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风过来分尸的势力众多,如今大半都冒了头,有些甚至退了场,但最先抵达的燕州势力,却迟迟未动。 未曾展开行动的缘由,并非燕州那边有什么惊天谋划,单纯是派过来的人,实力不大够。 山野之间,截云宫的当家陆风,头上戴着斗笠,顺着地面上君山刀拖出来的痕迹,缓缓摸到了一片山坡的树林里。 陆风此行过来,并非受命于燕王。燕王把邬王当炮灰扔出去,确定女帝当前的情况后,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对邬王的些许剩余价值根本不感兴趣。 而截云宫则不然,陆风的兄长、燕州霸主陆截云,近些年不知是何缘由受了暗伤,各种灵丹妙药都治不好,只能搜罗各种养经护体的名贵药材维持身体的状态。 陆截云倒了,截云宫就倒了,此事甚至不敢传出去,只有陆风等亲兄弟知晓。 气脉是武人的根本,而养经护脉最顶级的药材,莫过于雪湖花。为此在证实邬王手中有‘雪湖散’后,陆风对此物志在必得。 陆风这些天一直在伏龙洞周边游荡,编造各种借口,想从白司命手中套出药方;但白司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嘴很硬,不见兔子不撒鹰。 陆风还没等着邬王等人熬不住松口,官府今日就已经杀来了。 方才夺宝冲突,陆风一直在远处的山岭上潜伏远观,可以确定来的人有北梁盗圣、君山台两大当家、红花楼的叶四郎。 陆风轻功身法远超常人,但正面战斗力不如君山台这些莽夫门派,从始至终连进场的机会都没找到,只能一直暗中盯梢。 经过一番冲突后,药谱最后落在红花楼叶四郎手中,而叶四郎又用了‘风池逆血’这种自损八百的招式,现在战力估计不到三成,正在山洞里养伤。 陆风‘审时度势’良久后,觉得趁叶四郎养伤的时候下手,拿到药方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还能把那什么‘天琅珠’带回去研究下。 为此陆风压低了气息,无声无息从树林中缓步摸进,目光放在山洞外的两个杂鱼护卫身上。 两个护卫都是女子,在陆风看来,应该是白天晚上都帮忙扛枪的随行侍妾,战斗力一般般。 陆风在距离尚有三十丈后,略微撩开披风,露出挂在腰后的飞刀、飞针,取出了两根飞针,手指微动,继而…… 咻咻—— 月下树林间,传出两声破风细响,动静极小,稍有大意可能都没法察觉。 但飞针刚穿过密集灌木,利刃出鞘的声音便从夜色中响起: 呛啷! 骆凝手腕轻抬,三尺软剑已然出鞘,在半空带起一抹银色弧度,扫过银针飞来的方向。 叮叮—— 夜空中爆出两点火星,继而断成两截的飞针,就插在了地面上。 骆凝轻挽剑锋斜指地面,望向远处的阴暗树林,冷声道: “什么人?出来!” 裴湘君察觉到潜藏的人武艺深不可测,先用余光瞄了下在山洞里打坐的夜惊堂,而后双手持枪,站在了骆凝身侧。 呼—— 很快,前方树林中传来一声破风轻响。 身披青色披风的陆风,轻飘飘自林间跃起,脚尖点在绿叶之上稳稳站定,斗笠微抬,露出线条刚硬的下巴: “呵……没想到身手还不错。” 裴湘君和骆凝瞧见此景,双眸皆是一眯。 虽然没看清来人长相,但这脚点树叶便能站住的超凡轻功,除了燕山截云纵,几乎找不到第二家。 即便放在燕山截云宫,能把轻功练到这一步的,也只有门派高层的几个当家。 裴湘君正面战力不俗,但截云宫门徒,一般不和人正面对抗。 截云纵的霸道之处,就是把轻功练到极致,能踩着对手的刀尖再度腾空。 为此截云宫的人打架,一般都是脚不沾地在天上迂回,没有十全把握不出手,发现苗头不对就远遁而走,可谓进退自如。 裴湘君不擅长轻功,骆凝轻功也谈不上出神入化,面对截云宫的当家,打起来很可能就是站在地上被动防守,直到被对方抓住机会,或者对方主动退去。 察觉不太好打,裴湘君并未主动进攻,开口询问道: “阁下是截云宫的人?” 陆风轻飘飘站在树梢上,声音淡然: “我是谁不重要。冒然造访,只求一样东西,把雪湖散的方子抄一份交给我,我自会离开。” 骆凝冷声道:“我们要是不给呢?” “哼……” 陆风直接踩在树冠上缓步上前: “叶四郎用了风池逆血,强行动气会伤了根基,仅凭你们两人,奈何不了我。药方是你红花楼抢夺而来,抄一份给我,大家皆大欢喜,看不清形势,当心人财两空。” 裴湘君可能追不上截云宫的人,但提着大枪守门,还真没什么忌惮,平淡道: “无主之物,谁本事大归谁,阁下想要,来取便是。” 陆风背负的双手握了握,虽然看不到山洞里的情况下,但说了半天叶四郎不出来,说明正在疗伤不便动气。 念及此处,陆风不再多言,背后双手微动,继而…… 嘭—— 树冠上方猛然一震,无数绿叶当空飞散。 陆风背负的双手往前甩出,六枚雪花镖在半空中画出毫无规律的弧线,彼此交织,从六个方向激射向山洞前的两人。 飒飒飒—— 骆凝见状身形直接腾空而起,手中泣水剑旋转如风车,防住身前所有,当即斩落三枚雪花镖。 裴湘君打法则要大开大合许多,手中霸王枪当空横扫,拉起的劲风,瞬间带偏激射而来的飞镖和枝叶,继而长枪猛然刺入地面近三寸。 嚓—— 下一刻,裴湘君右脚猛踢枪杆,致使霸王枪瞬间崩弯,继而弹出地面。 嘭—— 爆响声中,地面被崩出一条凹槽,无数泥土碎石飞溅而出,激射向树冠。 裴湘君身形几乎跟着无数泥土碎石冲出,眨眼已经拉近数丈距离,想要突袭近身。 但陆风碍于所学流派,就不可能和大枪刚正面,飞镖出手身形直接冲天而起,双手不停往前弹出,数十枚五花八门的暗器自夜空往地面激射。 啪啪啪啪—— 不过刹那之间,地面就被打出无数凹坑。 裴湘君转枪如龙卷,防死上方袭来的暗器,待到陆风腾空剩下下坠之时,双腿猛然一震。 轰隆—— 爆响声中,裴湘君右手持枪尾冲天而起,当空一枪直刺陆风落点。 但截云纵也绝非徒有虚名。 陆风下落之时当空洒出两把飞刀,双脚并合准确无误夹住刺来的长枪,未等骇人气劲贯体而入,整个人便再度跃起至高空。 呼—— 裴湘君在空中旋身几圈躲开飞刀,意识到摸不到擅长截云纵的对手,便在地面腾挪寻找时机,等着陆风出现失误掉下来。 而骆凝拿着软剑,在轻功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近身风险很大,在动手的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放在山洞入口的强弓,开弓搭箭。 咻咻—— 数根羽箭破空而去,在夜空中带出尖锐哨向,逼迫陆风的身位。 陆风轻功也算练到家了,踩踏甚至沾靠射来的羽箭,在空中大幅度移位,从地面看去,就好似一只在空中飞速乱窜的苍蝇,不时丢下两把飞刀。 飒飒飒…… 双方不停交换投掷物,看似是陆风游刃有余,裴湘君和骆凝束手无策。 但实际上陆风对地面两人也没太大办法,他本想靠着超凡轻功找机会,但在天上飞了几下,就发现下面这两人似乎并不是寻常香主堂主。 无论是骆凝的九宫步,还是裴湘君起的枪架,明显都是很上乘的武学,架子稳若磐石,暗器伤不到的情况下冒然硬冲,很可能吃亏。 为此陆风也只能靠着截云纵在空中来回飘,等着下方两人先失误给机会,途中为了扰乱对手,还摆出胸有成竹的气态冷笑道: “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献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别逼老夫动真格……” 轰—— 话说一半,地面猝然传来一身巨响,整个山岭都好似晃了下。 骆凝正在开弓搭箭,忽然感觉背后的山洞里气劲暴起,继而山洞入口上方就直接炸开。 哗啦—— 继而赤裸上半身的男子,就带着漫天泥土碎石,斜着破空而去,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刹那到了陆风面前。 陆风冷眼望着地面两人,余光只见山地炸开,尚未做出反应,身前就多了一张俊美而冷漠的脸庞,低头看着他。 !! 虽然短短一瞬间对方没说话,但陆风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情绪——什么垃圾东西…… 陆风飞镖刚刚脱手,瞳孔便猛地一缩,还没来得及收手拍出一掌,后背便传来骇人气劲! 夜惊堂身如鹰击长空冲到半空,擦肩而过时,手肘往下便是一记肘击。 虽然没穿上衣,手臂衣袍没有被气劲震碎,但此招刚刚出手,半空中还是传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嘭! 闷响声中,从始至终都没能做出格挡动作的陆风,整个人如同被苍蝇拍拍到地面的苍蝇,在空中画出一道竖线,直接在山地中砸出一个凹坑。 轰隆! 陆风摔入地面发出一声闷哼,虽然只是交手一瞬,他还是明白撞上了武魁级的人物,心中骇然而迷茫,但动作丝毫不慢,落地瞬间强忍伤痛,就朝着山林疯狂逃遁。 飒—— 此景落在裴湘君和骆凝眼里,就是一道残影从山洞里射出,而后在天上乱飘的陆风,以骇人速度坠地,再往山林猛冲,竖着划出一个直角,快的只剩下影子。 陆风轻功极为不俗,搏命之下爆发速度更是提升到极致。 但刚冲出不过几丈,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重踏地面的闷响。 轰—— 几乎是爆响传来的同一时刻,右脚踝就传来剧痛,好似被龙蟒钳住,继而车裂般的恐怖拉扯力就从腿上传来。 !! 陆风心中毛骨悚然,当即挥手猛甩,右手夹着数根飞针想要洒向身后,结果毒针还没撒出去,整个人就在巨大惯性下失去了平衡。 嘭嘭嘭—— 夜惊堂追到陆风背后,单手抓住右腿,来回在地面猛砸了几下,在左右泥地上砸出两个凹坑,而后往回猛甩。 呼呼—— 陆风整个人霎时间转着圈儿飞出去,在山地上打了几个水漂,最后头朝下脚朝天倒着挂在了一片灌木丛里,当场没了动静。 荒山野岭也在此刻骤然安静下来。 裴湘君瞧见此景,张了张嘴,眼神震惊的无以复加。 骆凝则是瞪大眸子,还回头看了眼山洞,似乎是确认外面那披头散发的凶悍男子,是不是她男人。 “呼……” 夜惊堂浑身燥热难言,在战斗结束瞬间,眼底的淡漠就消失,化为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情绪,还抬手搓了搓脸,而后快步走向陆风。 裴湘君本来还在发懵,瞧见夜惊堂呼吸粗重,咽着唾沫,满眼‘欲火中烧’朝陆风走去,瞬间惊醒过来,连忙来到跟前,拉住夜惊堂的手腕: “惊堂,你……你没事吧?” 夜惊堂感觉自己有事儿,药劲儿还没有消化完,体内气血又旺盛至极,被三娘手儿一摸,心里就出现躁动,手不听使唤的顺势搂住三娘,在月亮上捏了把: “还好,就是体内气血旺过头了,感觉憋得慌……” 裴湘君被不知怜惜的手捏的一个激灵,但也没躲开,只是扶着夜惊堂的腰查看脉搏: “你憋得慌去找凝儿呀,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个男人……” 夜惊堂感觉很燥,也不清楚自己是啥眼神,反正满脑子想的都是凝儿一会哭哭啼啼求饶的样子。他强压心神,转头看向三娘: “现在呢?眼神正常没?” 骆凝瞧见夜惊堂望着三娘的眼神几欲喷火,恨不得一口把三娘吃了似得,便明白小贼气血过旺,待会估计得把她摁住弄个半死不活。 但这时候,骆凝这可怜媳妇除了无怨无悔还能如何,她快步来到跟前,摸了摸夜惊堂时而跳动一下的胸肌: “你现在看着和公牛一样……小贼你!” 一句话没说完,骆凝便也被搂住了。 夜惊堂一手一个月亮,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不清醒,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他强压心神,尽力做出波澜不惊之色,看向灌木丛: “这是什么人?” “不清楚,看起来是截云宫的人……脑子有水,真本事一点没有,还跑来趁火打劫……” 夜惊堂松开两个姑娘,来到灌木丛前,低头打量。 灌木丛被砸出一条凹槽,陆风浑身青袍破破烂烂,倒挂在枝叶上,从身体扭曲的情况来看,小腿被摔断了,牙都掉了几颗,正歪歪斜斜咧着嘴,喉咙里发出: “呃~~~~~呃~~~~~~” 夜惊堂想审问一下,并未没下杀手,但仔细一看,却见此人脸色乌青,出气多近气少,明显活不长了,眉头不由一皱: “这是死士,自尽了?” 裴湘君感觉不像,仔细检查,才发现此人的右手上,插着好几根黑针,右手已经发紫…… ? 裴湘君无语道:“不是死士,用暗器没用好,戳自己手上中毒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别浪费白皇丹救了。” 夜惊堂本想问问此人来历目的,但这些好像都是明的,浪费伤药去救个咎由自取的杂鱼完全没必要,当下也懒得管了,转身道: “算了,快走吧,我感觉脑子不清醒,待会在荒郊野外对你们做出什么事儿,你们叫破喉咙都拉不住我……” 骆凝感觉夜惊堂气息燥的确实有点恐怖,稍微迟疑,冷艳美眸间竟是露出几分委屈恼火: “小贼,你吃药弄成这样,我……我怎么帮你?你把我累死算了……” 裴湘君捡起几样兵器,小声道: “俗言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骆凝听见这混账话,气的不轻: “你别光说风凉话,要不你自己试试,看他能不能把你弄死?” 裴湘君哪里好回答这种话,帮夜惊堂扛着大枪,快步走向山外: “先去找个镇子住下吧,就惊堂这模样,没个两三天火肯定消不了……” 两三天…… 骆凝咬了咬下唇,满脑子该如何调理,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第二十五章 沿河小镇 夜深人静,三道人影在山野间疾驰,朝着山外的小镇进发。 夜惊堂体内的药劲儿尚未消化,气劲依旧汹涌,不过影响并不大,而身体的燥热却愈演愈烈,行走间连衣服都没穿,遇上小溪还跳进去打湿全身,但刚上岸走出不过几步,就蒸干了水迹。 因为身体太热,鸟鸟都不肯蹲到肩膀上,自顾自飞在前面探路;三娘和凝儿时不时帮他擦一下脸上的汗水。 在走出二十多里,快要离开群山抵达附近的乡镇时,夜惊堂往外面眺望,却见七八里开外的洪山镇上,有长长的火光,看起来是数百人的队伍,举着火把在行走。 裴湘君停下脚步,站在了高处拿望远镜打量: “麒麟铠……看起来像是京城的禁军。” 夜惊堂颇为意外,不过按时间算,朝廷的官船也差不多该到了,他来到跟前,下巴放在三娘肩膀上,从望远镜离眺望——镇子上有三百多身着黑光铠的精锐禁军,中间有一辆马车,看不到其中人影,但能让禁军随行护卫,里面大概率是靖王。 夜惊堂拿到了‘雪湖散’配方,按照钰虎的交代,应该第一时间把药方送回京城,以免节外生枝,当下道: “走吧,过去汇合。” 骆凝知道和朝廷兵马汇合嘴安全,但夜惊堂现在这面红耳赤的模样…… “小贼,你现在去见靖王,不会搞出事吧?” “呃……” 夜惊堂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略微感觉: “镇子上人多眼杂,我总不可能当街对靖王做什么。璇玑真人是靖王师父,说不定也在跟前,你们先在镇子上找个客栈住下,我去去就来。” 骆凝见夜惊堂脑子不迷糊,便也不多说,只是叮嘱道: “你别把璇玑真人引来了。要是我被发现,我就说你用强,我才被迫给你鞍前马后……” “知道了,你先去客栈洗白白……” “啐!” …… …… 咕噜噜—— 奢华马车的车轮,碾过小镇的要沿河老街,两岸皆是青山绿水,镇子沿着山壁一线排开,只有从南往北一条街道,房舍间灯火寥寥。 三百精锐禁军,骑乘战马举着火把,在街道上行走;还有些许黑衙捕快,牵着猎犬在街巷间走走看看,虽然准备十分充分,但尚未走到邬山脚下,已经有了舟车劳顿人困马乏之感。 宽大车厢里,东方离人身着胖头龙蟒袍,腰背笔直正坐,目光眺望着远方的山野,眼神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干劲儿,变成了目前的无奈。 黄昏时抵达建阳,听说官兵在百里外剿匪,东方离人寻思挺近,就想带队过来参与一下。 结果真跑来才发现,邬州的一百里,和云州的真不一样。 云泽两州皆是大平原,到哪儿都是走直线,还都是平整大道,百里地说在门跟前也没什么问题。 而邬州不一样,目之所及全是山岭,乡镇官道皆依山而建,弯弯绕绕走两刻钟,可能发现自己才走到山对面。 东方离人坐在马车里倒是不累,但外面刚刚抵达的禁军和马匹,显然架不住她这么强行军,从当前情况来看,今晚上是很难进山帮忙搜捕了,只能让随行禁军就地安营扎寨。 璇玑真人也坐在车厢里,身着白色裙子,斜着依在美人榻上,高挑身段配上不染烟尘的气质,看起来就好似陪同王爷出征的貌美王妃。 但璇玑真人仪态并不怎么端庄,手儿撑着侧脸,右手拿着酒葫芦,有事没事就抿一口,脸颊上已经带着几分酡红,眸子也是似醉非醉的模样。 东方离人对这酒蒙子师尊也没办法,正查看镇子情况之时,忽然听到外面的街面上,传来一阵: “叽叽叽~~” 熟悉的鸟叫声由远及近,继而一个大白球,就从银月之下俯冲而来,眨眼间穿过半条街道,落在了车窗旁。 “诶?!” 东方离人双眸微亮,把鸟鸟捧起来,来回打量: “你怎么在这儿?夜惊堂呢?” 鸟鸟本来准备问胖头蛇姐姐要饭,但马上就发现旁边似乎还有个没良心姐姐。 “叽?” 鸟鸟上次叫夜惊堂来救人,结果这妖女姐姐爱理不理,心底着实记仇,歪过头去不搭理,只是用翅膀示意镇子口。 璇玑真人认出这是夜惊堂的战宠,明白夜惊堂就在附近,怕待会撞见尴尬,就起身道: “为师出去转转,你先召见属下吧。” 东方离人见此自然没阻拦,待师尊无声离去后,抬眼看向镇口,可见一个手提长枪、披头散发的男人,和逃难似得快步走来,沿途还在和认识的黑衙总捕打招呼。 东方离人瞧见夜惊堂这‘战痕累累’的模样,心里赞赏之余也有点心疼,连忙对车厢外伺候的侍女道: “快去找件干净的袍子,准备好热水……” “好的殿下……” …… 沿河小镇不大,从南往北也就几百户人家。 因为靖王下令不能惊扰百姓,此时远道而来的禁军,就地在街边打地铺休息,快要入秋,天气凉快,除开睡得不舒服其他也没什么大问题。 夜惊堂披着破破烂烂的袍子,提着鸣龙枪走过街边,沿途和认识的黑衙总捕打了声招呼,而后就畅通无阻来到了镇子中心地带的马车旁。 马车停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客栈外,客栈里有些许侍女和护卫在收拾,以便靖王临时落脚,为了安全考虑,要清空仔细检查,目前还没收拾好,东方离人还待在马车上。 夜惊堂刚走到附近,就看到车窗里亮着的灯火,笨笨坐在窗口,拿零食喂着鸟鸟,瞧见他后,双眸中明显有喜色,不过为了保持女王爷的架势,还是刻意做出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等着。 铛~ 夜惊堂把鸣龙枪杵在地上,含笑道: “殿下,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下午刚到。上来吧。” 东方离人颔首回礼后,看着夜惊堂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模样,略显疑惑道: “你刚刚打过架?” “下午发现邬王的行踪,打打杀杀闹了半晚上。官兵正在追邬王,应该跑不掉……” 夜惊堂进入车厢,在美人榻上坐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后,从裤腰带上取出一本发黄的册子,递给东方离人: “这是我今天找到的好东西,里面有一种‘雪湖散’的配方,可以替代雪湖花。这东西非常重要,殿下最好现在就摘抄一份,安排人送回京城……” “雪湖散……” 东方离人接过药谱看了看,知道是很重要的东西,就收进怀里,而后拿着汗巾,起身坐在了夜惊堂跟前,帮忙擦拭额头的汗珠,声音威严: “让你过来协助调查,又不是让你玩命,怎么累成这样……样……” 话语戛然而止。 夜惊堂被躁动气血冲的头晕,本来还算正常,但明艳动人的大笨笨往跟前一坐,淡淡幽香扑面而来,烈焰红唇近在咫尺,脑子当时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眼见离人帮忙擦汗,夜惊堂的手下意识放下,自然而然落在了他本不该乱碰的饱满上…… 东方离人感觉到腰后传来的火热触感,香肩微微一抖,坐直几分,英气双眸难以置信的盯着夜惊堂。 “……” 夜惊堂被凶了一眼,才发现手放的地方不对,连忙抬起手,拍了拍被捏乱的蟒袍裙摆: “抱歉,走神了……” 啪啪~ ?! 东方离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外面几百禁军,夜惊堂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轻薄她,这让人瞧见怎么办?! “夜惊堂!” 东方离人柳眉倒竖,捉住夜惊堂的手腕,冷声道: “你失心疯是吧?你别以为你出门办事立了点小功劳,就能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收拾你?” 夜惊堂也觉得自己有点无法无天,抬手解释: “我吃错药了,脑子不太清醒,殿下勿怪……” “吃错药?” 东方离人看夜惊堂色胆包天的模样,确实像是吃错药了,她握住夜惊堂手腕: “你中毒了?什么毒?春药?” 夜惊堂摇了摇头:“也不是春药,刚才在邬王哪里打架,用了个和‘大补丹’类似的丹药,结果补过头了,大问题没有,就是……嗯……精气上脑,火气比较重……” 东方离人认真号脉,发现夜惊堂气血异常澎湃,但大抵上确实没问题,就询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夜惊堂目光不由自主下移,落在了雄赳赳气昂昂的胖头龙上面,又迅速移开: “也没什么,我回去洗个澡就好……” 东方离人低头看了看胸口,也没责备‘因公中药’的夜惊堂,起身道: “准备的有洗澡水,你先沐浴更衣,本王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夜惊堂听到洗澡,不免回想起灿阳池里的肉弹冲击,眼睛总是往离人身前瞄,为防手脚不规矩,他干脆把偷吃零时的鸟鸟抱着揉: “我没病,是气血过旺,让大夫看估计也说不出其他法子,我要不先回去,明天再来拜访殿下……” 东方离人分开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见到夜惊堂,话都没说两句,夜惊堂看起来又不正常,她如何能让夜惊堂离开,伸手把鸟鸟夺过来: “你先去洗澡。” 夜惊堂被离人凶了句,也不好多说,弯身走出了车厢。 东方离人把鸟鸟放在零食盒旁边,让它继续吃,整理好蟒裙后,才仪态威严的下了马车,进入客栈。 客栈里的掌柜伙计已经被另行安置,周边站着禁军担任护卫,内部则是四名随行侍女上下奔波,准备着东方离人就寝的房间和热水。 哗啦哗啦~~ 东方离人听到二楼传来倒水声,就带着夜惊堂上了楼,吩咐在里面忙活的侍女: “伺候夜公子沐浴。你去叫张御医过来。” “是。” 里面的两个侍女,瞧见夜大公子来了,眸子都是一亮,连忙想上前帮忙宽衣解带。 夜惊堂心浮气躁,怕干出调戏侍女的荒唐事,抬手婉拒道: “不用,我自己洗洗就行了。殿下,你把‘雪湖散’的方子抄一份,即刻派人送回京城,此物很重要,切勿弄丢了。” 东方离人见此没有多说,待夜惊堂进去后,来到隔壁的房间里抄药方。 夜惊堂把门关上后,暗暗松了口气,三两下扯掉身上的袍子,把佩刀、药夹等物件放在了桌子上,低头一看——立如擎天白玉柱、横似架海紫筋梁…… 我去…… 夜惊堂揉了揉额头,左右打量后,来到了屏风后。 房间便是客栈的寻常房间,并没有多少陈设可言,不过为了让靖王好好休息,还是弄来了一个大浴桶,里面还撒上了花瓣。 夜惊堂站在浴桶跟前,整个人直接滚了进去,把脸都埋在水中,想冷静一下。 结果侍女太贴心,准备的还是温水,这一泡脑子非但没清醒,反而有中饱暖思那什么之感…… 哗啦—— 夜惊堂从水中冒出来,想想干脆在浴桶中盘坐,强行入定,重新调理起体内乱七八糟的气息…… …… 河对面的山野间。 璇玑真人身着雪色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树冠之间,手里拿着红色酒葫芦轻轻摇晃,澄澈桃花眸落在远处客栈的窗纸上。 房间里的昏黄烛光,在窗纸上投出一个男人的剪影,虽然看不到真人,但宽厚的肩背、线条完美的腰腹…… “……” 璇玑真人觉得这画面赏心悦目,但她作为出家人,不该乱看,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心底带着三分疑惑。 璇玑真人作为八魁前三的人物,眼力远非常人可比,虽然夜惊堂气息很乱,但她还是看出,这小子好像忽然打通全身脉络,在体内自成‘小周天’,迈入了成为武魁的门槛。 虽然和当世正儿八经的八位武魁比起来,夜惊堂还嫩的滴水,武学造诣、战斗经验、江湖阅历都有差距,但这小子悟性太夸张,想完成武魁新老交替的壮举,估计也用不了太久。 这成长速度,绝不是单靠天赋和努力就能做到的,以璇玑真人对武人的理解,这小子肯定是碰上了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导致在短短一两天内又往前跨了一步。 璇玑真人暗暗思索,正琢磨其中玄机之际,余光微微一动,望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明月当空,树林间黑乎乎一片,看起来没有任何活物。 但璇玑真人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有个熟人,正偷偷摸摸藏在其中,往这边摸进。 ? 璇玑真人眼前微亮,没料到以前踏破铁鞋都逮不住的小妖精,在她放弃追踪后竟然送上了门。 璇玑真人当即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死物般蹲在树冠上,想找机会把北梁盗圣逮住。 但和往日一样,北梁盗圣刚刚靠近到一定距离,就察觉到不对,把望远镜转过来,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 !! 北梁盗圣看到见她一次打她一次的大魏妖女,惊的肩膀都抖了下,转身就往外跑去。 璇玑真人追了大半年,也懒得再和北梁盗圣猫捉老鼠,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来这儿做什么?” 北梁盗圣来这里,自然是因为瞧见夜惊堂实力暴涨,大概率吃了天琅珠,心底百思不得其解。 天琅珠是西海诸部的神药,据她所知,世上已经没人能用此物。 夜惊堂能用,不是邬王练的药有问题,就是身世和西海诸部有关。 这事情相当重要,没和族内老人沟通清楚前,肯定不能大大方方告诉大魏的人。 为此北梁盗圣听见询问,只是回头来了句: “你管得着吗你?” 而后就转身翻过了山脊,消失的无影无踪。 璇玑真人见对方竟然不给面子,不怎么开心了,当即又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恶棍! 银月当空,沿河小镇上的房舍大半熄了灯,街巷间只有五人一组的禁军偶尔巡视经过。 踏、踏…… 整齐的步履响动,从院墙外传来。 裴湘君站在水井旁侧耳聆听,待脚步远去后,才提着两桶水来到小客栈的二楼。 邬州兵荒马乱,偏远小镇上客流量骤减,小客栈里没有外人,连掌柜伙计都已经歇息了。 二楼厢房亮着灯火,里面没什么动静。 裴湘君轻手轻脚来到门口打量,可见身着青衣的骆凝,在床前侧坐,已经铺好了干净床单,手里拿着个小瓷瓶轻轻摩挲,脸颊上带着三分愁容。 裴湘君感觉的出惊堂今天很燥,待会回来恐怕会把身轻体柔的狐媚子收拾个半死,为此她态度还挺关切,提着水桶来到屏风后,把清水倒进浴桶: “凝儿,别看了,先洗澡吧。” 哗啦啦~~ 骆凝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香妃露,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平时她都吃不消,今天小贼还吃了药,就那眼睛里冒火的模样,把她玩坏,她也调理不完呀…… 瞧见裴湘君倒水的背影,骆凝眸子动了动,起身来到背后,轻声道: “三娘,你是不是觉得调理身体这事儿,很简单?” 裴湘君倒水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杏眸眨了眨: “怎么会,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惊堂补药吃多了,也没办法,你忍忍……” “我怎么忍?” 骆凝脸色发红,眼底带着几分难以启齿,来到背后低声道: “夜惊堂没事的时候,知道轻重,是很体贴我。但气血太旺,他就容易上头,和捣药杵似得……我能抗住,也就罢了,扛不住,你总不能让我死屋里……” “呃……” “你要是不管,我也不管了,我这就回南霄山躲着,让他来南霄山找我,到时候不让他回京城……” ? 裴湘君见骆凝竟然准备撂挑子,有点急了: “至于吗?我听天水桥的大户夫人闲聊,都是抱怨男人不行,哪有抱怨男人厉害的道理……” “天水桥都是些豪绅老爷,和夜惊堂能一样?” 裴湘君知道夜惊堂比寻常体魄强健的多,稍作迟疑,轻哼道: “谁让你以前跑裴家大门上抢人……” 骆凝双眸微瞪:“你幸灾乐祸是吧?” “唉~我也没这意思……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帮着扛雷吧?恩恩爱爱的时候你自己吃独食,遭罪了时候就拉我挡枪……” 骆凝想了想,把香妃露塞到裴湘君手里,然后站在背后,用手比划: “不用你来真的。你就这样,帮夜惊堂先调理一下,很简单……” 裴湘君被骆凝一顿乱揉,有些恼火: “你别动手动脚……这能帮忙调理?” 骆凝见裴湘君有松口的架势,便抬手帮她解裙子: “能,我教你,很简单……” “你怎么教?你又不是男人……” “你别废话,好好学……” “唉……” …… 另一边,镇子中心的客栈内。 一盏烛灯放在桌上,面前是平铺的纸张。 东方离人在桌前端坐,手边摆着药谱,持笔在信封上写下‘圣上亲启’后,把信纸装入其中。 身着彩衣的侍女,端着托盘来到桌前放下,托盘里是刚从镇上找来的两套公子袍。 侍女把两件云纹公子袍展开,举在手中左右打量: “殿下,您觉得哪件儿袍子好看?” 东方离人起身站在跟前,脑子里回想夜惊堂肩宽腰围,略微审视后,抬手拿起一件: “就这件儿吧。差人去把信即刻送回京城……” “是。” 待侍女出门后,东方离人侧耳聆听——隔壁很安静,连水花声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不会晕了吧…… 东方离人稍作斟酌,捧着袍子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外,先侧耳倾听,而后抬手轻敲。 咚咚~ “夜惊堂?” “嗯?” 哗啦…… 房间内传来出水声响,继而时停时续的脚步。 东方离人暗暗皱眉,感觉夜惊堂动静很不对,怕夜惊堂出事儿,就推开了房门,往屋里打量。 吱呀—— 房间内干净素洁,破烂袍子和裤子,搭在桌旁的椅背上,桌上放着几样随身物件。 屏风后面冒出淡淡水雾,赤着上半身的夜惊堂,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背上,腰上缠着浴巾,右手撑着墙壁,左手扶额轻揉,看起来挺难受。 “夜惊堂?” 东方离人拿着袍子快步来到跟前,眼神关切: “你怎么了?” “我……” 夜惊堂眼睛里满是血丝,被躁动气血冲的头晕,看屋子里的光景甚至有几分朦胧感。 瞧见面前眼神关切的笨笨,他下意识抬手搂住,手在背上轻拍: “别担心,我没事。” “诶?!” 东方离人措不及防,惊得双手蜷在了胸口,继而夜惊堂就把她抱了个结实,脸色顿时涨红,动都不敢乱动,只是急声道: “你没事你抱本王作甚?你……你松手!” 夜惊堂环抱温凉如玉的离人,尽力克制心底的冲动,轻抚背上的秀发安慰: “不好意思,我有点好色……不是,有点气血上头,管不住手,我……” 东方离人被男人贴着耳边说话,半边身子都酥了,眼底又羞又急,扭动肩膀: “你再这般放肆,本王叫护卫了……” 东方离人刚扭几下,没能挣脱开这大胆属下的胳膊,反而发现似乎被刀柄指着! ? 东方离人眸子又瞪大了几分,不太敢动了。 两人搂搂抱抱,可能动静有点大,隔壁的侍女察觉不对,推开门打量。 吱呀~ 抬眼发现衣不遮体的夜公子,抱着受惊小鹿似得靖王,侍女表情微惊,但还没说话,就发现靖王猛然回头,眼神微凶! !! 侍女惊的一缩脖子,知道打搅了靖王的好事,连忙把门关上了。 东方离人面红耳赤,转过头来,咬牙道: “夜惊堂,你别太过分!你再这样,本王回去就把你送到尽身房……” 夜惊堂抱着缓了片刻,发现燥热未曾消减,心思反而越来越飘,强压心神把手松开,只是扶着笨笨肩头: “不好意思,我回去休息下,明天再过来拜会殿下……” 东方离人见夜惊堂呼吸急促、眼神火热,心中还是担心夜惊堂的身体情况,又询问道: “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要不本王叫两个侍女过来……” “不用!” 夜惊堂上头归上头,但并非不清醒,他摇头道: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我就算憋死,也不会碰心里不喜欢的女子。” ? 东方离人微微蹙眉,觉得这话似乎有对她表白的意思——不会碰不喜欢的女人,又轻薄本王,那不就是说喜欢本王…… 东方离人眼神颇为古怪,看起来是想严肃说两句摆正态度,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那你回去能做什么?要是憋出事来……” 夜惊堂能看出离人眼底的担忧和犹豫,抬手又抱了抱,轻拍后背: “凝儿也过来了,正在镇子上等着,我回去休息下就好,殿下不用担心……” ? 东方离人正琢磨要不要咬牙忍辱,帮下属解决疑难杂症,听见这话顿时恼火,抬起靴子踩向夜惊堂脚指头: “凝儿姑娘在,你还抱本王?你……” 夜惊堂火气旺脑子可还清醒着,下意识收脚躲开了。 但他腰上就围了个浴巾,脚移开了,浴巾却没能幸免。 东方离人一脚踩下去,就发现身下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被踩掉了…… ?! 夜惊堂表情一僵。 东方离人猛然瞪大眼睛,都不敢低头,把手里的袍子丢给夜惊堂,转身就往外跑: “你这恶棍!你给本王等着……” 话没说完,隔壁就传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还有拴门的声音。 恶棍…… 夜惊堂被笨笨这脱口而出的形容词弄得一愣,又觉得形容十分到位,迅速穿上了衣袍: “这是殿下自己踩的,我不是故意冒犯殿下眼睛……” “你快回去,再赖着不走,本王真叫人了……” “好……对了,殿下和山里沟通的时候,让官兵注意下邬王俘虏里有没有个叫张文渊的人,和一起失踪案有关……” “知道啦,你先回去调理身体……” “呵呵……” 第二十七章 随风潜入夜 片刻后,沿河小镇的街道上。 夜惊堂穿着一袭云纹公子袍,身藏恶棍走过街边,夜风吹拂脸颊,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但想到待会就能被骆女侠调理,脑子反而更乱了,有归心似箭之感。 吃撑了的大鸟鸟,迈着八字步走在脚边消食,沿途还在“叽叽叽……”,说着刚才又看见妖女姐姐追人的事情。 夜惊堂大略能听明白意思,朝河对岸的山野看了几眼,没瞧见什么动静,便直接回到了镇子角落的小客栈里。 客栈大门已经关了,夜惊堂飞身进入围墙,沿着楼梯来到二楼,让鸟鸟自己玩去后,打开亮着灯火的房门: “凝儿,我回来了……诶?三娘。” 房门打开,屋里的场景映入眼帘。 架子床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套,收拾的整整齐齐,上面并没有洗白白的凝儿宝宝。 靠窗的茶案旁,换回鹅黄襦裙的三娘,手上端着茶杯柔雅侧坐,头发也盘了起来,斜插着他送的花鸟簪,唇上还点着斩男色的大红胭脂。 发现门打开,三娘眸子闪过异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女掌门该有的优雅从容,把茶杯放下: “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夜惊堂看着风娇水媚的三娘,明显有点意外,迅速收敛挺色胚的表情,把门关上,走向茶案: “身体还好吧……凝儿跑去哪儿了?” 裴湘君说起这个,心底就有点恼火——她刚才洗完澡,还想和狐媚子商量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结果狐媚子摁着她教完后,就躲起来了,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给她,把她丢在了这里抗雷。 如今惊堂问起,裴湘君想了想,也只能道: “凝儿身体不舒服,先休息了,你……” 裴湘君正酝酿着措辞,就发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惊堂,径直走到了面前,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把她围在中间,低头凑进了几分。 ?! 裴湘君靠在椅背上,眼神有点慌: “惊堂!你想做什么?” 夜惊堂仔细打量烛光下的熟美面容,尽力心平气和道: “没做什么,我就看看,这胭脂真漂亮……” 裴湘君已经啵过嘴了,稍微犹豫,还是大大方方扬起脸颊: “想亲就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常偷偷看我画的胭脂,刚才专门画给你看的……” ? 夜惊堂见三娘少见的这么勇,心底颇为意外,俯身用手穿过三娘的腿弯,把她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坐下,在斩男色的大红胭脂上点了下: “三娘今天怎么胆子这般大?” 裴湘君被夜惊堂抱住,还是有点慌,尽力保持镇定自若之色,柔声道: “凝儿干啥啥不行,估计是怕你没轻没重,躲起来了……我……我已经被你大伯母许配给你了,算是未婚妻,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要不我先帮你……” “嗯?”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 裴湘君脸色发红,严肃解释道: “是凝儿出的馊主意,她担惊受怕都快吓哭了,求我帮忙,我才……不是我想和你那什么……” 夜惊堂靠在椅子上,捏着三娘的葱白手指,笑道: “我硬说其实也没啥事儿,让你们这么操心,感觉和找借口占便宜似得……” 裴湘君摸了摸夜惊堂的额头,柔声道: “你有没有事,我和凝儿能不清楚?不好受就别硬撑。我……我本意,是想等天水桥的新宅弄好了,你住进去后,三媒六聘什么的,然后名正言顺嫁过去……” “那就回京再说,我真不急。” “唉……” 裴湘君是想打退堂鼓,但想起狐媚子刚才发愁的样子,还是鼓起胆气道: “我知道你在意我感受,我胆子小,你就让我慢慢适应……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凝儿都急成热锅蚂蚁了,我再心安理得让你照顾,那不成不懂事了?” 裴湘君说到这里,发现夜惊堂表情很认真,手却顺着后腰,慢慢滑到了腰后的肥美上,在似有似无的揉捏,又轻哼道: “还有,你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手可一点都不老实……” “嗯?” 夜惊堂手迅速松开:“情不自禁,手不听脑子使唤……” 裴湘君知道夜惊堂再硬憋,想了想,把襦裙的外衣解开,露出绣着杏花的抹胸: “好啦,知道你不好受,不是故意的,我先帮你调理下……” “呃……” 裴湘君发现耳边的呼吸重了几分,脸有点红,但还是微微挺起了些: “眼神乱晃个什么?想看大大方方看就是了,我又不会和凝儿一样凶你……” “……” 夜惊堂定力不错,但有上限,见三娘这么温柔体贴,本就不算多的克制,渐渐就克制不住了,也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稳住表情,看向三娘的眼睛。 裴湘君只觉夜惊堂眼神都快冒火了,稍作犹豫,偏过头去望着灯火,微微挺身: “算了,你别硬憋了,我知道你脑子不清醒,你想看就看吧……呜~!你!……算了算了,我不说你……” “唉,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色胚?” 裴湘君看了眼夜惊堂:“还好。就是有点得寸进尺了。你做好,不许乱动,我帮你调理。” 夜惊堂觉得自己都快变身狼人了,心跳的和擂鼓一样,他坐在椅子上,疑惑道: “怎么调理?” 裴湘君抿了抿嘴,回想狐媚子教的流程,起身跪坐在了夜惊堂面前,抬眼瞄了下居高临下的夜惊堂。 夜惊堂从架势看出来三娘的方法,半信半疑道: “三娘,你确定会?” 裴湘君努力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凝儿教我的,应该不难……” 夜惊堂知道不难,但起手就当大老爷被伺候,似乎有点亏待三娘,想了想把她拉起来,横抱在怀里,往床铺走去: “今天还是我来吧,以后三娘再自己来。” 裴湘君靠在怀里,瞧见夜惊堂准备把她往幔帐间放,有点慌了: “诶?” 夜惊堂脚步一顿,低头道: “怎么了?” 裴湘君本来都意思,就是帮忙一下,然后就让狐媚子来受刑,惊堂怎么准备来真的了…… 裴湘君本想解释一下,但瞧见夜惊堂面红耳赤还尽力温文儒雅的模样,拒绝好像有点太残忍,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改口道: “你现在行不行?” “?” 夜惊堂摇头一笑,把三娘放在枕头上后,跟着靠了上去,低头看了看熟美动人的紧张脸颊,抬手把以前送的簪子拔起来。 裴湘君双手蜷在胸口,心底很慌,但暗暗咬牙片刻后,还是坐起身来,把夜惊堂摁住: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躺着吧,我帮你调理。” 夜惊堂靠在了枕头上,看着居高临下的三娘,微微摊手: “三娘会调理?” “我跟着走了这么久,没亲眼看过,听也该听会了。” 裴湘君满头长发水波般洒下,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然后学着狐媚子的起手式,把夜惊堂端正摆好,然后双手撑着两侧,低头看着夜惊堂。 ! 夜惊堂呼吸一凝,本来想和三娘深情款款对视,但三娘资本太雄厚,以俯卧撑的姿势居高临下,他的双眼几乎全被什么蒙蔽了。 裴湘君发现了夜惊堂的眼神变化,低头看了眼。 “咳咳……那什么……” “好好,我不逗你,你别岔气了。” “没事,我扛得住……我就喜欢三娘这样。” 裴湘君脸色涨红,趴在了夜惊堂身上,四目相对: “惊堂,我得先问你个问题。” 夜惊堂被压了个结实,呼吸有点乱,回应道: “家里鸟鸟最小,我倒数第二……” ?! 裴湘君见夜惊堂猴急成这样,求生欲还这么强,有点恼火: “你是男儿家,以后就是一家之主,我也好、凝儿也罢,都是妻妾,岂能对你呼来喝去?凝儿以后要是再认不清身份凶你,你不用说话,我帮你管教她……” 夜惊堂在背上轻拍安抚:“凶我,肯定是我有问题,三娘训我就好。” 裴湘君见夜惊堂这么怂,连女人都舍不得管,也是无奈了,转而又道: “我挑的新宅,有梅兰竹菊四个院,每个院子能住三个人。你肯定住梅花院,我到时候住哪儿?” 夜惊堂以前去看过宅子,对此含笑道: “家里也没几个人,住一个院就行了,让云璃住大小姐的绣楼。” 裴湘君知道云璃住再远,凝儿也不敢和惊堂住一个院,想想也不再多说,开始按照偷听来的技巧,帮忙调理……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见三娘准备喂他,着实受宠若惊,想了想还是把三娘抱着摁住: “还是我来吧,哪有第一次就当大老爷,让媳妇忙活的……” 裴湘君脸都红到了脖子,表情却还有点不乐意: “谁是你媳妇?我还没过门,现在……现在是提前……” 夜惊堂抬手放下幔帐,凑到近前: “知道啦,我气血上头脑子不清醒,你不舒服别硬抗,和我说一声……” “我比凝儿结实的多,你……呜~” 裴湘君刚说两句,嘴就被堵住了,她眸子眨了眨,慢吞吞用手环住了脖子。 窸窸窣窣…… 房间内灯火幽幽,两道呼吸此起彼伏,慢慢的都有点乱了。 裴湘君心底本来很忐忑,但真豁出去后,反而慢慢压了下来,正闭着眸子随波逐流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三娘。” “嗯~?”裴湘君睁开眼眸,发现夜惊堂望着她,又连忙把眸子闭上: “怎么了?” “我到云安第一天,其实就觉得三娘好漂亮,当时就在犹豫要不要留在裴家吃软饭……如果没三娘,我肯定闯荡江湖去了,不会跑去裴家当少东家。” ? 裴湘君睫毛动了动,稍作沉默了,才柔声道: “你刚到镖局,我和秀荷在楼上偷偷看着,也觉得好俊……得知你是二哥的义子,心里还挺可惜来着……” “那咱们也算一见钟情?” “是见色起意……” “?” “话说我算你师姑,咱们这样算不算伤风败俗……” “这话说的。大伯母把你许配给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 “那以后咱们怎么称呼你大伯母?各论各的,你叫大伯母,我叫大嫂?” “嗯……好像只有这样,总不能让你改口叫大伯母。我改口叫大嫂,就和义父一辈了……” “那裴洛怎么办?你叫他弟,他叫你姑父?” “呃……” “算了,你脑子不清醒,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先给你调理吧……惊堂!” “可不可以?” “你喜欢就好……感觉有点羞人……呜……” …… …… 第二十八章 并蒂 徐徐山风吹拂着小河两岸的绿叶,一轮明月高悬于空,投下银白月色把小河照耀的波光粼粼。 镇子客栈临河的围墙,正处于河堤的边缘,宽不过两尺出头,平时不会有人涉足此地,但此时此刻,河堤边缘却坐着一人一鸟。 骆凝身着青色长裙,头上带着帷帽,双腿悬空坐在垫着的手绢上,身边放着个小盒,里面装着肉干,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鸟鸟。 毛茸茸的白色大鸟鸟,乖巧蹲在跟前,因为在车厢里吃的太饱,少有的没张嘴讨食,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叽叽叽~”哼着小调。 鸟鸟能跑过来陪着,骆凝已经明白夜惊堂回来了,现在估计正在屋里和三娘拉扯。 刚才教了三娘,也不知道那怂包婆娘上没上手。 估计上了吧,要是没动手,小贼这么久没动静,岂不憋死在屋里了。 骆凝心头胡思乱想,也不敢贸然回去,毕竟回去了,以三娘的性子,肯定人一跑、门一关,把小贼就丢给她了。 骆凝抬手揉了揉额头,想多待一会,又怕三娘这不中用的在磨磨蹭蹭,想想还是悄悄起身,落在了围墙上,仔细聆听远处二楼的细微动静。 结果。 鸟鸟听到三娘哭哭啼啼,茫然歪头:“叽?”了一声,结果马上就被骆凝握住了嘴和眼睛。 骆凝着实没料到三娘这么勇,眼神稍显怪异,不过想想还是坐了回去,心头如释重负。 这怂包,终于勇了一回。 那这样今天她就不用遭罪了,三娘是外家宗师,身体皮实的很。 不对,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坐一晚上?! 骆凝桃花美眸眨了眨,忽然觉得形势和预想的不大一样,本来她是让三娘去热热身,把小贼的火气先压下去,她再去享受血战过后的甜蜜时光。 现在这么一弄,她不成脑壳进水,把男人往别人怀里退的苦主了? 骆凝薅着鸟鸟的毛毛,越想越不对,但起身跑去捣乱,三娘估计得委屈一辈子,想想还是忍了下来。想捂住耳朵不听,但心里一直注意着那边,想了想只能拿起肉干喂鸟鸟解闷。 “叽?” 鸟鸟觉得小西瓜姐姐很危险,微微抬起翅膀,做出鸟鸟不饿的样子。 “吃!” “叽~” 骆凝喂了两口,见鸟鸟确实吃饱了,怕把它撑坏,就作罢了。想想又让鸟鸟放哨,悄声无息起身,回到了客栈的院落离,小心翼翼在下面倾听二楼的动静。 …… 与此同时,两里开外,镇子中心地带。 已经到了后半夜,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禁军在周边无声巡视,随行侍女已经就寝,二楼中心的房间里还亮着灯火。 素洁房间里,东方离人在桌子前端坐,面前摆着纸张,手持画笔,慢条斯理的勾勒着一副水墨画。 画卷上是一扇屏风,身材极为火辣的俊美男子,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扶着额头,摆出了一个很忧郁的姿势。 东方离人画功极为了得,虽然笔墨简练,却把神态气质勾勒的入木三分,甚至能隐隐感觉到画中人身上蒙着一层刚出浴的水汽。 东方离人认真勾勒完肌肉线条,又开始画腰下缠的浴袍,但脑子里一回想,那凶神恶煞,就闪过了脑海。 “啐!” 东方离人连忙闭上眼睛,想忘掉那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但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冲击力实在太大,想忘掉谈何容易?坐在这里画画,就是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
相关推荐: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高门美人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被前男友骗婚以后[穿书]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他是斯文糙汉
删除她gl
壮汉夫郎太宠我
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