在埃莫身旁，带着玩味的笑容凝视我，我被他盯得不明所以。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哎……怎么还没看出来……” 他扶额感叹了片刻，指着埃莫的脸让我仔细观察，“你好好看看，有没有觉得他脸熟？伏恩都看出来了，你这……” 尤里西斯嫌弃得端详了我半天，挤出口一句：“……长得可爱的笨蛋。” 我握紧拳：“尤里，你离挨揍就差一个形容词了，我劝你少拐弯抹角，赶快直说。” 被摸了耳朵的埃莫傻呆呆的，也没躲，刚刚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是人，这就是我的脸，我的身体，我记得的！” “不可能，伊妮特说你也变成过黑豹，我猜那才是你的真身……” 作为精灵王的直系血脉，埃莫的身份超脱于普通的精灵，有点特别之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尤里西斯却能一口咬定这绝对不是他的本体……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这是我的脸。” 尤里西斯恨铁不成钢地站回埃莫身边，方便我对比，我的目光在这两人的脸上来回跳跃，看了半晌，终于愣在原地，连保持呼吸都忘了。现在我懂他刚刚看到有两个我的时候那份震撼了…… 难以置信，尤里西斯和埃莫竟然是同一张脸！第138章无法遗忘的主人很喜欢尤里西斯不久前刚说过的一句话：“啊？” “真的一样……” 除了发型和瞳色，这两个人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看来，尤里西斯的判断不无道理，埃莫的确只是学着他的样子变成了人而已，埃莫自己也说过，只要是足够熟悉的人，他都能模仿。在他的变形中，身高、体型等等都能随意改变，只有头发与眼瞳是变不了的，先前变成我时就是这样，还是我用改颜术为他弥补了这两个方面。柔软细腻的黑色发丝配上绿宝石般的眼睛，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他。尤里西斯挑眉看向埃莫，“所以你为什么照着我变形？” 他没有指责的意思，但猫还是垂下耳朵，委屈道：“我没有……” 我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两人的气质简直是天差地别。埃莫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忧郁感，脸也总是很委屈，情感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很好猜。而尤里西斯总是笑着的，轻慢又戏谑的笑容是他最常用的面具，就算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也带着很重的表演痕迹，他习惯用演技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虽然我已经对此免疫了。同一张脸，不同的性格气质，居然给人的感觉有如此大的差异…… “不对。”我突然反应过来，“埃莫四年前第一次在我面前变成人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那时候你的脸还要稍微圆一些……” 也许是因为我与尤里西斯刚刚认识时，他还只是个少年，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一点一滴的变化逐渐累积，所以并没有发现，他正慢慢长成埃莫洛德的样子。可埃莫也不能预测他未来的长相啊…… 我凑近仔细看埃莫的脸，因为身高原因，只能费力地仰着头，猫贴心地俯下身，可我却被尤里西斯抓着手腕拉远了。 “离远点看，距离产生美。” “产生美有什么用……” 但我还是老实地退后了，“哦，埃莫好像比你高一点诶。” 他被激起一股奇怪的攀比心理，不服输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还会再长高的。” ……对啊，他还会再长的…… 我被这句话点醒，也许埃莫模仿的甚至不是现在的尤里西斯，是几年后的。一个猜想在我心中浮起，我犹豫地开口：“埃莫，你胸口有没有伤疤？” 他眨眨眼，老实回答道：“有，您怎么知道。” 我猜对了。尤里西斯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表情也凝重起来，“……化形出来的身体，可不会留疤。” 我继续问道：“那些疤痕是怎么留下的，你记得吗？” “……不记得了。” 埃莫努力回忆着，露出迷惘的表情，“就是……一直有的。” 我与尤里对视一眼，我们都知道那些疤痕是小时候他父亲的虐待所致，但埃莫在第一次化形的时候，绝不可能知道他身上有疤痕。埃莫说自己‘记得’这张脸、这具身体，他没有撒谎，只是，他记得的不是现在的尤里。他化形成了只存在于我混乱回忆里的那个尤里西斯，那个成年后还是一身伤疤的尤里西斯，就连他忧郁悲伤的气质也一并模仿过来了。 ……可他怎么会记得呢？我抓着埃莫追问：“你从在塔里的时候起，就记得这副样貌吗？” 他微微皱眉，“大概不是的，是在遇见主人您之后不久，有一天，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遇见我之后才想起来的……那为什么只有埃莫想起来了？我与克莱娅和艾里奥相处的时间不比埃莫少，他们怎么毫无反应？难道是因为埃莫吃了许多我的魔力吗？ “再仔细想想，那段记忆附近，还有什么？” “还有……唔……” 埃莫用手抵着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制止即将到来的不适感，额头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有……” 他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猛得转头看向尤里西斯，水润的绿眼睛一阵失焦，连瞳孔都在颤抖，心碎的痛楚像是要从那双祖母绿的双眼中流淌出来一般，在他视线另一端的尤里西斯也被这感情震慑，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他的神智肉眼可见的混乱不堪，说出的话也似呓语。 “主……人？怎么会呢？我明明亲手把您……我明明……！！！” “呜——！” 埃莫蓦地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本就白皙的脸瞬时苍白如纸，整个人在痛苦中躬下了身子，我连忙把他扶到床边坐下，见他眉头紧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睡眠魔法掺杂其中，他没有防备，很快就沉沉睡去，成年男子的身体向后倒去，却在陷入床铺的前一秒变回了小黑猫——这是他最放松也最熟悉的形态。 “抱歉，不该逼你回想的……休息一下吧，埃莫。” 待小猫呼吸平稳后，我带着还呆滞在原地的尤里西斯悄悄退出了房间。他任由我拉着走了很久，才缓过神来，再次开口时，嗓音出奇的干涩。 “他叫我主人……为什么？我们认识吗？” “……认识。” 我不想也不会对他撒谎，但一时半会的确解释不清，只能暂时搁置。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埃莫的事，等他醒来后再问也不迟。” 尤里西斯木讷地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也蛮失魂落魄，如果是一个路人对他说了几句这么奇怪的话，他绝对不会多思考一秒，但埃莫洛德显然在他心里有着陌生人不该有的分量…… 一直以来，我都确信着一件事。我是为了阻止什么将要发生的灾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为了拯救‘我’与卡特丽娜，才会看到那些记忆碎片，那是我既定的未来，是预警，它们还未发生就已经被悄然改变。这份认知，第一次动摇了。埃莫的记忆复苏、这两人即使不熟稔也仍然存在的主仆情，这些都在暗示我一种更有可能，更残酷的现实—— 也许这一切早就发生过了，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在重蹈覆辙罢了。第139章誓言我们在走廊里遇见了管家，他关切地询问我身体近况，我这才知道埃莫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连贴身的两个侍女都赶走了。不过也好，见得少就更不容易露馅。所有来公爵府做客的人都必须登记，但管家看到突兀出现在我身边的尤里西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记在了随身的记事本上，看来尤里已经混成常客了。我向他要了这一周公爵府的出入名单，虽然雪狼可以直接传送出去，但他提前在教堂留下两具傀儡，还要踩点，所以礼拜日前至少也有好几天不在府内，这样反而更加可疑，以他滴水不漏的办事风格来说，绝不会做这种蠢事。名单不长，礼拜日当天不在府内的人更是只有不到二十个，我扫视一遍，看见几个熟悉的名字，就默默把它放进口袋里了。 “你哥哥在我们出发的第二天刚好出了远门，昨天才回来。” 尤里西斯也看到了名单，他意有所指地把话说了一半，等着看我的反应。我没有丝毫犹豫：“不会是艾里奥。” “因为你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尤里西斯语气不善，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了，他与艾里奥相看两生厌，只是以前他会在我面前伪装一下，现在连装都不装了而已。我感到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我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只是很会装罢了。” 太巧了，他也是这么说你的，也许你们有一天会成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