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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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在啊…… 嗯？ “这是什么？” 我捏着埃莫的爪子把它拉近，手指点了点它颈间多出的银白圆环，看起来像是项圈。手中柔软的猫爪逐渐变成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埃莫变回了人身，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我这才发现，即使是人的形态，那个项圈还是牢牢束在他脖颈上。仔细想想，项圈昨晚好像就已经在了，只是当时太暗，我没有看清。 “我的训练还没结束，这个东西是以防万一用的，如果我暴走了，魔塔立刻就会知道。” 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项圈，好像并不在意。 “……是魔塔主让你戴上的？” “嗯。” 加西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怎么抓到谁都得戴项圈…… “主人，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垂下头，柔软的黑色发丝也跟着垂落，藏在其中的绒毛耳朵背着，之前我还以为是猫耳，现在看来，轮廓和厚度明显都更接近豹子。是在等我摸头吧。我假装没看到，扭过脸，“伏恩告诉你府里发生的事了？” “是的……但他一直不同意我回您身边，因为我的训练没完全结束，但就在昨天，魔塔主把这个项圈给了我，让我回来保护您。” “他说跟您现在的处境相比，我的危险还算小的。” 埃莫还是没有抬起头，他的尾巴缠上我的手腕，带着刻意地讨好意图，轻飘飘地圈着。 “主人，您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面对埃莫的示弱，我只能长叹一口气，随着他拉我的手去摸自己的头。 “刚把你带回家的时候，你很小很瘦，那时我也只是个孩童，可你就那么蜷缩成一团，睡在我手心，给我一种错觉——” 我说着抬起眼看向他，他正专注地凝视着我，虽然这家伙的本体是豹子，但他的神态真的很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你是属于我的。” “这种从属关系带来了虚假的安全感，所以当你离开我时，我真的很伤心。” 埃莫的尾巴尖钻进了我手心，有点痒。昨天晚上我反思了很多，过往的经历让我很难对自己在乎的人放手。即使我知道，就算放开手，他也绝不会离开。 “这样很不公平，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但你没有错，是我太不成熟了，你是自由的，现在我也愿意放你自由……” 手腕上缠着的尾巴突然一紧，埃莫惊慌的表情映入眼帘，原本一直在安静听我讲话的。他急了。 “主人，我……！” 他想张口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内容，无非是一些弃猫言论，‘您要抛弃我吗？’，这种话。 ……这些年我也没少听。我立刻打断了他，“这不是要赶你走的发言，别慌。” 看到埃莫的反应，我更加确定，眼前的精灵和曾经的我都缺失某种无形的东西……安全感。 “如果你需要离开，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如果你想回到我身边，无论何时，我都会欢迎。” “我身边永远是你的家，埃莫，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枷锁。” 希望你能安心地享受自由，不必为爱患得患失。我郑重地说完这些想了一晚上的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主人，不在您身旁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像身处牢笼。” 埃莫碧绿的眼中闪过执着的光。 “您的枷锁便是我的自由。” ……行吧，都白说了。埃莫紧紧抱住我，勒得我发疼，他一直都不擅长控制自己的力道，又或许是与精灵的体质相比，我这人类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 “我很想您……” 伏恩说过，精灵的生长速度因人而异，没有具体的年龄限制，每个精灵进入不同生长阶段所需的时间都不确定。他说埃莫还在成长期，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比我大了几百岁的家伙其实还是个孩子呢？ “我也一样很想你，埃莫。” 我艰难地抽出手臂，轻轻拍他的后背，这哄小孩一般的举动让他十分受用，抱住我的力道下意识轻了不少。任重而道远啊…… …… 下午的时候，伏恩才姗姗来迟。彼时我正在给阿斯特莱雅回信，魔法阵亮起的瞬间，四处乱闯的气流把信纸吹飞，扬得满屋都是。纷纷扬扬的纸片中，伏恩印堂发黑的脸露了出来。 “小伊妮特，昨晚把埃莫洛德送回来后，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伏恩说着，视线一转，精准看向我房间一角的阴影。埃莫本来在里面休憩，见他来了，小猫立刻机警地跳上我的书桌，黑色绒尾有节奏地拍打桌面。养猫多年，我一看就知道他在不安。 “……还有点担心你们会吵架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伏恩见埃莫不欢迎他，也不在乎，笑着解释道：“别担心，不是来带你回去的。” 我犹豫着开口：“魔塔……最近很忙？” 哇，伏恩这，满脸死相啊，魔塔也开始996了吗？ “嗯……最近有一个崇尚黑魔法的邪教团体很猖獗，全国各地都有袭击事件……伊妮特也要小心点，这阵子尽量不要出门了。” 他的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条银白手链凭空出现，被他轻轻放进我手心。 “戴上吧。” 看材质应该是与埃莫的项圈一致，感觉是配套的。可我刚戴上，它立刻变得透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一个紧急情况下的小小保障，对这个手链施法，可以控制项圈，立刻把埃莫洛德传送回魔塔。” 我看向埃莫，猫没有任何怨言，甚至表现得有点无聊。 “……项圈上有电击之类的惩罚措施吗？” “只有一个传送魔法，毕竟对埃莫洛德来说，那点电击的疼痛只会让暴走状态的他更愤怒。” 我放下心来，摸了摸埃莫，后者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惬意得很。第105章前路的火光建筑在燃烧。我眨眨眼，长时间的目不转睛让我双眼干涩，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面前那块跳跃的橘黄色，是还没来得及扑灭的火焰。四下一看，周围全是忙着救火的人，混乱的人群在破碎的砖瓦间来回奔波，他们的嘴张张合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仿佛世界被静音了。我想后退，可腿并不听使唤，踉跄着向前走去。 ……这是什么味道？空气中有种诡异的糊味，莫名让我想起了烤肉，却又觉得恶心。视觉、嗅觉依次苏醒，接下来，模糊的声音才传入我耳中，越来越清晰。女人撕心裂肺的尖锐哭声刺痛耳膜，我不认得她，但这声音却让我心痛无比。她发丝凌乱，浑身脏污，正死死抱着焦黑的一团什么东西，跪在满地狼藉中，泣不成声。我的视线迅速转走了。不可以看清楚。一旦看清了，就再也忘不掉了。我僵硬地继续向前走，那女人不是唯一在哭喊的人，一路上，我一一看过那些痛不欲生的脸，终于在尽头停下了脚步。断壁残垣间，只有正中央的十字架还屹立着，完好无损，和周围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它背后，破碎的彩窗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而出，在焦黑地面投射出倒十字的痕迹。好讽刺啊。阳光如此明媚，每一颗被火灾留下的飞灰都被它照亮，缓缓飘落在十字架上。在灾难中它也许可以纤尘不染，置身事外，但一切都毁灭的废墟中，它也同样污秽。我静静驻足于此，麻木地欣赏着这一幕。 “你要袖手旁观吗？”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回过头，她目眦欲裂地盯着我，还抱着那具焦黑的孩童尸体。 “拯救信徒于苦难之中，不是你的职责吗？” 整间教堂的人都缓缓看向了我，他们表情呆滞僵硬，整齐划一的诡异动作让我不寒而栗。 “用她的生命换来的第二次机会，你又要白白浪费吗？！” 一只手、两只手…… 我被团团围住，数不清的沾满血迹的手掌抓住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拉扯中，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血的沼泽，我逐渐被拖进去，却丝毫没有挣扎。 “来救我们啊！！” 嘈杂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吵得我头晕脑胀。一只渴求的手扯住我的头发，我被迫昂起头，主殿坛的圆形穹顶一片焦黑，但仍然能看出那幅天顶壁画曾经的壮丽绝伦。漆黑的天使浮雕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五官尽毁，它俯瞰着我，审判着我的无能为力。不对，我明明…… 我是去了的，我曾经想要去救他们。可我来得太晚了。在猩红血液没过头顶的刹那，我甚至有些庆幸。太好了。终于不用再闻到那股焦味了。 “……” “……醒醒……” 意识到有人在摇晃我的瞬间，眼前的画面像倒映的影片，我从血色潭水中挣扎着浮现，破出水面。 “主人？醒醒！” 埃莫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猛地从噩梦里惊醒，坐起身的速度太快，差点撞上他的额头。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像是梦中的血还黏在身上。我颤抖地将手伸到月光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冷汗罢了。 “您还好吗？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埃莫正担忧地扶着我，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哭泣的女人、孩子的尸体、破碎的建筑、还有那无数只求救的手都不见了，可我却好像仍然能闻到那股味道。 “呕……” 我推开他跑进盥洗室，干呕了半天，只吐出一点胃液。梦里会有嗅觉吗？那些画面太过于真实，太细致了，醒来许久，我甚至还记得那女人手指关节的细小擦伤，血迹混合着沙尘与泥土，一定很疼。我洗干净脸，又盯着流水看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我睡觉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您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还颤抖个不停，我就把您叫醒了……” 埃莫一手撩着我的长发，避免它们被水沾湿，另一只手轻轻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主人，是做噩梦了吗？” 只有这点我可以确定——绝对不仅仅是梦。 “没事的，埃莫，抱歉吓到你了。” 我扯出一个微笑，看起来一定很没说服力，埃莫的表情比之前更担忧了。黑暗中我沉思着坐在床边，安静了许久，直到埃莫又扯了扯我的衣角。 “主人，躺下再睡会，别怕，有我在呢。” ……不行，有灾难迫在眉睫，可我只能想起这么零星的一点线索，要怎么救那些人啊…… 我刻意忽略了更可怕的设想。也许它已经发生了，也许这一次我也来得太晚了。想到这，我忽得站起身，吓了埃莫一跳。 “……主人？？这么晚要去哪？” 我赤足在走廊上疾行，出来的太心急，连鞋子都忘了穿。远离艾里奥他们的房间后，直接跑了起来。那么大规模的灾难，死伤数人，如果已经发生了，一定会登报的。到了餐厅，我打开一旁的落地柜，抱出一叠厚厚报纸，随手分给了埃莫一半。 “这些大概是近三个月的，你负责这一摞，把任何和火灾有关系的新闻找出来给我。” 他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立刻投入了工作之中。三更半夜，我们两人埋首于铺了满地的报纸中，一行一行寻找着。在我全神贯注看报纸的时候，埃莫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还穿着单薄的睡裙，他带着体温的衣服一接触到皮肤，才发觉自己有多冷，竟然一直在颤抖。 “……谢谢，好暖和。” 又过了没一会，他递来张报纸，我一看，日期就是昨天早上。 “这个算吗？虽然还没发生。” 『圣女再度预言，南部城镇科沃斯未来将火光四起。』我目光扫过文章标题，胸口立即就涌起了一阵阵不安的感情。像是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在暗示、催促着我。就是这个。第106章撞传送点了 “嗯……先向我行个礼？” 和我有着相同面孔的银发少女提起两侧裙摆，同时微微颌首，那姿态比我自己做得更优雅。我满意地点点头：“再叫声‘哥哥姐姐’听一下，‘伊妮特’。” ‘伊妮特’微不可察地咬咬嘴唇，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哥哥……姐姐……” 我为她鼓掌：“不错啊，很好！就是有点扭捏了，没能展现出来我豪爽的气势！” “主人没有那种气势……”对方疲惫地叹气：“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我留下了，谁保护您啊。” “没事的，埃莫，我能保护自己，你安心地演好我就行了。” 埃莫的本体是黑豹，他一直展现给我的人型虽然也是他的一个形态，但可以随意变化外貌。今早折腾了快一小时，埃莫终于完全幻化成我的模样。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模仿我的动作惟妙惟肖，我本人都有种照镜子的错觉。猫生第一次穿裙子，我为他挑了一件最轻盈的，怕他不适应，他昂首挺胸站得笔直，也可能是被束腰勒的。 “如果圣女的预言是真的，那科沃斯岂不是很危险，您需要我在身边的！” 埃莫说得很激动，可惜现在他用的是我的脸，看着自己这么焦急的样子，我莫名想笑。 “不行，预言的日期不确定，万一耽误的时间长了，我失踪太久会把艾里奥他们吓坏的。” 埃莫还要跟我争论，可伴随着叩门声，莎伦的声音突然响起，到我平日里起床梳洗的时间了。 “加油！埃莫洛德，我看好你！”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留下一句鼓励的话语后，立刻启动了传送魔法。 “等等……！” ‘少女’急切地向我伸出手，在‘她’抓到我之前，我已经原地消失了。『叩叩——』莎伦又敲了敲门：“伊妮特小姐？该起床了。” “……请进。” ****** 阿斯特莱雅在预言中说，未来几日南部城镇科沃斯会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火灾。这些年她做出过许多预言，都经得住验证，这条消息应该也是精准的。昨晚的报纸上刊登着，当地对待圣女的预言态度十分认真。科沃斯四面八方都是山，风景优美，说起惨绝人寰的火灾，管辖那片城镇的官员自然就认为是天干物燥，会爆发山火，所以已经安排了几百名志愿者日夜巡逻，试图把灾难扼杀在摇篮里。可惜，他们防范错了地方。但也可以理解，谁会想到这场火灾会发生在教堂中呢。 …… 在储物室内，我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装束。身着不是很华丽，能完美融进人群中，可以！镜子里的脸和我还是有点相像之处，没办法，这已经是改颜术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但这一头黑色长直发很合我心意，至少看背影没人会认出我了。我闭上眼，在传送魔法运行的一瞬间，眼前的画面会飞速扭曲，这个过程很晕人。科沃斯距离我所在的首都有些遥远，直接传送过去所需的魔力开销很大，为了节省魔力，还是坐马车去比较划算。再次睁眼，我已经站在庄园不远处的小巷中了。公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