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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现没什么异样后,才继续往牢狱外行去。 很快,牢狱内部再度安静下来。 曹阿宁小口吃着饭,等到黑影再度从上方落下后,才小心翼翼放下饭碗,眼神热切激动,感动的都快哭了。 夜惊堂左右打量后,并未选择开锁,而是双手握住精铁栏杆,缓慢往两侧扩张。 曹阿宁本来还想说这栏杆硬,但抬眼看去,精铁栏杆在夜大阎王手里,就如同任人肉圆捏扁的小姑娘,不过片刻时间,就左右扩开三尺,出现了一个可供人穿过的空隙。 曹阿宁实力太低,怕自己气息引起警卫注意,都不敢乱动,在夜惊堂眼神示意下,才屏息凝气悄然起身,从栅栏中钻了出来,到了过道里。 夜惊堂自己进出犹如入无人之境,但曹阿宁武艺太低,哪怕刻意压制,气息步伐在他听来还是和打雷一样,想不注意都难,为此出去时没有再大摇大摆,先抬手示意曹阿宁先按兵不动。 曹阿宁停在原地等待,结果只见夜惊堂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过道外的房间里,在四名狱卒后劲轻触,动作行云流水,也无声无息,看似没有任何力道,但四名狱卒却同时眼前一黑往下倒去。 夜惊堂同时迅速扶住,放在桌上趴着,没发出半点动静。 曹阿宁饶是知道夜大阎王本事大,但瞧见此景,还是惊为天人,等待不过转瞬时间,地牢中七名狱卒就全部躺下,再无声息。 曹阿宁见此,小心翼翼来到跟前,跟着往外走去,不好说话,便束起拇指做口型,意思估摸是——大人英明神武,阿宁敬佩之心,犹如滔滔江水…… 夜惊堂自然没回应,路上都在暗中观察角楼高手和项寒师的位置,遇到人便悄然打晕放在一边,不过片刻间就到了出口,看到了外面的星空银月。 地面上的巡逻人手要多数倍,且环境开阔很难遮掩声息,他虽然可以完全隐匿,但曹阿宁只要出现,就肯定会引起角楼中的神秘高手警觉。 为此夜惊堂没有再选择潜行,而是确定好方位路线后,轻轻提气,单手抓住曹阿宁肩膀。 牢狱屹立在月朗星稀的河湾中,无数武人在周边巡视,也有数道人影在周边山野中打量。 而就在所有人觉得局面风平浪静,并不会产生波澜之时,牢狱中心的一栋房舍,却轰然炸裂,发出一声雷鸣般的爆响! 轰隆—— 瞬时之间,无数砖石往四周飞散,带出密集破风声,而其中夹杂一道黑影,几乎眨眼就到了高墙顶端。 而也在此时! 呛啷—— 轰隆! 高墙角楼之中,几乎是在爆响声传出瞬间,便响起了利刃出鞘声。 一道三尺青芒洞穿窗户,径直激射向夜惊堂落点。 飒—— 而河对岸的国师府中,也同时响起轰鸣,身着宽袍的项寒师,手提名剑‘太平’,冲破穹顶跃至半空,锋芒逼人的双眼,望向了从牢狱中窜出来的人影。 还没离开刑狱的华俊臣,忽然听见上方惊天动地的爆响,惊的浑身一抖,第一反应就是飞身后退查看情况。 夜惊堂单手提着曹阿宁,发现一剑袭来,左手拔刀轻挑,便把三尺青锋剑弹开,双足落在城墙上,再度重踏。 轰—— 城墙瞬间出现了一个豁口。 曹阿宁在强劲加速度下,本就已经眼前发黑,视野尚未恢复,更强的推背感再度传来,几乎让他当场昏迷。 而两人身形,也在夜空下化为一条黑线,从大狱城头激射而出,眨眼飞出一里多地,才接触水面,继而再度弹起。 轰轰轰…… 燕河之上爆响声不断,刹那已经到了极远之地。 因为速度太快,周边巡逻的国师府门徒,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夜惊堂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远处山林中,薛白锦等人瞧见此景,不禁暗暗抽了口凉气。 毕竟夜惊堂救她们的时候,突出一个匀速起步、轻拿轻放,会难受但扛得住。 而此时救男人,显然就糙太多了,巅峰武圣这么不计代价暴力提速,曹阿宁一个小宗师哪里扛得住,哪怕没挨打,估计也得受内伤。 不过曹阿宁估计也不会介意,此时恐怕还恨不得夜惊堂再生两条腿,毕竟后面还有两人在追。 轰轰轰—— 李逸良半空拉回佩剑,发现夜惊堂二话不说便跑,当即飞身疾驰,沿着河面追击。 而项寒师也是身若蟒龙,眨眼已经飞驰出国师府,在黑色河面上带起一条冲天大浪。 三人全力爆发,速度堪称骇人听闻,不过顷刻眨眼时间,就已经冲出十余里地,烟尘尚未散去的牢狱消失在了背后。 李逸良自从回到燕京后,就在准备全力一战,分析过夜惊堂的实力。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虽然才过去半个多月,夜惊堂就已经今非昔比。 如果是朔风城的水准,夜惊堂不可能完全避开他的视线,等把人扛出来准备走了才展露声息。 如果夜惊堂潜入的时候被发现,李逸良配合项寒师围点打援,有十足把握把夜惊堂留下。 而此时夜惊堂逃他追,局面显然就被动了,以夜惊堂当前的水准,刚才潜入的时候他没发现,那只要夜惊堂离开了两人视线,他肯定还是找不到。 江湖上围剿武魁,至少得派两个武魁,就是因为水准差不多的情况下,一方只要闷头跑,一个人就只能追,而追人处于被动,就和老鹰捉小鸡一样,老鹰必须快很多,才能逮住到处乱跑的小鸡。 而李逸良和项寒师虽然是两个人,但后发追击,没能完成合围,夜惊堂跑直线拼冲刺,两个人都吊在后面,和一个人追没啥区别。 而夜惊堂本就走的是高爆发路线,八步狂刀想刀快,首先就得腿快,夜惊堂的速度当世无人能及,虽然手上提着个人,但只要不怕把曹阿宁祸祸死,那就等同于提了把君山刀,以他当前的功力,影响几乎没有。 三个人就这么追的话,恐怕能追到天荒地老,直到夜惊堂力竭,或者两人跟丢为止。 项寒师追了一截后,发现短时间很难追上,目光便开始扫视周边山野,提醒道: “当心引蛇出洞,没追上之前别拼命。” 李逸良此行被召回来,就是准备替项寒师搏命,夜惊堂‘九九归一’不一定有事,而他无论胜负都必死无疑。 此时夜惊堂全力飞遁,双方距离挺远,他想搏命夜惊堂不陪着,要是没拦住,那就成了花式自杀,自然不会提前搏命。 听见‘引蛇出洞’,李逸良也注意起周边,以免吕太清之流忽然杀出来,被对方反围剿。 三人如此前后追出几十里,项寒师发现夜惊堂耐力惊人,短时间肯定追不上,便没有再做无畏之功,停在了一处山头上,朗声道: “夜惊堂,你跑不掉。” 夜惊堂提着已经快冲晕了的曹阿宁飞驰,发现项寒师和斗笠剑客不追了,也在两里开外停下,站在了河岸边,回身遥遥望去: “处心积虑引我过来,我还以多大的瓮,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追我就走了。” 曹阿宁人都是懵的,等停下来后,肺腑依旧气血翻涌,不过这时候还是以劫后余生的狂喜居多,闻言还补刀道: “多谢国师大人近日款待,曹某告辞。” 夜惊堂大摇大摆当着面,把手下暗桩从严防死守的死牢拎走,还当面嘲讽,对北梁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但项寒师站在山丘上,衣袍随风而动,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个请了手势。 李逸良皱了皱眉,觉得就这么放虎归山,显得这段时间的谋划有点儿戏。 但夜惊堂实力摆在这里,当面进屋把人带走,他们还追不上,不让人家走又能如何,当下并未说什么。 夜惊堂方才已经看出两人底蕴,一个人他有十成把握摁死,哪怕九九归一也一样。 但两人联手,项寒师再强行换命,显然还是有风险,更何况后面还有个仲孙锦没过来。 为此夜惊堂确定两人放弃追击了后,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而后便转身带着曹阿宁离去。 很快,河岸边的两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再难找到踪迹。 项寒师站在山丘上目送,神色古井无波,并没有太多异色。 而李逸良则是轻轻叹了口气,询问道: “夜惊堂现在一走,往后再无下手机会,接下来的局面,我恐怕也帮不上忙了。” 项寒师没有回应,只是在原地安静等待。 踏踏踏…… 不过偏开后,华俊臣在内的一众高手,便顺着河道追了过来。 发现项寒师站在山丘上眺望,华俊臣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做出焦急之色,来到近前询问: “国师,情况如何了?夜惊堂死了没有?” 项寒师回过身来,看了华俊臣一眼,平静道: “华先生女婿命硬,没这么容易死。” ?! 华俊臣听见此言,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嘴唇动了动,手又下意识摸向剑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出来。 项寒师回望夜惊堂离去的方向一眼后,转身走向燕京方向: “知道夜惊堂来无影去无踪,朝廷又岂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明日午时,华先生和许天应,会在天街等他过来,若夜惊堂还能当面把华先生带走,那我大梁确实大势已去。” “……” 华俊臣闻言脸色白了几分,但此举并非畏死,而是看清了当前局势。 夜惊堂连曹阿宁都救,那就不可能不救他这岳丈,哪怕九死一生都会来。 而今天夜惊堂一个人冒头,跑到这荒山野岭都没反打,说明南朝只来了夜惊堂一个主力,吕太清、神尘和尚若是在,不会放过这铲除项寒师的大好时机。 一夜时间,夜惊堂不可能从南朝召集高手过来,项寒师知道夜惊堂没有得力帮手,也知道夜惊堂明天必然赶来,那明天肯定是全力以赴。 到时候不光是在场这两名主力,仲孙锦也可以提前在法场做准备,甚至一起上,还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各方高手去用人头硬耗。 夜惊堂只要敢来,就是一人敌一国,而为了他这岳丈,夜惊堂又必须来,这局面可以说是必杀之势。 曹阿宁确实是饵,但朝廷摸不清夜惊堂什么时候来,所以还留了这一步后手。 华俊臣暗道不妙,心头急急思索破局之法,但当前这局面,除非他这鱼饵死了,直接断绝夜惊堂涉险的念头。 为此华俊臣迟疑一瞬后,直接拔剑抹向喉咙。 呛啷—— 叮~ 只可惜,尚未得逞,就被打掉了佩剑…… 第三十三章 晴天霹雳! 燕河上的异动极为短暂,寻常人只是听到几声闷雷,河道上便已经风平浪静。 郊野山林中,薛白锦按照预定计划,往五十余里开外的燕门镇移动,沿途一直观察着周边,以免行踪走露。 折云璃提着长刀跟在后面,不时朝燕河下游眺望,想看下夜惊堂目前的情况,但三人追逐速度太快,如今早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根本看不见。 华青芷不会武艺,在山岭之中寸步难行,只能被薛白锦夹在胳肢窝下,状态如同被土匪抢走的书香小姐,虽然姿势有点难受,但在外面赶路,她也不好怪白锦没相公温柔,只是咬牙暗暗坚持。 三人如此前行良久后,山林上方忽然传来翅膀煽动的轻响: “叽叽?” 薛白锦还以为夜惊堂回来了,驻足抬眼眺望,却不曾想发现山林深处,有两道人影迅速晃动,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因为身形不像是夜惊堂,薛白锦目光微凝,把华青芷放下来,握住了腰间铁锏。 而山林深处的人影,也在此时停下来,继而一道声音便遥遥传来: “云璃?” “陆姨?!” “陆姐姐?” 折云璃和华青芷正在仔细观察,听见这声音,皆是眼前一亮,继而折云璃便连忙跑了过去。 薛白锦听见璇玑真人声音,眉头到时皱了皱,心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们怎么来了?这以后练功该怎么办?——不过这个不该有的杂念,马上就被压了下去。 树林中,璇玑真人和梵青禾相伴前行,方才在远处盯梢,发现死牢中的动静后,她们便知道夜惊堂来了,本来是顺着沿河往下游追,不过还没跑多远,鸟鸟就飞了过来。 两人跟着鸟鸟一路前行,此时发现薛白锦三人,眼底自然有惊喜。 自从上次夜惊堂从燕京回来了,薛白锦和折云璃便离开了旌节城,去寻找后三张图,两人上次见云璃,还是春夏之交。 此时发现云璃跑过来,璇玑真人便连忙迎了上去,扶着云璃的肩膀仔细打量,而后就挑眉道: “哟,半年不见,吃的挺不错,身段儿长了不少……” 折云璃还以为在说身高,不过抬眼却发现陆姨在往胸口瞄,脸色自然一红,不好意思道: “咦~哪有。陆姨、梵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梵青禾此时也在旁边打量女大十八变的云璃,闻言道: “夜惊堂失去了联系,专程过来接应,因为不知道你们去向,才在这里等着……” 正说话间,梵青禾忽然发现,薛大教主竟然用胳膊夹着满眼惊喜的华青芷,从树林里走了过来。 梵青禾上次和云璃一起去燕京闯荡,就住在华青芷家里,关系自然差不了,瞧见此景便是一急,连忙跑到跟前解救华青芷: “你怎么这般夹着她,青芷一书香小姐……姐……” 薛白锦可不觉得华青芷只是个人畜无害的书香小姐,本想就这么夹着,让众人不要久留,迅速离开。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发现拉她手腕的青禾,神情猛然一震,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住了,继而又难以置信抬眼望向她,眼神有迷茫有震惊,非常的复杂。 ? 薛白锦莫名其妙,因为身体并未受伤,便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 “有问题?” 梵青禾反应过来后,神色就化为眉头紧锁,把手拉过来仔细号脉,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华青芷知道梵姐姐是冬冥部神医,瞧见这模样,都感觉薛白锦命不久矣了,当下站在旁边,小声询问: “她怎么了?” 薛白锦虽然已经是武圣,但瞧见大夫号脉,露出这么严肃的神色,也感觉自己怕是出大事儿了,心头咯噔了下,并未说话,只是看着青禾号脉。 梵青禾握着左手仔细感知,片刻后又换成右手,仔细号脉良久,确定没有误诊后,才望向冷冰冰的大教主,凑近几分低声询问: “是夜惊堂的?” 薛白锦还没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疑惑道: “什么夜惊堂的?” 梵青禾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云璃,又低声询问: “孩子,你什么时候怀上的?” “什么?!!!” 薛白锦还没来得及回应,站在跟前聆听的华青芷,就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硬是原地弹了下,满眼难以置的望向薛白锦: “你……” 忽如其来的惊呼,把远处手拉手嘘寒问暖的云璃和水儿都给惊了下。 折云璃回过头来,茫然道: “怎么了?” 梵青禾暗道不妙,连忙帮忙遮掩: “没什么,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华青芷满心震惊,眼底甚至带着难以言喻的委屈窝火,就如同心头挚爱,忽然被死对头抢走了一般。 不过她答应帮薛白锦保密,此时也不能毁约,震惊一瞬后,还是连忙道: “是啊,梵姐姐刚才问我和夜公子有没有行房来着……” “哦……” 折云璃和璇玑真人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小声闲聊,不过讨论的问题,换成了华青芷有没有和夜惊堂行房。 而作为当事人的薛白锦,此时已经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迅速握住自己的手腕号脉,结果发现脉象如珠滚玉盘,确实像是喜脉…… !! 薛白锦眸子放大几分,脑海当即划过一道晴天霹雳,浑身微震,连精神都瞬间恍惚了,甚至已经听不清几人话语。 怎……怎么会…… 不可能呀,每次练功,我明明都…… 不对,刚上岛那一晚,被弄晕了,早上醒了就跑,似乎忘记了…… 这才一次,怎么可能…… 薛白锦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幻,连身体都微微摇晃,心头被焦急无主笼罩,甚至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她抬手掐了掐胳膊,却没从梦中惊醒,直到面前的青禾,用手在她眼前摇晃,周边的声音才重新回到耳中: “薛教主?薛姑娘?……” 薛白锦回过神来,便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转头就想跑。 但当前几人身处是非之地,她作为最强高手,明显不能丢下一帮队友独自离去。 为此堂堂山下无敌的薛白锦,硬是被急的原地跺了跺脚: “这怎么可能……” 华青芷摸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心头酸的要死,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想要娃儿没动静,薛白锦怀上了,现在还露出这种如遭大难的模样,给她的感觉,就好似她求之不得的名画,被薛白锦拿来糊墙,恨不得踹这洪福齐天的婆娘几下。 但她若是怀上了,薛白锦肯定不敢凶她,训两句恐怕都不敢还嘴;而如今薛白锦抢了先,那局面自然也是一样,她又哪里敢再气薛白锦。 虽然心底五味杂陈,但华青芷还是暂且压住了所有心念,把薛白锦手腕拉住,柔声道: “这可是大事,你别胡思乱想,好好注意身子。” 梵青禾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心绪也渐渐化为惊喜激动。 太后娘娘、凝儿,这些日子都日思夜想盼娃娃,天天找她把脉,结果都没动静,她还着急来着,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拒人千里的冰坨子拔了个头彩。 这可是夜家的第一个儿女,也是西北王庭的后人、冬冥部的重外孙,梵青禾作为阿姨,岂能不欣喜,她连忙把薛白锦左手也拉住: “你千万不要动气,咱们先找个安稳地方落脚,等夜惊堂回来。” 薛白锦哪里敢让‘噩耗’被夜惊堂知道,毕竟夜惊堂要是知道她怀了娃儿,她这辈子就别想再划清界限。 即便她能硬起心肠,不再和夜惊堂来往,娃儿怎么办?总不能生了以后不让夜惊堂抱,不让娃儿认爹吧? 而且怀了身孕,用不了多久肚子就会出现变化,云璃就在跟前,她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薛白锦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只想把害人不浅的小贼往死的打。 但当前显然是没机会,薛白锦憋了良久,也没能压下心头惊涛骇浪,只是尽力克制情绪: “此地不宜久留,先去燕门镇吧……” 梵青禾见白锦妹子情绪不对,害怕她接受不了未婚先孕想不开,寸步不离走在跟前,转头道: “走了。” “好嘞……” …… …… 月上枝头,燕京五十余里开外的小镇上。 作为燕京附近的中转地,燕门镇上车水马龙,死牢的短暂风波并未传递到这里,南来北往的江湖走卒,依旧聊的是朔风城的风风雨雨。 镇上一家小客栈外,夜惊堂头戴斗笠环抱佩刀,打扮如同无所事事等人的寻常江湖客,暗中感知着小镇周边,以免被人从暗中尾随跟过来。 曹阿宁得以重见天月,此时还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站在跟前不停小声感激着: “夜大人实在仗义,曹某不过一条丧家野犬,却受大人如此器重,甚至不惜深入龙潭虎穴搭救,此大恩实在无以为报……” 夜惊堂除开最后全力冲刺累了点,根本就没什么损耗,见曹阿宁感激涕零之时,不时揉揉胸口,他询问道; “胸口不舒服?” 曹阿宁不过是个小宗师,擅长的还是潜行、隐匿,体魄和佘龙都差十万八千里,忽然被巅峰武夫拉着暴起全速冲刺,那感觉和寻常人一头撞在飞驰马车上没区别,被抓的肩膀都肿了,肺腑也多少有点轻伤。 不过和捡回一条命相比,曹阿宁可半点不觉得身体难受,连忙摆手道: “舒服的很,能在外面吸口气,我都感觉死而无憾。关地牢里面确实难熬,我才关半个多月,就已经快崩溃了,真不知道曹公公这十年怎么过来的……” 夜惊堂知道地牢里面就是关禁闭,仇天合关了一年,都变成糟老头子了,也只有曹公公这种毫无私念欲望的老辈,才能在那种地方熬得住。 见曹阿宁唏嘘感叹,夜惊堂想了想道: “如今你已经暴露了,没法当暗桩,等回大魏后,朝廷会论功行赏,你还年轻,当大内总管太可惜,黑衙交由你掌管吧。” 曹阿宁本身就是暗卫小统领,也曾潜伏南北各方势力,积累过无数履历,这个官职可以说十分合适,但心里明显有点担忧: “我天煞孤星,跟谁谁倒霉,夜大人……” 夜惊堂知道曹阿宁的本事,但更知道自己的本事,对此微微耸肩: “你要是能把我也克了,那大魏往后就真高枕无忧了,看谁不顺眼,就把你派过去,也不用干什么,一门心思效忠就行,奉官城见你都得忌惮三分。” “唉,大人说笑……” 两人如此闲谈,约莫过了半刻钟,小镇上方便出现了鸟鸟的踪迹。 夜惊堂见此站直身形:“你先歇息吧,把伤养一下,明日再动身折返。” “遵命,大人好好休息。” …… 夜惊堂目送曹阿宁进客栈住下后,便顺着鸟鸟指引,往镇子外行去。 结果刚走出镇子,夜惊堂便发现远处的山野间,有五道人影在林中小心移动。 璇玑真人和梵青禾在京郊潜伏,为防被项寒师等高手发现,距离死牢相当远,估摸有七八里;夜惊堂进入牢狱救人,遁走的也不是一个方向,方才并没有看到两人的踪迹。 此时夜惊堂忽然瞧见水儿和梵姨也在,眼底自然显出惊喜,连忙加快速度,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跟前,询问道: “水儿,青禾,你们怎么也来了?” 璇玑真人拉着云璃走在前面,发现夜惊堂完好无损的过来,再度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俊朗脸颊,眼神都亮了几分。 不过手里还牵着小云璃,璇玑真人可不好上前撩骚,只是如同德高望重的长辈般,略显不悦道: “水儿是你叫的?” “呵呵,陆仙子。” 夜惊堂来到跟前,也不好啵水儿,只是左右打量,见水儿和云璃都没什么事,又望向后面的青禾,想打个招呼。 但抬眼望去,他却发现青禾寸步不离跟在白锦背后,眼神十分古怪,瞧见他望过来,还嘟嘴示意。青芷被扶着,神色也极为复杂,眼底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 而走在前面的冰坨坨,一改往日的冷若冰山,眼神明显有点恍惚,瞧见他过来后,甚至有点躲闪,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 ? 夜惊堂瞧见此景,还以为两人又吵架,冰坨坨把青芷揍了,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 薛白锦根本没法接受现实,眼见到了夜惊堂跟前,便开口道: “现如今人救了,陆道长也在跟前,你不需要我在帮忙,我有事要回南霄山一趟……” “嗯?” 走在前面的折云璃,闻言眉头一皱,迅速来到跟前,想拉薛白锦的手: “师父,咱们说好了一起回西海,你怎么能提前回去?咱们这些天都在一起,南霄山能有什么事?” 薛白锦哪里敢让云璃握住胳膊,连忙缩手,怕云璃寒心,又顺势搂住云璃肩膀,硬着头皮瞎扯: “马上中秋了,得回去看看……” 折云璃知道快中秋了,但这和回南霄山有什么关系?她莫名其妙道: “中秋也是去西海过呀,师娘她们都在那里,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团团圆圆。咱们跑快点,估计还能赶上……” 薛白锦张了张嘴,倒是没借口了。 夜惊堂看出冰坨坨肯定是有要事,不然不会食言着急提前走。他想了想并未当面发问,而是抬手示意: “先去客栈歇着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薛白锦不坦白的情况下,根本走不掉,坦白了更走不掉,当下也只能暗暗咬牙,一言不发往镇子行去。 梵青禾和华青芷,害怕薛白锦想不开,寸步不离跟在了后面。 夜惊堂瞧见此景,愈发觉得冰坨坨不对劲儿,不过此时说话不方便,他还是先把目光转向了水儿: “你们怎么来了?” 折云璃重新抱着陆姨的胳膊,用南霄山小峡谷夹着,对此回应道: “听说惊堂哥失踪了,和梵姨一起过来接应。” 璇玑真人怕带坏闺蜜的徒弟,仪态颇为正式,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山上仙子,声音恬淡接话: “另外,朝廷准备从北荒那边运兵,袭扰北梁后方,你若是没大碍的话,还得想办法牵制,吸引一下北梁的注意力。” 夜惊堂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对此摇头笑道: “那该早点说,早知道我就在刑狱大闹一场,再放两句狠话,让梁帝睡不着觉。”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早点我也不知道你跑去了哪里。再者项寒师和那个神秘剑客,看起来都不是善茬,我们真打起来吃亏,往后在慢慢谋划吧。那个神秘剑客是什么人,你可清楚?” 夜惊堂摇了摇头:“很厉害,而且基本功相当扎实,但身法、剑法上,都看不出师承何人。” 折云璃知道当前的天下局势,南北两朝的高手都快被夜惊堂杀完了,很难找出类似的高手,想了想道: “会不会是北云边的师父?” “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应该不是……” …… 三人聊了几句,璇玑真人也摸不清头绪,便岔开话题: “听云璃说,你和华青芷已经……呜~” 折云璃听见这话,脸色顿时一红,颇为大逆不道的把陆姨小嘴捂住,尴尬道: “是陆姨非要问,我就猜了一下,也不确定,可没告密。我去看看幺鸡,你们先聊哈。” 说完不等夜惊堂回应,拔腿就跑。 夜惊堂在上次云璃大早上往海船上跑时,就猜到云璃看出他和青芷的关系了,对此也不奇怪,等云璃跑远后,才抬起手来,捏了捏玉虚山的大月亮: “我都没想到你们会过来,凝儿她们还在西海?” 璇玑真人在云璃离开后,眼神闲散了几分,发现夜惊堂的动作,双臂环胸略微靠在了夜惊堂身上,调侃道: “是啊,又想过大年了?” 夜惊堂肯定想,不过嘴上还是得君子点,无奈道: “想念罢了,和过不过年有什么关系。”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装作正儿八经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是吗?那可惜了,过来的路上,为师还和青禾商量,一起贴个避水符,让你专心玩白玉萝卜,我和青芷妹子关系不错,本来还想拉着一起。你心无邪念,便算了……” 避水符?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稍微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意思,有些好笑,胳膊搂紧几分: “都准备好了,岂能让你们白期待一场,走吧走吧……” “哼~刚才问你你没色心,现在想要,为师没兴致了。” 璇玑真人把火撩起来便点到为止,扭转肩头,想自己行走。 夜惊堂见此自然是不答应,直接一个壁咚,把水儿摁在了树上,低头就啵啵啵…… 璇玑真人倒也没拒绝,左右扭头让夜惊堂亲了片刻后,才把夜惊堂推开,来了句:“放肆~”而后继续往镇子行走: “方才和云璃聊青芷丫头的事儿,我问云璃吃不吃醋,云璃没明说,但肯定有点酸。凝儿最操心的就是云璃的婚事,我这当姨的自然也得上心,你和云璃相处这么久,别说不喜欢云璃,要不今晚上我和云璃一起睡,你偷偷过来……” 夜惊堂正在酝酿回应,听见这话脸色一变,连忙抬手: “诶,这事儿可不能乱来,我自有分寸。” “是吗,把你的‘分寸’掏出来让为师看看?” “?” 夜惊堂觉得水儿怕是馋了,确实有点皮,当下纠正道: “我这是尺寸。” “呵~” 第三十四章 多事之秋 咔哒~ 房门关上,梵青禾点燃烛台,放在了桌面上,又来到床榻边坐下,把小枕头放在腿上,摁着薛白锦的手腕,依靠明神图仔细感知怀孕初期微不可查的脉象。 华青芷则坐在另一边,酸里酸气说着: “传宗接代是大喜事,你怎么还失魂落魄?我要是……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果真不是玩笑话。你想开点,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薛白锦在两人之间端坐,心乱如麻之下,神色再难维持,满眼都是心慌意乱,见梵青禾和伺候她养胎的女大夫似得,想想解释道: “我和夜惊堂没关系,只是他受伤,我帮他治伤练功,才做了那种事。如今……如今纯粹是意外……” 没关系? 梵青禾手闻言暗暗摇头,觉得薛白锦和凝儿还真不愧是夫妻俩,性格都差不多,一个赛一个的嘴硬,都怀上了竟然还敢说没关系。 不过察觉薛白锦情绪不对,梵青禾也没反驳,只是柔声安抚: “无论前因如何,现在有身孕是事实,你可以和夜惊堂没关系,总不能孩子也和夜惊堂没关系吧?女人都是要走这一遭了,听我劝,放宽心别多想,接下来就好好养胎即可……” 薛白锦知道青禾说的是实话,但当前这局面,让她如何安然接受好好养胎? “我是云璃师父、凝儿姐妹,岂能做出这种……这种荒唐事。” 华青芷坐在旁边,真是听得后槽牙都咬个咯咯响: “事已至此,你还想如何?娃都有了,还不知道收心,万一搞出事情了,你让这么大一家子人怎么办……” 梵青禾连忙抬手:“白锦是一教之主,自然明白事理,咱们少说两句吧。” 华青芷见此抿了抿嘴,也不多说了。 薛白锦确实明白事理,但她知道绝不能让夜惊堂的第一个孩子出岔子,也知道绝不能愧对云璃,左右为难之下,当前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人如此交流片刻后,房间外响起脚步声,还有男女对话: “青禾答应的事儿,我岂能食言,要不我现在把她叫过来……” “呵呵,待会再说吧……” …… 梵青禾听见妖女又在魅惑男人,眼神微沉,开口道: “夜惊堂,你进来一下。” 房间外。 夜惊堂听见梵姨呼唤,便转身来到了亮着灯火的房间外,推开房门往里打量。 发现三人并排排坐在床上,青禾还在坨坨号脉,夜惊堂稍显茫然,进门询问: “怎么了?受伤了不成?” “没有,薛教主她……” 薛白锦发现璇玑真人从门口探头打量,连忙按住了青禾的手,青禾见此自是欲言又止。 璇玑真人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瞧见屋里两人把薛白锦夹在中间护着,还摆出这种神神秘秘的架势,便随口调侃道: “什么事儿连我都不能听?薛教主有喜了不成?” “诶!” 夜惊堂害怕水儿乱说搞出事儿,连忙抬手制止,结果马上就发现,青禾眼神一冷: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云璃听见怎么办?” “?!”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 璇玑真人玩世不恭的神色微凝,继而就严肃了起来,快步走到跟前,想要握住薛白锦的手号脉。 夜惊堂则是猛然一呆,转眼看向冰坨坨,暂时没反应过来。 薛白锦见事情暴露,冷冽神色也化为了恼火,藏着手不让璇玑真人把脉,站起身来走到夜惊堂面前,一把抓住了衣领: “你这小贼!” “诶?!” 梵青禾见状一惊,连忙冲上前把薛白锦拉住: “别激动别激动……” 璇玑真人面对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收敛了平日里的随性,此时也连忙上前,把薛白锦拉着严肃道: “当心动了胎气,想揍他我来帮你……” 而华青芷瞧见薛白锦抢了头彩,不高兴不说还想揍她男人,自然是不乐意,起身跑到了夜惊堂面前把男人护着。 夜惊堂整个人明显有点懵,看着脸色涨红、恼羞成怒的冰坨坨,半晌才缓过来,把抓住衣领的手握住,柔声道: “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 薛白锦并非生气,而是着急,虽然想揍这罪魁祸首几下,但把夜惊堂打一顿又能有什么用?为此瞪了半晌后,还是被璇玑真人和青禾拉着坐回了床铺,深深吸了口气,尽力心平气和: “你们先出去吧,我私下和他聊聊。” 梵青禾知道这事儿两人私下聊最好,便站起身来: “你们好好聊,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别动气。” 璇玑真人则给夜惊堂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哄哄,而后便拉着青芷妹子一起出了门。 咔哒~ 房门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夜惊堂来到跟前半蹲,抬了抬手又不知道该做啥,便握住冰坨坨的手: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薛白锦才怀上没多久,身体没任何异样,若非都练过明神图,她可能都摸不出脉象,岂会有其他感觉。她望着夜惊堂的脸庞,咬牙道: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夜惊堂起身坐在跟前,捧着手眼神诚恳: “都怪我没注意,你怎么收拾我我都认,不过当前还是身体要紧。其他的事我来处理,回去后我就娶你,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在家里安心养胎即可……” 薛白锦怎么可能安的下心,纠结良久后,冷声道: “我要回南霄山,你不准再拦我。” “好,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着我做什么?” 薛白锦把手抽开,目光严肃: “事已至此,确实没法挽回,但我也不会逆来顺受,就这么和你……我回南霄山,等孩子生下来,就给你送来,你随便说是谁的孩子都行,以后我会照常探望凝儿和云璃……” 夜惊堂听见这话都有点无语了,又把手拉过来握着: “这怎么行?你有了身孕,一个人躲到南霄山去生孩子我能放心?而且孩子总得有个娘吧?你难不成还指望咱们娃儿,和我这当爹的一样,被爹带大,从小只能喝羊奶……” “你身边那么多红颜知己,还位高权重,找个奶娘还不简单?凝儿和我本就是名义上的夫妻,我的孩子,她自然会视如己出……”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是刚知道消息,难以接受比较激动,当下坐近几分,搂住冰坨坨的肩膀: “这些都是明年的事儿,要不咱们等回去见到凝儿再聊这些?你先别胡思乱想,就当没这事儿,动气伤身,心烦意乱对身体没好处……” 薛白锦知道明年才会有孩子,但年关左右她肚子就明显了,到时候她怎么和人解释?她扭了下肩膀: “反正我要回南霄山,实在不行让凝儿陪我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有浴火图傍身,孩子怎么都不可能出事,你接下来把心思放在云璃身上就好。我对云璃视如己出,你要是让我当了坏徒弟姻缘恶人,下半辈子都别想见你孩子一面……” 夜惊堂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扶着后背: “云璃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操心。” 薛白锦深呼吸了几次,也不能把夜惊堂怎么样,最终只能道: “你出去陪青禾她们吧,我一个人静静。” 夜惊堂现在哪里敢让冰坨坨一个人待着,指不定转眼就不见人了,他柔声道: “今天我就这儿陪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来,我扶你躺下。” 薛白锦被扶着肩膀躺在枕头上,眼神微冷: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练功不成?” 夜惊堂一愣,继而便摇了摇头,帮忙把鞋子脱下来: “我又不是色胚,事情轻重岂会分不清楚,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到明年秋天,我都会老老实实,绝不会对你乱来。” ? 薛白锦听见此言,眼底的恼火微微顿了下,心神都冷静了几分,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她怀有身孕,夜惊堂肯定就不会和她练功了,她只能自己盘坐苦修,从今天到明年,算上坐月子得憋一年…… 上次只隔了三天,心里就开始焦躁不安,被华青芷逮住逼着继续练功,那种空落落才没了,现在忽然碰到这档子事…… 薛白锦本不该想这些,但发现这个问题后,心魔便又开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这次她想妥协,夜惊堂都不可能答应了,以至于神情变得有些低落,靠在枕头上默然不语。 夜惊堂自然发现了冰坨坨的神情变化,在旁边躺下来,把薄被盖在她胸口: “想练功?” 薛白锦恍惚神色一冷:“谁想练功?我只是答应了你,不想食言,不过这种情况,也帮不了你。” 夜惊堂自己琢磨出九凤朝阳功,当前的理解还挺深,对此道: “怀孕属于身体机能的一种,在浴火图保护范围内,想出岔子都难。不过这事儿我还是得问青禾一声,青禾说可以才可以,要是不行,也可以用其他法子……” “其他法子?”薛白锦稍显茫然:“还能有什么法子能练功?” 夜惊堂知道冰坨坨其实是想亲热,而亲热的法子可太多了,不过当前说容易挨揍,只是微笑道: “我先问清楚再说,反正想练功肯定能练。” 薛白锦听见这话,心里竟然稍稍安了几分,不过今晚上这么多人,她可没兴趣和凝儿一样开团,稍作斟酌后,开口道: “我会如约把你送回去,然后就回南霄山,在此之前,若是能练功,也不会拒绝你。今晚不合适,我想清静一下,你去别的屋睡吧,我说不会走就不会走。” 夜惊堂相信冰坨坨从不说假话,但就这么出去还是不合适,为此又撑起身来,低头凑向脸颊。 ? 薛白锦浑身一僵,偏头推了下夜惊堂肩膀: “你做什么?” “放松,我就亲一下,不然你晚上睡不安稳。” “谁睡不安稳……呜~” 滋滋~ 夜惊堂抱住浑身紧绷的冰坨坨,双唇相合拥吻,手则轻抚后背和满月,让她慢慢放松。 薛白锦心乱如麻,不过被亲了片刻后,杂念还是被抛到了一边,闭上眸子,安静体会心神飘忽后的片刻安宁。 夜惊堂轻柔抚慰间,帮冰坨坨解开了袍子,裹胸也取了下来,虽然揉了好久南霄山,但终究没有过界,只是搂着冰坨坨,哄她睡觉…… …… 房间外。 梵青禾和华青芷站在过道里,虽然想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但听墙根不太好,都不约而同离房门远远的安静等待。 发现璇玑真人如同好奇宝宝,还在侧耳倾听,梵青禾还上前把璇玑真人拉了回来,低声训道: “你听什么?” 璇玑真人也没听什么,就是想看薛白锦现在什么态度,往后会不会一起开团。以前薛白锦对她态度可不怎么客气,现在上船了,她自然得找机会让对方诚心实意叫上一声姐姐。 见青禾拦着不让听,璇玑真人也没在意,转而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青芷。 华青芷心里的复杂程度,不比薛白锦弱多少,此时心不在焉摸着肚子,就差把‘恨其不争’写在脸上。 璇玑真人来到跟前,打量了下青芷的神色,柔声询问: “想娃娃了不成?” 华青芷上次在平夷城敬酒,就猜到仙气飘飘的陆姐姐,实际也是夜公子的红颜,因为彼此关系不错,见陆姐姐看出来了,便坦白道: “自然想呀。上次回承天府,爷爷病重,还觉得大限已至,不肯用浴火图治病,我就骗爷爷说,我已经怀上了,明年报外孙回去……” “然后你就天天陪夜惊堂行房,结果你没动静,薛姑娘先怀上了?” 华青芷脸色一红:“也不是天天那什么……不过我很用心,白锦她则是不情不愿,哪想到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梵青禾来到跟前,握着手腕号脉:“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好好准备,运气好一次中标,运气不好也不过两三月,肯定能怀上,别着急就好。” 璇玑真人也是道:“肯定是你太害羞,放不开心里紧张,待会让青禾给你示范下……” “啐~” 梵青禾闻言脸色也是一红,在璇玑真人腰间掐了下: “你怎么没完没了?人家才多大姑娘,你待会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华青芷和薛白锦一起开过团,不过当时纯粹是为了争口气,并没有想其他。眼见仙气出尘的陆姐姐发出了团战邀请,梵姐姐还没拒绝,柔雅脸颊自然不好意思起来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啥。 三人如此等待片刻后,见夜惊堂迟迟没聊完,便先行回房洗漱。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后,房门才打开。 夜惊堂从屋里出来,悄然把门关上,还侧耳倾听了下,而后轻手轻脚来到三人的房间外,略微扫了眼: “云璃呢?” 璇玑真人坐在桌前喝着小酒,见此微微耸肩: “怕青芷找她麻烦,带着鸟鸟跑去对面酒馆听书了。我去叫她回来睡觉。” 夜惊堂摇头一笑,目送水儿下楼后,来到房间中坐下,又看向青禾: “你们都练了浴火图,怀孕之后,能不能……” 梵青禾站在旁边给夜惊堂倒茶,闻言眉头一皱,用手指在夜惊堂脑门轻戳了下: “你怎么整天想这些?人家都有身孕了。” 华青芷坐在旁边,帮忙解释: “白锦她性格执拗,非要以练功的名义和夜公子相处,不能练功的话,她指不定就跑了。” 梵青禾眨了眨眼睛,这才仔细琢磨: “正常来讲,前三月不能乱来,不过你们都是武圣体魄,又身怀鸣龙图,只要温柔些慢慢来,也不会出事。我听说大燕皇宫,以前就会让受孕的妃子学浴火图,终其一朝都没出现过妃子小产的情况……” “那就好……” …… 梵青禾好久没见夜惊堂,虽然不像妖女那般整天说那些,但心里还是有点想念相公的,此时闲谈之间,她暗暗便在琢磨夜惊堂要是动手动脚,她该怎么说,才能避免青芷尴尬。 而华青芷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心中挺紧张,坐的端端正正不怎么说话,生怕相公一言不合就调戏她。 但让两人意外的是,夜惊堂在屋里坐下来后,并没有一手一个,而是轻声闲谈,轻轻摩挲手指,看起来异常正派。 梵青禾聊了片刻后,见状自然有点疑惑,在跟前坐下,询问道: “有心事不成?”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发现两个姑娘都疑惑望着他,才反应过来,呵呵笑道: “忽然要当爹了,有点不太适应……” 梵青禾闻言才恍然——夜惊堂这是发现自己身份不同了,下意识在注重言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儿八经的爹。 梵青禾对此有些好笑,起身来到床铺跟前,着手铺床: “你还没及冠,本来就是小孩子,哪里会带娃儿,以前是什么样就什么样,不用刻意去端着。以后要是娃儿出生,我帮你带着,晚上抱走就行了……” 华青芷很懂礼貌,梵姐姐忙活她也不会傻站着,便来到跟前帮忙,闻言来了句: “白锦的娃儿,以后我帮忙带吧,她脾气凶,让她带还不得一天打三顿。” 夜惊堂看着两个乖媳妇温温柔柔的模样,略微琢磨觉得还是得先当个好相公,当下起身来到了跟前。 梵青禾身段儿不同于中原女子,皮肤极白曲线豪放,柳腰丰臀冲击力很强,此时俯身铺平被褥,腰后的圆满曲线,就如同中秋的满月般勾人。 而同为‘青’字辈的青芷,作为书香门第的小姐,论维度肯定比不过青禾,但苗条纤长带着浓浓书卷气。 两人站在一起,从背影看去真有点像成熟知性的大姐姐,带着青涩婉约的小妹妹。 夜惊堂左右打量一眼后,就抬起手来: 啪啪~ 两声轻响同时传出。 梵青禾微微一缩,连忙站起身来,瞄了夜惊堂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妖女还没回来呢,你先去洗漱吧。” “呵呵……” …… …… 良久后。 过道里再度响起脚步声,璇玑真人和侠女打扮的云璃,带着鸟鸟从楼梯走了上来。 璇玑真人刚才在茶肆里,和云璃小酌了两杯,此时回到客栈,面对接下来的大战,心湖难免有点稳不住,抬手升了个懒腰: “天色不早,你师父睡着了,你也早点睡吧。” 折云璃见过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间房亮着灯火,眼神狐疑询问: “惊堂哥在作甚?” 璇玑真人眨了眨眸子,回应道: “练功罢了,他还能作甚。你要不要过去一起练?” 折云璃可不觉得惊堂哥现在在练功,听见璇玑真人的话,脸色顿时一红: “咦~陆姨,你说什么呢……” 璇玑真人见云璃心里门清,自然也不遮掩了,轻声道: “不敢去你问什么?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多嘴,睡觉去吧。” 折云璃心里有一丢丢酸,轻轻叹了口气: “唉~好吧。我晚上睡不着,要不陆姨你把我点了得了。” 璇玑真人对这个提议自然没拒绝,抬手轻点把云璃放倒,而后便抱着云璃来到屋里,回头道: “胖妃,去外面守夜,明天奖你一只烤羊腿。” “叽!” 鸟鸟见此当即得令,从窗户飞出去。 璇玑真人帮云璃盖好被子厚,才转身出门,来到了亮着灯的房间外,推开门打量,却见夜惊堂坐在桌旁喝茶,青禾和青芷则在圆桌旁坐着,心不在焉嗑瓜子。 咔哒~ 璇玑真人把门关上,仙气飘飘走到跟前,目光很是意外: “这么客气,还等我回来才动棍子?” 华青芷知道陆姐姐向来玩世不恭,但对于这话还是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 “嗯?” 梵青禾则是眼神微沉,转头道: “惊堂,你先收拾她一顿,我和青芷妹子再聊会儿。” 夜惊堂有些好笑,起身来到跟前,想要挨个把媳妇抱过去。 但璇玑真人却抬起合欢剑,把夜惊堂拦住了,而后坐在了圆桌旁,慢条斯理给自己倒茶,轻叹道: “禾禾,你也不想青芷妹子,看到你玩玉萝卜吧?” ? 梵青禾一愣,继而眼神就有点慌了,身形坐直些许: “妖女,你乱来试试?敢折腾我,你自己也跑不掉!”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我怕什么?大不了就一起让青芷妹子开眼界。” 华青芷满眼蒙圈,迟疑询问道; “玉萝卜是什么?” “首饰,配上禾禾的身段儿特别好看……” 梵青禾知道妖女的胆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哪里敢在书香门第出身的华姑娘面前,玩的那么花,眼见妖女开始煽风点火了,只能暗暗咬牙询问: “你想如何?” 璇玑真人见青禾服软了,颇为满意: “我能如何,让你教教青芷怎么取悦男人罢了。” 说罢璇玑真人双袖轻挥,两条白丝带挂在了房梁上,又垂了下来,眼神示意: “嗯哼?” 梵青禾深深吸了口气,恨不得给这煽风点火的妖女来两针。 但此时她怕妖女乱来,也没其他办法,脸色涨红忍了片刻后,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站起身来,开始表演天外飞仙。 窸窸窣窣~ 华青芷瞧见三尺白绫,还以为要让梵姐姐表演上吊,不过很快就发现,梵姐姐褪去了红黄相间的纱裙,露出了红色的镂空小衣、蝴蝶结小裤,白如羊脂的身段儿也呈现在眼底。 ! 华青芷脸色顿时涨红,都不好意思细看,发现梵姐姐满眼悲愤开始抓着丝带跳舞了,才轻咬下唇瞄了几眼。 璇玑真人凑到青芷耳边,询问道; “禾禾身段儿如何?” 华青芷觉得赏心悦目,臀儿又白又大,衣襟也不比凶婆娘差多少,挂在丝带上翩翩起舞,仪态极具美感,如果不是穿的太少有点羞人,足以入画。不过她哪里好意思评价,只是腼腆一笑。 梵青禾本就比较窝火,见妖女还评头论足起来了,半空倒挂后仰之时,望向正儿八经欣赏的夜惊堂: “惊堂,你就光看我笑话是吧?” “呵呵~” 夜惊堂向来一碗水端平,又岂能纵容水儿一直欺负青禾,当下便站起身来,拉过水儿开始传功…… …… 客栈二楼,灯光忽明忽暗。 在救走曹阿宁后,此次北梁之行本该彻底结束,夜惊堂忽然遇到水儿和青禾,又同时喜得贵子,心情之好不言自明,如果不出意外,能教水儿青禾九凤朝阳图,一直教到天色大亮。 但江湖无常,纷乱世事与两朝涌动的暗流,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停下就平静下来,这个八月注定是多事之秋。 燕门镇是前往燕京交通枢纽,随时都有商队往返,镇子上大半铺面都会通宵营业。 时间转眼到了后半夜,客栈对面的酒馆里。 曹阿宁独自在窗口就坐,面前摆着几样凉菜和酒壶,因为在地牢里面暗无天日,作息还没倒回来,此时依旧没有办法睡意,自发当了暗哨,在客栈外面帮夜大阎王盯梢。 而毛茸茸的大鸟鸟,因为无事可做,也落在了凳子上,蹭吃蹭喝的同时陪曹阿宁闲聊: “叽叽叽……” 曹阿宁半个叽听不懂,但鸟大人说话也不能不停,一直在若有所思点头,而后还做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色。 一人一鸟如此瞎扯许久后,也不知到了几更天,镇子外忽然跑过来一匹飞马,来到了镇子口的告示牌前,将一张纸贴在了上面,而后又往外疾驰而去。 告示牌正常是贴诏书或者悬赏令的地方,曹阿宁瞧见北梁朝廷的人如此行色匆匆,自然心生疑惑,起身出了酒馆,来到了镇子口的告示牌前,打量崭新的纸张。 纸张上字迹很多,先写了华老太师拜相治国之功,以及华家历代的功勋,而后就是梁帝深感哀痛,说风雨飘摇之际,华家出了个不孝子,受朝廷重用,却私通南朝勾结夜惊堂,梁帝顾念华老太师幼年师恩,但法不容情,于明日午时三刻,在天街处斩…… ? 曹阿宁看到最后,心神微震,明白了这封告示的意思——华家是湖东门阀之首,现在抄家灭族,整个北梁的世家兔死狐悲,当场就得大乱,所以提功勋情分,先把华家摘出来,然后就事论事斩了华俊臣这卖国贼。 但北梁这时候发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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