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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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拥有的父亲，但现在好像没有怎么费力就得到了，有点不真实。哎……我本意是促进生长的……可回过神来，眼前的嫩芽转眼就长大，艳丽的花朵开了没有两秒，已经破败了。 “所以您千万不要对人使用魔法，您本意可能是好的，但结果不可预测。” 埃莫在摇椅上翻了个身：“就像引海洋去救火一样，火可能是灭了，但村子也被海水冲没了。” 现在正是盛夏，炫目的阳光打在温室里，这个封闭空间像火炉一样炎热，我的摇椅上方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埃莫就躲在那下面，他很怕强光。我大概明白，他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阴影，因为夜晚时他行动更加自如，但没想到当阳光变得耀眼时，他的力量也跟着变弱了，整个猫蔫蔫的。埃莫侧躺在屋子里唯一一块阴影下，用手支撑着头，柔软的黑发被捋到耳后，一双祖母绿的眼睛专注得看着我。 …… 怎么说呢……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就是有种酒池肉林的感觉，可能因为埃莫还有点猫的习惯，这个姿态就莫名很妖娆…… “你能躺平吗？” “？” 我走到摇椅旁，把埃莫的姿势摆成平躺，他一脸迷茫，但还是任由着我折腾，我走远看了看，还是不太满意，又把他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嗯，可以，现在看起来很神圣了。 ……就是有点像灵堂。 “保持这个姿势！” “……” 大魔法师的修炼道路禁不起任何分神！ ******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我每天就两点一线的上课和偷偷练习魔法，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每隔一阵子，圣女的信件就会到来，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措辞，像催命一样时不时就来惊扰我一下。 “这个圣女……真的很奇怪啊。” 克莱娅手里拿着这几个月圣女发来的所有信件，已经攒了厚厚一叠了，沉甸甸的，她和艾里奥在我房间里边喝茶边翻，一脸惊愕。 “再怎么说也有点偏执，都回信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了，她就像接受不了一样一直送信过来……” 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呢……难道神殿里想抓我的就是她吗？可圣女是神的使者，是不会做恶行的…… 艾里奥发话了：“以后她来的信我直接处理掉，不再给你了，我没见过这个圣女，但她的传言的确不好。” “是指她的能力吗？” 克莱娅说完给我解释道：“历史上的其他圣女，除去强大的魔力外，都会获得一项只有圣女可以使用的力量——时间之力，是女神的馈赠，可圣女阿斯特莱雅是个例外，她得到的不是时间，而是与神明对话的权利。” “这个能力，不好？” “如果是真的，当然很好，但谁能保证她没有在撒谎呢？也许她只是一个魔力强大的普通人，作为没有时间之力的圣女，她一直备受争议。” 克莱娅话锋一转：“但是她也的确成功预知了许多灾难，因为她的预言，人民躲过了很多火灾、洪涝，真难定夺啊。” 艾里奥皱着眉接着说道：“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是神殿一位高层告诉我的，圣女的母亲生下她后，突然就消失了，留下了一封要去寻找真谛的离别信，再也没人见过她，这下圣女是不是圣灵感召才生下来的就没人知道了。” 『叩叩——』谈话被打断，我上前应门，丹尼尔的脸映入眼帘，有种不祥的预感…… “伊妮特小姐！这周日要来我家吗？尤里哥哥说上次您……”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但太晚了，艾里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尤里？” 第44章既定的舞台丹尼尔这才看到我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在他开口狡辩之前，艾里奥就把门合上了。 “你上次在卢斯府见到伍德洛了？我不是说了让你远离那小子吗？” “就是他正好也在那里，偶然遇见了而已……” 只是见了一面，艾里奥都气成这样，还是不要提泰德和尤里西斯拿他打赌的事情了…… “你竟然还在那过夜了！” 艾里奥气得直捏自己的眉心，克莱娅在他身后摆摆手，示意我放心，她会摆平。太好了！姐姐最靠谱了！克莱娅拍了拍艾里奥的肩膀：“没事的，我一开始也有点担心，但伊妮特有自己的判断力……” “一开始？” “是啊，前几年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伍德洛少爷不是还来找过伊妮特吗？干什么来着……对！去看他送给我们伊妮特的兔子。” “他送的？那只野兔是他送的？” “嗯，伊妮特在市集上和伍德洛少爷恰巧……” “哈哈哈！姐姐别说了！！” 这场对话崩塌的速度堪称山体滑坡。艾里奥一开始只是生气，现在已经进展到愤怒了，他的额角突突的跳，看得我心悸。 ……高端的敌人，往往以队友的形式出现，以后绝对不会把秘密告诉克莱娅了。 “你怎么能让她跟伍德洛那小子独处呢，他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我特意嘱咐了你不要让他接近伊妮特的！” 他的怒火转移到克莱娅身上了，我的确安全不少，这也都在你的计算中吗姐姐？ “首先，我不是你的侍女，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克莱娅一脸坦然，对弟弟的怒火没有丝毫畏惧。 “其次，伊妮特相信他，我就相信他，怎么能被一些流言蜚语吓退了……” “那不是传言。” 艾里奥脱力的叹一口气，把我拉近坐到椅子上：“我之前觉得你年纪太小，不适合听这种阴暗的现实，但现在看来不讲不行了。” “——伍德洛家族的人是魔族后裔。” “哥哥，书上说魔族灭绝了啊，现在只有魔物了。” 魔族是人形的魔物，有高等智慧，邪恶暴戾，是黑魔法的化身，历史书上记载着，在几百多年前的圣战之后，所有魔族都被处死了，书上将那一天称为——洗涤日。克莱娅也表示赞同：“我也听过魔族后裔这个说法，但这只是没有证据的谣言而已……” “伍德洛侯爵至今没有参加洗礼，甚至没踏入过神殿一步，他的儿子也一样。” “……所以呢？” 这能说明什么，他们一家都是无神论者吗？ “下周开始你的神学课程翻倍。”艾里奥黑着脸解答道：“神殿内有检测魔力的法阵，进去的人只要身上有一点魔族的气息，就会被发现。” “啊，有这么方便的魔法，岂不是无处遁形？那为什么历史书上说曾经有魔族混进去偷盗过圣物？” “有一个办法，如果长时间把自己浸泡在圣水中，就能暂时隐藏魔族的气息，但这个过程对魔族来说极其痛苦，所以也不是长久之计。” 克莱娅也闻所未闻：“你都是从哪听说这些事的……” “父亲说的，父亲还说过伍德洛侯爵夫人曾经是个骄傲蛮横的大小姐，家财万贯，而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她曾经只对打猎和训练骑术感兴趣，但在认识伍德洛侯爵的一周内就完成了婚礼，并把全副身家作为嫁妆，送给了新婚丈夫。” 艾里奥顿了顿，难以启齿的继续说道：“这是魔族惯用的媚惑之术，当时伍德洛刚为赌博散尽了家财，侯爵夫人的嫁妆正救他于水火之中。” 克莱娅咂咂嘴：“万一是真爱呢……” “侯爵夫人是伍德洛侯爵的第四任妻子了，前三任都死于非命，婚后，曾经能在马上驰骋一整天的这个女人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也没出现在社交场合中，而她丈夫一夜暴富，夜夜笙歌。一年后，侯爵夫人生下尤里西斯，从此就一病不起。” …… 他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有什么想法吗，伊妮特？” “……尤里西斯真可怜啊……” 我还在震撼中，下意识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艾里奥的额角又开始跳了。 “你要明白，我只说了现在的伍德洛侯爵的事迹，但这个家族的男性代代如此，上任伍德洛侯爵也是靠魅惑女人才得到了爵位，这存在于他们的血统之中……” 艾里奥摸了摸我的头，常年握剑的手控制不了力度，我被摸得左摇右晃，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我说了这么多，也只是希望，当你察觉到自己对他怀有感情的时候，可以退一步，冷静的审视一下，作为公爵小姐，你太容易被一些豺狼虎豹盯上了。” “我知道了，哥哥，您放心吧！” 正像我明白他是好心才来劝说我的那样，我也明白尤里西斯绝对不是坏人。 “……” 艾里奥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克莱娅已经等烦了，她拉起我的手：“沉闷的话题到此结束，从现在开始是下午茶时间！西南的商业街新开了一家芭菲店，伊妮特，去吗？” “去！” 冰淇淋！冰淇淋！我们手拉手蹦跳着离开了，一点也没有被先前黑暗的故事影响心情，伍德洛？什么伍德洛？这就是芭菲的力量啊！ “你跟着干什么……” 艾里奥面色不善：“你们不会又不带着骑士就出门吧？” “这家店就开在一条街外。” “那也……伊妮特？” 艾里奥晃了晃我，但我愣在原地，在炎热的阳光下却发起抖来，那天在湖中的寒冷感觉又席卷了我，这一次我却无法从幻觉里醒来了。公爵府的大门口，那座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圆形喷泉赫然挺立，每一处雕刻的细节都如此熟悉，它立在那里，就足以把我薄如蝉翼的平淡生活狠狠击碎。在我心存侥幸着安然入睡的每一个夜晚，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终将把我送上既定的舞台。第45章没有明天 “……那是什么？” 我瞪着那个白色的建筑，自从经历了那些幻觉后，它在我心中与死亡的疼痛牢牢挂上了钩。克莱娅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嗯？哦，那个喷泉，最近不是在扩建庄园吗，就顺便做了些美化，一周前就建好了，你喜欢吗？” “……” “伊妮特？” “喜欢！” 我明媚的笑着，不动声色地躲开了艾里奥想触碰我的手。扮演天真可爱小女孩的时间太长，我有点太过入戏，浪费时间的过家家行为必须停止了。＊＊＊＊＊＊『叩叩——』 “伊妮特，好了吗？” “马上！” 在门外克莱娅的催促下，莎伦为我系好最后一个丝带，这身轻薄的小裙子几乎没有重量，我却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小姐也好多天没出门了，怎么还这么不情愿，您都不会闷的吗？” “嘿嘿，有莎伦陪我聊天就不会闷。” 闷啊，当然闷，尤其是最近埃莫也有气无力的，只有晚上才能变回人身跟我说说话…… 独自练习魔法的日子枯燥乏味，而且这次我必须格外小心了，不能指望埃莫随时随地给我救火。我在公爵府的藏书阁中找到了几本古老的魔法书，但它们是用某种失传的古代文字撰写的，完全看不懂，这个时候我又想起格雷，他肯定读得懂，但他好像完全把我遗忘了，再也没回来见我。我抱着万一能学到什么大杀招的期望，对着字典日日研读这几本古老的魔法书，每次实在学不进去了，就去看看那个催命的喷泉，立刻就又充满了动力。像是有把刀悬在我头顶，它连着一个滴答作响的定时器，直到我十七岁那年才会停止倒数，也停止我的生命。在这备考一样的紧密学习计划中，我整日泡在藏书阁里，忽视了克莱娅和艾里奥。 “天气太热，我已经在中暑的边缘了，还是不参加这次野餐了。” “今天星象不好，抱歉啊，下次再一起去吧。” “昨天做梦梦见我今天没有去，所以不去了。” “不去，下次一定。” “……” 随着我拒绝的理由越发精简、敷衍，这两个人反而越来越热衷于约我出门了，终于我躲无可躲，还是被拖出了门。＊＊＊＊＊＊ “这是怎么了？！”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四周喧闹嘈杂，但马车停下后，我在艾里奥和克莱娅之后走下车，发现前方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伴随着吵闹到几乎刺耳的音乐竭尽全力舞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接近痴狂的喜悦。 “巴克尔特帝国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全国人都会参加的盛大夏日庆典，你也给我狂欢起来！” 克莱娅一把把我推进了人群，她总是这么简单粗暴，这么好懂，我的低迷全被她看在眼里。可我学的都是社交舞蹈，我也融不进去啊…… 人群像一个整体那样疯狂舞动，我站在正中，格格不入。混乱之中我终于听清了一句歌词——“没有明天！” 身边的少男少女们无忧无虑的唱歌跳舞，仿佛身处于极乐之地中，为什么他们能如此幸福自在，好像今晚就是末日一样，再也没有忧愁，没有苦难，没有未来，没有明天。 ……我好累啊。只有我，在对未来的恐惧中无法自拔吗？舞者甩起的衣摆拂过我下垂的手，我手指微动，不由自主的追随过去，像是试图去捕捉那一触即逝的快乐。我没有抓住衣摆，却抓住了艾里奥迎上来的手。他的手指逐渐缩紧，没有言语。 “哥哥，抓着就没法跳舞啦……” 太喧嚣了，我拉着他的衣服让他低下头，附在他耳边大喊。他摇了摇头。 “……马戏……丢……不会再一次……” 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清，但他也没有要再复述的样子，拉着我找了一块稍微空一点的地方。 “跟着我的步伐。” 这一次他附在我耳边，声音清晰温和。艾里奥为了配合我，跳的很慢，在两首曲子的时间内，我在他的教导下奇迹般学会了。阳光炽热，人群迷乱，歌声震耳欲聋，我一开始只觉得嘈杂，但在真的融入其中后，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宁静。一直以来心中那个不停倒数的滴答声终于被短暂的掩盖了，我忘情的加入跳舞的队列，从五岁有记忆开始到现在，这七年时间里一直笼罩在我头顶的阴云，稍微消失了那么一瞬。我发自内心的露出畅快的笑容，睁开眼，艾里奥正微笑着看着我，眼中流露出宠溺。一眨眼间他突然脸色一变，狠狠扯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膝盖传来刺痛。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从来没对我动过粗，人群也停下了狂舞，像慢动作一般，我看到几个女孩缓缓捂住了嘴。艾里奥脱力半跪了下去，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我这才看见，他背后插着一只箭！！ “啊——！！！” 随着第一声尖叫，人群顿时陷入了混乱，有人失去理智一心想逃，还有人焦急寻找自己的家人，在大家都在向什么方向冲去的这瞬间，只有我呆愣着跪坐在地面，不可置信的看着艾里奥。血液逐渐从他背后蔓延到了身前，他也在失血中变得恍惚，我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抱住了他倒下的身体。第一次和艾里奥相拥，竟然是两个人一起跪在大街上，而他还有个为我挡下的致命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