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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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眼。终于，在杂乱无章的记忆深处，她找到了改变逆流终点的方法。对啊，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 ………… 阿斯特莱雅缓缓睁开眼。本已坍塌的主殿恢复了屹立，她正坐在主殿中央的废墟之上，身下是自己至亲的尸骨，头顶是神殿雪白的穹顶。正是她最想回到的时刻，分毫不差。她从来都不是为了杀死坦塔罗斯才决意进行逆流，当然也不会冒险将时间回退到伊妮特险些被附身那时候…… 恨意不足以成为她的动力，爱才可以。阿斯特莱雅在废墟中找到了一片碎玻璃，她掀起斗篷，撕开肩膀上的布料，在自己的皮肤上刻下了那个拘束灵魂的法阵。玻璃锋利的边缘不止划破了她的肩膀，也划破了握着玻璃的手心，她在染了血的镜片上照见自己的脸，有着和伊妮特一样的决绝表情，当一个人有了某种使命时，就会带着这样压抑又平静的神态。万事俱备，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哼唱起安魂曲，为刚刚逝去的少女的灵魂……也为自己。歌声在主殿中回荡，空灵又悲伤。终于，门开了。银发少女从石门后出现，踩着月光向她走来。 ——————————————— *关于阿斯特莱雅：阿斯特莱雅的英文名是Astraia，原型取自希腊神话中的正义女神，同时也是星辰与纯洁的女神。希腊神话中，因为人族太堕落，众神决定放弃人类，所以用潘多拉魔盒为人间带来许多天灾（例如洪水），但正义女神恳求天神宽恕人类，并愿意代为受过，长年跪在奥林匹斯山崖上为人类祈祷希望的降临…… 原本想写阿斯特莱雅的确是神的孩子，是下凡来历练的，后来这个故事线砍了。其实许多角色都有点希腊神话的参考，但我懒得一个个讲。（ *关于伏笔：伊妮特一共只使用了两次逆流，第一次让她回到四五岁，第二次让她回到了前往神殿找阿斯特莱雅的时候，228章中伊妮特走着走着心跳停了几秒，其实就是逆流刚刚结束。祭司是阿斯特莱雅的舅舅，他是自杀，前面43章时讲过阿斯特莱雅的母亲留下一封信后不辞而别，其实是被坦塔罗斯杀了，尸骨封在主殿的女神像里了，坦塔罗斯极其喜欢做出渎神的行为。还有不少伏笔我也没法个个找出来说，但是问了朋友，发现她没读懂，就挑几个讲讲。 *《未曾发生，无人知晓》有两层含义：一指，阿斯特莱雅的痛苦没有人知道。二指，这个大章节中，从第三小节到结尾，里面发生的所有事，都被逆流覆盖了，对阿斯特莱雅以外的人来说从来没有发生过，除了她，也没有人知晓这些故事。 *最后：很喜欢女孩子之间充满怀疑充满试探，却又真挚地互相奉献的这种复杂感情，这之后阿斯特莱雅再出场就是番外了，但有个下线已久的角色马上回归，由他和女主一起处理雪狼（最后的boss，处理完就完结），如果现在还有在追更的读者，可以猜猜是谁。第257章吃你家大米了？克莱娅常说，心烦意乱的时候，可以试试去花园修剪枝叶，这种简单的重复性劳动，会提供给大脑一些休息的机会。随着花枝剪的刀刃每次合并，被修剪的花朵都会抖动，清晨攒下的露水会飞溅到我手指上，带着香气，让人心旷神—— 『咔哧——』伏恩把咬了一口的点心举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精心修剪多时的娇艳花朵们，他惊喜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伊妮特你看，这个马卡龙是玫瑰花酱馅的！太新鲜了……难不成就是在这个花园里刚刚摘下来的？” “……” 要是没有一个端着点心盘子的人一路跟着我的话，这个活动的确挺陶冶情操的…… 可现在我只觉得饿。 “伏恩，你什么时候回魔塔？” “哎，外面在做什么，好吵啊，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我停下修剪花枝的动作，仔细聆听了一会，除了伏恩咀嚼饼干发出的‘咔哧咔哧’声以外，什么都没听到。可书记官却揉了揉他尖尖的精灵耳，像是很不适应的样子…… “我只知道狗能听到人听不见的声音，原来精灵也可以啊。” “明明有那么多种动物可以对比，为什么偏偏说狗……” 伏恩从我提着的篮子里挑了一只鲜花，先是闻了闻，又犹豫地咬了一口花瓣—— “呸呸，呸呸呸……比起其他的种族，人类能听到、看到的，实在太少了。” “我看你就是为了逃避问题……” 小孩子跑动的轻盈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很快，西泽从转角处出现。一开始我还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西泽，他捧着的东西摞得太高，连脸都挡上了。 “你这是……？” “帮忙啊！”小魔法师的声音从若干杂物后响起。我的侍女连忙从他手里接下了众多包装袋，仔细一看，全是吃的。 ……这两个人到底是对魔塔的饭菜有多大怨念。西泽腾出手后，从自己打包回来的零食里随便挑了一袋，就开始大嚼特嚼，他含糊不清地开口道：“今天好像是什么狂欢节，大街上全是人，尤其是中央商品街那边，还有放音乐的，简直群魔乱舞。” 伏恩连连点头，“对对，我听到的就是那个声音。” 可那个地方在两条街开外啊…… 我崇拜道，“狗都得对你望尘莫及。” “等等，这水果挞上怎么还有金箔……”精灵纳闷道，“西泽，我记得你这回出塔也没带多少钱来着，你又回去取了？” “伊妮特的哥哥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进食中的西泽停下了片刻，感叹道，“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艾里奥是不是真的把这家伙当成小孩了…… 我把花枝剪递给斯黛拉，剪下的鲜花已经有满满一篮了，品种繁多，有些乱眼。西泽看着我尝试规整这些花朵，好奇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今天是阿斯特莱雅下葬的第四十天，我想带点花给她。” 按照巴克尔特帝国的习俗，教徒下葬后的第四十天会由教堂举行祭亡灵仪式，届时，逝者的家人朋友们可单独去送一束鲜花，默默立上一会。比起西泽，伏恩要更了解塔外的传统，他看了看我准备的花束，委婉道，“唔……这花是不是太艳丽了？一般不是都送素色的花束吗？” “她会喜欢的。” 我摇摇头，解释道：“阿斯特莱雅从来不喜欢素色，她说过，很喜欢我花园中缤纷的色彩，我记得的。” “不过，还真是巧啊，这个日子竟然正好赶上狂欢节，「圣女大人」才刚刚去世，这些人就歌舞升平的，前几天举国默哀那个悲痛的劲儿这么快就过去了……” 我的动作微微一顿，西泽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讲，直到伏恩突然狠狠一跺脚—— “嘶——你干什么踩我！亏我还每样零食都给你带了一份……” 精灵随手拆了包点心把他的嘴塞住，“我求你闭嘴。” “伊妮特都没让我闭嘴！” 突然在这场小孩子气的争吵中被点名，吓了我一跳，正巧有朵花的刺没剪干净，我下意识一捏，它立刻刺破了我的手指。我抬起手，还没来得及看清伤口，血珠就滚落了下去，滴在花篮中唯一一支白玫瑰上，将那纯白无瑕的花瓣染红了。像是在暗示我一样。像在说，「这个白色的花我不喜欢，换一个」…… 莎伦递来手帕，“小姐，要不要先找医生包扎上？” “不用，这点伤口，恐怕走出花园之前就痊愈了。” 我将染了血的白玫瑰挑出来扔掉，重新选了支红玫瑰补进去，才说道： “公爵府外的那几条商业街刚刚重建好，大家感到开心，想要庆祝也是正常的，生活总要继续。况且，在普通人眼中，死去的不是「阿斯特莱雅」，而是「圣女」…… 不认识她的人当然不会为她默哀。” “……” 见这两个总是活蹦乱跳的家伙突然如此沉默，我有些过意不去，就又引开了话题：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回魔塔？” 伏恩撇撇嘴，“你这两个话题跳跃的也太远了吧……” “嗯嗯，所以呢？” 他抹去嘴角的曲奇渣，像没事人一样对西泽说道，“诶，那个巧克力味的给我尝尝……” “喂，贪吃精灵，两条街外的声音你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站你面前，你倒是听不清了是吧？” 我被他逗笑了，捉住小魔法师递零食的手，“西泽在这乱晃我很理解啊，本来他也无所事事，可你不是应该很忙吗？” “这还要归功于睡莲造的那几个暗核，真是大手笔啊，把西北边境旁那一排魔物巢穴都清空了，我得有快二十年没这么闲过……” 精灵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好像还伤心了，“小伊妮特，你不会是想赶我们走吧？” 我赶得走吗我…… “我只是想知道，魔塔主什么时候能醒？有些很重要的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第258章万众狂欢伏恩和西泽是十多天突然来公爵府的，并且一住就是两周，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整天四处闲逛。据他们所说，魔塔主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这一战中加西亚耗费的魔力太多了，以人的肉身扛不住这种损耗，只能利用塔来一点点修复。加西亚的老师，也就是前任塔主，在封印完坦塔罗斯之后沉睡了五年…… 如果加西亚也会睡个五六年的话，那我们当下的危机还真是不容小觑。两个不速之客对视一眼，我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点难言之隐，伏恩暂且不提，西泽露出这种对我有所隐瞒的表情，记忆中还是头一次。我示意两旁的侍女给我们一些谈话空间，直接问道，“还是不能说吗？” 前阵子，因为公爵府也有很多修缮工作正在进行，庄园里多了不少负责施工的外部人员，我都没敢仔细询问加西亚的状况，生怕那其中有睡莲的卧底。伏恩微微抬手，为我们四周加上了一层隔绝声音的半透明遮罩，这才开口道，“跟你，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西泽咂咂嘴，“只是塔主大人最近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我一愣，“等等，他已经醒了？” “现在还是昏睡的状态，但两周前，塔主大人短暂地醒了一次，就是那时他吩咐我们两人来公爵府待命的，还任命了个临时代理人，现在塔内各种事务是由代理塔主在处理……” 西泽停顿许久，才不情愿道，“要是有急事，我可以替你去说一下。” “代理塔主是谁？” “……老雷尔夫。” 算了……雷尔夫虽然业务熟练，但脑子转的太慢，跟他说还不如直接跟伏恩商量商量…… 我转而问道，“他哪里奇怪？难道是神智不清晰了？毕竟他中了挺多次造梦术的……” 伏恩表情复杂，想了半天，最后总结到，“反正就是举止和往常有些不同，也可能是我们多想了吧。” “……” 希望是这样吧。也许是见我一脸凝重，伏恩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折损了大量黑巫师，睡莲现在的状态必然也不怎么样，更不用说那两个暗核的制作过程极其耗时耗力，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的。” “……这可不一定。” 我回想道，“埋于神殿的那个暗核，阿斯特莱雅曾提醒过我要小心，但据她所说，那个暗核的开启时间该是坦塔罗斯被封印之后。” 西泽默默道，“时间点对不上。” “没错，当时我以为是雪狼还想留着坦塔罗斯，但直到恶灵死去之前，睡莲的人也没有再次现身，这就说明我之前猜错了。听了你们那边的战况之后，我终于能确定，雪狼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在两人的注视下，我缓缓说出结论：“就是使加西亚陷入昏迷。” ！！伏恩迷茫地眨眨眼，“等等，你是想说，这场战斗整个都是在针对塔主大人吗？” “你想想睡莲两次使用暗核的时机，与之后加西亚的处境。” 西泽红润的小脸神色一凝，他比伏恩反应更快，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第一次暗核开启后，塔主大人被迫独自追捕坦塔罗斯，我们留下来处理魔物、保护民众，第二次的现场只有你和塔主大人两人，你们又不得不兵分两路……” 我叹一口气，娓娓道来，“对，神殿暗核开启的时间变化八成也是这个原因—— 当时坦塔罗斯被我和加西亚围殴，我们两人即将要毫发无伤地战胜恶灵了，雪狼不得不提前开启暗核，搅乱战局，否则这场大战对加西亚的伤害太小，他就无法渔翁得利了。” 听完我的分析，伏恩苦笑道，“什么嘛……还以为打了场胜仗，结果全在对方的计划之中啊……” 我唯一没想通的是，为什么雪狼要如此针对魔塔主？加西亚固然很强，但他只是一个人而已，分身乏术，一个人再强也对抗不了整个教团。当时如果将那两个暗核都放在公爵府，第一个暗核开启，加西亚离开后，再开启第二个，能给魔塔的战力造成难以想象的灭顶之灾……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一点。 “都有什么事是只有魔塔主才能做到的？”我问道。 “几乎所有工作都能由其他人代劳，但只有「对塔的操控」这一项是塔主大人的特权，操控塔还蛮复杂的……” 伏恩掰着手指给我数了一遍，在他漫长的讲解中，我眼看着西泽的目光逐渐放空，进入虚无…… 末了，精灵问道，“听懂了吗？” 我自信点头，得出以下结论：塔是个非常麻烦的玩意。（划掉）塔是个非常精密的仪器，而魔塔主就像是它唯一一处需要定期更换的零件，这个零件承受了所有损耗，是个消耗品。魔塔主既是零件，也是操纵者。当魔塔主无法履行职责时，塔就进入自动处理模式之中了，在这段时间里，塔会消耗难以想象的巨量魔力来维持运转。如果长时间处于这个模式之中——比如持续了几百年——我们所在的大陆就会被塔榨干魔力，变得寸土不生。 “塔主大人怎么睡也不可能睡过十年，所以雪狼的目的肯定不在毁灭大陆这一块……” 西泽对伏恩的话表示了赞同，又看向我，“还有什么思路吗？分享一下？” “没有了，我得再想想……” 在离开结界之前，我嘱咐道，“不过，如果魔塔主醒了，千万别对外声张。” 该去看阿斯特莱雅了。 …… “小姐，前面实在走不过去了，没想到南边的街道也堵成这样……您看，我们要绕路吗？” 我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了看，的确是水泄不通，便对车夫吩咐道，“你调转车头，回府吧，我自己去。” 此时正是狂欢节的高潮，整座广场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池，我拉起斗篷兜帽，穿梭在人群之中。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