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中一直再看朱祁钰的脸色,认真不认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来问题确实出在这一句话上!”董太启指着张岩找出的那块批示说道。 第190章 “康平,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这对我不公平,你会帮我吗?”张岩看着董太启,但是眼神却始终聚焦在朱祁钰身上,他明白没有朱祁钰,董太启什么也不是。 董太启自然也明白这点,可已经答应了张岩,即使是自己现在再为难,想的也不是如何反悔,而是如何去让朱祁钰帮助张岩,而自己以后怎么能不再犯这种错误。 “王爷,您看,能不能劳您再跟考官们交涉一次?”董太启鼓起勇气问朱祁钰道。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朱祁钰几乎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 “本王既然已经答应帮忙,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将考卷交给我吧。”说着,朱祁钰拿走考卷,很快离开了养济院中。 张岩憧憬的看着朱祁钰的背影,此刻的他突然有些嫉妒眼前的董太启,嫉妒他的好运气,可以结识朱祁钰这种大人物。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运气,或者是我也可以这么威风?”后半句已经不为人所闻。 “长峰你说什么?”董太启疑惑的看着张岩。 “啊,没事没事,康平你吃午饭了没?不如跟我一起去喝上两杯,也算是庆祝这事有了眉目。”张岩邀请。 董太启婉拒道:“下午还有课,还是等到你补录为举人之后,再为你庆祝吧。” “也好,多谢康平了!等王爷回来,替我向王爷问好,我张岩感念王爷大恩,若有驱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岩强调着走了。 董太启目送张岩,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微微出神的脸上,似乎在思考这什么重要的问题。 紫禁城乾清宫 “竟有此事?”朱祁镇手中拿着考卷,语气惊讶的看着朱祁钰。 一开始朱祁钰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以前总觉得古代的学子地位高,到哪都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就算有点问题存在,也不该会因为一个考官的个人好恶而名落孙山,尤其还是因为这种明显不合规矩的事。 可现在再看,他突然就有点理解老朱推崇八股的原因了,或许是他瞎猜的,他现在总觉得,老朱如此推崇八股,是因为想减少人为喜好对科举成绩的影响。 现在的考试又不像高考一样,还有数学这种可以在这个阶段存在标准的一个,或者是几个答案在。 而所有的经义、策论的考察,都是以考官的理解为前提,一个考官一个喜好,这对与他们政见不同的人不公平。 即使考中后还有六艺的考核,可也只是辅助作用,根本对科举的选拔制度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阻挡不了人为评判的主观性。 “祁钰,你觉得这个事怎么处理比较好?”朱祁镇想听听朱祁钰的看法。 朱祁钰沉吟片刻后说:“皇兄,臣弟昨日见胡濙有些倚老卖老,可皇兄宽仁,不跟老臣一般见识,臣弟就想着是不是能够借着这个事,能帮到皇兄。” “有话就说嘛,你我兄弟二人,还绕什么弯子?”朱祁镇盯着朱祁钰,打断了他的试探性动作。 就见朱祁钰纠结的看着自己,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朱祁镇回过神来,看样子应该是怕自己多想,这话看来敏感过头了。 “祁钰,有话直说,既是朕的旨意,即使有什么顾虑也可以放下,朕说了,你我兄弟二人,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朱祁钰闻言又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缓缓开口道:“不是臣弟卖关子,实在是、是臣弟不知道怎么说。” “皇兄恕罪,臣弟胡言了!”朱祁钰又打了个预防针。 “臣弟今天与曹首辅见面时,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他对朝中局势是有自己看法的,也曾试着与他交谈,话里话外的能听出来,他有积极转变现状的心思。”朱祁钰抛砖引玉的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自然明白,如果自己不接下去主动说出来这件事的话,恐怕朱祁钰还是不敢直言。 “嗯,朕也有这个感觉,只是目前朝局稳定才是主要,更不要说这种私心念想了。” 朱祁钰见朱祁镇表态,心里大松一口气,接下来的语速都变快了一些:“既然皇兄想朝局稳定,胡濙又明显老迈,恐怕不能再做多久的压舱石,现在如何能让朝局稳固,臣弟觉得就在曹首辅这了。” 朱祁镇点头示意朱祁钰继续说下去。 “那不如趁着这个事,将涉及其中的礼部、都察院、翰林院的人都一并调整,也方便皇兄按照自己的想法控制这些不安分的臣子们。 呃,皇兄,臣弟就是瞎说,不妥的地方,您就当我瞎说就行。”朱祁钰越说,就越觉得朱祁镇的眼神不对劲,喉结因为紧张滚动。 原来是朱祁钰越说,朱祁镇就越觉得这位代宗不凡,不愧能在前世顶着巨大压力,跟于谦一起扭转大明颓势的猛人。 “祁钰说的有理,不知道你觉得接下来具体应该怎么做?” 朱祁钰明显愣神片刻,然后才回答道:“皇兄,臣弟认为,可以将曹首辅叫来申饬,想必曹首辅应该会明白您的苦心。” “真的?祁钰你是这么想的?”朱祁镇皱眉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这一句话跟刚才的朱祁钰不应该是一个人的看法。 当然不是!朱祁钰心里呐喊一声。但是在皇上面前,自己再抖机灵就是真傻了,这种事,还是让皇上做主的好。 “可能臣弟想法太过稚嫩,让皇兄见笑了。”朱祁钰挠挠头笑道。 朱祁镇深深看朱祁钰一眼,然后说:“已经很好了祁钰,朕很欣慰你与朕没有藏掖,心中时刻惦念着朕,为朕排忧解难。” “祁钰谢皇兄夸奖,平时懒散惯了,整天提笼架鸟的没个正形,多亏皇兄教导,臣弟才有了一点浅见,不过是投石问路,能稍稍给皇兄一丝启发,臣弟就知足了。”朱祁钰谦虚道。 朱祁镇拍了拍朱祁钰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官话。 “让那个学子明早去敲登闻鼓吧。” 朱祁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本来想劝一句,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是,臣弟遵命。” (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朋友们) 第191章 朱祁钰得了朱祁镇的授意匆匆走了,既然是明天要敲登闻鼓,那今天就得告诉张岩。 想到这朱祁钰有些回过味来,或许朱祁镇是为了保护他,才要这么将事情闹大。 否则日后自己就藩之后,封地官员备不住就是曹鼐的门生故旧,说几句阴阳话,自己也恶心不是? 朱祁镇要是知道朱祁钰的想法,只能说一句多虑了,他本来也没想让朱祁钰就藩,留在京城他不好吗?或者(蒙多,想去哪就去哪。) 心中计较着皇兄的打算,轿子就进了养济院,也是巧了,朱祁钰找到董太启的时候,那张岩已经去而复返,正跟着一块蹭晚饭。 虽然对这一对师徒都是顶看不上的,不过毕竟要靠这张岩去敲登闻鼓,朱祁钰还是装出了一副惊喜神色。 “太启!好消息!” “王爷回来了!”董太启站起身子。 而张岩眼尖,远远看见朱祁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故意落后了半个身子站起来。 欢天喜地的说:“谢王爷、谢王爷!学生无以为报,若是王爷不嫌弃,学生愿意留下免费授课。” 朱祁钰看着张岩也有了笑脸道:“不用这么客气,况且你要是补了举人身份,那马上就要做官了,如何能有时间来这养济院中授课? 况且都是皇兄爱才,一听说竟有如此刁难考生之事出现,当时就大发雷霆,要将那几个考官拿办。” 张岩一听‘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面朝皇宫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谢皇上隆恩!学生无以为报,日后但有一官半职,定然为皇上为大明排忧解难!” 张岩脸上有止不住的欣喜,看着朱祁钰说:“没有王爷大恩替学生进宫伸冤,皇上也无法得知此事,学生的数十年心血还是要白费。 王爷大恩永世难忘,即使要入朝,学生也要帮着王爷教到最后一天。” 说话间已经是默认的朱祁钰的说法,认为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官了。 朱祁钰看着张岩的模样,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冷笑,还没得意就忘形了。 “王爷,不知道皇上的恩典什么时候到?学生是不是要去指证考官?还是等着重新放榜了?” 张岩直勾勾看着朱祁钰,恨不能立刻找到赵恢,亲手指着那老匹夫的鼻子,问问他后不后悔,还帝师,皇上可不觉得你是在维护皇上。 朱祁钰微微一笑说:“朝廷自有法度在,没有苦主,皇兄也不好插手此事,毕竟这考官是由礼部推荐,还经皇兄首肯,自然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拿办了。” “对对对,王爷说的有理,我明天一早就去都察院告他们!”张岩甚至有些别样的爽利,想到自己要亲手把那些人拉下来,就忍不住的嘴角上斜。 “哎!都察院哪行啊!”朱祁钰眉头皱起。 张岩一愣,赶紧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朱祁钰严肃的看着他说:“你想好了这可是民告官,都察院中也有恩科的考官,这种时候,他们会管你吗? 怕是你前脚刚去,后脚这个事就在考官中传开了,到时不仅你改变不了什么,恐怕到正科时候,也会影响你的功名。” 张岩深以为然的频频点头说:“请王爷帮我!” “我帮你管什么用啊,本王无职无权,他们平时给我面子,这种时候他们还会给我面子? 你要做的是让皇兄知道,让他们没办法再找理由搪塞,务求一击必中!”朱祁钰暗示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让学生敲登闻鼓?”张岩咽了口唾沫。 “你这个想法不错,本王觉得可行。”朱祁钰只说是张岩自己想到的办法。 登闻鼓历代有之,自宋以后就开始形式化的倾向,到清朝就彻底成为了摆设。 规定擂鼓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的受理案件的区间;又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 访。 而明朝朱元璋鼓励百姓维护自己的权益,家家户户颁发了当时的最高法典《大诰》,怕百姓不识字,地方官还要派人专门讲解,使百姓明白其中精义。 并且只要手持大诰的百姓进京告状,各级官吏不得阻拦,否则死罪论处。 这登闻鼓在洪武年间还会偶尔响响,可后来随着朱允炆做了皇帝,大明律法逐步走向成熟,以《大诰》为首的乱世重典就被束之高阁。 到了宣宗时,甚至有朝臣建言要取消登闻鼓,被宣宗皇帝以祖制为由驳回,但也能从一方面反映登闻鼓的形式化趋势。 “这登闻鼓已经许久未响,学生真要是敲了,会不会对皇上的声明不利?”张岩打心底里不想去走这一途,怕是闹得太大,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朱祁钰不置可否的说:“敲不敲都是你的事,你自然可去三司去看看,本王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张岩出神的跪在那里,心里不停响起去还是不去的心声。 他知道朱祁钰说得对,只要是一去三法司,那自己这事,还是不了了之的份。 毕竟那么多落榜的秀才,哪一个不觉得自己应该中举?即使是有人大公无私,也没有谁能抵挡住来自同僚的压力。 “王爷……”张岩还想是想请朱祁钰私下处理,给自己解决一个举人的身份就行。 可朱祁钰闻言拍拍屁股就走了,说是想儿子了,要赶紧回王府。 “王爷、谢王爷,学生好好考虑考虑,有劳王爷帮忙了!”张岩对着已经走远的朱祁钰喊着,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 “长峰兄,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肚皮大,饭汤都快凉了,赶紧趁热吃了再做决定。” 董太启这一劝不要紧,张岩一股火气顺势就朝着董太启发了出来。 “康平兄,你我同窗好友数载,方才怎么也不帮着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我只是想求一个本属于我的功名,何必要闹大呢?”张岩说着,狠狠拍了桌子一巴掌,将饭汤溅的到处都是。 董太启无奈的看着对方说:“长峰兄,王爷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张岩越想越气冷冷瞪了董太启一眼拂袖而去,董太启追着出了门嘴里喊着:“长峰兄,吃完饭再走啊!别浪费了粮食!” 董太启自然无功而返,只能默默回到屋内,残羹剩饭收拾干净。 第192章 此时天色已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学生来说,平常要么是在家里读书,要么是在书院读书. 退一万步说也应该早早休息,决计没有外出玩耍者,当然,有钱人有势的除外,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对于需要在登堂书院,这么一间并不出名的书院中求学的人来说,夜里去街上找乐子,就不那么常见了。 张岩满腹心事带回了登堂书院,大冷天本来街上人就比平时少,走到书院街口整条街道上还只有他一个人。 许是他心事太多,步子太慢了,等到了门口,耳边嘈杂声音越来越大,抬头一看,竟然是孙纪跟同一群人勾肩搭背对向而行,走路也是五迷三道的。 借着书院的烛光,张岩能够看清,对面的人不仅是有跟他与孙纪一般,半工半读的书院“先生”。 还有看上去就青涩的少年学子,有几个自己还十分欣赏,这下心里就不舒服了。 等一起挤到书院门口的时候,心中的不平衡越来越浓,忍不住就开始出言讥讽。 “真是晦气,半夜也能碰上一堆狗屎,臭不可闻,真是臭不可闻。” 孙纪等人本就喝多了,这张岩声音本也不大,还真没有人听见,见有人先他们一步叫门,也就围了上来。 “哎,这不是张兄吗?这么晚了怎么才从,才从外面回来?嗝~”孙纪说着话还打了一个酒嗝,顿时一股浓烈的酒味包围了张岩。 “哎哎哎,别靠那么近啊,一身酒气的!”张岩嫌弃的捂起了鼻子。 “谁啊?”门内传出看门大爷的问话声。 “我张岩,麻烦老丈开门!”张岩搭上话。 “哎呀,这么大半夜也不知道早点回来,是不用做学问还是怎么?”老头大声埋怨着,门也随之慢慢打开。 先是看到了面色不好看的张岩,老大爷也瞪了他一眼说:“赶紧进来啊,我还着急锁门呢!” 然后却是看见了孙纪等人,立马态度一变,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哎呦,孙举人也回来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醉酒也依旧不减半分风采。” “老丈客气了,昨天我是醉透了,也没跟您发喜钱,今天给您老补上!”孙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数枚铜钱塞给老大爷。 “哎呦,这哪使得,不行不行。呵呵,那就谢谢举人老爷了,改日有了官身,还要多回书院看看,为以后的师弟多传传道啊!”老大爷笑容越发灿烂。 张岩看在眼中,心里火气越来越旺,指着孙纪他们就质问道:“他们宿醉晚归,学院的规矩还要吗?” 哪料到原本笑容满面的老爷闻言,老大看不起的说:“举人有举人老爷的事,你一个秀才懂什么? 马上要做官了,些许人情世故的往来那可以避免?院长特许的,你不服就去找院长,或是自己也考一个举人回来,到时别说晚归,就是我去酒桌上抬你也行。” “啊?哈哈哈!”闻言,孙纪一种学子纷纷大笑起来,院中各房间中也传出了窗门开合之声。 “你!”张岩一时语塞,想反驳却苦于自己落榜,脸上发红发烫。 “老丈,时间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我们这就回房。张兄,一起吧?”孙纪出来打圆场。 “呵呵,你们也早些休息。”老大爷笑呵呵把门关上就回了门房。 张岩冷哼一声,却没有搭理孙纪,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而去。 “哎,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 “哎,刘兄,毕竟是落了榜,嫉妒孙兄也正常,人嘛还是大度一点好!” “好了好了,都是同窗同事,大家都少说两句,今天多谢诸位赏光,明天我们再聚!”孙纪拦住了身边众人。 张岩听着身后的喧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登堂书院中东边,是书院先生或是有了功名的学子房间,右边才是完全学生的住处,中间是相对而开的两排教室。 张岩来到分岔口,自然而然的拐进了东边的院子,进去之后,就见院长于友站在门口。 “老师好!”张岩忙打了一声招呼。 “又去找康平了?”于友问。 “嗯。”张岩闷闷答应了一声。 于友没有追问张岩进展,反而话锋一转说:“刚才门口为何喧哗?” 心里正是烦闷,张岩语气有些不自然的说:“是那孙纪,骤然中举,大肆饮酒取乐,一众人都醉了,这个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 本来想着老师于友平时严厉,听见此事应该会生气,最不济也要训斥孙纪等人。 可张岩没想到,于友听闻之后,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说:“哦,原来是这样。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要开始收心了,别整天想那些不着调的事,尽早准备来年秋闱。” “我……”张岩楞在哪里。 “好了回去早点歇息吧。”于友摆手示意张岩回去。 张岩张了张嘴,喘着粗气回到了自己房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修竹,庆祝要适度,还有会试要准备,名次靠前一些也是好的。”正是老师于友的声音,修竹则是孙纪的字。 张岩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重重的对着被褥发泄几拳,脑海中不停回荡起朱祁钰的声音。 “要闹就闹个大的!我一定要让这些人知道,我张岩不是他们可以小看的!老师啊,老师,不就是个举人吗?等着惊掉自己的下巴吧!” 随着一声闷响,张岩重重砸在床上,蒙头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世界终于安静了。 此时的郕王府内,朱祁钰始终转辗难眠,他虽然已经暗暗拱火,可到底是不能确定这张岩会不会去敲登闻鼓,若是不敲,岂不是坏了皇兄的打算? “不行,明天还是得去再敲敲边鼓,实在没动静,就许些好处出去,想来总能让他动心的。”朱祁钰抱着王妃沉沉睡去。 紫禁城中,一人匆匆跟着内官来到乾清宫门外。 内官通传后,赶忙进入暖阁之中,进门纳头便拜。 “臣于谦恭请皇上圣安!” 第193章 “用过晚饭没?金英,去弄些果子点心来。”朱祁镇放下手里的奏疏。 “谢皇上惦念,臣已经用过饭了。金总管,不用麻烦。” “是。”金英答应一声,对于谦点头示意出了暖阁。 朱祁镇指了指床沿说:“坐吧,新军训练的如何?” 于谦恭敬答道:“回皇上话,自从您检阅之后,军中士气高涨,将士们都憋着一股劲,想在之后的考核中成为正式的新军人,目前形势颇为喜人。” 朱祁镇点了点头,打仗打的就是气势,只要能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大军,不要说是漠北,就是地球另一侧,兵锋所指也可披靡。 “辛苦你了!朕看你这阵子可瘦了不少啊!”朱祁镇看着于谦轻轻叹了一口气。 于谦鼻尖一酸,连忙说:“臣这个年纪瘦了也是正常,皇上不用担心。” “还有坏法的勋贵没有?” “后来又抓了几个不安分的当众处决了,现在臣是没再发现什么新情况。”于谦想了想才开口。 朱祁镇点点头感慨的说:“不察不明,下面人当你是瞎子聋子。可要是一丝空间没有,又没办法聚拢人心,人心最难管。” 于谦心中一震,小心翼翼的问:“是皇上听到什么新军中的消息了?是臣御下不严,请皇上治罪!” 皇帝要是从别处得到的信息,除了锦衣卫就是东厂,于谦自然害怕是新军中又出了什么事,这才心里没底,向朱祁镇请罪。 朱祁镇放松表情说:“没有,朕是说这些事难办,辛苦了爱卿。” 于谦心里一松,连说:“都是臣分内的事,不辛苦不辛苦,皇上为了天下万民劳碌,更要多保重龙体才是。” “朕要交代你这新军不能以利聚人心,也不能去利以失人心。” “请皇上示下。” “保家卫国,天地大义为本。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为辅。”朱祁镇说道。 于谦反复在心中回味,虽仍有疑惑,自古没有人跟大头兵讲这些,但是已经有了一些方向,倒也解决了最近军中人心茫然的问题。 “皇上圣明!臣记下了。”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为了内阁的事。” “皇上,果子、点心来了。”金英亲自端着两盘果脯进来。 “行,放桌子上吧,朕也一起吃点。”朱祁镇看着盘子,还真有些想吃甜的了。 金英答应一声,转眼间宫人拿来的点心已经将床上小桌占满。 “来吧,边吃边聊。”朱祁镇拿起一块糕点说。 一口咬下去糕点瞬间融在嘴里,一股绿豆的香味充斥在口腔内,清甜宜人,令朱祁镇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个不错啊,愣着干嘛,快吃啊。”朱祁镇又招呼一声于谦,自己重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是皇上,臣自己来。” “刚说到哪了,噢,对,叫你来是为了内阁的事。” 于谦浅浅咬了一口问:“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内阁何事?臣并非阁臣,对于内阁中事倒是只有一个大概印象,还是曹首辅比较清楚。” “不知道不明白没关系,朕就是叫你来让你以后了解了解,多明白明白。” 于谦一顿,诧异的问:“皇上是想让臣以六部堂官的身份进内阁?” “怎么了,不行吗?” “至多是成为首辅后兼任部事,从没有堂官入阁的先例啊。”于谦说。 “你成了先例,不就有了,而且朕可不光是让你进内阁,还要让你成首辅。”朱祁镇终于将自己的打算全部托出。 “皇上,可曹首辅正是壮年,突然撤换,恐会引起朝中震动。”于谦显然持反对意见。 “怎么,觉得自己干活多了,嫌弃朕给的俸禄太少?”朱祁镇顿住手中的动作,开玩笑说道。 “没有没有,皇上说笑了,臣只是觉得现在朝局刚刚稳固,如此大动作难免又会使朝局震荡,还是请皇上三思,不着急做这个决定。” “胡濙老了,终究是要退下去的,现在不调整,等他致仕了,你愿意跟曹鼐分庭抗礼吗?或者说你会这么做吗?” “这……臣,一定会做好份内的事,定不会受人裹挟,请皇上放心。”于谦思量后答道。 可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朱祁镇便接着于谦的话往下说。 “既然这样,那到时金濂跟石璞又当如何?他们可都是土木之后推你上台的人,也是跟胡濙一起打压过土木之臣的,他们会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吗?”朱祁镇将话挑明了。 于谦当然知道,只是他却不想参与进入,白白内耗大明的国力。 “皇上,臣相信以金濂跟石璞或是曹鼐任何一人,都不会罔顾大局,做出令朝廷受损的事。” “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于谦,朕的担忧你明白吗?在朕心里也只有你才能真正的做到此事,公心论事说易行难,你可愿掌管内阁?” “臣……”于谦还是犹豫了。 朱祁镇知道自己再拿这些话也没用,只好换了个方式问:“还记得朕从土木回来的那天晚上吗?” 于谦心中剧震跪倒在地说:“臣永不敢忘。” “既然这样,那你就做好主持内阁的准备吧。” “臣遵旨!”于谦终于不再推辞,那一句“万死不辞”至今仍在于谦胸膛回荡。 “好了赶紧起来,点心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君臣对坐畅聊胸中抱负,一直到后半夜,二人才分开,不过朱祁镇仍是下令,特许于谦在宫中留宿,其中宠爱可见一斑。 不过今晚睡的最差的,不是朱祁镇和于谦,而是张岩。 他不管是裹几层被子,都好像能听见门外有人窃窃私语,其中的嘲笑声更是如同打雷一般,滚滚响彻。 就这么一晚上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对付过去,一大早就盯着一双熊猫眼出了房门,那一声未褪的衣衫,近处一闻已经有些酸臭味。 通过前厅,偌大的书院还没有一个人起床,天空中星星闪烁光芒,大概也就刚入寅时。 张岩蹑手蹑脚打开大门,随着吱呀一声,人已经闪身离开。 “这门怎么没关上?难道是进贼了?” 看门老大爷听见声音出来,正巧看到大门轻轻晃动,有些纳闷的提着灯笼照了照书院内外却丝毫没有发现。 “难道是昨晚我没关好门?阿嚏,赶紧回去补一觉,马上就该早课了。” 随着老大爷关门,整座京城都好像安静下来一样,只有街上那个孤单的行人,在坚定朝着紫禁城方向走去。 第194章 这么早上街的除了更夫,就是小偷小摸的,张岩这么一个书生,被打更人撞见了,不免多看两眼。 张岩一路飞驰,赶到长安右门处也只用了两刻钟,天色黑暗,登闻鼓楼大门紧闭,一阵北风吹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登闻鼓楼值守人,由明初的监察御史,改为了现在的六科给事中与锦衣卫校尉轮值。 虽然这登闻鼓楼,在现在多是一个摆设,可袁彬每次值守依然是兢兢业业,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朱祁镇的恩遇,才使得原本一个校尉的袁彬,做了如今这正四品的锦衣卫佥事,一朝富贵不敢忘恩。 可今天出奇的是,袁彬大老远竟然看见一个人影呆呆的站在楼前,好像身子还微微摇晃着。 “难道是那个脑子抽抽的蟊贼?”袁彬嘴上说着,脚下不由得加快几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袁彬打心底里明白,不会有那个蠢贼跑到这里偷东西的,就算是想偷,可里面除了一面登闻鼓外,还能有什么被偷的?小偷来了也得走。 于是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站在那的不是同自己一样六科值守官员,就是……来敲这登闻鼓的百姓。 随着袁彬的脚步,二人越来越近,心里的一丝激动也渐渐扩大。 终于借着微弱夜光,袁彬看清了那人:头戴方巾,穿交领“道袍”(不是道士的袍子),领部缀白色护领,脚踏方头鞋。 那竟真的是个等在门口,要击登闻鼓的百姓! “那书生,你站在这要做什么?”袁彬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只好开口询问。 张岩哆嗦着身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飞鱼服的官员看着自己,知道是值守锦衣卫,赶紧指挥发木的身子。 “学生张岩,此来击登闻鼓,告御状!” 袁彬一看这书生行礼的双手都在抖动,不再多言,打开楼门,将对方带进去。 袁彬边走边问:“你有什么冤屈?” 楼中空旷,只有张岩陈述自身所受不公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登闻鼓楼高三层,除了顶层的一面登闻鼓外,其余部分多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原来北平时的一座箭楼,太宗后才改成了登闻鼓楼。 所以登上二层之后,袁彬就拦住了想继续向上的张岩。 “上面有风,在此等候六科值守。”说着袁彬将蜡烛点燃,一朵烛火摇曳生姿。 张岩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坐在了原本不远地方。 “你方才说,是郕王殿下推荐你来的?”袁彬问了一句。 “是是是,郕王殿下是请了皇上的旨意,示意我击登闻鼓的!”张岩顺嘴就秃噜出来。 可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连纠正道:“不、应该是郕王殿下支持我伸冤,没有授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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