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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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到处都是音乐声和欢笑声，人们身着五彩斑斓的服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不论年龄、性别和身份，大家一起跳着舞，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万众狂欢……而她独自陨落。第259章算不上恨那晚的战斗过后，「圣女」已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片大陆。阿斯特莱雅在被附身的状态下做出了许多暴行，神殿内有大量目击者，更不用提所有出席了我十六岁生日宴的贵族们，但最终，这些人都被约谈、封口，没有泄露出任何消息。现在知道「阿斯特莱雅不是真正的圣女」这件事的，除了参战者们，只有魔塔、皇室、教会三方势力的高层而已。教会对外宣称，圣女大人是为民众而死，牺牲得无怨无悔。一个死掉的圣人能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凝聚力，我不懂，但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虽然整个国家都沉浸在哀悼之中，却恢复得极其迅速，听说神殿的重建也很顺利，那座主殿会比之前更宏伟壮观。我提着花篮，终于找到一条还算冷清的小巷，一路挤过来不容易，总有些过于热情的人试图拉住我一起跳舞，害得我不敢直接使用传送，生怕一不小心带走几个人。传送到墓园正门后，我才撤销了留在花篮上的隔绝魔法。一开始想坐马车，也是考虑到传送或许会对鲜花造成一些影响，但好在只是我多虑了，它们仍然娇艳欲滴。今天的墓园格外冷清，可墓园外却有不少侍卫，似乎在等待主人出来。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阿斯特莱雅的墓碑前，有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静静立着。之前每次来送花的时候，碑前的人都在逐渐减少，上周开始，就已经不再有人来了。神殿的人知道有关阿斯特莱雅的真相，自然不会来悼念她，而她也没有任何还活着的家人，朋友又只有我一个…… 一束素雅的白百合原本正孤零零地躺在墓碑前，我无声走近，默默将花篮放在它旁边。 “伊妮特……” 似乎是被我吓到了，男人开口时，语气有些不知所措。可以的话，真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啊。我公事公办地向他行礼，“二皇子殿下。” “……” 二皇子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也没能开口…… 看起来就很麻烦。我曾经觉得他那张虚情假意的笑脸很讨厌，现在却宁愿自己面对的是那张脸了。 “殿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 见我转身就要离开，二皇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急忙道，“那个……” 我皱皱眉，正思考要不要先不着痕迹地将他甩开，二皇子就放轻了力道与语气，小心询问道： “伊妮特小姐，您接下来有安排吗？” “有，要回家吃午饭。” “……” 先前在花园里听伏恩吃零食听了一小时，饿死我了…… 可面前的青年像是听不懂暗示，还是拉着我不放手，他四处看看，惊异道，“你怎么连个护卫都没带？难道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的吗？公爵府离这座墓园太远了，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人是谁啊？我一时语塞，他的态度太过关切，又很真诚，一点也不像我记忆中的二皇子……让人怪害怕的。而且，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埃莫洛德此刻正在我的影子里观察着他，只是猫隐藏气息的能力太好，很少有人能发现而已。 “不劳殿下费心了，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笑盈盈地说着疏远的话，同时强硬地把手抽了出来，二皇子随即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这个人真的好麻烦啊。我现在甚至有点想念那些他天天算计着想利用我的时光了…… “为什么当时不说出真相，说你才是真正的圣女？”他突然问道。他指的大概是教会对外宣称圣女的死亡那个时候吧。教会高层也曾经问过我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回到神殿中，那个原本就属于我的位置上。我将自己那时给出的回答又对他讲了一遍：“我已经失去了时间之力，不再是圣女，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在阿斯特莱雅短暂的人生中，她一直在圣女的位置上恪尽职守地撑着，把那份职责当成自己的全部…… 我怎么舍得将她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剥夺。我怎么舍得……让她被自己守护着的人们骂「冒牌货」。可二皇子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指，在你生日宴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才是真正的圣女？” “……” 虽说我可以随时传送走，把他丢在这里，但只要这点事没挑开说个清楚，以二皇子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恐怕要多耽搁一会了。我的嘴角垮下来，懒得继续维持笑容了，说实话，还挺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年的……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起，二皇子在我面前就一直是张虚伪的笑脸。我唯一一次见到他真心微笑，是和艾里奥一起在甜品店吃东西时，隔着玻璃窗看到他和阿斯特莱雅也在街上游玩。那时候他的笑容很浅，却很真。 “殿下，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事到如今，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任何事了。” 二皇子听到我坦诚的回答后，明显不能接受，惊诧道：“可我是你哥哥啊！你不明白吗？这世界上只有我是你血脉相通的家人，你怎么能把我蒙在鼓里呢？” 我一点也没被他这份激动影响，平静地问道，“那现在您知道了真相……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会有什么不同吗？” “我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你，帮你啊！” 他将我的手捧在手心，温和地说道，“从此以后，伊妮特，我的妹妹，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放在银盘上献给你的！” 卸下伪装后的二皇子在轻笑着时，那双金色眼瞳与我自己的是如此相像，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也有可能是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吧。 “……殿下，您错了，阿斯特莱雅才是您的妹妹。” 二皇子一僵，“伊妮特，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就算你怨恨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不恨您。” 这一次我没有抽出手，只是仰起头认真地与二皇子对视，说出内心所想： “我的确有些讨厌您，但我不恨您，「恨」是种很强烈的感情，而我对您的感情实在太淡了…… 算不上恨。” 第260章瞎子逆流之前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曾经以为艾里奥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但在相处后却意识到，他只是被魇梦石逼疯了，艾里奥的本性正直而善良，是位世间鲜有的「好人」。由此推断，二皇子——我真正的哥哥——也不一定就像我记忆中那么阴险狡诈，毕竟我再次长大后并没有花时间与他相处过，将来也没打算深入了解他，就不能对他的性格乱下结论。 “伊妮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 二皇子急切地诉说着，大概在他心中，此刻该是个兄妹相认，边哭泣边深深相拥的场面吧…… “可我一直就在公爵府啊，我们之间血缘的联系也一直都在，您早就找到我了。但您在找的其实并不是「我」，只是一个自己心中投射出的家人的幻影罢了，清醒点吧，二皇子殿下。” 我叹息着为他讲解，感觉自己在做免费的心理治疗，不仅拿不到报酬，对方还听不进去，都是白讲的…… “伊妮特，为什么你还「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地称呼我？” 果然，他又钻进了新的牛角尖中，语速快得像是失去了理智，“你是在为阿斯特莱雅占了你的位置而生气吗？我没法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圣女啊，我也是上当受骗才——！” “停！！” 我连忙打住了他，拖着他离开阿斯特莱雅的墓碑，到一旁的大树下，“在说出会让自己懊悔的话之前，你先冷静一下吧。” 可他置若罔闻，“是她骗了我，是那个恶灵骗了我，我和她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家人！” 我稍微有点猜到了他如此失常的原因—— 如果抹黑了阿斯特莱雅的形象，如果能说服自己，阿斯特莱雅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女孩的死带来的这份难过就会少一些。但是我没有照顾他心情的义务和余裕，现在只想快点将他刺痛，唤醒： “殿下，我就告诉您实话吧，就算我们是血脉赐予的家人，我也永远不会像阿斯特莱雅那样爱你。真正的家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血缘来支撑。” 如果不是话题中牵扯到阿斯特莱雅，我或许早就离开了。 “……” 二皇子垂下头，似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抱歉，是我失态了。” 再次开口时，他平静下来许多，好像终于能正常沟通了。他问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吧？” 我摇摇头，“您既然会出现在这座墓园，就肯定是对阿斯特莱雅有感情的，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人越多，周围越热闹的时候，思念就会越叫人难以忍受。所以我们才会在狂欢节这种日子里，于墓园中相见啊。” 二皇子抬头看向我，这次他没有再急着诉说自己渴望家人的真心，闭上嘴之后，他终于能听到我的声音了。 “阿斯特莱雅没有想要骗您，直到那一天之前，她都以为自己就是圣女，无论怎样，她对您产生的亲情，是没有丝毫虚假的。” 树荫下，二皇子的脸看不出表情，“谢谢……我真的，很需要听到这些话。”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希望她被误解而已。” 没有人能在墓园中谈笑风生，但现在的二皇子对我来说，比起平常要好相处数百倍。 “我真是个瞎子啊，亲妹妹站在眼前，也认不出来……” 他苦笑着向我诉说道，“皇宫里的人逼走了我们的母亲，我曾经一度因此变得愤世嫉俗，想要伤害别人，没想到，却伤害了自己在这世界上仅剩的家人。” “我没那么容易被伤害，也不是你「仅剩的家人」。” “是这样吗……” 有只小鸟落在我带来的花篮上了，在花朵间左叨叨右叨叨的，十分可爱，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余光里的二皇子一直凝视着我，却显然没能听懂我的话。这是人类的通病——已经拥有的东西，就注意不到了，直到失去的那一天才会珍惜。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公爵府受袭击那天，没能帮上你的忙，很抱歉。我那时有些混乱，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卡特丽娜传送出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就算那时他没有陷入混乱，也不会帮我的。毕竟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是他的「家人」。我感叹道，“殿下，您的确是个瞎子。” 二皇子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现在的他对我有无限的包容度…… 虽然我并不想要。 “因为有大量魔塔的人藏在暗处，所以那天晚上公爵府中其实没有什么危险，但卡特丽娜公主殿下并不知道这一点，那时候她争分夺秒地反复传送，救人出去…… 您没注意到吗？您是她急匆匆地转移出去的第一个人啊。” 那个时候，大皇子还有战斗能力，但二皇子见到阿斯特莱雅的样子后明显很恍惚，我多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在人群刚刚开始骚乱时，他消失掉的瞬间。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自己想办法跑了，后来见到卡特丽娜不断在大厅中闪现，才想明白，是皇女把他救出去了。 “您想要血脉相连的爱你的妹妹？她就在皇宫里，转过身去看看她吧，殿下。” 二皇子听到我的话后，明显受到了触动，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能不能想通就得靠他自己了。 “下次再见吧，伊森殿下。” 我说着就开始调动魔力，准备传送，二皇子伸出手想拉住我，又默默放下了： “我可以时不时去拜访你么？” “当然可以，公爵府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毕竟您是我哥哥重要的朋友。” “……再见，伊妮特。” 第261章我寻思这马甲妹人要了呢庄园各处彻底修缮完毕之后，艾里奥再次以我的名义举办了一场茶话会。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他邀请的女孩们都曾经出席了我的生日宴。等看到艾比·阿特利——那个长了双漂亮猫眼的女孩、贵族小姐中的八卦之王——带了名女性摄影师一同前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艾里奥的用意。他应该是想向外界展示如今的公爵府，平息一些谣言。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两个月还没长到能让来参加过我生日宴会的人们放下恐惧，再举办一场相似的宴会显得太过刻意，茶话会的确更加合适一些。我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到来的宾客，除去几位情绪格外激动的小姐，大多数人都表现得恰如其分…… “伊妮特小姐，见到您平安无恙地站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贝基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凑近过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查看，半晌后，她眼圈一红，颤抖着嗓音说：“您瘦了。” “……” 我缓了两秒，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怎么像个阔别多年的老管家一样。” “呜呜……我很担心您嘛，那个时候真的好吓人——” “贝基，别说了。” 丽塔用肩膀将自己泫然欲泣的朋友挤到一边，止住了后者的回忆，“这么开心的时刻提这个干什么，笨蛋，你也太不把封口令当回事了。” 贝基一愣，“啊，忘了。” “……” 那天晚上发生在公爵府的事严格来说是禁止外传的，贝基立刻有些紧张地看向我，我无奈地笑了笑： “没事，朋友之间聊天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只要你不向外说就好。” 女孩连连点头，“不说不说！只是再次受邀回到公爵府，又有点触景生情罢了。” “你要是想要倾诉，就趁现在说个够吧。” 堵嘴不能堵得太死了，让这些小姐们在公爵府里诉说，总比她们将自己那天所见的阿斯特莱雅添油加醋地说给外面的人要好。贝基果然还想讲什么，但艾比和她的摄影师突然间凑到我们跟前，二话不说就给我们两人调整了个姐妹情深的拥抱姿势。我与贝基：“？” 艾比退远几步审视了一番，一拍手，“现在正好！两位不介意我拍一张照片吧？” 还没等我们回答，就听‘咔嚓’一声，已经拍完了。艾比又手动将我们分开，挪回之前的社交距离，才对身后的摄影师说道，“很好！走！去宴会厅拍重建后的场景。” “好的，大小姐！” 两人风风火火地朝着宅邸而去了。贝基指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一脸迷茫，“这是？？” “……她应该是在拍新闻需要的素材吧。” 考虑到这大概也是艾里奥安排的，我询问了下对方的意见，“贝基，你介意刚刚的照片被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