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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沉船水手身份。” “不听话!” 朱祁镇嘟囔一句后说:“去给朕叫过来,什么毛病,敢不听圣旨了?” 金齐“唉”了一声,身后的锦衣卫迅速离开。 韶州府衙环境清幽,到处是江南水乡的氛围,流水击石不绝于耳,朱祁镇在院内左拐右拐后,终于在花园中停了下来,于凉亭中避暑。 金齐则从怀里拿出一整套熏香物件,在桌上点燃,不多时凉亭内满是香味,闻之提神醒脑,身边蚊虫也消失不见。 花园入目只有伊王府一角大小,但胜在小巧精致,有一股独特韵味在其中,相比较北方风格,自有南方的不同,尤其以水法一绝,到处可见水流经过,给这燥热的天气增添许多清爽。 朱祁镇赏着景,心旷神怡的花草配着沁人心脾的香味,自然美不胜收。 郭懋不知何时来到花园,应该是看朱祁镇在赏景就没有打扰,静静在一边候着。 朱祁镇发现之后,也没有叫他,君臣两人就这么默契的同处一处,各有各的心情。 倒是金齐先忍不住了,露出担忧的神色,在朱祁镇耳边问道:“皇上,奴婢让人送些吃的过来?” 这不说还好,一说朱祁镇还真觉得腹中空空,看来美景也能助食,便说:“你看着安排一些,不要太多了,浪费。” “是!”金齐答应一声,这次他直接离开了花园,为皇上传膳去了。 郭懋见此情况,赶紧上前去行礼:“恭请皇上圣安!” 朱祁镇没好气的说:“你眼里还有朕吗?今天下午的旨意你听了?” 郭懋赶紧说:“谢皇上关心,臣下午确实遵旨休息过了,绝不敢抗旨。” “是,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朕是个糊涂蛋,睡多睡少,真睡假睡不都在你们自己?朕还能管的了?”朱祁镇翻了个白眼。 “行了,起来说话!查到什么没有?” 郭懋说道:“沉船还未打捞上来,谢广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那两人又是在昨天半夜见着的人,现在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不过林福倒是从广东那边传来了些消息,请皇上过目。”郭懋从怀里掏出一张迷信,递给了朱祁镇。 谢广,具体户籍地不详,二十五年前自广州横空出世创建汇通钱庄,短短几年就成为广州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地。其中抵押、借贷等业内首屈一指,独创田产抵押。 后又经营盐、茶、铁、粮、布匹等,家业涵盖几乎市面所有行当。与官府,尤其是田产相关衙门关系密切,与几乎所有士绅大户都有合作。 朱祁镇眉头就不自觉的挑了上去,这人怎么这么像开发商?这模式赶得上后世了,谁说古人傻了?这孟鉴跟谢广两个人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这田产抵押是怎么回事?卖地怎么成创举了?”朱祁镇皱眉。 郭懋恭敬回道:“臣做了一些了解,皇上您说的是一种,这谢广做的就是另一种。简单说是将这一季的田亩产量预估后,由谢广的钱庄核定借款数额,并以此为本,到时还不上钱的话,就用当季所有田产抵付,哪怕是遭了灾,也是钱庄承担,不过利息却是很高了。” 期货和有价证券抵押?朱祁镇额头数条黑线浮现,他甚至觉得谢广跟自己是一个地方来的。 “据说是因为南方多官田,私产较少,所以这谢广由此创建了此种模式,极大地提高了经济的活跃性。”郭懋补充道。 朱祁镇不解的问道:“只有这些吗?” 郭懋赶紧回答道:“不止,之所以说他与相关衙门关系密切,是因为他以此方式,几乎垄断了一大半的田租,一半以上的佃户都在为他做工……” “这么说,他就是那个造反的症结所在了?”朱祁镇看向郭懋。 郭懋纠结道:“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在此人处,可这个人死的不明不白,就算船上那人是他,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又怎么死在北江中,臣始终觉得有蹊跷。” 朱祁镇也同样有这种感觉,眼下只能到了广州再好好查一查这汇通钱庄了! 金齐已经回来,桌上摆了精致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佳。 “坐下吃饭吧,别浪费了!” 第105章 次日一早,朱祁镇就坐上了去广州的官船,这艘虽然没有郑和宝船大,但是也不需要太多人手就可以启动,经郭懋反复检查后,人员都全是锦衣卫与董兴带来的京军,胜在安全。 四百里的山水,两岸青松翠柏不绝于眼前,仅仅一日时间,顺江而下进入清远城后,再转乘马车,走陆路进入广州城中。 一路上布政使项文耀面色灰暗,不管他如何说,朱祁镇始终不愿意再见他,眼瞅着自己的乌沙就保不住了,想到这里藩台大人不禁悲从中来。 而孟鉴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说错了,这些肺腑之言的基础,是大家公认的情况,结论怎么会错呢? 最开心的莫过于董兴,明显朱祁镇对他的印象、态度,都是最好的,时不时就要在朱祁镇面前晃悠一次,引得樊忠不住的翻白眼。 至于叶彪这位韶州府指挥,自然是留在了自己的属地,将打捞事宜进行到底。 郭懋随着打捞的进展,更加忙碌起来,结合林福自广州传回来的消息,不停做对照分析。 终于,马车缓缓停稳,坐了一天船的朱祁镇,胃里的翻腾在此时才算是彻底安生,他也是刚知道,自己还晕船,可能是船太小太晃了。 “皇上,已经到布政司衙门,您可以下车了。”小金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朱祁镇特意交代不要大张旗鼓,影响百姓生活,所以进城后一路都是静悄悄的。 既没有官员迎接,也没有百姓回避,只是一队普通的官府马车进了广州城。一直到了布政司衙门处,周围才算是真正戒严,方圆数里民居商铺,都已经被腾空。 朱祁镇走下马车一看,广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应该已经到齐,跪在路两侧的人影,一直延伸到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门口,乌央乌央得有数百人。 项文耀三人早就提前下车,跪在最前方迎候皇帝准备主持接下来的礼仪。 见朱祁镇下车,项文耀作为一省长官,忙带头参拜:“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心里有气,这广东官场跟河南府有什么区别?一个依附于金钱权势,一个依附于金钱,糟透烂透了。 虽然百官跪迎,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到了广州,朱祁镇依旧不假辞色冷哼一声,看也没看跪在脚边的各位大臣们,径直走入布政使司中,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等到朱祁镇步行进入府衙,广东按察使李茂抬起头来,一脸惊慌迷惑的拉着项文耀的衣角问:“藩台大人,皇上这是怎么了?” 项文耀苦涩一笑说:“你我二人都是京城外放为官,广东现今形式你我罪责难逃,理应全力互相扶持站好每一班岗。” 李茂身子一颤,圆润的小脸不禁抖动,登时变了颜色,拉着衣角的手用力攥紧,嘴上说着:“应该的应该的,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一切以藩台大人马首是瞻。” 两人携手远去,董兴孟鉴二人互相看了看,不禁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等到长官走远之后,一个身着从四品参议官服官员,起身站在原地,眺望布政使司的大门,目光莫名闪烁。 “曾翚!曾翚!”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如梦方醒的看着对方,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霄广兄怎么了?” 曾翚是广东左参政,而他口中的霄广,是广东右参政尹博,两人同是江西泰和人,又同年调任广东,关系非常好。 尹博无奈指了指四周说:“我的时升兄,你看这还有人吗?你还在这站着,知道的你是在看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春了呢。” 曾翚瞪了尹博一眼,四处扫视一圈低声道:“你不想活了?敢拿皇上说这种俏皮话!走走走,去我家,咱俩好好聊聊。” 尹博好像早就知道曾翚的想法,也没拒绝,结伴离开了这条冷清街道,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渐远去。 夜色朦胧,水汽蒸腾,广阔的狮子洋水面上,一片连舟随着波涛时隐时现。 一艘快船上正站着两个人,身形随着水波而上下浮动。 “去吧,皇帝已经进城,你只要去攻打广州,我就保你家人平安。”听声音竟然是恐高的刺客。 “你是疯了吗?那可是皇帝!真要是被杀了,不要说我,多少人九族都保不住了!”另外一人愤愤开口,听起来底气不是很足。 “黄萧其,你一个杀兄造反的人,跟我谈什么违法乱纪?不去的话,就等着给你女人给你儿子收尸吧。”刺客冷哼一声。 “你!那我以什么理由去?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黄萧其被捏住把柄,气势瞬间变弱一大截。 刺客一笑,表情像看白痴一样:“你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来告诉你,你不去他们就死了。你去了我就放他们自谋生路,就这么两种结果。”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黄萧其眼中凶光毕现。 刺客轻蔑的瞟了他一眼,黄萧其眼前一花,一柄短剑已经出现在他的脖颈,身体入坠冰窟。 “我早就说了,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别太看得起自己,记住了,今天不去,明天就在珠江里好好捞捞,说不定能找见他们。”说完,头也不回的踏上舟船远去,烟波浩渺中人影消失不见。 黄萧其双拳因用力指节发白,不管他再不愿意,但如何能抵家人的性命?纠结之后还是行动起来,连舟逐渐分散,向着广州城驶去。 参议府 曾翚与尹博脸颊坨红,面前摆着两道小菜,一壶烈酒,只见尹博伸出的手还没落在曾翚身上,曾翚已经愤愤不平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时升兄,你这么喝酒不得给自己喝出个毛病来?”尹博苦笑。 曾翚瞥了他一眼,声音里满是不甘的说:“霄广!你我治下百姓沦为鱼肉,就不感觉痛心吗?” 尹博低头叹息,又狠狠点头说:“时升你说的是对,可我想提醒你,这不是我们的治下。这是项文耀、李茂、董兴治下,没有巡抚总督,他们三个就是这广东的老天爷。你我?从四品的参议,连在他们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曾翚昂起下巴,神色激动的说:“那又有怎么样?现在皇上来了,不管是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还是什么巡抚、总督,都得靠边站!” 尹博听话头不对,忙劝道:“你可别犯傻啊!你我这样的见不见得到皇上还另说呢,可别想什么歪点子?!” 曾翚又一杯水酒下肚,虽然眼中有迷离之色,可其中的坚定金石亦不能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曾翚!你偏要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吗?”尹博猛地站起。 曾翚又是一杯酒下肚说了八个字:“绝处逢生,尚未可知!” “你!”尹博看着自己的好友,心中苦涩不足道,更多的是对曾翚的钦佩。 “外面怎么这么乱?”曾翚终于停下了杯盏,面有疑惑的问道。 尹博也听到了动静,忙跑到窗户前,一把推开之后,只见和江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成群的快船,正快速向市舶司方向冲去。 “不好!反贼进城了!” 第106章 “啪!”的一声,酒杯碎裂满地。 “哐当!” “时升!”尹博叫道。 曾翚推开身上的桌子焦急的冲尹博喊道:“快去布政司衙门!” “可!” “你不去我自己去!”曾翚已经重新站起,不顾脚下虚浮,踉跄着打开房门朝着布政司衙门跑去。 “哎!唉!”尹博咬咬牙,终于是下定决心跟上了曾翚。 曾翚右臂突然被人拽住,回头一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就知道霄广兄不会不管的。”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只希望咱们所为真的有用吧!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得落一个好名声,别说出去就传泰和县出了两个孬种就是。”尹博说道。 曾翚两人从属承宣布政使司衙门,所住宅院在珠江内河段北岸边上,是标准的江景房。 沿着广州大道一路向北三条街道就能到衙门,尹博所见人群刚刚进入市舶司水道,争分夺秒两个人一路不敢停下来休息,从微醺一直跑到了清醒的状态。 等到了布政司衙门的时候,却见董兴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迎战黄萧其,两人这才停下步子,把手支在腿上,不住喘着粗气。 “哎,你们俩是那个衙门的?”巡逻将士老远就看到了两人,虽然火把的亮度不够,可依稀借着月光能看出来两个人穿着官服,话里也没什么敌意。 随着距离的接近,带队的千总认出了两人身份,忙说:“曾大人、尹大人,您二位怎么这时候来了?” 曾翚冲他摆摆手,示意让自己再喘会,等到这口气喘匀了之后,仍带着颤音说:“我与尹大人观察到了反贼的动向,特来向董将军禀告。” 千总摆出姿势,请两人近前说:“两位大人放心,董将军早已经有了防备,此时贼人敢进来那是自投罗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跟着千总来到董兴处,正巧董兴穿戴整齐,准备前往朱祁镇处汇报,此时见到两位参议,让他心中不禁一动。 尹博与曾翚他有印象,都是跟自己一样,京城外调的官员,平日好像也与当地牵扯不深,此时能来到战场中心,应该是可信的。 “董将军!”曾翚与尹博见礼。 董兴问:“你们来这做什么?” 曾翚与尹博互望一眼答道:“禀将军,我与尹大人宅院本在江边,方才听得外面吵闹,发现贼人夜袭,心中担忧圣上安危,这才赶来相告。” 董兴点头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与本将军一同面圣吧,亲自将情况奏明皇上。” 曾翚与尹博心中一跳,这应该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面圣,心中激动自不用说,忙答应:“但听将军吩咐。” 三人一前二后步入了布政司衙门,往日熟悉的卫士此时一个不见,全都由身着锦衣卫官服的新面孔替代,见到三人进来,一路上审视的目光都十分明显。 布政司衙门是一个五进的大院,朱祁镇住在最里面的宅邸,本来是项文耀这位封疆大吏的居所,皇上一来,他自然就心甘情愿搬到别处去了。 走过三条廊道,才来到皇帝的临时驻跸之处,此刻宅门大开,院内灯火通明。等到三人来到门前,锦衣卫细细盘查之后,留三人等在原地,等候皇上召见。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等来的不是传令的侍卫。 朱祁镇也是刚刚下床,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才刚进入梦乡就被人吵醒,放在谁那谁能乐意? 可还没等朱祁镇起床气发作,就得知了黄萧其已经带人进城,目标是布政使司衙门。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真是搞不清楚情况,整个大明我是老大! 朱祁镇穿上皇帝常服,一身明黄衣袍如同黑夜中一团火焰一般醒目。刚一出院门就见到等在门口的三人,这董兴不用说,其他两个人还真没什么印象。 “这个时候你不在前面指挥,跑朕这来干什么了?”朱祁镇斜了一眼董兴道。 这才发现朱祁镇已经穿戴整齐出来,咚咚咚三声,三人已经跪在地上。 董兴忙说:“皇上,这两位是参议曾翚、尹博,自家中发现了贼寇踪迹,特来向皇上禀告。” “哦?”这倒是令朱祁镇意外了,他原以为这整个官场都已经烂透了呢,没想到还有忠直之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什么情况?”朱祁镇问。 曾翚二人就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详细说与朱祁镇听了。 倒是跟锦衣卫与都司所奏大体一致:贼寇自江面东来,沿内江北支行军,向布政使司衙门而来。 稍微具体一点,例如舟船皆是小型快船,每艘船大概载有三五人,这种详细些的情报,稍微丰满了锦衣卫上报的信息。 整体来说,对方组织松散,武器以农具为主杀伤力不强,主要就是人多,足有好几千艘船,上万人。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所谓的反贼其实是以普通百姓为主,没有几个懂打仗的,靠这种组织能力,能夜袭广州已经是很出乎意料了。 虽然情报不值钱,不过两个人的忠心可嘉,等过了今晚,应该可以从他们嘴里了解到当地情况。 朱祁镇理清信息之后,特意拍了拍二人,语气轻松的调侃道:“散班回家还喝了点小酒吧?是不是怪朕没有与你们宴饮啊?” 曾翚,尹博老脸一红,赶紧解释说:“微臣不敢,是臣贪杯了,以后一定少喝。” 两人就好像双胞胎一般,嘴里说的话都如出一辙,让朱祁镇感觉颇为有趣。 “只要当班时候不喝,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小酌几杯自然无妨,切记不可贪杯就是。”朱祁镇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哪里跟皇上如此亲近过,只是几句话就已经漂在云里雾里了,连忙谢恩保证不会耽误工作。 君臣没有多客套,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当今最要紧的还是处理黄萧其带领的贼人。 自己有锦衣卫,有都司大军保护,可万一滋扰了城中的百姓,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准备走时,项文耀与李茂一个布政使,一个按察使,主管一地政事、刑名的主要官员终于姗姗来迟。 “臣项文耀、李茂,叩见吾皇,恭请圣安!”两人衣衫不整,李茂官服还塞进了裤裆里,看的出来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朱祁镇也不好发火:“起来吧,随朕出去看看。” 此时的布政使司衙门前已是人山人海,多数手里都拿着菜刀、锄头,木棍、镰刀等农具,正阵容不整的向衙门逼近。 朱祁镇在内宅就听到了嘈杂的叫嚷,出门之后更像身处菜市场一般,什么战场压抑的气氛,是一点没有,忽略手里的家伙倒像是赶了一个大集。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黝黑精瘦的汉子站在最前方,其余人等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与董兴所率都司兵马对峙。 待到朱祁镇走出大门之后,对方人群分明骚乱了一刻,隐隐能听见他们的议论声。 “这是谁啊?新来的总兵?衣服真好看!得卖不少钱吧?” “新来总兵不是在他边上吗?” “嗨,这话说得,我上回不是没见到,那他是谁啊?” “乌纱翼善帽、织龙盘领金丝袍,这是天子的装束啊!” “啊!” 随着议论声的增大,渐渐有人认出了那身衣服,已经鼎沸的人声中夹杂的惊呼不断。 “皇上!是皇上!” “怕什么?朝廷逼死我们,就算是皇帝又能怎么样?造反也造了,害怕他吗?” 黄萧其自然也注意到了身着龙袍的朱祁镇,没想到皇帝能亲自出来,见一见他的子民们,可惜双方已经势如水火,黄萧其眼中倒映火光猛地炽盛。 “萧其,皇帝出来了,还动手吗?还是让他交出谢广的家产,换我们一个安乐的生活?”黄萧其左边的一位老者问道,不过话里的意思却令许多青壮不满。 “九叔公,你是不是疯了,投降我们还有活路吗?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黄萧其右边一位年龄长相都相仿的青年嗤之以鼻。 九叔公没有理他,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黄萧其,重重又叫了一声:“萧其!” 黄萧其沉默着,目光望向被人群保护的朱祁镇,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中相对,黄萧其不自觉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第107章 “那就是黄萧其吧?”朱祁镇问。 董兴抱拳回禀:“皇上英明,此人就是贼酋黄萧其。” “看着还很是年轻,不知道家中老幼是不是都随他一起造反了。”朱祁镇叹道。 然后又问:“怎么样了?” 董兴回答:“据夜不收所报,所有贼人已经全数进入广州城,可以开始围剿了。” 朱祁镇点点头,暗淡的火把下,远处有手握镰刀手不听指挥,震颤发抖的老汉,脸上皱纹堆叠,沟壑纵横; 有明显尚未冠礼的少年,肩上锄头晃动,舌头不停舔舐嘴唇; 更多的是身处壮年的中年人,表情时而亢奋,时而彷徨。 这些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如今要与我刀兵相向了!怎么办?杀了吗?朱祁镇不禁反问自己。 黄萧其身后百姓越聚越多,逐渐挤满了整条广州大道。 右边的青年听得身边越来越多,隐含恐惧的声音,焦急的道:“萧其哥,再不动手,等到大队官兵一到,我们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黄萧其还在犹豫,他不想让自己的族人,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陪葬,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右耳被巨大的叫声震的嗡鸣作响。 “朝廷不公!官 逼 民 反!前面就是狗皇帝,大家跟我冲啊,杀了狗皇帝,自己坐江山!” 黄萧其面色猛地一变,右边青年已经怒吼着冲上前去,身后不乏同样想法的年轻人跟随。 “黄潘审!你 他 妈混蛋,你回来!”黄萧其怒吼一声,但在群情汹涌中丝毫没有溅起一点浪花。 朱祁镇看着那个突然激动的血气青年,深深皱起了眉头,本来微妙的平衡被这个人给打破了,心中快速思索,刹那间有了决断。 “拿火铳!”朱祁镇说道。 郭懋赶紧递上一支单手铳,外表如同精美的工艺品,枪管上雕龙画凤,只不过工艺所限,目前更像是它的前身突火枪,造型就如长胖了一节的竹竿,区别就是多了一个护手钩。 想好好跟你说你不听,见面就要杀我,总不能真让你带着百姓造反送死吧?要知道就算在原来的历史中,广州之乱也仅仅只存在了半年左右,最后被剿灭时,死伤数千人,又是何必。 朱祁镇打眼一看,火药已经装填好,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犹豫,不打断这个自杀式冲锋,离真正的血流成河就不远了。 抬枪,瞄准,点火击发一气呵成。 “轰!” 一声巨响后,原本冲在最前面的青年黄潘审,胸前多了一片血污,跟着惯性走了两步,嘭的一声向前栽倒在地上,顷刻间就没了呼吸,而这一变故也打没了冲锋百姓的气势,前面几人互望几眼后已经是有了退意。 抓住这个机会,朱祁镇怒喝出口:“朕是大明皇帝朱祁镇!既是大明子民,见朕为何不拜?” 声音经过将士传播,响彻在了广州城中,许多远离战场的百姓都听到了这一生怒喝,疑惑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禁向窗外的一片黑暗中观望一阵,问一声:“谁啊?” 本就停滞在原地的百姓,听得这一声蕴含着杀气的怒喝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将目光望向身后的黄萧其。 黄萧其在这一吼之后,原本并不坚定的心情,更是骤然泛起阵阵恐惧,这个年代,普通人对皇权的敬畏是无可比拟的,面对皇帝站着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萧其!皇上是给我们机会啊!趁着这时候,将我们的要求说一说,一定能得到满足的!”九叔公将手里的农具晃的生风。 不光是九叔公想投降,身后那原本就是没有什么主见的百姓,听得这一句话,更是双腿都开始发软。 一个瘦小男人,哆哆嗦嗦的想跪在地上,却没想到身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语气不善的质问他:“你干什么?” 瘦小男子抖得更厉害了,结巴着舌头回答道:“我、我害怕……” 汉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给星星都打了出来。 “站直了!” 瘦小男子不敢不从,连连点头保证腿不会再抖。 就差一个带头的了,朱祁镇目光扫过对面人群,心中暗暗着急,向一旁郭懋使了个眼色,郭懋受意悄悄离开此处。 “朕明白,你们是受人逼迫,朕此来,就是专程来来为你们做主,做靠山的!你们可认识他?”朱祁镇伸手一指耿九畴。 耿九畴向前两步,直视黄萧其问他:“黄萧其,你可还认得我?当日你带我去见黄萧养,可惜突生变故被人打扰,致使我二人流浪韶州,后又被人监视,无法回来清查侵田问题。” 耿九畴一出现,对面百姓神色都是一变,尤其是那些在黄萧养身边的人,都见过耿九畴,此刻就算是青壮派都已经有些动摇。 而那些没见过耿九畴的,也知道他是钦差而且为人正直,抓了不少的贪官污吏,还将侵占的田地还于百姓并加以补偿,短短时间内风评已经极好。 “耿大人!你还活着?”黄萧其惊愕的看着耿九畴。 “黄萧其,你当日跟我说黄萧养有极重要的情况告知于我,今日当着皇上的面,有什么话,你就放心的说吧,皇上一定会为你们做主!”耿九畴劝道,他也不想看到这万余百姓,死在朝廷的手中,令亲者痛,仇者快。 “我……” “黄萧其,再不动手,你儿子就没了。” 黄萧其陡然一震,脸色迅速变化,慌忙向四周看去,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你在哪?”黄萧其低声问道。 “九叔公,您看见有人在旁边说话了吗?”黄萧其又问,自然都没有结果。 “那个黄萧其在干什么?”朱祁镇皱眉问道。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耿九畴猜测着答道。 “黄萧其,你们到底有什么冤屈,都可以同朕讲来,只要属实,朕必然会惩奸除恶。 朕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你们是我大明子民,朕为君父,如何会薄待自己的孩子?” 黄萧其还在犹豫,他多想那个声音是自己的幻觉,可他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如鬼魂一般缠着自己,阴魂不散。 就在这时候,一个个身穿粗布衣服的锦衣卫,悄然混入百姓中,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将自己挪到了靠前的位置。 “皇上,已经安排好了。”郭懋出现在朱祁镇身后,小声说道。 “好!” 时机成熟,不能再等,朱祁镇朗声说到:“此刻愿意投降者,既往不咎,家中被占良田双倍返还!” 此言一出百姓皆心动不已,跃跃欲试者不知凡几。 终于 “皇上,草民家中良田百亩皆被豪强所占,请皇上为我做主啊!” 一声满含哭腔的呐喊出现,随后声音连成一片,中间夹杂着金铁之物落地的声音。 “爹!救我!”一声童音出现在黄萧其耳边。 “嗖!” “噗”的一声闷响在身边响起,黄萧其慌张之下,只看到九叔公被射穿的身体。 原本要跪下来的百姓,见此情景面色都是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声龙袍的朱祁镇。 “谁!”朱祁镇怒喝出声。 “九叔公!”黄萧其握住九叔公的手,眼中的泪水决堤一般落下。九叔公已经没有进气只剩出气,口腔中满是血沫。 “萧其,保护族人,不要被人利用!”九叔公一句话说完随即断气。 第108章 “九叔公!” 哭喊声自前方响起,随后传染到身后的每一个黄氏族人身上,黄萧其抬起后,目光有愧疚有决然的看着朱祁镇。 “皇帝无信!族人们跟我一起杀了狗皇帝!为九叔公报仇!” 九叔公一死,场面再无缓和,众多黄氏族人都重新捡起了身旁的农具,怒吼着想朱祁镇冲去。 而一同起事的其余家族,也因为眼前这一幕而转变了自己的想法。都认为皇帝只是为了稳住他们,等到自己放弃了抵抗之后,一定会为了维护自己统治稳定,而杀鸡儆猴,将自己一众尽数处死。 一场大战被点燃,而场大战的始作俑者已经悄然离开这里,自屋顶院落间跨越起伏,不久后就再也看不到一点踪迹。 而那个促使黄萧其动手的孩子,此时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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