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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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克莱娅揉了揉我的脑袋，把莎伦精心给我盘的发髻揉成了鸟窝，自从我上次过生日量了身高后，她好像突然发现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便不再像对待易碎品那样对我，我这才领会到她真实的力气。这对姐弟真是天生的大力士…… “宴会，无聊，不想去。” 我没骨头似的往桌子上一趴，反正头发也乱了，形象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我以为你会期待呢，伍德洛家的少侯爵也会来，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吗？算不上吧？而且上次在他面前昏倒了，总觉得有点尴尬。 “不想去就不去了，我们想个理由一起躲掉吧！” 我立刻直起身板：“真的吗？！” “最好是一个正当理由，我想想……对！正好你到了该去受洗的年纪了，我们去神殿吧。” *** “所以你们半年以来第一次出门，就选在我社交亮相的时间吗？” “是啊，怎么了？” 艾里奥咬牙切齿：“没什么，祝你们玩的开心。” 前世我还在上学时，曾经有一次，一天的课程马上要开始之际，班上一个同学被家长带走出门旅游了，我没有家长，不理解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现在克莱娅拉着我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把艾里奥和他无聊的宴会远远甩在了身后，我终于明白了，他当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 “那个是神殿吗？” “不是哦，那是圣卡斯曼教堂。” “那个呢？” “好像是个剧院？下次艾里奥办宴会我们就去那吧。” 我终于问累了，把头从马车外缩了回来。 “别着急，当你看到神殿的时候，立刻就会知道的。” 她说的对。眼前的建筑少说也有上百米，通体雪白，宏伟圣洁到了一种让人想落泪的地步，这里要不是神殿，就只能是天堂了。克莱娅向门边的卫兵出示了什么邀请函一样的东西，我们穿过前庭院，顺着楼梯进入了圣殿的空中花园，满是花瓣的喷泉延伸出一条流水的道路，两侧夹杂着棕榈树，河流的尽头是肃穆庄严的主殿。仙境啊…… “这里也太美了……我感觉我过去的十一年都白活了……” “我早就想带你来了，但神殿只有完成或者即将受洗的人才可以进入，而受洗的其中一个环节，要将你完全沉入水中——进行浸礼，不太适合孩子。” “听起来不是很糟？” “整个圣殿所有的水源，都源于同一个湖泊，你去摸摸喷泉。” 好冰！？太冷了，在这暖和的夏日怎么会有如此彻骨的寒冷冰水，我连忙把手上的水珠都甩掉了。 “圣殿中的湖泊通往着厄皮罗斯的河水，也叫恸哭河，是冥界的五条河之一。” 淡粉色长发的少女缓缓走近，一身纯白的修女服圣洁无比，阳光好像也偏爱她，她明明背对着光芒，却依旧耀眼，我瞬间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圣女，阿斯特莱雅。 “厄皮罗斯源于人类的罪恶，它由痛苦的眼泪组成，教会认为它很适合洗去罪人的悔恨，来迎接新生。”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信仰啊？全是眼泪的河怎么可能做到，可她表情好虔诚，我要真是个小孩说不定立刻就信了…… 我犹豫着又去摸冰冷的泉水，然后在圣女惊讶的视线下放到嘴里尝了尝。没有咸味，倒是有点花香味，还挺好喝的。第34章黑暗救赎克莱娅拉着我，跟随河流指引的方向，走向主殿。我回过头，阿斯特莱雅微笑着向我招手告别，她的确像小说里写的那般温和友好，有种不该出现在尘世中的圣洁感。 ……可不知为何，她的注视令我很不舒服。湖边只有受洗者和神职人员可以靠近，克莱娅只能在殿内等待，一名祭司打扮的男子牵着我的手走向湖中心，一直到水没过了我的腰才停了下来。 “别怕，把身心交给神明。” 怕倒是不怕，冷是真冷，我抖得水面都荡起了涟漪。他缓缓引导我沉入水中，直到水没过我脸颊的前一秒我还看着他的脸，温和的浅紫色眼睛让我想起了圣女。水没过头顶，一切声音都被隔绝，温度飞速丧失，这感觉似曾相识，我有些恍惚。一双手把我拉出水面，祭司不知何时变成了圣女，但不是现在的还是孩子的她，成年的阿斯特莱雅慈爱的看着我，白皙的手指为我拂去脸上不停滴落的水，她的手比我更加冰冷。 “恭喜您的新生。” 无法呼吸。 “女神保佑，圣光不落。” 阿斯特莱雅的声音虔诚庄严，她的祝福仿佛穿透肉体说给了我的灵魂，但她的脸却逐渐模糊不清，我缓缓闭上眼，意识也渐渐流失…… 『哗啦——！』我再一次被拉出水面。 “恭喜您的新生。” 发生什么了？阿斯特莱雅呢？祭司扶着我的后背，支撑我在水中站直身体，他的手指在我额头庄重的画下十字，完成了洗礼。 “女神保佑，圣光不落。” 这次我真的恢复了清醒，在祭司的搀扶下走上岸，早已准备好的修女为我披上毛毯，我却连颤抖的力气也没有了。太真实了。上次尤里西斯的幻觉，我至少还短暂的昏了过去，现在只是沉入水中的几秒而已，毫无过度，根本无法辨别是不是幻象了。这么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 “还冷吗？会不会感冒？” 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后，我逐渐恢复了体温，但却心情恢复不过来了，克莱娅便带我去了附近很热门的商业街，坐在甜品店里，我顿时开朗了不少。 “完全不冷了！” 小蛋糕温暖了我的心！吃饱后我们随处乱逛，街道上喧闹却不嘈杂，人群井井有条，充满着秩序，可能是因为距离圣殿很近，有种乌托邦的感觉。人好像在逐渐增多……别走散了，我还是拉着点克莱娅的手吧。嗯？她的手怎么变粗糙了？我抬起头，陌生的红发女子惊讶的看着我，我尴尬的放开她的手，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了起来。啊……克莱娅不见了…… 甜品店的方向我还记得，先回那里等她吧，我往来时的路走去，没有感到惊慌，毕竟她一定在努力找我。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穿斗篷的男子，全都高大消瘦，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其中一人突然猛的伸出手臂，在我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黑幕一般的斗篷就将我笼罩。？！！一种熟悉的拉扯感过后，我发现自己站在黑暗的小巷深处，面前有两个同样身穿长袍的男子，其中一人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我的脖颈，迫使我高高昂起头，力道之大，差点把我从地面提起来，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端详我的脸。 “是她吗？” “银头发，金眼睛，穿着带羽毛的蓝色裙子，方圆十里不会再有第二个符合描述的小女孩了。” 这两个人很可能是魔法师，刚刚的传送魔法我曾多次见格雷使用过，不会认错。我的手腕动不了，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贸然挣扎显然不明智，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今天戴了艾里奥送的发卡，只要手能自由，我就能跑！小巷远处传来脚步声，更多黑袍人出现了，我认出他们就是刚刚街上绑走我的那群人，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应该不是第一次绑人了。 “头，人齐了。” “西德，把魔力残余清理好，别留下任何痕迹。摩罗多，准备传送阵。” 为首的男人指挥得很熟练，他的脸有一半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只露出有青黑胡茬的下巴，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对我露出微笑，猩红牙龈衬着雪白的牙齿，让人想起传说中吃人肉的怪物，我不寒而栗。他勾勾手指，我立刻就被他的魔力扯了过去，停在他面前。 “那位大人说了，活着带回来就可以，他不介意‘货物’是否断了几根手筋、脚筋。” ……他要做什么？！我终于看清男人藏在阴影中的脸，狼一样的银灰色瞳孔里闪烁着嗜血的冲动，他看着我，好像看着待宰的羔羊。 “亲爱的，你会尝试逃跑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恐惧让我连连摇头。那双狂热的眼睛紧盯着我，半晌后，他叹了一口气。 “我真希望我能相信你……” 他向我的脚踝伸出了手…… ！！我身下的影子突然沸腾，蓬勃的黑暗拔地而起，瞬间长成一人高，把我吞了进去。 “什么东西？！” “妈的！” 我的四周一片漆黑，一种类似丝绸质感的物质裹挟着我，屏蔽了全部光亮，我看不到外面在发生什么，但声音还在不断传来。一开始还都是诅咒和喊杀声，但随着刀刃一次次破空，刺进肉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嗤’声，诅咒变成了求饶，喊杀变成了尖叫，直到最后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终于，一切又归于沉寂了。我的手还绑在身后，我应该挣扎，应该逃跑，但恐惧让我像被蛇缠绕的野兔那样僵硬无力，动弹不得。『哒，哒，哒……』皮鞋敲击地面的脆响逐渐靠近。这不是真的。『哒。』那人停在了我面前，我几乎能听到他蹲下身时，布料摩擦产生的细小声响。只是又一个幻觉罢了……一会我就会再次醒来，在克莱娅身边。『哗——』眼前的黑幕被缓缓拉开，光芒像水流一般倾泻进来，我屏住呼吸，和一双祖母绿的美丽眼睛对上了视线。第35章吃干净点吧…… “……这位小姐，您还好吗？” 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有十八、九岁，身材匀称，一身黑衣，漆黑的发丝随风飘动。他苍白俊美的脸有些熟悉，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但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瞳里满是关切与担忧，好像不会伤害我的样子，让我莫名安心。青年半跪在我面前，轻轻拉下那块包裹我的黑幕，随手把它扔在了地上，刚刚还像布料一样的黑幕变成液体，渗进了他的影子中。我还维持着跪坐在地面的姿势，僵硬又恐惧的紧盯着他，空气中有种无法忽视的血腥味，提醒着我眼前的男性有多么危险。 “已经没事了，别怕……” 青年向我伸出手，我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他也顿了顿，用更缓慢的速度伸手到我背后，轻轻一拽。一直缠着我手腕的无形力量消失了，我的手重获自由，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掌心，终于稍微放松下来，豆大的眼泪掉在上面，砸出一个个小水花。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青年慌乱了起来，用袖子给我擦眼泪，他的衣服也是同样的丝绸质感，滑溜溜的，根本不吸水。他明亮的绿眼睛满是担忧的情绪：“您有受伤吗？我先带您……” “呜呜，呜呜呜呜……” 我没有预兆的开始放声大哭，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连那辆超载货车冲向我的瞬间，都没有这次一半的恐怖。青年手足无措，只能把我拥入怀中，他轻轻拍我的后背，让我想起克莱娅也曾这样安慰过我，就哭的更放肆了。我还以为我下半辈子再也走不了路了…… 过了一会，嚎啕大哭逐渐变成了啜泣，青年还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哄婴儿入睡一般小心翼翼，我也没放开他，他的腰很细，但肩膀却宽阔有力，很有安全感。而且他身上有种熟悉的气味，不是香水，也不是什么寻常可见的东西，更类似一种花香…… ……我想起来了。去年艾里奥参加了皇宫的宴会，带回来一些别国使臣送的珍稀花种，据说在我们国家的气候很难存活，他把花种种在我的温室，园丁大叔每天辛勤照料，最后一口袋花种也只活了寥寥几颗，但它的香气很独特，从一屋子的花香中总能脱颖而出。就是这个气味，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双手抓着青年的肩膀，与他拉开了距离。 “我叫伊妮特，谢谢您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您，请问您怎么称呼？” “……只是一名旅人罢了，小姐不必上心。” 祖母绿的瞳色，上挑的眼型，黑头发，花香…… 不会吧…… 我很没礼貌的直接上手，在对方诧异的视线下，摸了摸青年的头发，他的黑发极其柔软顺滑，这个手感…… “埃莫？” 青年惊讶的睁大了眼，他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埃莫第一次踩在雪地上时的小脸，绝对是它。他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您认错了，我不认得什么‘埃莫’。” 你就装吧。 “埃莫你一直都能变成人吗？” “我不是埃莫……” “那你本体是人还是猫啊？你要是能变成人为什么还在我家委屈这么多年？” “我不是……” “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有次半夜在房间里见过你！埃莫你小子，竟然装鬼吓我！” “我没有想吓你！” ‘埃莫’突然激动了起来，头发都有些蓬松了，难不成是在炸毛吗？ “我本来想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的，可你尖叫着摔下去了……” 他的语气又低落了，我好像看到了那双不存在的猫耳耷拉下去的样子，十分可怜：“就好像我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 他看着太委屈，让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过度反应了。 “对不起埃莫，我不知道那是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猫，我不会骗你的。” 午夜时分床上多个大活人，竟然是被吓到的我在道歉…… “……也许你只喜欢是小猫的我。”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也微微欠身方便我的抚摸，我怎么会讨厌这么乖巧的埃莫呢？ “埃莫就是埃莫，就算你变成野猪我也会喜欢你的。” 他还是保留着小猫的习惯，用额头去蹭我的手心，气氛真好啊，不过我好像忘了什么…… “……啊！克莱娅！她应该吓坏了，我们得赶紧先回去，剩下的事之后再说！” 我连忙站起身，向小巷外走去，鞋子踩到了什么黏黏的东西，可能是血液，我没走几步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埃莫，你把刚刚那些人都杀了对吧？” 他点了点头。我倒是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但是…… “那为什么这里全是血迹，却没有尸体呢……” 角落里倒是有一把造型别致的短刀，刀刃锋利，刀柄上刻着一道繁复的奇特花纹，有点像莲花。 “黑暗将他们吞噬了。” ？？ “……你的意思是你把他们吃了吗？” “算是吧。”埃莫满不在乎的回答我：“被我的阴影吞噬的人，会在黑暗中被消化分解，成为我的养料。” 这不就是进食的定义吗？！他说着一挥手，我们脚下的阴影扩大了一点，地上半凝固的血液缓缓流了进去，整个画面十分渗人。 “那吃干净点吧……那边地上的血最好也清理一下，省得让人发现案发现场了……” *** 幸好离的不远，我很快就回到了商业街，立刻就被街上的卫兵带走交给了克莱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