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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过去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行检举揭发或者认罪行为,好像真的就除了这小小捕快外,其他人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好官。 朱祁镇自然是不信,而且他也有理由,有证据不信。 将桌上的密信摊开,朱祁镇先是问金濂:“金濂,你猜猜朕手里的信上都说了什么?” 金濂听得招呼,赶忙站起了身子,随后微微躬身行礼,将自己稳重中带着对皇帝的尊重展现的很完美。 “皇上,恕老臣无能,实在是猜不出来这是什么。”表情自然并带有一些苦恼的思索。 朱祁镇又问:“你们谁知道朕手中是什么东西?” 这次是对着在场所有人在发问,眼神在堂内转了一圈,所到之处众臣都是低头不语。 开玩笑呢?皇帝卖个关子,自己还真去拆台吗? 朱祁镇无奈一笑,自己倒是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只不过唱戏总需要有配角吧?真是没一个贴心的人。 “是猜不到还是不敢猜?朱旦,你说呢?” 朱祁镇只好自己继续唱下去。 朱旦肥大的身子又是一抖,结巴的说:“臣、臣不、不知道。” “哼哼!自己做了什么都忘了吗?嗯?”朱祁镇逼问。 “让朕帮你回忆回忆:朱旦,你内宅中的那尊白玉观音是怎么来的?一尺高的观音像,以你的俸禄,不说十年了,一辈子你也买不起吧?” 朱旦虽惊不慌解释道:“皇上,那是淮王殿下送给臣的,并不是臣违法得来。” 朱祁镇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并未在这一件事上跟他纠缠,而是继续问: “既然这样,那这件就算了,你的那个装满了黄金的食盒也是淮王给你的?” 朱旦一顿,好像是忘了自己有这么件东西,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府中的贵重物品都是淮王殿下赏赐。毕竟王妃是臣独女,还是很孝顺的。” 朱祁镇嘴角冷意扩散开来,他好奇的问:“那个金丝楠木的盒子你是不是就没打开过?” 朱旦不知怎么接话,只是僵在原地。 朱祁镇挥挥手,紧接着从身后侧门出来一个女娃,身穿丫鬟装饰,手中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食盒,足有半尺长,三寸高。 丫鬟将手中食盒放在朱祁镇手边,然后在堂下跪下。 朱旦的神色,从丫鬟出现后就越发的慌张起来。 朱祁镇打开盒子,里面金光与夕阳交融,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根金条,黄澄澄金灿灿让人心神摇曳。 可越看,朱祁镇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里面的钱都够打几天仗了!大明的国家税收这么薄弱,你们这些蛀虫、渣滓,却一个个吃的油满肠肥! “哗啦!”朱祁镇猛地挥手,将身前的名贵食盒打落。 随着食盒打翻,里面的金条纷纷散落在地,堂内响起一阵清脆金鸣,一封书信缓缓从盒内飘出。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封信是谁给你写的,这钱是谁给你送的!”朱祁镇怒不可遏的说道。 朱旦颤巍巍爬过那些散落的金条,将手里的书信打开,密密麻麻的字眼映入眼帘,身体逐渐的脱离,最后虚脱在大堂上。 朱祁镇没再管他,问那个丫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丫鬟心理素质极好,虽然面对着大明之主,声音中依然不见什么慌张。 “皇上,我是家中的粗使丫鬟,平日里管的是洒扫之事。可家中有间屋子老爷是从来不让我进去,只有偶尔有人拜访之后,老爷才会自己独自进屋,除了开关的那一刻,那扇门也从不会打开。 也是在前几日,在我打扫时,不小心撞上了老爷跟外面的客人在谈话。后来那客人临走就将一个包袱给了老爷,老爷收下后就匆忙的抱着那个包裹严实的东西去了那间小屋。 我打扫完回去时,恰好看到老爷将那物件放下,正在开门锁。可能是外面包袱经那一放松散了,上面包着的布突然滑落在地,露出了那尊玉菩萨的佛像。 等老爷发现佛像露出来后,很慌张的将它抱起,闪身进了屋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请皇上恕罪。” “你勇敢揭发朱旦,朕不但不会怪罪你,还要奖赏你!”朱祁镇高兴地说,顿了顿接着问:“那个给朱旦送玉佛的人,可在这大堂上?” 丫鬟先是谢恩,听得朱祁镇言语,就将头转过,仔细寻找起来。在视线略过广德布行掌柜时,猛地停了下来。 掌柜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脸扭向一旁,可却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又回正了身形,但是已经被在座所有人看了个明白。 “那天那个人就是他!”丫鬟脆生生的开口,手指向掌柜。 “你可还有话要说?朕再问你一遍,若是此时悔改,指认幕后指使,朕可从轻发落!”朱祁镇威严的目光逼视掌柜。 掌柜额头顿时渗出密集的冷汗,却依旧紧咬牙关。 “哼!骨头倒是挺硬!郭懋!” “臣在!” “这个人就交给你们锦衣卫了,尽快给朕一份完整的口供。” 听见朱祁镇要将自己送进锦衣卫的诏狱中,那掌柜浑身起鸡皮疙瘩,似筛糠般开始抖动。 郭懋没那么多事,直接一挥手就将人带走。 “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朱祁镇挤出一副和蔼的样子问。 小丫头依然是脆生生的回道:“奴婢是奴籍,父母从我生下来就没见过,也就没名字,自小家里主母就叫我翠儿。” 又是奴籍,后世的思维方式,实在让朱祁镇无法接受这个制度,人不应该分贵贱,最起码不应该有人为划分的贵贱。 “翠儿,朕赐你自由身,自此以后再也不用为奴为婢,你看可好?”朱祁镇是充满着解救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翠儿睁着大眼,惊喜的连连叩头谢恩:“谢皇上!” 让人将翠儿带去更改户籍身份,朱祁镇面色在看见朱旦后又瞬间冷了下来,让人将朱旦扶正在原地。 “朱旦,你还不知罪吗?是让朕替你说,还是你自己交代?”朱祁镇问。 朱旦被锦衣卫架起来后,露出毫无人色的大脸,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 他虚弱的开口:“皇上,臣交代,臣都交代!” 朱祁镇没有开口,他静静的看着朱旦挣扎的跪在地上,开始了自己的独白。 “臣此前是卫所的一位千户,后有幸被仁宗皇帝看上,将女儿嫁给了淮王。 我后来常想,如果当时我没这么幸运,可能现在会过得更开心点吧? 说不定还能立几个军功,做个大点的官,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圈养起来,做了一个吉祥物。” “交代你的问题,别扯远了!”朱祁镇皱眉打断了朱旦的回忆。 朱旦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一开始我并没有收过任何东西,相反,因为做了皇亲,我更小心谨慎了。 一直到那天,我的老部下来找我,说自己老家在淮王封地,想让我说说情,给他调回老家去,还带来了一沓地契。 我当然没有收,不过老部下的请求,我这一个做大哥的怎么能不管不顾,我就试着跟淮王殿下说了说这件事。 却不料殿下很给我面子,没多久那个兄弟就被调回老家,自此,我家的客人开始越来越多。 我虽然当时没要那个老兄弟的东西,可后来架不住他每年都会来走动,那个盒子就是他后来送来的。 说是这些年来,当初的那些地契换来的,不偷不抢,都是我名下的田庄换的。 我没有再推辞,而是嘴上埋怨了两句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当时我也不缺钱,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的兴趣。 再后来就是因为缺员,我本来一个虚职的指挥,突然成了一个实权的小官,从那以后,街面上的迎来送往就更多了。 那个白玉观音,就是前些天广德布行的掌柜送来的。他当时就跟我说,想收购街面上的所有布店,请我以后多帮衬,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一直到今天,其实刚开始我是没怎么当回事的,这种事稍稍有些侧重就行,我也不会真的自己去逼人家卖铺子,毕竟我自认为还不是个坏人。” 第35章 “你不是个坏人?那还有好人吗?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朱祁镇被这句话气笑了。 “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听得此言,朱旦犹豫后说:“皇上,臣自知罪孽深重,还望您看在淮王的面子上,不要怪罪小女,她心思单纯,什么也不知道。” “朕问你是有没有要揭发的案情,你所说的情况朕自会派人核实。”朱祁镇不悦的说。 “若说有什么可以交代的,臣也是之前在酒桌上听说过,那广德商行的关老板手眼通天,当朝大员都有关系,尤其……”朱旦眼睛瞟了一眼金濂。 朱祁镇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却没有点破,而是追问朱旦:“尤其什么?” 朱旦喉咙紧了紧然后说:“尤其是金濂金大人,更是跟传言是关老板幕后老板……我也有些攀高枝的心思,这才……” “够了!” 一声爆喝打断了朱旦的言语,不过并不是金濂,他还是那个样子的稳坐太师椅。 反倒是顺天府尹王贤忍不住打断了朱旦,眼见朱祁镇面色不渝,王贤慌忙跪倒堂下。 “皇上,臣僭越!请您治罪!” 本来对这个清官就有好感的朱祁镇,并没有再追究。 “一时激愤,朕倒是无碍,要是陈镒误会你与这朱旦有什么关系那就不好了。” 听出皇上话里意思的陈镒赶忙回应:“早就听闻王大人为人正直,这义愤出言,倒也是情理之中!” 王贤擦擦头顶虚汗,赶忙开口:“臣确实是因为这顺天府的管辖之地,竟有这等硕鼠而心中激愤。多谢皇上不计较臣这粗陋行径,不过臣也有失察之罪,还请皇上处理!” “好了,你的事不是今天主要的问题,稍后再说。”朱祁镇摆摆手将王贤打发,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金濂身上。 “金濂,刚才这朱旦所说,你也都听到了,可有什么话说?”朱祁镇问。 金濂波澜不惊的起身,快走两步来到堂下,面朝朱祁镇缓缓跪下,说:“臣有罪!”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一部堂官有罪。在刚刚结束大战的今天,已经足以掀起朝堂的风浪了,尤其是这位桃李众多的金老尚书。 朱祁镇也是一楞,他想过金濂可能的各种解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承认。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朱祁镇没有着急下结论,而是接着问: “罪在哪里?金尚书可不要带着情绪出言,朕有此一问也是为了爱卿的声誉,要还你一个清白!” 金濂重重叩首:“臣明白皇上的美意,自然也没有误解,只是臣真的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朱祁镇眉毛一挑,幽幽的问:“爱卿何出此言?” 堂内的众人也都纷纷屏息凝神,等待着金濂接下来的认罪。 “皇上,臣其罪有三。 一、教子无方,之所以有传闻说臣是这广德商行背后东家,其实是因为犬子加入了这广德商行,所以民间才风闻四起。子不教父之过,是臣教子无方,让这孽畜败坏了朝廷的名声! 二、欺君瞒上,家中家丁早就将此等情况告知与我,可臣却觉商人低贱,碍于自己的颜面未加澄清,更没有禀告皇上,这才致使了今日之事。 三、管理不严,不论是这兵马司,还是刑部大小衙门,亦或是各省、府、州、县,臣都未交代清楚,现在看来,或许受利用的远不止这一出衙门,这一个贪官! 请皇上允臣辞去刑部尚书之职,并将罪臣家属捉拿归案,一并交于都察院审理!” 金濂一番话说完,就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身体纹丝不动。 朱祁镇看着这位老臣,深感无奈,他是朝堂上面斥徐珵,一力支持于谦的那个刑部尚书。 也是现在这个列下自己三条罪状,却将责任推的干净的刑部尚书。 三条罪状,第一条,大明律规定四品以上官员不能经商,可没规定儿子不能经商。 都是两代人了,你怎么管?所以后面这个罪状也是不成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那你还能栓着他不让出门吗?又不是干违法的事了。 至于第三条就更扯淡了,大明朝这么多衙门,不说想找他攀关系的,单论跟这个沾着点边的衙门,大大小小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个吧? 怎么我还能让你这一部尚书,挨个的跟别人说自己的家事,完了再说,千万别信传言,我儿子跟我没关系? 场面有些冷,朱祁镇是对这个太极拳不满,金濂是以退为进,告诉大家自己没贪污受贿犯法,事情就僵在了这里。 “皇上!”就在这尴尬的时候,终于有人愿意触这个霉头了。 只见李贤挺身而出道:“朝廷大员被造谣古来有之,金尚书此次应该就是如此,请皇上明察!” 然后那陈镒、王贤也都一起跪下来,为金濂求情,朱祁镇一看也就顺坡下驴的结束了这个问题。 那金濂本来还想再坚持坚持,一定要让门外的百姓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也可堵住这悠悠众口。 可李贤哪能让你继续在这堵老板的心,赶紧上去掺起这位老人,在耳边说了一句:皇上也要面子不是? 至此,案情基本清晰,再没有牵扯到其他人的线索。 接下来将朱旦收押,等待着三法司的会审,而那门外的粗布男人,此时早已消失不见。 朱祁镇没有再问,中午因为这些个插曲,导致他到现在都没有吃上午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在丁晁一家惶恐的目光中,朱祁镇与他们告了别,并约定要再找机会去他们家看看布料。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一声:关玉造谣当朝二品大员,重罚! 这可让那位关公子,本来就发黑的脸色,又重了一分。呆滞的目光送朱祁镇远去,生怕中途再折返回来给自己加上一条罪状。 教坊司 “姐姐!姐姐!你可听说了?”银月姑娘一脸神秘的来到水仙处问她。 自从下午那事出了之后,水仙就无精打采的跟秦妈妈告了假,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房中发呆,也没了抚琴的往日雅兴。 眼见慕容星神秘兮兮的样子,有些提不起精神的问:“怎么了星儿妹妹?” 慕容星一笑,却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问:“你猜猜!可着劲往大了猜猜!” 赵漪也知道这位星儿妹妹古灵精怪的性子,只能无奈的说:“我的好妹妹,姐姐实在是没有心情猜谜了,你就告诉姐姐吧!” 慕容星扁着红唇,无奈的埋怨道:“本来天大的惊喜,让姐姐说的我都没了兴趣了,哎!” 随后笑容又爬上面颊,飞快的说道:“姐姐,你猜下午那个不懂事的公子怎么样了?” 不等赵漪回答,慕容星就自顾自古的说道:“那位公子啊,不但惩治了兵马司的指挥大人,还教训了当朝刑部尚书,那关公子都快被他吓死了呢!” 看着赵漪越发惊愕的面容,慕容星心里一阵舒畅,总算是吓到了这位姐姐,不过还没完呢! 赵漪目瞪口呆忍不住的问:“那位公子何方神圣?难道真是那家公侯王爷家的世子吗?” “这会想知道了?”慕容星故意吊着赵漪的胃口,纵使赵漪连连哀求,也是不愿意张口。 赵漪知道慕容星怕什么,就板起脸来故意说:“妹妹不说,姐姐就去问别人去!” “别啊姐姐,妹妹告诉你就是!” 慕容星一听这话果然急了,忙说道:“那人就是当今天子!正统皇帝!” “什么?”赵漪手中团扇啪的一声掉落,那呆滞的脑海中不禁浮现朱祁镇下午窘迫的模样,一时间已经是痴了。 “皇上,您可吓死老奴了!以后出宫还是要带足了锦衣卫才好。”金英紧紧跟在朱祁镇身后说道。 此时众人已经落座,朱祁镇并没有回紫禁城中。而是在离开了东城兵马司后,又逼着李贤等人带自己下馆子。说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着也要吃上一口外面的酒。 就这样由李贤领头,不过多了一个金英,其余还是早前那些人,一行就来到了这醉风楼中。 朱祁镇也是一脸无奈,谁能想到普普通通出个门,就能碰见这么多糟心事。 “那也不用让锦衣卫就等在门外吧?我是大明的皇帝,在自己家走动走动,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的?”朱祁镇吐槽道。 金英却不以为意,正色说道:“若不是皇上执意不让他们进来,这家酒楼也应该清场戒严!” 朱祁镇眼睛一瞪:“那不是耽误人家做生意了?” “这是他们的荣幸,以后说不得要吹自己家是御膳的水平多久了!”金英理所当然的说道。 朱祁镇顿时无奈,只好指着身边座位说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金英却是纹丝不动,反而义正言辞的说:“皇上吃饭,哪有我们奴婢坐的地方。” 听得这句话,本来已经坐好等上菜的众人,都是默默起身离开了座位。 朱祁镇眉头紧皱,直勾勾的看着金英说:“你这是含沙射影谁呢?快坐下!要不朕这顿饭都吃不下去了!” 金英只好依言坐下,只是整场宴席下来也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所有的菜品都会由他先吃上一口,朱祁镇才能下筷。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朱祁镇感慨的说道:“宫里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厨子,做饭口味倒是很有川菜的味道!” 商辂酒喝的有点多了,大着舌头的接道:“听说是成安侯特意从四川请来的师傅,那一手川菜做的京城无人能出其右,只是改良之后,已经少了很多的大胆泼辣了,嗝~” 李贤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晚辈,只想捂住自己的脸,然后装作不认识这人。 朱祁镇听完果然眉头紧皱,今天一天皱的眉已经有过去一年多了。 “这么说这家酒楼是成安侯开的了?”朱祁镇问道。 第36章 商辂这才回过味,酒意都被吓醒,连忙小声解释:“臣也只是听说、听说!” “听说?还有什么事,不如都一并说了吧!”朱祁镇看着商辂脸颊的两坨红说道。 商辂此时已经彻底醒酒,不停用袖子擦着冷汗。 “皇上,臣酒后失德,请您治罪!”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朱祁镇黑着脸问:“喝醉了不怕,就怕乱说话,刚才你说的是确有其事,还是喝多了张冠李戴了?” 商辂确定的说:“臣听说是事实,成安侯在外亲口承认过这事也是事实,请皇上明鉴!” 朱祁镇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不再追问其他事情,带领众人离开这醉风楼。 临出门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交代郭懋:“以后多留意留意那个刘强,朕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商辂不住的擦着冷汗,李贤与他目送朱祁镇离开后,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弘载,你以后在皇上面前,可要多多收敛。”李贤劝道。 谁知商辂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说:“确实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喝酒误事啊!” 李贤无奈一笑道:“弘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算了,你知道皇上有多看重你,既受恩宠,你自己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不要四处树敌!” 商辂长稽及地:“多谢原德兄!弘载受教!” 两人身影不久就消失在街道尽头,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为夜行人照亮了回家的归路。 朱祁镇此时正坐在宫中一个凉亭中,手中端着一杯清茶,时不时喝上一小口,深秋的晚上热气已经很是明显。 他双眼显得有些空洞,眼珠没有焦距的停留在盛放的夏菊上,心头商辂所说那话不停出现。 “金英,坐下陪朕喝口茶。”朱祁镇回过神来吩咐道。 金英知道皇上自从这两场战事之后,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也不再啰嗦,招呼之后就自然坐下。 “皇上还在为了那事挂怀吗?”金英倒了一杯茶问。 朱祁镇点点头,他的记忆中,对于官员经商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应该是原来的朱祁镇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 也是!朱元璋立下的‘内臣不得干政’的铁牌,朱祁镇都默许被王振销毁了。 更何况是所谓的四品以上官员不能经商的规定,必然要在自己的政治利益面前让路。 “金英,你说朝中大臣们到底有多少人有暗中经商的?”朱祁镇声音中透着疲惫。 金英沉默片刻后回道:“皇上,锦衣卫那边关于这类事情有一个大概的情况,明天奴婢让他们送来。” 朱祁镇思索后,却摇摇头说:“既然是要看,自然是要详尽的情况,这件事你安排下去,尽快给朕答复。” “是!奴婢遵旨!”金英领命就要起身安排下去。 朱祁镇按住了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太监,眼神中充满不解的问:“他们的俸禄不够用吗?” 没等金英回话,朱祁镇又放开手,示意金英将茶喝完,然后目光又定格在金英身上,随着他的离去,朱祁镇喃喃出声。 “不是不够,土木备战的时候,普通士兵月粮只有三斗,到了加练和打仗时候才会增加到六斗。 而一个未入流的小吏年俸就能达到三十六石,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吃用了!人心啊,总是高了又想再高! 金英啊,才五十多岁头发就白完了,希望能比原来多活几年吧!一个安南人,竟然比许多大臣还要忠心……” 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朱祁镇晚上休息的很好,一觉睡到了次日的早朝时分,今天是九月初一大朝会! “启奏皇上!”于谦出列奏是。 “福建、浙江 贼已多就擒,贵州、湖广叛苗已集中在几个地区。宜取总兵官宁阳候陈懋、靖远伯王骥等返回京师。 如果贼仍未宁息,可留参将等官缴捕!御史此前选定各都司卫所进京备操官军已就绪,宜开拔赴京。” 朱祁镇端坐龙椅,将注意力放在于谦身上。 他记得这贵州、湖广的苗人反叛是继福建的邓茂七之后,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次,根本就不是于谦上报的好像是快要结束的样子。 仔细回想之后,朱祁镇说道:“调四川、云南兵会王骥、陈懋讨叛苗,着八百里加急速令先锋驰援平越卫。其余奏请皆可。” 说完冲于谦点点头,于谦也压下了心中的不解,这战报上的情况应该是跟皇上所知不一致,这才有这个安排,那就听令行事就是了。 于谦退下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各衙门出列奏请,朱祁镇也都一一处理,多是日常情况。 比如说:户部说去年受灾的地方灾情确定了,请皇上减免赋税; 礼部说周边的小国家又来进贡了,是不是要按往年的惯例赏赐; 太仆寺说战马不太够,草料也不足,得向百姓摊派了; 太常寺说今年的祭祀活动还有那些那些,需要开始准备了; 钦天监说今年老是雷击奉天殿鸱吻,是时候赦免罪囚以平息上天之怒; 国子监又说教室跟寝室都年久失修,您给拨点钱修一修吧。 然后户部说我们预算不够,工部还要建英烈祠,还要修桥铺路,安葬战死士兵,抚慰烈士家属,奖赏有功将士,哪有钱管你们?还是等明年吧。 说到这工部就不乐意了,质问户部他们英烈祠的预算报上去有段时间了,为什么还不拨钱? 户部则是说你们报的太多了,运一根木头就得五万两银子,整体竟然报价一百万两,那不是瞎扯淡么? 工部也很委屈,这是皇上亲自安排下去的,又有前兵部尚书邝野,跟你们户部尚书王佐位列其中,勋贵公侯更是数不胜数。 那肯定要用顶好的木材,那一根木头自大山砍伐,再经过人工 运输,可不得这么多钱。(致敬大明王朝) 两个衙门的人争的不可开交,朱祁镇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他也知道五万两一根木头很贵,可用在英烈身上,你能说不用最好的吗? 这事已经吵了好几次了,次次吵到最后他只能先走,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今天,他不想再避而不谈了,五万两要多少个百姓用多少年才能创造出这个价值? “好了,这件事不用再说。英烈祠英烈祠,既然是英烈长眠之地,自然是以英烈遗愿为尊。 英烈为民而战,为大明江山死,今天就以京师之材建祠,以奉养英灵永存!” “皇上圣明!”众臣一同赞和。 仅是这一项就地取材,就为大明的财政节省了几十万两白银。 经过户部工部两衙门的争论后,早朝暂时陷入了寂静。 李贤趁此时出列建言:“皇上,现今投降的塞外人住在京师的已超过一万。指挥使每月的俸禄三十五石,实际支给的仅一石,投降的人反而实际支给十七石五斗。 这样一个降人相当于十七个半三品大员,应逐渐把他们迁到外地,以节省繁重的开支,并且可以把祸患消除于未萌芽状态。” 朱祁镇被这几个关键词吓了一跳,俸禄实际到手只剩下这些?那些底层官吏呢?到底这工资实发能有多少?难道这才是官员经商跟兼并土地的根本原因吗?这可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而那些投降的鞑子竟可以拥有这么的收入,这何止是不公平,简直是丧心病狂! 安坐龙椅的朱祁镇,脸色变了又变,语气严肃的说:“降兵为我大明效力,自然不应以月粮多少为度量。 现今贵州叛苗作乱,正是他们大展身手为国效力的好机会,传朕旨意,令在京投军皆赴前线作战,有功必赏! 至于京官实收俸禄的问题……” “皇上!万万不可啊!”鸿胪寺卿许彬大声疾呼。 “与投诚的塞外诸族高利,是自古就有的国策,为的是瓦解那些部族的对抗情绪,得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如果您让他们上战场,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万一临阵倒戈,就是我前线将士的灾难,请皇上收回成命!” 朱祁镇看着那个激动地唾沫横飞的许彬,忍不住心里一股厌恶,自己的同胞,甚至是自己的工资还没着落。整天就知道抱着外国人的腿,这还是大明,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怎么就有人膝盖这么软呢? “你们鸿胪寺的职责是接引外使,什么时候连降人的事也管起来了?” 许彬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就回过神说道:“皇上,臣主管宾客事,这些外臣自然也是臣安抚对象之一,还望皇上以国为重,我天朝上国,自然有盛天雅量,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 朱祁镇脸色越发的冰冷,问道:“你说这是个小事?” 许彬理所当然的说:“正是!为诸国典范为大!” “几十万百姓的口粮,在你心里只是一件小事?呵,好大的口气啊!” “皇上!臣并非这个意思!” “够了!”朱祁镇一声怒喝,打断了许彬的诡辩。 “金英,即刻传旨令那些人马上出发,尽快到达平越卫!许彬你同去,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满,你这位鸿胪寺卿就负责安抚!” 第37章 “皇上!”胡濙突然出声。 “胡濙,自朕即位,诏行节约。你先后上疏,建议减少皇家贡物、减少法王以下-僧徒四五百人的浮费、收回去山西灾区采买物料的成命、制止军需劳役方面扰民的差遣等,现在你却要为出言阻止朕?”朱祁镇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胡濙张张嘴,艰难的开口道:“邻国在望,万一此举引发反叛,得不偿失啊皇上!” “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朱祁镇强硬的说。 “皇上!” “你想抗旨吗胡濙?”朱祁镇腾地站起身子。 “不不不,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臣自当遵从,只是想求皇上允许臣一同宣旨,也好协助化解胡人对抗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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