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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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于在庄园门口停下了，我们四个人走下车，一齐向宅邸走去。嗯？四个人？尤里西斯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的走在我身侧，他进门进得太理所当然，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尤里，这都快晚上了，你不回家吗？” “有点东西在泰德那，我去取一下。” 我点点头，相信了他的说辞，可直到我到达自己房间外的走廊上，这三个人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见到我狐疑的眼神，泰德开口解释道：“顺路。” 都顺到我门口了吗？？我在这几人的带着笑意的注视下不明所以地推开了门。 “生日快乐！！” 门还没完全打开，克莱娅激动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出来了，我握着门把手愣在门口。这是什么啊…… 整个房间仿佛被鲜花和礼物淹没，放眼望去没有一块空地，打着蝴蝶结的大大小小的礼物，从床上一路蔓延进了地面的花丛里。原来是为了布置这个，才非要让我出门的吗？鲜花簇拥之中，克莱娅、艾里奥、公爵还有莎伦都笑盈盈地看着我。他们一直在这等我回来吗？ “怎么不一起喊啊！” 克莱娅不满地用手肘戳艾里奥，后者躲得很熟练，“是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喊慢了，还是你喊得太早了，哪个更有可能？” “我太激动了嘛……生日快乐，我的小伊妮特。” 克莱娅把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放在我手上，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差点连人带盒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诶？” 好像有点太惊喜了，因为艾里奥的事，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我竟然都十五岁了。距离《卡特丽娜的泯灭》的第一章，一切的起始，还有整整一年。本该感到害怕的，但我现在却充满了力量。 “生日快乐，伊妮特小姐。” “又长大一点了，伊妮特。” “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一件件礼物摞了上来，逐渐遮住我的视野，我也快捧不动了。艾里奥走近，贴心的把丝绒的小盒子放进了我口袋里，他送的礼物总是珠宝。 “生日快乐。” 他微笑着送上祝福，可那张英俊的脸有着笑容也盖不住的疲惫，几天没见，他怎么这么憔悴？ “哥哥，你……” 下一秒，我的视线被彻底挡住了，尤里西斯的礼物正摞到我眼前，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尤里，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听到他轻轻的笑声，愉悦又慵懒，莫名让人联想起山猫。 “谢谢大家，我真的非常开心！非常的……幸福。” 怀里的礼物们沉甸甸的，里面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仅仅是抱着它们，我就已经雀跃无比。 ****** 跟莎伦道过晚安后，我独自在房间里拆礼物拆到入迷，等到过了午夜，才幡然醒悟地躺下，准备睡觉。可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久违地失眠了。下午在剧院睡的那一觉实在太满足，尤里西斯身上有种幽冷香气，多少起到了些安神的效果。辗转反侧间，我摸到了枕头下的小小纸片，用手指轻轻摩挲。在把我送回家前，伏恩把这张画着传送阵的图纸交给了我，它不仅是个样板，还是个通行证。整座魔塔能自由出入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剩下的魔法师想进出塔，必须手握通行证才行，否则传送阵不会起作用，所以这也算是个很高的权限。 “如果你想念那个精灵了，或者想我和塔主大人，都可以回来看看。” 那时候，伏恩这么说道。 “不行吧，魔塔主怎么会同意。” 魔塔又不是观光景点，怎么可能让我随时参观啊…… 我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接下了通行证，万一呢。 “这就是他的指令哦，他也想能再见到伊妮特。” 哈哈，真幽默。加西亚恨不得把我这个违法乱纪的家伙也抓监狱里关起来还差不多。借着月光，我细细欣赏纸片上画的法阵花纹，见过的魔法多了，也能看出有些高级的魔法阵设计得就比普通法阵要精美许多。 ……要不要试试？趁现在夜深人静，就算我消失了也没人会发现，偷偷去看看埃莫？我纠结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把纸片重新收好。如果没见到他，就连最后的念想也失去了。我宁愿抱着虚假的希望，也不想怀中空空如也。并且，就算我们相见也不一定是好事，埃莫说得对，他需要时间成长。 …… 不行，越躺越清醒。我走出卧室，打算去厨房倒杯牛奶喝，却发现正对面艾里奥的房门敞开着，里面并没有人。都过凌晨了，他难道还在工作吗？我站在原地犹豫一会，还是坚决地走向了厨房。第92章不平等关系 “伊妮特小姐！！” 听到喊声，我和斯黛拉回过头，丹尼尔从人群中向我们跑来，象征骑士身份的银灰色披风在他背后飘动。 “我通过骑士考核了！” 明明都十八岁了，这家伙的脸看起来还是软乎乎的，从小就是这样，身体和脸的成长速度不一致。 “恭喜！真是太好了，丹尼尔。” 丹尼尔这些年一直训练得很刻苦，他通过考核这个消息一点都不令人惊讶。我旁观了不少他的训练内容，简直是酷刑，当然，不是指公爵府的骑士团训练，而是他哥哥泰德给他的私人陪练。事实证明，我眼光真的很好，泰德虽然一有机会就翘日常训练，但至今却仍然是整个骑士团最强悍的一人，而他对自己弟弟毫不心慈手软，他们对战时经常把我看得捏一把冷汗。 “在这等我一下！” 我急匆匆地跑向主宅，把丹尼尔留在原地，斯黛拉连忙追上我。 “小姐，跑得太快了……” …… 片刻后，我再返回时，丹尼尔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泰德勾着他的肩膀，满脸自豪，一看就是在替自己弟弟吹牛，一些年少的骑士预备役崇拜不已地听他胡说，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但被夸赞的对象一直在向四周张望，立刻就发现了远远跑来的我。 “小姐，您也太急了，我又不会不等您。” 他从泰德的桎梏中挣出，跑出包围圈来迎接我，从认识他开始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我看向他，他总会跑向我，像个忠诚的狗狗。 “给，礼物！” 那是一把精致的短剑，不是太华丽，但是出自于久负盛名的刀匠之手，刀刃极其锋利，整体线条如流水般顺畅。我早早就将这份礼物准备好了，为此还专门抓泰德去好几次武器铺，精心挑选许久。丹尼尔拿着短剑，有一瞬间他一向明媚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总是带着轻快笑意看向我的眼中，什么浓重的情感满溢而出。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你不喜欢吗？” 我的话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像被唤醒了一样，如潮水般的感情退去，不留一点痕迹。 “喜欢。” “可能有点太喜欢了。” 他垂下眼，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捧着那把短剑，在同龄的其他骑士的起哄声中，安静得有些失真。 ****** 为了庆祝丹尼尔成为骑士，我们在外玩到很晚，克莱娅说着，‘小孩子不能这么晚睡’，把我送回了房间。玩得太累，我很快就睡着了，可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闷响将我吵醒。好像是对面房间的声音…… 我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可房门外又传来了清脆的破碎声，像是在摔玻璃杯。 ……外面到底在做什么？我又在被子里辗转了几下，还是带着被吵醒的怒气爬起来了，门外并没有人，但艾里奥的房门大开，门口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其中几片上还带着血迹，他曾经试图把它们捡起。他不在房间里，但地上留下了一条血色的线索——他的手被碎片割破，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我在这片狼藉前纠结万分，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看看他的情况。虽然答应了会给艾里奥时间，可他也太让人担心了…… 要是克莱娅也被吵醒了就好了，可惜，她是那种没睡醒的时候你在她耳边尖叫也毫无反应的人，拥有天赐的高质量睡眠。最后，我还是顺着血滴跟了上去，并在艾里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他的手还在流血，人却已经睡倒在了办公桌上，这是什么精神状态…… “哥哥？” 艾里奥没有回应，看来已经睡熟了，我在柜子里翻出纱布和碘酒，小心地展开他的手。哇，割得不浅，要用很大的力气攥住碎玻璃才能留下这样的伤口吧…… 我正专注得给他缠纱布，那只手却突然紧紧抓住了我，鲜血从还没完全包好的纱布里渗出，在我的手腕上留下湿热的触感。艾里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他太疲惫太憔悴了，像是几天没睡觉一样，眼底一片青黑。 “哥哥，先把手包扎上……” “无论怎么驱赶，你都会出现。” 他看起来很恍惚，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我在说话，边呢喃着梦呓，边猛得把我拉近，动作几乎算得上粗辱。 “每天晚上，在这恶梦中折磨我。” 我离得太近，连他眼中的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瞳孔从来没如此鲜红过，他状态真的很糟糕。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我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 艾里奥眼中凝结着痛苦与悲伤，手却逐渐收紧，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腕骨在咯吱作响，纤细的骨节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力度。 “好疼……艾里奥，放手！” 我挣扎了几下，完全撼动不了他，力量差距太大了。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我在说什么其他语种一样，完全不做理会。这个模样的艾里奥太奇怪了…… 他刚刚说，‘在这噩梦中’，难道他以为这是梦吗？这样的话…… “我、说、放、手！” 『啪——！』我带着微薄魔力的手掌挥出，拍在了他脑门上，效果显著，他迷蒙的眼神瞬间就恢复了清明。艾里奥眨眨眼，惊讶地看着我，手也不自觉放松了力气，我连忙把手腕抽了出来。疼死了…… 我揉着手腕缓缓开口。 “无论你正在经历什么，为什么而痛苦，我都想知道，想要去帮你，陪着你。” “但你显然不信任我，艾里奥。” “如果保持距离是你想要的，那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艾里奥还愣怔着，我说完也没等他的回应，转身就走了。手腕传来阵阵钝痛，但那不是我愤怒的原因。从小艾里奥就一直事无巨细地管束着我，每一封来信都要被仔细确认，才能交到我手上，而我也随着他。可现在他明显出了问题，却什么都不愿告诉我。这段关系太不公平，如果不能互相守护，那我们算什么家人。第93章亲一口就好了 “伊妮特！” 身后传来艾里奥的呼唤，我置若罔闻，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几步就追了上来，伸出手想去抓我的手腕，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刚刚的粗暴行为，又瑟缩了。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 昏暗的房间里艾里奥缓缓靠近，就在我以为他要拥抱我时，他却停下动作，仅仅凝视着，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水晶。受不了这种眼神…… 我顺势在床边坐下，垂下头躲开了与他的对视。 “你刚到公爵府的时候一直很惧怕我，我用了几年时间才得到你全然的信赖，伊妮特。” 他说着半跪下去，小时候他经常这么和我说话，因为我那时候还很矮，正好可以和他平视。可现在他仰着头看向我，却无端地展现出一种虔诚感，像骑士在对唯一的主人宣誓效忠。 “如果你知道这些天我都梦见了什么，一定会害怕我的。” 记忆中的艾里奥一直是那副贵气又高傲的样子，他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刻，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拇指扫过他眼下青黑。 “害怕与否是我的选择，哥哥要做的，就是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好能一起解决。”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艾里奥终于开口。 “只要我闭上眼，哪怕只是五分钟的浅眠，都会梦到一些血腥又疯狂的画面，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医生也找不出原因。” 那些医生果然是来见艾里奥的。我出神地摩挲他的脸，手感莫名好，就是这块黑眼圈太碍眼了，真想给他擦掉。 “……你都梦到了什么？” “你、克莱娅、父亲、母亲……但大多数都是你。” 他抚上我贴着他脸颊的手，像是从这点接触上得到了力量，继续说道： “最近有些分不清是否在做梦了，实话说，我连现在眼前的你是不是梦境，都没法确定。” 我知道这种感受。最恐怖的不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是失去对精神的控制。人一旦开始质疑自己脑中的思绪，就已经走上疯狂的不归路了。 “唔……如果这是又一个噩梦，我会做什么？” “也许下一秒你会拿起刀捅过来，在血泊中嘲笑我这一刻的软弱，又或许你会突然吐出鲜血，死在我怀里……” 艾里奥苦笑着，眼中满是疲惫，“我梦见太多这种画面了，现在一看到你就心痛，害怕自己某天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举动。”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回避我的吗？那可不行！我立刻俯下身，在艾里奥光洁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他始料未及，睁大了眼，看起来倒是清醒了不少。 “噩梦里我不会这么做吧？”我拍拍胸口，郑重地向他许诺：“我是真的，哥哥，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也不会任由你伤害我，没什么可怕的！” 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算是上了个保险，“你要是欺负我，我就找姐姐打你，那时候你再害怕也不迟。” 他从惊讶中回过神，轻松的笑了，“确实是真货，你的行为总是这么……难以预料，我噩梦中的伊妮特，不如你半点有趣。” 嘿嘿，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现在还难过吗？” 艾里奥笑着摇头，是我许久没见过的惬意神色，多日以来的阴霾散去，他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了。 “那下次见到我，也请回想这一刻，不要去想那些噩梦了，好吗？” “好，都听你的。” 现在的艾里奥出奇的温顺，可他的精神状态还是太让人担心了，我手指微动，悄然释放了魔力。 “哥哥，你很累吧。” “嗯……但是还不能睡……” 他已经开始恍惚了，其实我只用了很少的魔力，看来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只差这最后一丝稻草。我轻声呢喃：“没关系的，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 在我昏睡魔法的作用下，艾里奥不知不觉中缓缓阖目，向前倒去，额头差点磕上我的膝盖，我连忙扶住了他。得让他好好睡一觉才行，这么下去绝对会累垮的。我用尽全力也搬不动艾里奥，只能又用魔力才把他挪到床上，他看着还挺瘦的，怎么会这么重…… 月光透过薄纱般的窗帘，朦胧地照在他脸上，艾里奥在我床上睡得很沉，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