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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过想想又眼神狐疑: “本王问你为什么在这儿?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夜惊堂自然知道这是大漂亮的卧室,为防笨笨发现大漂亮的伤势操心,他只能强行编起理由: “我动了气,需要调理一下,太极殿离这儿近,就顺道来鸣龙潭打坐。刚才发现殿下来了,就悄悄过来给殿下个惊喜。” 东方离人对这个价解释半信半疑,严肃道: “这是圣上的寝室,上次宫女没和你说过不能擅入?” 夜惊堂笑道:“我看这儿没人,殿下又往这里走,还以为这是殿下在宫里的住处……” “本王的住处,你就能偷偷往进摸?” 东方离人淡淡哼了声,也没继续责备堂堂大人,心头疑惑姐姐的去向,转身走向屏风,想去平日里泡药浴的浴室里看看。 夜惊堂瞧见此景暗道不妙——笨笨拉开浴室的门,发现钰虎赤条条躺在浴池里,旁边还掉着红裙子和情趣小衣,他怕是跳进清江都解释不清了! 夜惊堂转念之间,迅速抬手拉住了笨笨。 东方离人手腕就被握住,身形一顿,回过双眸: “你做什么……” 看到夜惊堂的面容,她表情就是微微一呆。 窗外细雨沙沙,面容俊美的公子近在咫尺,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带着几分不好描述的柔情,目不转睛望着她。 那眼神就如同看着一朵珍爱至极的娇花,想要靠近,却又怕任何不小心的唐突,损伤了眼前的这份美丽。 东方离人算得上情窦初开,最近看侠女泪恶补过理论知识,但对儿女之情,还是和未出阁的娇娇小姐一样生涩。 不过瞧见这道忽如其来的别样眼神,东方离人还是在第一时间明白了意思——他喜欢本王…… “……” 东方离人身体微僵,原本威仪而冷酷的英气眼眸,显出三分仿徨无措,白皙如玉的脸颊,也升起了一抹微红,红唇轻启,却没说出话来。 夜惊堂握着手腕,把身材高挑的女王爷拉到面前,四目相对,语气柔和: “上次在灿阳池,不小心看光了殿下,殿下既往不咎,让我帮黑衙办案还债。还了这么久,也立下些许功劳,不知殿下满不满意?” “……” 东方离人被拉倒近前,银光闪闪的胖头龙,和夜惊堂的胸口距离最多两寸,不得不抬起脸颊,望着男子的双眸。 柔声言语入耳,东方离人浑身紧绷,尽力维持着冷酷女王爷的模样,但睫毛的微微颤动,显出了心底的无措: “嗯……本王挺满意,以后再接再厉……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夜惊堂眼神柔和,看着近在咫尺的明艳容颜: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殿下满意的话,准备怎么奖励我?” 奖励? 东方离人本来的打算,是给夜惊堂讨要赏赐,但以现在的气氛,说这个好像不对。东方离人觉得夜惊堂现在要的奖励,应该和名利无关,而是男女之间那种…… 东方离人稍作迟疑,试探性询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 夜惊堂神秘兮兮笑了下,拉着笨笨往窗口走去。 东方离人略显茫然,不过还是跟着来到了临湖的小露台上。 而后身边的堂堂大人,就颇为霸道的抬手一搂,抱着她的腰,飞身跃出露台,凌波而渡,前往鸣龙潭另一头。 踏踏~ 侠客美人,月下凌波,本该是非常浪漫的场景。 但外面在下大雨! 东方离人措不及防被抱出去,雨点迎面而来,气的连被男人搂抱都忘了,抬手在乱耍帅的夜惊堂胸口锤了下: “你做什么?下这么大雨,你不能走正门?” 夜惊堂也觉得下雨很煞风景,但他没办法,强行做出逍遥侠客的模样,在湖面蜻蜓点水起落,用残缺不全的袖袍,给怀里的笨笨遮风挡雨: “没事儿,我给你挡着。” 东方离人被这看似浪漫实则脑壳进水的男朋友气的不轻,乱挣扎两个人估计得一块掉湖水里,只能埋头缩在夜惊堂怀里躲避雨水,愤然道: “你到底要作甚?” 我不知道呀! 夜惊堂抱着超模身材的笨笨,在湖面上起起落落,很快穿过了鸣龙潭,并未停下,而是在宫人居住的房舍间,捡了把正在晾干的花伞,撑在头顶跃上了宫阁。 东方离人被搂着纤腰,在宫城之上起起落落,有了雨伞遮挡总算缓过来些,但依旧满心恼火,抬眼望着冷峻不凡的夜大公子: “你准备去哪儿?把本王掳出宫?” 夜惊堂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强行做出神神秘秘准备给笨笨惊喜的神色,在宫阁之上穿行。 东方离人见此,心底倒是真起了几分兴趣,想看看夜惊堂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没有再说话。 因为被抱着飞不好保持平衡,她还把手搭在了夜惊堂肩膀上,举目环顾宫城。 夜惊堂表情冷峻不凡,心底里则是慌得要死。 刚才放倒曹公公后,因为怕仇天合在鸣龙楼上发疯的事儿,让骆女侠她们受惊,让鸟鸟先回去保平安。 没有鸟鸟相助,夜惊堂也不清楚周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解释他冒雨抱着笨笨跑出来。 环顾片刻后,夜惊堂发现宫城之外冲天的灯火余晖,心中微动,连忙飞驰出长乐宫,来到了皇城外侧的宫墙之上。 踏~ 共撑一伞相拥的两道人影,落在了朱雀门的城门楼上。 城门外就是宽达四十丈的天街,也是云安城的中轴线,一眼可以看到京城的南门,天街左右则是璀璨灯海,从雨中看去,景色唯美壮丽到了极致。 东方离人站在城门楼之巅,望向夜雨之下的繁华云安,眼底确实显出几分惊艳,站在伞下举目眺望: “你倒是会找地方。” 夜惊堂本来只是随便找个地方,但站在皇城之殿,眺望整个京城,那股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感觉,确实让人产生了几分意气风发之感。 夜惊堂把伞撑在笨笨头顶,偏头望向明艳动人的侧脸,笑道: “喜欢吗?” 东方离人颔首,正想说话,结果发现夜惊堂还抱着她的腰,眼神微微一冷。 夜惊堂迅速把手松开,改为负手而立。 东方这才满意,眺望云安夜景: “风景倒是不错。你把本王带到这儿来,想做什么?” 夜惊堂也没想对笨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只是不想笨笨看到钰虎半死不活的样子操心,他稍作斟酌: “殿下陪我看会儿风景,就当给我的奖励,如何?” ? 东方离人感觉这话很暧昧,有点冒犯,但听着一点都不生气。 毕竟功名利禄视如敝履,所行只求佳人一笑,这样的傻男人,哪个女子会讨厌呢。 东方离人眨了眨眼睛,没有拒接,不过还是补充道: “看在你这色胚此次立了大功的份儿上,本王不与你计较这些小节。本王赏罚分明,该给你的东西,你不要还是会给你,从明天起,你就是黑衙副指挥使,享正四品武职待遇……” 夜惊堂有些迟疑:“我办事儿还行,不会当官。” “给你个正式身份罢了,又不是让你坐在衙门管人,有事你去办,没事儿你吃皇粮忙私事儿即可,本王又不会责罚你。” “那就好。” 东方离人淡淡“哼~”了声,为了雨水不沾到蟒袍,紧紧靠在夜惊堂跟前,安静的看着云安夜景。 夜惊堂觉得这么傻站着,有点不合适,想想把伞递给笨笨,而后双手合拢,凑在嘴边吹曲子: “呜~呜~~” 大漠飞沙般的曲调传出,东方离人眼神微动,露出了和骆凝一样的讶然。 东方离人把伞遮在夜惊堂头顶上,眸子亮晶晶的聆听片刻后,也跟着: “嗯~哼哼~……” 虽然东方离人平日说话很霸气,御姐音又高又冷,但哼起小调,却非常柔婉悦耳。 夜惊堂曲声一顿,转眼看向身侧的贵气女王爷: “殿下也会这曲子?” 东方离人眼底显出傲色:“本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沙洲人人都会的小调,你也想糊弄本王?” 夜惊堂笑了下,不再班门弄斧,负手而立认真看着笨笨哼小曲儿。 “嗯哼哼~~” 漫天细雨洒在巍峨城楼之上,无数宫灯在飞檐下摇曳。 姿容绝世的年轻男女,站在城门楼的最顶端,相互偎依在花伞之下。 细密雨珠落在伞面上,在两人周边形成了雨帘,女子的娇喉婉转的哼唱自伞下传出,又消散在雨幕之中,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靠在一起的两人。 女子眺望着满城烟火,而男子则目不转睛望着女子。 东方离人认真哼了片刻,发现夜惊堂一直看着她,腰背不由自主挺直了几分,脸色也慢慢泛红。 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现在好像确实是男女在偷偷幽会。 从侠女泪所写的过程来看,这色胚待会岂不是得抱着本王亲嘴伸舌头,还把手伸进衣服摸胖头龙…… 东方离人最近恶补理论知识,还真知道孤男寡女约会的流程,眼神儿不时瞄向夜惊堂,也不知是在防着,还是再等着。 夜惊堂感觉出笨笨想歪了,如果换做平时,在这里慢慢赏景没问题,但钰虎伤势未愈,一个人泡澡出事儿就麻烦了。 所以气氛明显没烘托到位,夜惊堂还是抬起手来,绕到笨笨的背后,作势要搂肩膀。 果然如此!东方离人发现夜惊堂真按照流程来,连忙停下哼唱,眼神戒备: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夜惊堂轻轻笑了下:“好吧,我送殿下回王府。”说着搂着笨笨的腰,脚尖轻点跃下城门楼,朝着距离皇城并不算远的鸣玉楼而去。 东方离人感觉夜惊堂在套路她,所以沿途很是小心,一直注意着夜惊堂的手有没有不规矩的乱摸。 结果夜惊堂很君子,除开抱着遮风挡雨,并没有过分的地方,不过片刻间已经来到王府正街,自围墙越过,来到了后花园的鸣玉楼下。 踏~ 两人在高楼前落地,夜惊堂便松开了手: “殿下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拜访。” “……?”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真准备走,自然有点懵,意思估计是——本王虽然没有让你得逞的意思,但你怎么不按照流程走?就这么干净利落的回去了? 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呀…… 这些话肯定不好明说,东方离人略微整理了下衣襟,打量夜惊堂: “你衣服破了,上去坐坐,本王给你找件儿干净衣裳换上。” 夜惊堂看杂书多年,知道这话什么意思,现在上去,指不定会发生些啥。 但宫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钰虎,离开久了确实不妥,只能婉拒道: “无妨,我回去换吧,殿下早点休息。” “……”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执意要走,大晚上的也不好硬往屋里拽。 她没有再多说,做出从容不迫的冷酷女王爷模样,转身进入鸣玉楼大门。 临进门前,东方离人又回头看了眼——夜惊堂已经撑着伞离去,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东方离人眨了眨眸子,心里感觉怪怪的,有点空落落。 在门口站立良久,直至夜惊堂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确定不会杀个回马枪给她惊喜,东方离人才轻轻叹了口气,闷闷不乐走向楼梯。 不过走出几步,东方离人又是一顿,感觉哪里不对…… 本王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了,太后! 东方离人轻拍额头,想起了福寿宫挖地道,太后娘娘没法住,今天她又忙,把太后娘娘扔到御花园自己逛的事儿。 说好了忙完去找太后娘娘,被夜惊堂一打岔,全搞忘了。 现在回都回来了,再进宫一趟未免繁琐,太后娘娘知道她今天忙,发现她没来,应该知道自己回承安殿睡觉觉。 东方离人想想便把母后抛去了一边儿,走上楼梯,继续琢磨起夜惊堂刚才那‘喜欢一个人藏不住’的眼神儿…… 哼~竟敢暗恋本王,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不和你计较罢了…… 第六十九章 胆大包天 沙沙沙~~ 雨打飞檐,长廊之间宫灯微微摇曳。 太后娘娘身着暗红凤裙,坐在一架雕花步辇上,手里拿着书本,以大袖遮住书名,亮晶晶的杏眸认真审阅,就好似垂帘听政的太后在批折子。 姿容不俗的红玉,走在步辇跟前,手提宫灯给太后娘娘照明,轻声嘀咕着: “偏殿的地道已经挖通了,我听工匠说,可以直接跑到靖王府,再往前走,还能跑到文德桥。” 太后娘娘对这事儿挺在意,叮嘱道: “和工部的人打好招呼,别封死了,把到靖王府的一截留着,以后本宫晚上没事儿,就能出宫闲逛,走地道还安全。” 红玉连忙摇头:“地道那么深,还有老鼠,我和太后娘娘两个人走,怕是得在半路吓哭。”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本宫是第一次,肯定提心吊胆。现在知根知底了,有什么好怕的……” …… 闲谈之间,仪仗回到了长乐宫。 太后寝宫全是工匠,乌烟瘴气的,太后娘娘晚上不能住哪儿,而宫城里也没其他妃子,就一个女帝,她这两天借宿,肯定是和女帝一起睡。 来到承安殿,里面除了宫女再无他人,询问之下,得知女帝去向不明,离人刚才回来了,但又被夜惊堂掳走出了宫。 太后娘娘对此颇为无奈,不过独守空闺习惯了,也没等这俩,梳洗过后,就换上轻薄睡裙,自个爬上了龙床。 窗外细雨沙沙,鸦雀无声的寝室里一灯如豆。 太后娘娘往日没有早睡的习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闲来无事,就躺在奢华龙床里侧,背对灯光继续研究手里的艳后秘史。 此书写的是宫廷秘事,里面还有世子受伤,太后娘娘偷拿宫里珍藏的浴火图,给情郎治伤的情节。 书里写的有模有样,说什么浴火图影响人之‘精’,因为浴火图太厉害,导致精血上脑,把太后娘娘弄得吐舌头的事情。 但太后娘娘看着觉得写的不对,她练过浴火图,知道此图根本不会让人兽性大发。 有影响,也是和人大病初愈一样,因为一滴精十滴血,恢复伤势消耗大量人之精血,会嗜睡乏力,虚弱一段时间,需要吃好多滋补之物补身体,想糟蹋姑娘都有心无力。 而且那种事,怎么会吐舌头呢…… 太后娘娘脸色微红,看到这一段儿,倒是想起夜惊堂天赋那么厉害,应该会对浴火图感兴趣。 不过浴火图是树老爷赐的大机缘,也是她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里唯一的变数,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如果女帝急需,派人到处寻找,她纠结半天,估摸还是会上交给朝廷。 但女帝手腕强硬,给人感觉无所不能,从来没表现过急需这些怪力乱神的物件,久居大内比她还安全,她能留着自己的小宝贝,自然还是留着了。 而夜惊堂是宫外的人,以前的大内门神都不准练这张图,她私自做主乱给,指不定给女帝捅个大娄子。 胡思乱想片刻后,太后娘娘就把杂念抛到了一边,继续欣赏太后被糟蹋的情节,正渐入佳境之际,忽然听到床榻外传来珠帘被拨开的响动: 哗啦~ …… 夜惊堂从鸣玉楼出来,先去黑衙找了件袍子,路上瞧见仇天合在黑衙疗伤,没有大碍,便直接返回了宫城。 夜色渐深,原本的暴雨变成了小雨,宫城之内逐渐安静下来。 夜惊堂穿着一袭黑袍,腰间挂着佩刀,依靠自由出入宫闱的腰牌,熟门熟路来到长乐宫内。 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承安殿变化不大,临湖的寝室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夜惊堂绕到鸣龙潭侧面,蜻蜓点水般越过湖面,落在了临湖露台上,而后进入寝室外间,看向了里间的龙床。 里间有碧玉珠帘遮挡,能看到八步床外亮着灯光,隐隐可以听见均匀呼吸声,但因为角度问题,从外间没法一眼看到床榻内部的具体情况。 已经出来了? 夜惊堂在女帝的卧室,肯定想不到龙床上还能睡外人,见亮着灯光似乎没睡着,就缓步走到里间,抬手挑起珠帘打量。 哗啦~ 碧玉珠链挑开,只能看到床铺外侧,薄被已经展开,枕头边缘搭着黑色长发。 夜惊堂正想探头,就发现薄被动了下,睡在床榻上的女子翻了个身,回眸望向了他,露出了国色天香的熟美脸颊,以及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 ! 霹雳—— 一道惊雷,从两人脑海里划过。 卧室里瞬间死寂,连灯台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 夜惊堂表情一僵,虽然对方穿的是宽松睡裙,发髻也解开了,没有点妆,但那双杏眸和红润小口,以及珠圆玉润的身段儿,还是第一时间让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彼此对视,夜惊堂能看到太后娘娘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而后就瞪大杏眸,红唇微张,用薄被掩住鼓囊囊的衣襟,表情转为惊慌,眼看就要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足以响彻长乐宫的尖叫。 夜惊堂暗道不妙,闪身冲到八步床内,捂住了即将发出尖叫的红唇。 “呜呜——” 太后娘娘被扑过来的高大男子捂住了嘴,只发出几声闷闷的呜声,眸子愈发惊怒,抬手推搡夜惊堂胳膊,还想用手里的书拍打,弄出动静提醒傻红玉。 动作太大,导致本就十分宽松的睡裙乱晃。 夜惊堂心中微急,未防惊动外面的宫女,只能硬着头皮用从凝儿那里学来的手法,在太后娘娘胸口点了两下。 咚咚~ “呜~” 太后娘娘顿时四肢瘫软,没了力气,眩晕感袭来,眸子又瞪大些许,眼底闪过无助和悲愤绝望,失去神志前,眼底最后的意思,估摸是——你这淫贼若敢碰本宫,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而后泪汪汪的大眼睛,就慢慢合上,浑身瘫软躺在枕头上。 寝室里恢复死寂。 “……” 夜惊堂松开太后娘娘的嘴唇,看着那张满是绝望悲愤的熟美脸颊,知道此事可能没法善了。 但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钰虎一点反应没有,那肯定是出事儿了。 夜惊堂迅速用薄被把太后娘娘盖好,快步来到了屏风后,在滑门上轻敲。 咚咚~~ 侧耳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夜惊堂心头微沉,转动虎头浮雕上的旋钮,把滑门打开查看。 封闭的私人浴室里,烛台依旧亮着,置于正中的麒麟宝甲,散发出暗金色泽,看起来气派而厚重,带着股生人勿进般的威严感。 而宝甲的正前方,姿容倾城般的美艳女子,靠在浴池边缘,脸色恢复了很多,但闭着眼睛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动静。 夜惊堂抬眼就看到了白花花一片,连忙偏头回避,但马上就觉得不对,怕钰虎已经断气了,咬牙进入了浴室。 钰虎丰腴身段儿半泡在池水里,水没到脖颈,余下皆浸入水中。 双腿并拢,这次腿根搭着块儿红色小布料,遮挡住了三角区,不过丰润双腿和臀线依旧净收眼底。 钰虎看起来是提防着,双手保持环抱的姿态,但浑身放松,导致了胳膊自然下滑。 夜惊堂也没心思欣赏这些,快步来到跟前,手指放在钰虎人中——呼吸均匀,没凉。 又按住钰虎的脖颈——脉细如线,感觉很虚。 而且方才过来的时候,钰虎身子滚烫,此时却一片冰凉,体温很低…… 夜惊堂虽然不会医术,但常年行走江湖,大概情况还是瞧的出来。 钰虎这脉象,属于由内而外的虚,不似剧烈运动后的虚弱,而是损耗内里。 硬要形容的话,约莫就是他被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姑娘轮了三天三夜一样,感觉身体被掏空那种虚…… 夜惊堂知道大病初愈或受伤恢复后,身体会虚几天,但钰虎这虚的有点过头了。 仔细打量钰虎的面色,发现三千青丝间,好像多了根白头发…… 夜惊堂正仔细打量之际,忽然发现近在咫尺的钰虎姑娘,睫毛动了动,而后便是眉头微蹙,睁开媚意天成的眼眸,露出了起床气般的不悦。 四目相对。 夜惊堂眉头紧锁,询问道: “你怎么了?” 第七十章 守夜人 大魏女帝被动手动脚惊醒,眼神还茫然了一瞬,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瞄了眼…… ! 女帝把胳膊抱紧了些,遮住快要滑出来的大团团,望向夜惊堂,仪态依旧从容: “你……咳……你给我倒杯水。” 夜惊堂觉得钰虎情况很不对,起身来到外屋,轻手轻脚倒了杯白水,而后回到浴室,递给钰虎。 女帝略微抬手想去接,但现在胳膊肯定不好松开。 夜惊堂见此,把水杯凑到了红唇边。 咕噜~ 女帝白皙喉头涌动,喝了半杯水后,快冒烟的嗓子才好受了些,她瞄着没有蒙住眼睛的夜惊堂,稍显不悦: “你看够没有?” “你以为我想看?” 夜惊堂见钰虎还敢怪他不知避讳,蹙眉道: “太后娘娘在外面你没发现?刚才进来发现你不声不响躺池子里,还以为你凉了。问题这么严重又不肯看大夫,真出事儿怎么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魏女帝已经没太大问题,但体内伤势恢复,精血亏虚的乏力感也随之而来。 她知道夜惊堂一身侠气,肯定会回来,为此才遮住要害,以免她睡着后夜惊堂回来,导致走光。 听见夜惊堂的抱怨,大魏女帝双臂环胸,平静解释: “疗伤后身体有点虚,睡着了,没大碍。刚才叫住你,就是想提醒你,太后娘娘晚上会过来,我准备休息,让你不用再过来了,被你忽然回头搞忘了。” 女帝说着望向滑门外:“太后发现我在这里疗伤了?” 夜惊堂觉钰虎除了虚,并没有太危险的情况,暗暗松了口气: “我刚进来,和太后娘娘迎面撞上,怕出事儿,直接把太后娘娘点晕了。太后娘娘以为我要图谋不轨,你明天帮我解释解释。” 女帝松了口气,想了想,眼底露出爱莫能助之色: “我有伤的事儿,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知道了,就得帮我保守秘密。你大半夜摸进来把太后娘娘点晕,我没出声制止,就说明我不在屋里。如果在屋里,却没出声,太后肯定会胡思乱想,可能猜出我在这里疗伤,而且情况还比较严重……” ?? 夜惊堂听见这没穿裙子就开始不认人的话,眉头紧蹙: “你意思是,你装作不在场,让我把偷偷摸进这里点晕太后娘娘的事儿背着?太后醒来不弄死我,也得把这事儿告诉靖王;靖王知道我杀回马枪冒犯太后,再喜欢我都得把我砍了,你让我怎么背锅?” 大魏女帝知道夜惊堂背不住,柔声道: “我明天和太后娘娘解释,说你是我叫来的,有绝密差事要安排,让她保守秘密。太后肯定会胡思乱想,但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夜惊堂见此才松了口气,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起身道: “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女帝柔媚御姐音拔高了几分,透出三分不容违逆的威严感。 夜惊堂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表情严肃: “钰虎姑娘,我今天是在帮你。你不用枪乱来,就不会受伤;肯去见太医,我就不会抱着你来这里;你不叫住我,我就不会回头;你不忘了叮嘱,我就不会进来,更不会招惹太后娘娘。你要是为此心有芥蒂,要让我负责还债,我可不认。” 大魏女帝见夜惊堂和书香小姐遇到霸道皇帝似得,为了不当夜贵妃可劲儿解释,心头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在水里泡太久,有点冷,你先帮我把睡衣取来。” 夜惊堂发现了钰虎体温很低,也没多说,轻手轻脚带来到里间,打开立柜一看——里面挂着很多件儿薄纱睡裙,款式各不相同,大半为红色,也有几件儿闷骚的黑色。 夜惊堂取了件儿不透明的红色睡裙,把眼睛蒙上后,回到浴室递给钰虎: “我去叫宫女进来?” “不用,宫女发现我气色虚弱,免不了疑神疑鬼。” 大魏女帝见夜惊堂把眼睛蒙住了,松开了抱住的胳膊,慢悠悠从浴池里起身,接过夜惊堂抵来的浴巾,在身上擦了擦,而后把红裙套在了身上。 红色睡裙款式特别,连衣裙,长短只到白玉老虎下面一点,颇为宽松。 不过衣服的作用还是保留着,遮挡性很好,站直了,除开布料下的身体轮廓,也看不到什么。 女帝把睡裙套上后,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 “好了,不用蒙眼睛了。” 夜惊堂拉下眼罩,发现亭亭玉立的虎妞妞真空上阵,就把目光转开了: “那我先走了,你一定得和太后娘娘解释清楚。” “去吧。” 女帝微微颔首,手扶着多宝阁,找到一个药盒,取出滋补的丹药放进红唇间。 而后缓步走向门口,刚行出几步,精气透支的无力感便传来,身体靠在了多宝阁上,抬手轻柔额头。 咚~ 夜惊堂本来想走,瞧见此景心中暗叹,来到跟前手托着后背,左手穿过腿弯,把她横抱起来。 大魏女帝虚的头晕,闭上眸子靠在男人怀里,意外发现夜惊堂体内而外透着股炽热,让身体的虚乏感都缓解了几分,便不由自主的靠紧了几分。 女帝穿的很宽松的连衣短裙,本身也就遮到胯下,这时候横抱起来,腰臀下沉,腿弯架在胳膊上,裙子自然就滑开了,腿还并的不是很拢。 夜惊堂横抱起钰虎,本来没什么波澜,但略微低头,就看到了红裙下没有布料遮挡的骆驼趾…… 白净如雪,一线…… ?! 夜惊堂神色微凝,发现钰虎闭眸靠在怀里没注意,暗暗松了口气,目不斜视,小心翼翼来到里间龙床内,把她放在了外侧。 太后娘娘躺在龙床里侧,熟美侧颜呈现在烛光下,依旧带着几分担惊受怕,睫毛微动,看起来正在做些惨无人道的噩梦,作恶之人估计还是他。 夜惊堂瞧见此景只觉命不久矣,把钰虎放下后,想要拉过薄毯,却见钰虎略微翻身,用手按住了太后娘娘。 夜惊堂怕把太后娘娘弄醒,询问道: “你又做什么?” 女帝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刚才贴着夜惊堂的身体,感觉特别暖和,她还是头一次发现,靠着人能缓解她由内而外的冰凉虚乏感。 太后娘娘在身边,她便触摸尝试下,结果发现太后娘娘娇躯如酥,感觉也挺暖和,但没有夜惊堂身上那股特殊感觉。 女帝暗暗蹙眉,松开太后娘娘,翻身面向外侧: “你把手给我。” 夜惊堂不明所以,在跟前半蹲,把手递给她。 女帝握住夜惊堂的手,仔细感觉了下,若有所思点头,又松开了: “我用秘法恢复伤势,体内精气损耗过大,导致体内阴寒虚乏。你是男人,阳重火旺,站在跟前感觉能缓解;宫里只有女子和太监,你委屈一下,守在跟前,等我睡着了再走。” 夜惊堂面对这么玄乎的说法,半信半疑: “你说的感觉,是不是安全感?” 大魏女帝眸子眨了眨,觉得夜惊堂的解释,比她的更合理些。 身为帝王,能保护自己的只有她自己。 今天见识到了夜惊堂的绝对可靠和超凡武艺,她身体虚乏之时,感觉到的这份舒坦,可能还真和安全感有些关系。 无论是什么感觉,现在能让她舒心安睡就行了,女帝也没有深究,困乏袭来,幽幽合上了双眸。 夜惊堂半蹲在旁边,低声安慰: “你安心休息,我待会再走。” 女帝靠在枕头上,看起来药劲儿上来了,额头浮现汗水,身体时冷时热,没有再言语,只剩下时急时缓的呼吸。 寝室内无声无息,夜惊堂半蹲在龙床旁边,眼前就是两个国色天香的皇族贵女,心头难免有点提心吊胆——主要是怕太后娘娘醒了撞见。 太后娘娘身着深红睡裙,规规矩矩躺在里侧,虽然侧颜国色天香,但捂得很严实,除了衣襟高耸,倒也看不到什么。 而钰虎则不然,躺下后裙子恢复,看不到老虎了,但侧躺在近在咫尺的面前,还向着他,红纱布料下的玉团叠在一起,在睡裙胸襟压出半圆轮廓,弧线顶端…… 夜惊堂在旁边半蹲,面色冷峻,好似无情无欲的圣人,实在没法乱看,就左右四顾打量,结果发现旁边的妆台上,挂着一块双鱼佩。 玉佩很熟悉,是以前进入灿阳池,帮钰虎找回来的那块儿,也是那次看光了笨笨。 夜惊堂目光停留在玉佩上,忽然反应过来了灿烂池风波的前因后果,心中不由暗暗感叹一句——连亲妹妹都坑,真是…… 打量玉佩几眼后,夜惊堂发现了太后娘娘掉在枕头旁的书籍,就轻手轻脚拿过来翻阅。 太后娘娘显然很喜欢这本书,不但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折痕,有些页面上还有字迹娟秀的小诗。 哗哗~ 幽静房间里,只有轻微翻书声,女帝面向夜惊堂侧躺,因为确实太困乏,呼吸逐渐平稳,慢慢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妆台上的烛灯燃尽,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 夜惊堂从扣人心弦的剧情中回过神来,合上书籍,见钰虎脸色大半恢复,已经睡熟了,就小心翼翼站起身。 女帝有所感应,睫毛动了动,并未醒来。 夜惊堂见此松了口气,无声无息拉起薄被盖在了她身上,打量非亲生的母女俩一眼后,才悄然隐于夜幕…… 第七十一章 夜话 风雨未止,风波已定。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但云安作为不夜城,繁华街巷间依旧灯火璀璨,随着宵禁解除,沿街便能时而能听到楼阁之间传来的歌舞乐曲。 东正街上,两匹马并肩而行。 夜惊堂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骑在自己的大胖马上,手里还牵着三娘的骏马;而黑麟枪本来丢在太极殿外,可能是暗卫捡走了,倒是没在跟前。 离开宫城已经很久,心绪依旧没平静下来。 抱着钰虎回长乐宫,瞧见整个宫城的人被支开,寝殿里全是钰虎的东西,猜不出身份很难。 钰虎看起来就是个腹黑女王,可不像笨笨那么好哄,以后会怎么把他如何,根本没法预料。 而且今天把太后娘娘招惹了,就算不报复他,心心念念的银杏树,怕也是一辈子都摸不到了…… 银杏树…… 夜惊堂抬起头,回望早已远离的宫城——今天福寿宫在收拾地道,有很多工匠在其中,禁军和暗卫为防出岔子,也在其中巡视,潜入进去挖东西的难度可能比平时还大。 夜惊堂略微琢磨,还是暂时放弃了梅开三度杀回去的打算,回到了天水桥。 天水桥是百货街,到了夜间铺子都关了门,空荡荡的大街上看不到半个人。 夜惊堂回到裴家巷子,敲开门把马匹交给仆人后,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后宅。 后宅已经熄灯,但西宅庭院里还有动静。 夜惊堂穿廊过栋来到西宅,可见娇娇小姐打扮的折云璃,怀里抱着把刀,在闺房里来回踱步。 “云璃。这么晚还不睡?” 折云璃听见响动,连忙跑到窗口: “惊堂哥,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仇大侠发疯了,站在鸣玉楼上面吼‘轩辕老儿,没想到吧,我仇天合又出来啦!哈哈哈哈……’,小半个城都能听见。仇大侠没出事吧?” 夜惊堂就知道仇天合在鸣玉楼上面搞事儿,会闹得满城风雨,笑道: “没事儿。仇大侠今天帮衙门对付曹千岁,立了大功,估计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 折云璃眼前一亮,趴在窗台上询问: “和曹千岁打架?仇大侠赢了?” 折云璃双臂抱胸撑在窗台上,约莫就是挤胸的姿势,粉白相间的小襦裙胸襟处,能看到隆起,而在两个月前,明显没这么大。 不过折云璃马上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个子都长了些许,胸脯长得快倒也不稀奇,照这个速度,十八岁估计能逼平师娘…… 夜惊堂余光发现了这点区别,并未在意,回应道: “没打赢,仇大侠被揍的老惨了,直接摔王府正街上,半天爬不起来……” “啊?!” 折云璃期待的眼神一僵,不过仔细想想,又点头: “曹千岁可是大魏开国就有的老妖怪,师父说特别厉害,仇大侠打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最后呢?谁把曹千岁解决了?八臂地藏?” 夜惊堂眼底显出傲色,大拇指朝向自己: “还能是谁?我单枪匹马杀到太极殿,一枪放翻了曹千岁。” ? 折云璃小眉毛一皱,半点不信: “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也肯定是仇大侠把曹千岁打残了,你上去补了一下。” “呵呵~” 夜惊堂笑了笑,转眼看向左右: “你师娘呢?” “师娘怕仇大侠发疯乱来,跟着鸟鸟一起去打探情况了,三姨也跟着,估计还没回来。” “哦。你早点休息,我过去看看。” 夜惊堂见此并未久留,嘱咐云璃早点睡,免得挨妈妈打后,来到了中宅。 大伯母也住在中宅,这时候已经就寝。 夜惊堂悄然来到三娘的庭院里,左右打量,发现秀荷在耳房里已经睡着了,便没有惊扰。 在庭院里等了片刻,未见骆凝和三娘回来,各种让人头疼的事情反而涌上心头。 夜惊堂心思百转间,想起了什么,转身进入三娘的闺房,在床下摸了摸,床榻便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下面暗藏的地道。 夜惊堂翻身跃入,点燃地道里的灯台,而后走到地道深处的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后就是青龙堂的香堂,从这里也能离开,每次开会,为了掩人耳目,众香主都是从另一头的出口进来,不过平时出口处的门上,都上着铁栓,从外部没法进入。 此时青龙堂里自然没人,点燃灯台后,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九张交椅放在大堂左右。 大当家的椅子背后是灵案,摆有数张灵位,义父裴远峰的灵位也在其中。 夜惊堂来到近前,从香案上取来三炷香,对着义父的灵位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里,看着灵位暗暗思量。 离开梁州入京时,义父遗嘱交代了三件事儿。 交家产的事儿算是办完了,也在帮着义父尽孝,庇护裴家的家眷。 进宫找鸣龙图的事儿,虽然去挖银杏树有点困境,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拿到了一张玉骨图。 至于灭掉轩辕朝报仇的主要事情,目前还没开始谋划,反倒被君山台先下手为强。这点是当务之急,接下来肯定得想办法把君山台解了。 虽然事办的不是很到位,但入京也才几个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还额外完成任务,找了个贤惠媳妇。 义父若是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说他这儿子不顶用吧…… …… “叽叽叽……” 裴家大宅里,累了一整天的鸟鸟,从夜雨中飞回来,火急火燎的钻进云璃房间,落在地上滑出老远,直接没了动静。 “叽?你摔死了?” “叽……” 两道人影紧随其后,落在了主院正屋的屋檐下。 裴湘君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头上带着黑斗笠,奔波大半天有些疲惫,推开了房门: “惊堂估计还在城里忙着官府的差事。官府真是,把人当牛使唤,还好昨晚回来休息了下……” 骆凝身着一袭青色长裙,头上带着帷帽,在夜雨中奔波半晚上,连底裤都湿透了,进门放下帷帽,就解开腰带: “刚才去黑衙外面打量,王太医进去给人治伤,仇天合还在房顶上和白发谛听聊天,看起来事情已经忙完了,他还能忙些什么?” “城西好像还在封着,估计在那边……” 闲谈之间,闺房里亮起灯光。 裴湘君把门窗关起来,抬手解开腰带,黑色劲衣便掉在了地上,和骆凝一样没一处干的地方。 裴湘君来到秀床旁的立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两套干净的睡裙,坐在了床边。 骆凝在架子床边坐下,手绕到背后解衣裳,余光望着三娘规模不俗的衣襟,下意识腰背挺直了些许。 裴湘君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微微挺身: “你挺有用吗?明显比你大一圈儿。” 骆凝觉得这婆姨就是在仗团欺人,冷冰冰道: “大有什么用?你又用不上,打架还是累赘。” 裴湘君眼底带着三分得意:“酸?用不上和没有是两回事儿。” 骆凝眼神微沉,但略微斟酌,又想起了一件儿烦心事。 今天她去黑衙外打量,可以确认仇天合是去打曹公公戴罪立功,从仇天合和黑衙六煞的关系来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自由身。 她和云璃来京城,目的是为了营救仇天合,如今目标走了,她这教主夫人,总不能继续赖在京城救人。 先不说薛白锦,光是云璃那边儿都解释不过去。 小贼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不可能和她回南霄山当反贼,三娘也不会让小贼走。 她其实也不想小贼放弃大好前程,心底的打算,是实在找不到借口,就回南霄山住几个月装装样子,然后再找借口跑过来。 她如果要离开一段时间,肯定得提防小贼出事儿,虽然心底不大乐意,但从理智的角度考虑,还是得有人帮小贼调理身体。 骆凝不清楚女王爷和小贼走到哪一步了,凭感觉估摸,应该没发生什么特殊关系。 如果非要在女王爷和三娘之间选一个的话,她肯定偏向同为江湖女子的三娘,撮合朝廷那边的女王爷,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骆凝暗暗思索片刻,转眼望向身边的三娘: “夜惊堂不在,咱们私下里敞开心扉聊聊,你是不是也喜欢惊堂?” 裴湘君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大妇做派十足的骆凝: “你什么意思?” “我没和你争风吃醋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骆凝说话间,瞄了眼三娘,忽然发现三娘和她是一个类型——看着非常白净漂亮,属于小贼爱不释口那种…… 骆凝心头颇为古怪,把薄被扯过来盖在她腿上,继续道: “夜惊堂身体需要时常调理的事,你应当知道。我有可能得出门一趟,必须得有人每天给小贼调理身体。你如果喜欢惊堂,我……我不为难你,但你如果再和我装模作样,磨磨蹭蹭的不说心里话,我就去请别人帮忙了。” 裴湘君没想到骆凝又说起这个,眨了眨眸子,显出些许异色——她以前是弄不清楚自己对惊堂好,是出于红花楼,还是出于个人。 但自从狐媚子在大门口抢了她的头彩,让她差点抑郁,又在广济那边喂惊堂后…… 说对惊堂没意思,这不骗鬼吗? 裴湘君眼神忽闪,稍微斟酌了下: “这事儿吧……我和惊堂商量,你不用操心。” “你商量什么?” 骆凝听见这还想论资排辈的话,不高兴了: “你也就和人打架勇,这种事儿指不定连秀荷都不如。我在你家大门口把惊堂拉走,你话都不敢说;让你用胸脯给惊堂擦脸,你老实巴交解衣裳,被惊堂亲了胸脯还装作没事人。靠你自己去商量,等家里丫头一大堆了,你恐怕还在这里玩泥巴。” ?! 裴湘君觉得这话真难听,略显恼火: “你这是什么话?上次我就准备给惊堂调理,你非要抢,若非你横插一脚,现在谁扭捏真说不准。我是……是不想和你这狐媚子吵架,惹得惊堂为难,才让你几分。” “那就是喜欢了?” “……” 裴湘君微微吸了口气,想了想: “我先认识惊堂,他大伯母早就打算把我许配给惊堂了,你……你就算先和惊堂生米煮成熟饭,按照顺序算,也该是你听我话……” 骆凝抬起手来:“咱们先不聊先来后到的问题。夜惊堂虽然好色,但只对我好色,你不主动表露心意,他肯定不会搭理你。我一走,你又扭扭捏捏,他没人调理自己憋着,万一出事儿……” 裴湘君微微蹙眉:“你意思是,让我主动去找惊堂吐露心扉,然后……然后那什么?” 骆凝微微点头:“上次买的药,还剩两颗,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就吃一颗,然后明天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裴湘君眼神古怪:“我……我又不是被迫,给自己下药作甚,但这事儿吧……” 骆凝不悦道:“三娘,我和你说真心话,你再这样,我以后真不搭理你了。” “好啦,我知道了,你凶个什么……你若是不在,我自会帮惊堂调理,你对惊堂无微不至,我也不比你差半点。你什么时候走?” ? 骆凝感觉三娘简直没良心,还盼着她赶快走。 “我不想走,但家里有点事儿,说不准……你别等着死到临头了才想起临阵磨枪,你要是不提前把话说开,我出门就把惊堂带着,你自己在京城慢慢想去。” “唉~” 裴湘君坐在身边,熟美脸颊颇为复杂,看起来是在暗暗斟酌。 骆凝也没打扰,只是不紧不慢换着衣裳,但正换到一半时,忽然听见床铺下面传来一声: 咔~ 哗啦—— “呀!” 两声惊呼! …… 青龙堂内,香烟寥寥。 夜惊堂在灵位前负手而立,回想着曾经和义父生活的点点滴滴。 以前义父总是醉醺醺,看起来就是个寻常老头,并不觉得特别。 如今在江湖走了一遭,了解到义父当年的江湖事儿,才明白那整日的借酒消愁背后,藏了多少东西。 正暗暗思索间,入口处的地道里,传来些许动静。 夜惊堂回过神来,知道三娘回来了,就把灯台灭掉,转身走进地道,还没打开门,便听到骆女侠和三娘似乎在说话。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压低脚步,无声无息摸到入口下方,悄悄聆听: “那就是喜欢了?” “我先认识惊堂……” …… ? 听起来是两个女子,在偷偷说私房话。 夜惊堂能感觉出凝儿大妇气态十足,三娘则有些怂里怂气,心头有点好笑。 听了片刻,见两个人忽然不说话了,夜惊堂本想出声吓唬一下,但又想起第一次来这儿,被三娘吓唬的不轻的事。 见骆女侠此时也坐在上面,夜惊堂心中微动,悄悄搬动入口的机关。 咔~ 床板从中分开,露出了上方的光亮,不出意外也响起两声惊呼: “呀~!” 夜惊堂面带笑意正想把两个女子接住,结果抬眼看去…… (⊙_⊙)!!! 两个女子武艺不俗,平衡性极佳,虽然措不及防掉下,但都在半空中转身,想恢复双脚落地之姿。结果转到一半,发现下面站着个人,眼底显出错愕,然后就乱了阵脚。 裴湘君知道下面有地道,反应要冷静些,半空中恢复双脚朝下直立,想一脚把下面人踩晕。 发现站在下面的是夜惊堂,裴湘君又急急把即将踹到脸上的脚错开了,这一收一放,就失去了平衡,来了个平沙落雁。 夜惊堂见凝儿手忙脚乱横着掉下来,抬手先去接慌乱之下失去平衡的凝儿,结果马上就瞳孔微缩,看到白月亮在眼前迅速放大。 而后就是眼前一黑。 嘭~ 地道之中传出一声闷响,分开的床板又合上了,只剩下墙壁灯台上的光芒。 骆凝猝不及防掉进坑了,还落在男人身上,魂都吓掉了一半儿,好在看清下面是小贼,才没有一掌直接拍出去。 等稳住身形,骆凝表情依旧有点惊恐,坐在夜惊堂左臂上,下意识搂住夜惊堂,想想又抬手拍了下: “你这小贼!怎么藏在床底下?!” 裴湘君半途出招又收招,手忙脚乱砸在了夜惊堂身上,等身形停住,就发现坐在惊堂右胳膊上,低头就能看到惊堂假模假样闭眼的冷峻脸颊…… !! 裴湘君想起刚才掉下来,好像坐了惊堂脸一下,熟美脸颊涨红如血,没说出话来…… 夜惊堂一手一个,保持波澜不惊的的神色,闭着眼睛解释: “我见你们没回来,就去给义父上柱香,听见动静,本来想开个玩笑……” 骆凝低头看了眼,柳眉倒竖: “我们正在换衣裳……我看你这小贼就是故意的!快送我们出去!” 裴湘君脸颊火辣辣,都不敢吱声,闻言连忙抬手扣动机关。 咔~ 床板分开,露出了上方的光亮。 夜惊堂飞身一跃,落在了房间里,把两人放下。 裴湘君落地后,连忙拉起薄毯,待捂严实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惊堂,我……我刚才没砸到你吧?” 骆凝觉得三娘有点没出息:“你还管他砸没砸到,他高兴还来不及……”说着可能是怕小贼来个一炮双响,眼神戒备跑了出去。 夜惊堂闭着眼睛也不好睁开,只是道:“我没事儿。天色已晚,我先出去了,三娘早点休息。” 裴湘君嘴唇动了动,想问夜惊堂有没有偷听私房话,但心乱如麻实在理不清思绪,就连忙把帐子放下来,滚了进去…… …… 夜惊堂闭着眼睛走出闺房,回身把门关上,转眼就看到,凝儿身着一袭白色睡裙,倒持三尺青锋,出尘于世的脸颊配上被微风吹动的裙摆,姿态飘然若仙,正冷冰冰望着他。 夜惊堂来到跟前,捂住持剑的手: “刚才真是意外,我见你们在说话,就开个玩笑吓吓你,真没注意你们没穿……” 骆凝脸色不是非常温柔,转身走向游廊,冷声询问: “刚才三娘的话,你都听到了?” 夜惊堂笑了下,抬手搂住凝儿肩膀。 骆凝肩头微微扭了下:“你别得寸进尺。上次在广济,她和你互相治伤,清白已经毁了,我看在眼里,总不能视而不见,所以我才劝了她一下……主要是还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仇天合看情况已经没事儿了,我估计过些日子就能恢复自由身,我……我得回家了。” 骆凝说起这个,眼底是有点纠结的,刚坠入爱河,要和小贼分开,她一万个不愿意;但十多年的姐妹情义,她总不能不管了。 夜惊堂也在为这个发愁,拉着手在游廊里走出一截,心中微动: “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去承安殿下面挖东西吗?这也是你的任务吧?” “……” 骆凝脚步一顿,倒是想起了这茬: “你有法子?” “我有没有法子,得尝试才知道。你就这么和平天教主回复,说有了门路,估计得在京城运营一段时间。” 骆凝目光微动,暗暗思量片刻: “我不想骗薛白锦,你如果肯帮忙,我就这么说。你不肯的话,我不会撒谎。” “我有机会,肯定会想办法。” 骆凝微微颔首,走出几步,忽然又觉得不对——如果这么说的话,她就不用走了…… 那为什么要给三娘推波助澜? 哦对,小贼太猛,她一个人招架不住…… 夜惊堂拉着骆凝走了一截,也在思考着往后计划,半途想起了什么,询问道: “忙活这么久,我算是完成任务把仇天合救出来了,骆女侠是不是得表示下?” 骆凝眨了眨桃花美眸,不情不愿道: “你别冒领军功。仇天合是自己打的曹千岁戴罪立功,和你有什么关系?” 夜惊堂微微耸肩:“没有我担保,朝廷岂会解开仇天合身上的禁制,我可是拿脑袋在给仇天合换脱身的机会,骆女侠这么说,可是太让人寒心。” 骆凝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又道: “刚才奖励还不够?” “刚才是意外,想开个玩笑罢了,我眼睛都不敢睁开……” 骆凝稍微迟疑了下,看在小贼立大功的份儿上,转身道: “跑了大半天,我先去洗个澡。” “一起。” “你一边儿去,这是裴家……” …… 第七十二章 教笨笨枪法 翌日,一轮骄阳天边升起,雨后初晴的云安城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裴家大宅内,丫鬟们各司其职,早起的折云璃站在荷花池畔,和师娘一道慢条斯理的打着养身拳;三娘则一大早就带着丫鬟,跑去了裴家附近忙活购置新宅的事情。 而天水桥街口,一匹黑马跑出繁华街巷,往城东的鸣玉楼飞驰而去。 夜惊堂骑在马上,身上穿着质地精美的黑色官袍,腰系镶嵌白玉的腰带,头竖银冠脚踏长靴,从头到脚收拾的一丝不苟。 白花花的大鸟鸟,大早上被拉起来,还没睡醒,蹲在肩膀上打瞌睡,与往日不同的是,脖子上围着个黑色小围巾,上面绣着纹路,熠熠生辉,用以彰显‘官鸟’的特殊身份。 袍子是笨笨大清早派人送来的,是黑衙副指挥使的官袍,不过黑衙不在六部构架之内,这个官职算内朝官,属于天子近臣,四舍五入,约等于东厂副厂公的级别。 因为鸟鸟也立下汗马功劳,东方离人特地给鸟鸟也裁剪了件儿小衣裳,看起来是围巾,但系在鸟鸟身上,怎么都像是黑色小肚兜。 虽然东方离人很贴心,但鸟鸟并不怎么领情,瞌睡连天蹲在肩膀上,沿途不停“咕咕叽叽”,意思估摸是——这么热的天,还给鸟鸟包块布,准备做荷叶鸡吗? 夜惊堂听得懂鸟鸟的意思,但觉得很好看,就没给鸟鸟取下来,一路飞马疾驰,来到了黑衙之外。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黑衙之外的街道上,四处都是工匠,敲敲打打修复昨天的战损。 夜惊堂在门前翻身下马,便有不少衙门的总捕过来恭喜道贺,一口一个‘夜大人’,甚至还有熟悉的总捕,开玩笑叫声‘鸟大人’。 夜惊堂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直接空降成二把手,换做其他人肯定被当成靖王养的小白脸看。 虽然实际也差不多,但整个黑衙除开六煞前四个,其他人都不是他一合之将,诸多总捕敬重也不是假的,各种马屁把鸟鸟都快拍愣了。 夜惊堂好不容易应酬完后,就来到了黑衙后方的鸣玉楼。 东方离人知道夜惊堂今早会过来,专程在鸣玉楼大厅里等着。 夜惊堂带着鸟鸟进入其中,便瞧见身着一袭修身蟒袍的高挑女王爷,手里拿着他的黑麟枪,正在演武场里演练枪法。 从招式来看,东方离人练得是崖州那边的枪法,因为身高不输男儿,四肢修长匀称,拿着长枪丝毫不显别扭,甚至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英姿飒爽。 再看招式火候,东方离人的枪势,和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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