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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小的商铺内,满面的墙壁前是围了一圈的宽大的柜台,在内墙留有一个进入内院的入口,外设挡板,这也是整间房间内唯一一个没有被完全利用的空间。 在为数不多的屋内空间中,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几匹布料,桌边有几张空凳子用来供挑选布料的顾客休息。 “公子请!菊儿?菊儿?泡壶茶来。”丁晃朝内院喊了两声。 “大哥不用麻烦,在下歇个脚就走。”朱祁镇摆摆手。 “当家的,别喊了,我在这呢,你等我给货放好。”柜台后面露出一个朴素的中年女人。 “大嫂,不用忙了,我们这就走了。”朱祁镇又对女人说。 “您坐,您坐,家里有现成热水,马上就好。”菊儿说道。 “公子不要客气,我们辽东人可没有客人进门不上茶的规矩,您稍坐就好。”丁晁再度挽留。 朱祁镇只好安心接受,却不再坐凳子,端着手里那杯温热的花茶,起身在满墙布料前参观起来,不时啜一小口。 “公子可有看的上眼的?不过您一身绫罗绸缎极其昂贵,是顶好的面料和织工,说来惭愧,我这个内行也看不懂出处。”丁晁陪着说话。 “哪里哪里,面料什么的都是浙江那边的朋友送的,这织工也都是家里的下人,都是没什么名声的手艺人。”朱祁镇把贡品说的一文不值…… 丁晁看出来这位公子不想深聊,就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对方送了自己姑娘一串糖葫芦,怎么也得回个礼数周全。 “公子不嫌弃,可以拿上一两匹素棉布回家做抹布用,都是上好的手艺,线织的又密又细吸水透气。”丁晁介绍道。 朱祁镇好奇的问:“现在棉布多少钱一匹?” 丁晁说:“早些年四百文一匹,现在是六百文一匹。” 六百文?那也不算高了,明朝长工一个月九百文的收入足够一家人穿衣了。 朱祁镇就问:“为什么比原来贵了呢?” 没等丁晁回话,李贤就抢先一步说道:“这几年天灾多,地里产出少了些,也是正常的公子。” 丁晃却嗤笑一声:“这位公子明显不了解行情了。” 朱祁镇扭头瞥了一眼李贤,然后摆出一副求知心切的表情问丁晁: “丁大哥这话怎么说的?” 李贤心里着急,他就怕这个商户不知深浅的说什么皇上爱打仗之类的话。可对方接下来的言语让他也楞在原地。 “几位公子家里肯定不是做生意的吧?”丁晁自信的说。 朱祁镇点头。 “那公子不知道也正常了,这位公子莫怪!”丁晁先李贤一拱手。 “自永乐年间至宣德时,棉都是四百文一匹,可到了现在的正统皇帝即位之后,就逐渐涨到了六百文。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有人在哄抬物价,靠着太祖爷时定下的折色比例,这才稳定在了六百文左右。 可现在也开始时不时缺货,急要就要加价了。” 朱祁镇眼睛一眯,瞅了李贤一眼。李贤忙想开口,却不知为什么忍住了。 “丁大哥,你说是有人哄抬物价,那是什么人干的?没人管吗?”朱祁镇引着话头往下问。 丁晁面色一变,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些狗 娘养的官差,一遇见这种事就扯皮推诿,不要钱就不错了,真是披着人皮的狼。 至于那些人,也都差不多,就是某某商会某某富商,不光棉布,粮食啊锅碗瓢盆的都有做的。” “哦?听丁大哥这么说,官府是不管了?”朱祁镇问。 “唉,不好说,不好说,我这个平头老百姓也没见过几个人,可能真是像官府说的,这事不归他们这个衙门管吧。”丁晁无奈摇头。 朱祁镇却恍然点头,其实这种情况什么时候都有,权责不清也是有很大可能。 并不一定真的是不想管,是害怕管了之后被人惦记上,再被参一本越界执法。 “丁大哥,劳烦了,我们也歇的差不多了,这就告辞了。”朱祁镇将茶一饮而尽的说。 丁晁却一脸急切的问:“公子没看上的?您只要开口,我都给您打九折,不,八折!也算是一点礼数了。” 朱祁镇摇摇头:“大哥客气了,令爱确实跟我小妹很像。 我只是出于对小妹的喜爱才送的糖葫芦,你要是非这么说可就伤了我们家的亲情了啊,你说是吧大哥?” 丁晁急的直摇头,他虽然是商人,却也没怎么见过文化人,被人话头一堵,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公子,既然你是为了令妹,那不如拿一匹给令妹用吧?这样也全了咱两家的情谊了。”看着十分老实的菊儿却在此时露出头来说道。 “哎哎哎,也别劝了,我家要用,我买。谢谢公子、丁大哥给我面子!”李贤出言解围。 朱祁镇没有说话,还有些为李贤刚才的言语芥蒂,不知道李贤是参与其中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情况。 丁晁一家却连连摆手:“既然公子实在用不上,我们也就不劝了,谢谢这位公子体谅,不过毕竟不是为了买卖,不好强求。” 这一番话反倒让李贤几人意外,其实他们刚才是以为,对方就是为了卖货才非要劝着拉关系。 现在一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单纯的热情。 “公子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静丹,快跟叔叔再见。”丁晁跟女儿叮嘱道。 “一定丁大哥,小静丹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朱祁镇说。 本来有些无精打采的丁静丹,一听见好吃的,赶紧用力挥手,甜甜的喊了几声叔叔,随后在丁晁宠爱的责怪声中,一家人回了铺子。 朱祁镇转过脸,表情恢复冷淡,李贤知道皇上是为了自己刚才的言语生气,就赶紧出言解释。 “公子,我是怕百姓不知道深浅,再冒犯了天颜,可不是与什么欺行霸市之徒有粘连啊!” 朱祁镇眼皮微动,仔细一想确实应该是这样,历史中的李贤也是个清正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再一想他说的冒犯自己,不得不说,王振、土木堡之类的那个词拿出来,自己脸面都不好看。 想法通顺之后,一扫不快神色,有些圆话的意思说: “李贤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是为那些庸官、不担当、不作为的官苦恼,你看看,才子果然是心眼多啊!以后我可要多学着点!” 李贤也赶紧接着说:“那公子可冤枉我了,要说才子,弘载才是正经的才子,他可是我大明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才气冲斗牛啊!” “原德兄可千万不要再取笑我了,太祖时的黄观才是第一位三元及第,我只是有幸能得皇上恩宠,才有了这个虚名。”商辂脸微红的辩解道。 李贤脸色大变,急忙止住商辂:“弘载,今天是不是出门喝酒了?那黄观一个不识真龙的蠢笨人,怎么就能跟你这个自己考出来的状元相比!” 说着还不住地给商辂使眼色,商辂这才没接话,可表情却将不认可表现的很清楚。 朱祁镇知道李贤是怕自己生气,那黄观确实是明朝开国后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 在那个百废待兴的时候,各地连教育环境都还是很落后,能出这么一个大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可在靖难之役之后,那个黄观却选择了殉难,这也使得朱棣暴怒下免去了他的三元及第,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李贤,你有点过于谨慎了啊!朕是听不得这些了? 都说你为人清正,怎么,被我这个朝廷给逼得不敢说句玩笑话了?” 今天李贤的反应,跟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李贤却一脸正色的说:“祖宗之事,自当慎言,臣也是不想皇上为难,弘载你说呢?” 这时的商辂也回过神来,在皇上面前公然讨论他曾祖父,皇上同意了是数典忘祖,甚至传出去有人可能说皇上承认自己一脉得位不正。 急忙按李贤的说法道:“原德兄说的是,我这个人就是爱喝酒,喝多了就胡言乱语,请皇上责罚。” 朱祁镇看着这两人,本来想再说自己不介意。可一想还是算了,有些话总有人介意。 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话头一转问起了李贤: “李贤,你这么懂,那你说说法家三道,我大明现如今是行的那一道?” 李贤沉吟半晌,等的商辂都有些着急了。 这才开口说:“皇上,自韩非子起三道已经合而为一,究其根本,是因为术、法、势三道皆是人治,不过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第26章 商辂点点头,这也基本是现在所有人的共识了。 朱祁镇却想到后世的西方世界,他们标榜自己的制度,鼓吹自己才是唯一的真理。 说可以凭借制度的优越性,在任何的情况中,使自己的国家都能向上发展,可事实却是在长时间的阶级固化中,连政府官员和宪法都被定价。 就连国家首脑,都有被财团不满换掉的例子。 “如果定下一个完美的制度,那是不是就不再是人治了?”朱祁镇又问。 李贤还没开口,商辂就抢先回答:“公子,再完美的制度也需要人来执行。 与其说要找一个完美的制度,还不如以至圣先师所说,以仁治国。 或是道家的无为治国,两者还能更进一步解决人性这一根本问题。” 朱祁镇点了点头,虽然他前世没什么高学历,但是这辈子是个皇帝,这些事其实都教过,这么一聊就通透了。 不过对于一些科技上的领先,那还是很有必要去再讨论讨论。 “那你们说,如果我们能创建一个实时监控系统。 甚至是可以让平民有接触六部内阁的渠道,那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的问题? 不管是贪官墨吏、苛捐杂税,将一把天子剑悬在众人头顶,是不是可以使我们的朝局更加清明? 或者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建议,使得朝廷法度可以随着现实的变化而时刻调整。” 李贤抢先开口:“公子,您说的这个东西如果真的可以实现,那自然是您治国的好帮手! 不过目前您所说的还只能是想象,您现在的作为已经是天下很好的表率了,上行下效之下,定然也能起到很大的正面作用。” 朱祁镇哦了一声,李贤是在很委婉的告诉他,系统虽好,但是我们没有。 而且与其在这上面下功夫,不如做好自己的职责,下面人自然会跟风行事。 商辂也明白了李贤抢白的原因,谁让自己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呢,不过这回,他懂了。 “公子,教坊司到了!”一句话让本来陷入沉思的朱祁镇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看向面前这一栋三层小楼。 那个现代人不向往勾栏瓦肆之地?更不要说是教坊司这种官方妓院,里面的可都是名门望族的大户小姐,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明朝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皇帝媳妇都是普通人家姑娘。 钱锦鸾的爹也是成了国丈之后才做的指挥佥事,这样一来,宫里的娘娘也许都没这里面的犯官家眷精于乐舞。 “走!搂搂去!”朱祁镇抢先一步进了大门。 在几人进门之前,就有头戴绿巾的官妓 男子家属,踩着一双毛猪皮鞋啪啪啪的从门两侧迎上来,献媚的跟着朱祁镇等人进入教坊司内。 一进门就见正中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正有数十乐艺着卍字顶巾,系灯线褡膊。 在跟着音乐节奏缓缓起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醉的香气和奢靡的氛围。 “几位客官,一楼大厅,二楼三楼雅间,您几位一看都是贵客,去三楼雅间?”龟奴问。 朱祁镇目光从舞台中挪开,整个环绕舞台建立的建筑分为三层,像后世体育场一般,将舞台围在中间。一楼一眼望去几乎是坐满了人,彼此人挨人,桌子中间几乎没有空隙。 二楼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半开的门户,上面挂着或开或闭的帘子,不时有小厮在其中端茶送水,显得雅致安静。 三楼甚至不像是一个娱乐场所,倒像是谈判签合同用的商务包间,密闭着一个个大门,只有偶尔进出的乐伶在外面走动,氛围竟显得压抑。 朱祁镇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教坊司,没回答龟奴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你们都住在哪?” “附近可都是我们教坊司的地方,姑娘们按照牌面大小跟家眷住的大小不一,规格不定,像我就只能在普通有一间屋子。 头牌水仙姑娘可是有一出处三进的大宅子,家里面人都是咱这管事的。” 好像是第一次来的都会问同一个问题一样,龟奴快速且熟练的回答。 “哦?水仙姑娘?也是犯官的家眷吗?”朱祁镇好奇的问道。 谁知那龟奴却摆摆手说:“那水仙姑娘是早前灾年逃荒到了京城,自愿入教坊司为妓,这才养活了一家老小。 后来在我们各位教习的栽培下,一步步成了头牌,那一身舞功,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说这话时,龟奴一脸的向往仰慕。 “公子,您看是去三楼还是二楼雅间?”龟奴又问了一遍。 朱祁镇却摆了摆手,大步朝着那唯一一个空桌子坐了过去。 “去什么二楼三楼的,这多好,热闹!” 八仙桌不大,朱祁镇坐下,招呼了李贤、商辂之后,剩下的锦衣卫都自觉站在身边保护,给那龟奴看的眼皮子直跳。 “身穿绫罗,没想到这么抠,自己的下人连个座都不给,还热闹,抠搜鬼。”龟奴小声说道。 本以为是个大主顾,结果一看是个不拔毛的铁公鸡,本来想着时来运转能收俩赏钱的龟奴,现在只剩下对朱祁镇的鄙夷了。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贼眉鼠眼的。”郭懋回过头来,不善的盯着龟奴。 “没什么没什么。各位爷,小的给您几位搬几个凳子,您稍待。”龟奴当然不会说自己的想法,一脸献媚的说道。 “坐什么凳子,不用!你小子别起什么坏心眼,好好伺候着,要不!”郭懋示威的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 要不什么?也不看看这是哪!教坊司!也就是小爷我心眼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非得让你吃吃苦头,一个连二楼都上不去的家伙,跟我这摆什么谱! 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这位爷您放心,来这玩的肯定都把你们当衣食父母伺候!”配着点头哈腰的模样,很是谦卑。 “行了老郭,你老吓唬人家干啥?小二来壶花茶,一碟果子。”朱祁镇很是节俭的说道。 可却让龟奴犯了难,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位爷,我们这一张桌子是一贯钱。有一壶茶,四样点心,您看这个行吗?” 朱祁镇有些错愕,这是最低消费明朝版? 一张桌子一贯钱,这时候金银都不能在民间使用,一贯钱就是一千文。 一个长工一个月才九百文的收入,只是坐在这就得用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奢侈啊! 商辂果然是熟客,听得龟奴言语,直接扔了一锭银票过去。 却不料龟奴打开一看,心里更是鄙夷,本来还说是大款呢,这出手一锭钞,就要当一贯钱用,脑子被驴踢过了? 为难的说:“这位公子,现在一锭钞,只能做半贯钱用,您这个还得再补一锭才够数。” 郭懋不耐烦了,揪住龟奴怒声道:“一锭钞就是一贯钱,我大明的钞法就是如此规定的,你敢私自折价?” “好了老郭!”朱祁镇制止了要进一步动作的郭懋。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朝的纸钞是继承了元朝的钞法基础上改良,或者说改坏来的。 原因是老朱发行了大明通宝之后,并没有与金银或者铜钱挂钩,导致纸币滥发,自然价值越来越低。 而深层次的原因是,钞法不改服务于统治阶层,是搜刮民财的手段。所以纸币不能自由兑换,只能是官府衙门购买物品用,普通人当然是敢怒不敢言。 而到了后期,想要改革钞法的,甚至允许以纸币交赋税,可还是无法抑制钞法的没落,最终只能重新大面积使用铜钱。 商辂当然很懂事的直接又拿了一张银票出来,其实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不是事,只是在皇帝面前有些丢人了,脸色有些僵硬红润。 龟奴接了就快步离开,本来聚在众人身上的目光也纷纷移开。 “商辂,你很懂规矩嘛!我看你不像只来过一次的样子。”朱祁镇面带戏谑的问。 “皇、公子,我我我我没有啊,要是经常来我肯定一次就给够了,不会出这个丑。”商辂结结巴巴的说道。 李贤突然嘿嘿一笑:“弘载,说不定,你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公子以为你不常来,实际上却是常客里的常客!” “你!原德兄,公子面前可不敢胡说啊!我岂是那种不知道洁身自好的人。”商辂赶紧否认。 “商辂,你真来了,现在跟我坦白,保证不追究,男人嘛,是吧!”朱祁镇也开始拱火。 “臣,我真没有,就来那一次,所以我就多少懂点。您可千万别听李郎中乱说,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哈哈哈!”朱祁镇李贤两人相视一笑。 “那你那次都干什么了?跟谁来的?也是在这一楼?”朱祁镇好奇的问道。 商辂支支吾吾的说:“那,那次就是跟一些同乡、同年来玩,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兄长做东,当时是在三楼,就、就听听曲,看看舞,然后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回了客栈。” 朱祁镇又问:“三楼花费是不是很高?” 商辂点点头说:“事后听我同乡说,那晚的花销,估计、估计够一家人一辈子生活。” 第27章 朱祁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也理解消费能力的差异,但是听见这个形容词,还是让他不能平静。 一家人一辈子的开销,只是一群人一晚上的开心,这其中是不是所有的钱都是干净的? 见朱祁镇不说话,剩下几个人噤若寒蝉,李贤不住地对着商辂挤眉弄眼,表情中充满了责备。 仿佛在说:皇上好不容易出趟门,这一天净因为你生气了。 “行了,别使眼色了,眼睛不累还是怎么?”朱祁镇压下心头的疑惑。 就算要查也不是在这,更不能当着商辂的面,否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自己,面对其他人? “好像来什么大牌了。” 只见舞台上艺人纷纷退场,一个满脸花红柳绿的中年妇人独自站在台上。 “这不是教坊司的奉銮吗?她怎么出来了?” “难道是今天有什么特别节目?” “哎,我听说……” “这个人就是教坊司的奉銮?”朱祁镇诧异的问李贤。 李贤点点头,确认了这一个消息的真实性。 朱祁镇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 “这脸化的怎么跟猴屁股一样?就算这个官是女的,就算正九品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可也不能这么不顾仪态吧?这妆也太厚了……”朱祁镇扶额,没眼再看。 李贤无奈的笑了笑:“此前我见的不是这个样子,可能是今天家里有什么喜事吧?!” 来自皇上的嫌弃,是所有臣子最害怕的东西。 教坊司奉銮秦平婉清了清嗓子,低下顿时鸦雀无声,连二楼三楼的客人探出头观看。 “各位贵客,我是这教坊司的奉銮:秦妈妈,代表我教坊司给各位请安了。”秦平婉施一个万福。 “秦妈妈,你可不轻易出来啊!想必这次肯定是有什么惊喜给大伙准备了吧?”一个浪荡公子在台下喊道。 秦妈妈淡淡一笑道:“这位公子猜的不错,大家都知道我教坊司中有琴棋书画舞,五位头牌姑娘,今天特意让其中的琴、舞两位姑娘为大家献上一曲新编舞曲。”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纷纷开始起哄,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秦平婉没有再说话,又向众人行礼后就退下台去。原本准备压阵的秦妈妈,身边突然来了一个小厮,与她耳语几句后两人匆匆的走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今天的特别节目。 场中开始响起古琴声,铮铮琴音如金戈铁马,冲击向众人耳膜。 “难道?”朱祁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静静的等着节目的演出。 ‘怒发冲冠 凭栏处 潇潇雨歇’ 一个声音出现,将岳飞满江红的第一句,字字铿锵的唱出。 伴随着歌声,一袭红衣从后台飞身入场,手中长剑横斩,目光中充满坚毅的扫过全场,与之对视之人无不胆寒。 当然,朱祁镇跟郭懋这两个上过战场的人看来,对方的花架子就是好看,没什么杀气。 “皇上,看这架势,是准备唱跳满江红?”郭懋凑到朱祁镇耳边轻声说。 朱祁镇斜了郭懋一眼,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台上,所有的客人都在凝神屏气的看着台上。 ‘抬望眼 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随着第二句被吐出后,身着白衣的‘琴’,花名银月的头牌慕容星,抱着古琴缓缓上台。 与红衣水仙:赵漪,四目相对。 虽然没有了铮铮琴鸣,可银月口中的歌声,却将那种为国为民的大气滂沱,更加纯粹的表现了出来。 水仙随之转头与四周茫然而视,转而表情微微狰狞的向天无声咆哮。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充满无奈彷徨的歌声,随着琴音逐渐婉转凄切起来。 水仙随之转变表情,脸上充满了不甘,在场中失神的摇晃。 ‘靖康耻 虽未雪 旧宋恨 今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看今朝 圣德耀山河 朝天阙’ 原本有些低沉的歌声,配着场中人的动作,将颓丧气质演化的淋漓尽致。 可突然间,随着词的改动,曲调动作一齐变化,再没了原先的不甘、愤怒等负面情绪。 转而变得激昂,嘹亮,水仙的剑舞的大开大合,仿佛眼前的空气就是鞑子,正在随着她的动作而一一被斩于剑下。 随着最后一句魔改的满江红落下,水仙仿佛面对着的是当今皇帝一般,带着充满仰慕崇拜的目光直直跪下。 一曲音落,银月也将古琴放下,正要跟水仙一同谢幕的她,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朱祁镇虽然不是一个昏君,最起码目前不是,可他这点经历,再加上确实是刚打了胜仗,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此刻见到有人竟然专门编舞、作曲为自己歌功颂德,那小心脏那受得了这个。 又好巧不巧的水仙跪地的方向,跟他原先随意挑选这个正对大门的桌子,不谋而合了。 本着鼓励对方的想法,朱祁镇在水仙跪下来的时候,很是认可的对着对方点了点头。 而原本人满为患的场中,却因为水仙的一跪,前面客人纷纷起身避让。 正好就将朱祁镇的行为,在这个全场瞩目的焦点时暴露了出来。 场面寂静了一瞬间,楼上楼下的客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水仙红唇微启,一时间竟是楞在了那里。 银月毕竟还算是一个局外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一看红月楞在原地,就去拽拽她,赶紧谢幕,不能再拖了,否则真要出事了。 可手刚伸出去,二楼就有一个尖细的男声,破了嗓子的大喊:“我艹,你敢受水仙姑娘一拜?” 一句话引爆了整座教坊司,上下三层立刻形成了3D环绕立体音回荡在楼内。 在不远处的一个幽静小院中,秦妈妈正在恭敬的跟一位客人说话。 听到这阵声音,对方好像很感兴趣的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秦妈妈连点头:“大人您听,反响很激烈!这次一定能轰动全城。” “嗯!做的不错,最好让皇上也能看到,他有多了不起!”来人兴奋的吩咐道。 “艹!你还真牛逼啊!水仙姑娘跪的可是皇上!你敢受她一跪?”关玉从二楼下来愤怒的指着朱祁镇吼道。 此外,一位位锦衣公子围住朱祁镇几人,那水仙正紧咬红唇,面色铁青的看着朱祁镇。 当今皇上可是她的偶像,所以她才能灌注了所有的感情在舞蹈中,现在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人玷污了她对皇上的倾慕呢? 朱祁镇看着眼前这些人很无语,他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花魁搞的不错,本想鼓励鼓励人家,没想到却被这么多人误会,以为自己故意占人便宜。 可我明明就是皇帝啊,点个头,认可你不是挺好的?你马屁也没拍到马腿上啊! 场面上这些人,见朱祁镇不说话,更是恼羞成怒,都以为对方的面无表情是对自己的不屑,京城的老少爷们那能受这个气? “干丫的!”带头的那人叫道! “等一下!”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李贤突然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直接给那群纨绔子弟喊蒙了,郭懋也将提起的双手顿了顿。 “大家都是来开心的,我们公子头回来,不知道要避跪,大家不用这么激动,我们愿意补偿水仙姑娘!”李贤先对众人说道。 又对着面色不太自然地朱祁镇小声言语:“皇上,您别生气,人太多,也都是为了您出头的。还都是您的子民,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朱祁镇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点头同意。 可那红衣水仙却带着哭腔的一口回绝:“我不要什么补偿,皇上是大英雄,我跪他心甘情愿,你凭什么替他受了?你怎么敢!” “水仙姑娘!我!”朱祁镇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人打断了。 “干丫的!”又是带头那人。 郭懋看的眼中冒火,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一百两白银!”李贤大声喊道。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百两!还是不在市面流通的白银,这已经抵一家子十几年生活所需了。 “不就是钱吗?怎么有几个子了不起啊?本少爷出二百两,你给我们水仙姑娘磕头道歉!”关玉恨恨的叫道。 朱祁镇原本歉意的心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寒意。 “这辈子,敢让我磕头道歉的不多。” 关玉切的一声,面露鄙夷的神色:“你想听,小爷我可以大发慈悲多说几遍!跪下!磕头!” 朱祁镇拦住要上前的几人,对着关玉说:“想让我磕头,也不是不可以。” 关玉更加鄙夷的目光落在了朱祁镇身上。 “要不多给一百两?给你也磕一个?”朱祁镇期待的问。 “哈哈……”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关玉,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关玉更是觉得自己踩了一个软脚虾没意思。 “水仙姐姐,那人我看都给吓傻了,要不你就发发善心让他走吧,要不也影响我们教坊司的名声。”银月拉着水仙的袖子,小声的劝道。 原本满面寒霜的水仙,此时也没了刚刚的怒气,她也微颦黛眉,为场面失控担心,却又咽不下这口气。一时间心里纠结,没办法决定。 “姐姐!”银月看水仙面色复杂,心里越来越急。 眼看那关公子就要上前受那个呆子一拜,银月一颗心终于再也不能按捺。 大喝一声:“且慢!” 第28章 “关公子且慢!”银月又喊了一遍,终于将场中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关公子好,各位客人好。银月感谢诸位对我们姐妹的支持,教坊司本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地方, 各位公子老爷来这,也都是来找乐子的,千万不要坏了自己的好心情了! 我已经跟水仙姐姐说好,既然这位公子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那我们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这件事就此揭过。 感谢大家的路见不平,就是个误会,咱还是该听曲的听曲,该喝酒喝酒。 就当给咱教坊司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这位公子你看怎么样?” 说完将目光投向了朱祁镇。 朱祁镇暗暗点头,好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姑娘,可惜是个鸡…… “既然水仙姑娘愿意原谅在下,那我自然万分感激,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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