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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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您不害怕吗？” 过了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平日里婉转动听的嗓音如今嘶哑得不成样子。 “明明听到那个人说的话了，上任精灵王血淋淋的先例摆在面前，您为什么还要……” 埃莫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吧，加西亚说完之后，他明显的动摇了，肉体上的痛苦还不够，魔塔主想让他连信仰一起崩塌。太残忍了。 “害怕。” 这时候应该说些帅气的话才对吧？像是，“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伤害我”，这样漂亮又无力的话。但在他面前，我从不需要伪装自己。我靠上墙壁，让冰凉的墙面抚平躁动的心。 “但我想你一定更害怕。” 让你这么痛苦，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再次沦为阶下囚，在这里被折磨。如果那天拍卖会时我没有出手，埃莫被尤里西斯带走的话，会不会更加…… ！！！电光火石间，一条被我遗忘许久的线索再次出现，我的大脑当场宕机。 ……不可能吧，也许只是化形而已…… 我看向埃莫，漆黑发丝间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又圆又短，看起来确实不像猫耳…… “埃莫，那只黑豹是你真实的形态吗？” 他对我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迷茫，但还是立刻给出了回答。 “是的，但只有在魔力充裕的时候，我才能变回原身。” 各形态的精灵，在分布和数量上都有很大的差异，越是在食物链顶端的种类，数量上就越稀少，豹子本来就是极其稀有的种类，更不用说黑豹了。 ……不会有错，埃莫就是小说中所写的那个屠了伍德洛家满门，并吃掉尤里西斯的黑豹精灵。为什么会这样……在我看到的零星回忆里，他们明明是很温馨的饲养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那种结局？并且，杀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单独吃掉尤里西斯？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小说中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我的疑问无人能解答，我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这惊悚未来的人。也许这次埃莫不在伍德洛家，就可以避免这场惨剧……虽然很想这么认为，但按我这十多年的经验来看，真相总是远远不止书中所写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更深的缘由…… 在我沉思时，埃莫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直到—— 『咚。』听到声响我连忙抬眼，埃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像是死去了一样，我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 “埃莫？？醒醒！！” 毫无反应。他彻底昏迷了，我趴上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微弱无力，我的心跳却如擂鼓。我要失去他了。 “加西亚！！我知道你在看！” 不行，只有埃莫不行，我不能失去他！！ “什么我都答应你！留在塔中一辈子也好，当囚犯也好，把我的约束解开！他快死了！” 回应我的只有寂静，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听，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必须掌控一切，却又高高在上，毫不在意他人的苦难。我环顾四周，在桌面找到了一个玻璃杯，狠狠将其砸向地面。满地的碎片中，我捡起一片较完整的，走向了埃莫。 “……你要做什么？” 终于说话了，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尖锐的碎片割过手心，殷红的鲜血立刻涌出，血色玉珠汇成一道血流，顺着手臂滑落，与此同时，埃莫倏地睁开了眼。 “你说他不可以伤害我，但没说我不可以伤害自己。”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多危险的事！” 魔塔主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愤怒，好像我的行为愚蠢至极，好像我还有别的选择一样，我无奈的笑了。 “是你逼我的。” 我把手伸向埃莫，后者毫不犹豫地在我手心的伤口上舔舐，血液的味道已经让他发狂，那双绿眼睛里全是捕食的本能，但他脸上的伤口正肉眼可见的愈合，新生的血肉覆盖上了那些血痕，我的魔力果然充沛，这么快就起效了。粗糙舌苔挂过伤口，带来阵阵刺痛，我下意识缩了缩手臂，却好像触动了埃莫的神经，他瞬时把我扑倒在地，无边的黑暗再次蔓延，我被困在他双臂之间，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口中尖锐牙齿上的寒光。 “现在放弃他，我就救你。” 我对加西亚略显焦急的声音充耳不闻，用没受伤的手去轻抚埃莫的脸。 “没关系。” 他不是狗，他是我的家人。 “如果你能为了我忍耐痛苦，我也能。” 家人在遭受折磨，我怎么可能只是看着而已。 “我允许你伤害我。” 我做好了疼痛的准备，可身上的埃莫却一动不动，他又失去意识了吗？『嘀嗒——』有什么微凉的液体落在了我脸上，黑暗也随之退去，我终于看清了那双满是痛苦的双眼…… 原来是他的眼泪啊。第77章离别与团圆埃莫没有伤害我，从我身上起来后，他甚至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连连后退，跟我拉开了距离。 “埃莫，我……” 『咔哒。』加西亚打开了门，他阴沉着脸扫了我一眼，走向埃莫，后者失魂落魄的站着没动，一直垂着头，眼神黯淡无光。看见他这副模样，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好像做错了。 “把这个吃了，是一种富含魔力的果实，那些伤口很快就会痊愈。” 魔塔主塞给埃莫一个圆滚滚的水果，后者麻木的接下了。 “你，跟我出来。” 牢房的门再次沉重地合上，这一次我在门的另一边，埃莫背对着门，身影莫名落魄。 “他没伤害我，通过了你的考验，所以我们可以回……” “这种纵容，你觉得你在为他好吗？” 加西亚打断了我的话，浅灰色的瞳孔不含感情的凝视我，像是在审判。 “我原本以为是他蛊惑了你，现在看来，也许他才是受害者也说不定。” “是我错了，他比你更加理智，你才是这份关系中疯狂的那个人。” 诶？那是什么意思…… “你们明天就可以走，好自为之吧。” 加西亚说完就转身离开，把我丢在了身后，他很快走远，长到看不清尽头的走廊里，只有我手心伤口止不住的血珠在‘嘀嗒嘀嗒’的落向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埃莫那一瞬间受伤的表情像是被刻在了眼前，虽然不想承认，但加西亚说得对，明明我不想让他痛苦，却反而伤害了他。冷静下来想想，我的行为比加西亚更加残忍。 …… 第二天清晨，伏恩早早敲响了我的房门，我强打起精神跟上他的脚步，塔顶层的办公室里，埃莫和魔塔主已经在等我们了。埃莫脸上的伤口都已然消失，见我从门外走来，他的眼睛一瞬就恢复了神采，瞳孔也放大，炯炯有神，看来已经补充好了魔力。明明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可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难过？ “埃莫，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你分明说了让我不要靠近你的，我不该无视你的意愿……” 酝酿一晚上的道歉终于说出了口，但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甚至更加悲伤了。 “主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太弱小了。” 埃莫垂头深望着我，那双眼像阳光下破碎的湖泊，碧绿中夹杂着银光闪闪，仿佛波光粼粼，我意识到，那是他眼中的我自己发丝折射出的光芒。 “不仅保护不了您，多次被您拯救，竟然还觊觎主人的血肉……” 我焦急的反驳：“不是这样的……！” “所以，我不打算跟您回去了。” 诶？ “现在的我在您身边，不是个保护者，而是个隐患，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真的伤害到您。” 什么？我听错了吧？ “伏恩先生说，他可以教我收集和储存魔力的方式，作为困在塔中的精灵，他对这门学问颇为精通……” “你要离开我？”我紧紧抓住他的前襟，声音染上急迫的慌乱：“我不会再那么做了，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埃莫，跟我一起回家吧！别……” 见他坚定的摇头，我的话也戛然而止。别丢下我。一瞬间，失控的感觉席卷了我，真是好多年都没犯过这个毛病了，胸口发闷，心跳过速，紧张得无法呼吸，上辈子的分离焦虑竟然还陪伴着我，可埃莫却要离开了。 “我不相信自己，更没法相信您，在我发狂时，您也并不理智。”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却并没扯开，而是更加用力的将它摁向心口。 “不要伤心，等到我有资格成为您真正的保护者那一天，我会再次回到您身边的，一定。” 过了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吗？” 他虔诚的在我手背上留下道别的吻。 “我向您发誓。” ****** “天啊，是伊妮特小姐！小姐回来了！” “快！快去通知管家！” “小姐，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里奥少爷现在应该在练武场……” 我回到家了？四周的喧嚣唤醒我浑浑噩噩的大脑，在众人的簇拥下，我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向宅邸前行。埃莫没有跟我走，他的选择是对的，我心里知道，但还是难以接受。是我的错，我把他抓的太紧，太怕失去，反而让他不得不离开。 “伊妮特！！” 听到声音我抬起头，愣怔着看艾里奥向我跑来，他喘息着停在我面前，伸出双臂似是要拥抱我，犹豫片刻又僵硬的转为抓住我的肩膀，视线上下左右的扫射，查看我的状况。 “终于回来了，没受伤吧？那些人没有……” 我扑进他怀里，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决堤，艾里奥不再犹豫，也回抱住我，轻轻抚摸我的长发，他的心跳声安抚了我的苦楚。安全了，在这里我是安全的。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怒气：“发生什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真的很想念你，很想哥哥、姐姐，大家。” 既然那些伤口都已经愈合，就没必要告诉艾里奥发生什么了，已经沦为过去的事，何苦讲出来让他为我心痛。抱着我的双手又紧了几分，艾里奥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也一样。” 温馨的画面没有持续太久，一股大力将我们分开了，克莱娅把我从艾里奥怀里抢了出来，见到我的眼泪，她心疼的皱起了脸，暖棕色的瞳孔微颤，像在为我的悲伤而痛苦。 “呜，姐姐……” 我好想你。 “姐姐在呢，姐姐在，没事了，已经回家了。” 她没有顾及我满脸的泪水，温柔的拥我入怀，那柔软身子上沁人心脾的蔷薇花香如此熟悉，再次嗅到这个香气，好像可以把先前的所有苦难都抛之脑后了。我在她怀中闭紧双眼，将所有思绪屏蔽，仅仅沉浸在了这一刻。第78章你也凑合 “伊妮特，今天要不要去逛街？” 克莱娅小心翼翼的开口，不仅是她，最近所有人对待我都畏畏缩缩的，好像我经受了什么创伤一样。 “唔……不是很想……” 温室的玻璃棚顶上，有几只漂亮羽毛的小鸟在吵闹，毛茸茸的身子连着火柴棍一样的腿，好可爱啊。我一直抱着小黑豆，在这间玻璃房中央的摇椅上平躺着，看了一波又一波小鸟飞过，好喜欢，想养。但鸟是自由的，总会飞走，会离开我。 “那我们去花园散步好不好？现在正是蔷薇的季节，散步完我叫人准备些点心，好久没一起喝下午茶了。” 艾里奥的脸突然出现，挡住了我的视线和投射下来的阳光，他柔顺的黑发让我微微晃神。这只坏猫，就算离开了也不让我好受。 “伊妮特？” 直到艾里奥又凑近了一点，那双艳丽的红色眼睛中带着关切，我眨眨眼，这才回过神。 “不了吧，听起来好累……” “……” 艾里奥和克莱娅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沉默地退出了我的视野，阳光再次洒在我脸上，暖洋洋的，好困啊。自从我回来后，这对姐弟好像也没什么正事可做，就陪着我天天蹲在温室里发呆——我发呆，他们俩绞尽脑汁的找话题，明明艾里奥应该很忙才对啊，他已经接手父亲的大部分产业了。我也知道他们是出于关心才想着要陪伴我的，但我很好啊，除了有些赖床以外十分健康，并不需要这么贴心的保护。我尝试着这么跟他们说很多次了，这两人听了我的话后连连点头，嘴上表示赞同，但却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仿佛看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破碎了的人一样，让我有些恼怒。最近他们开始想方设法的劝我出去走走，为什么要出去？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温室里舒服，安静又祥和，想睡就睡，这么想着，我很快又要睡着了。也许是因为在塔中积累了太多疲劳吧，最近我十分嗜睡，一天大概只有几小时是完全清醒的，剩下的时间总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昏昏沉沉中，我的手逐渐脱力，怀中的小黑豆察觉到阻力的消失，开始往外钻，想要逃脱我手臂组成的牢笼。我猛地惊醒，紧紧抱住了它，兔子在我怀里又蹬又扭，用了全力挣扎，但我就是不松手，真让人伤心，我这么喜欢它，它却一心想逃。 “伊妮特，先放手吧，它可能是饿了……” 过了好一会，克莱娅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拉开我的手，被解开桎梏的小黑豆‘嗖’的一声窜了出去，钻进草丛里藏起来了，仿佛生怕我追上来抓它一样。我呆滞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小黑豆在挣扎过程中留下了好多绒毛，蹭的到处都是，它真的很不想留在我身边。我在干什么啊…… “走吧，出去散散步。” 克莱娅拉着我的手，不容拒绝地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三人一起走向室外。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一些，风中夹带着蔷薇花的香气，这阵子我天天蜷缩在温室里，闻的都是那些刺鼻的热带花朵，鼻子都要麻木了，嗯，出来走走也不错，也挺惬意的。这时，余光中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花丛里一闪而过，我连忙跑去拨开那些花枝，一只毛色油亮的大乌鸦露了出来，歪歪头，随后拍着翅膀飞走了。哦，只是乌鸦而已，我在期待什么…… 艾里奥也走过来看，但乌鸦已经离开了，“怎么了吗，伊妮特？” “……没什么，大概是有点累了。” “那我抱着你走吧。” 那还叫散步吗？ “你在说什么啊……”克莱娅也一脸无语：“要抱也是我来抱吧？轮到你了？” 不，重点不在那里…… 没法想象这个画面，我都十四岁了，克莱娅难道还想抱着我满庄园跑吗？我又觉得难堪又感动，心情复杂。 “对吧，伊妮特也更喜欢姐姐吧？” 她又转向我，刚刚对着艾里奥的嫌弃表情消散了，变得笑眯眯的，像只知道自己很漂亮的得意红狐狸一样。 “最喜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