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然没有产生混乱,但也没人敢擅自进入情况不明的地牢,只是在议论: “这咋办?机关好像自行启动了,再拖一会儿,二层的人全得死……” “不至于死这么快,已经去请王太医了,救回来应该没问题……” “地牢情况都没摸清楚,哪敢让王神医过来。那几个人的命,还不如王神医一根手指头金贵……” …… 低声议论间,一道脚步声从衙门侧面响起。 几个捕快回头看去,却见仇天合提着个饭桶,从廊道里冒出来,探头打量。 因为一句‘我一后门别棍戳死你’,被同僚尊称为‘后门枪’的捕快小王,见此一惊,快步跑到跟前阻拦: “仇大侠,您赶快去屋里待着,现在站这儿,兄弟们紧张不说,您还容易被大人们误杀。” 仇天合知道有人劫狱,专程跑过来看看,见所有人都站在地道外面,皱眉道: “下面有人劫狱,你们不管管?” 小王摆手道:“地牢可是能工巧匠花无数心血设计,一层封门石堵死,敢碰牢门,牢房里就是万箭齐发;二层黑石封井口,里面喷毒龙瘴,动的越快死得越快,没等跑出京城就死透了。” 仇天合目露意外:“地牢里还有这配置?” 小王笑道:“仇大侠只待了不到一年,没经历过贼子劫狱,自然不知道。这可是大魏防护最强的监狱,没点防护措施才叫有问题。里面人敢跑就让他们跑,明天找尸体即可;老实待着的,待会让王神医解毒就行。” 仇天合觉得这设计是真不人道,但能进地牢二层的人,必然是死罪,不当人看也怪不得朝廷。想了想感叹道: “还好老夫出来的快……不对,地字二号房,是老夫以前的住处,里面那俩新人,身上的伤不轻,武艺也一般,确定受得住这伺候?” 小王闻言表情一变,轻拍脑门: “完了,把这俩忘了。昨天听说燕州二王杀殿下的那啥,罪大恶极,牢头怕出岔子,特地关在了最安全的囚室。现在麻烦了,燕州二王怕是扛不住……” 仇天合感觉让捕快冒死去救死囚不太现实,想想唏嘘道: “昨晚老夫送饭,给他俩多加了一勺,也算死前吃了顿饱饭……” 正说话间,一道白影无声穿过雨幕,落在了地牢之前。 在场捕快见状连忙站直,面色肃然顶着黑洞洞的地牢入口。 仇天合抬眼一看,招呼道: “孟姐姐,倒是好久没见了。” 白发谛听比仇天合大十几岁,以前满大魏追捕仇天合解救皇妃的时候,还是风韵犹存的白衣女神捕,被仇天合满江湖遛,彼此关系真不算太友好。 白发谛听没搭理仇天合,只是拖着及地白发,面色严肃站在地牢之前,望着入口深处。 仇天合提着饭桶来到跟前,询问道: “这第三层关的是曹千岁?都过去小半天了,估计早跑了。” 白发谛听皱眉道:“最好跑了。要是没跑,今天很难善了。” 仇天合知道大内门神曹千岁是个什么江湖地位,询问道: “没给曹千岁上几十根金针?” “筋骨皮三图在身,金针打不进去,打进去了也封不住,只能靠王神医配的秘药散功,减少食物削弱体力。贼子弄出这么大阵仗,指不定有解药。” 仇天合点了点头,左右打量: “秦文厉、陈淼、屠九寂他们不过来?靠孟姐姐一个人拦,我估计曹千岁都不搭理你。” 白发谛听道:“贼子时机挑的好,半数人不在,城西又出了岔子,得先解决那边儿。” 仇天合皱了皱眉,见朝廷似乎人手不够,想起自己监外候审加无限期禁足的事情,稍作迟疑: “曹千岁肯定在设法恢复功力,现在不去拦着,待会恢复全盛,我估摸京城没人拦得住。孟姐姐要不把我的金针拔了,刀还给我,我帮你拦曹千岁,戴罪立功,事后还我个自由身?” ? 旁边的黑衙捕快,听见这话都转过了脸颊,觉得仇天合有点离谱。 毕竟曹公公再猛,也是散功关了十年的人,和巅峰时期没法比,而且出来就说明不会跑,关回去无非要耗很多时间慢慢刮痧。 而仇天合在外面好吃好喝养了个把月,都变胖了,金针一拔天合刀一拿,正面冲皇宫可能没胜算,全力逃跑谁去拦? 仇天合感觉到了众人的无语,无奈道: “我仇天合颠沛流离三十年,依旧一身侠名,如今好不容易靠夜小子洗清罪责,有了个光明正大行走江湖的机会,我却掉头跑了,害得夜小子给我背黑锅,你们觉得我仇天合能干出这种蠢事儿?” 众人稍加思索,觉得也是,仇天合这辈子犯的唯一一件案子,就是为了朋友单刀闯婚使队伍,毁掉了自己半辈子;虽然和平天教关系密切,但原因是平天教对他有救命之恩,本质上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江湖游侠儿。 孟姣稍加思索,开口道:“若你全力以赴,此事我自会和圣上请命。圣上即便不允,也会赐你身份,让你在京城享半生富贵。” 仇天合心中只有刀魁,对功名利禄并不在意,但再不在意,能吃好喝好住好,也比在胡同里送饭舒服,当下放下了饭桶: “行。若这辈子只能重回巅峰这一次,对手是曹千岁,也不枉走一世江湖……不过我要是被打个半死,朝廷还是得安排王太医救,可不能把仇某当耗材。” “你里放心,夜惊堂在,朝廷就不会亏待你。” …… 第六十四章 你在被人打? 霹雳—— 大雨倾城,天色很快转为极夜,巍峨城池如同苍茫大地之上的火海,一道惊雷划过雨幕,把无光街道照耀成了雪白。 蹄哒、蹄哒…… 青石长街之上,夜惊堂骑乘黑色烈马,缓步走过一条条巷口。 手里提着的黑麟枪,斜指向街面,密集雨珠落在枪杆上,又顺着枪锋滑下,在枪尖上连成了一条水线。 滴滴答答…… 城西几片街区,随着数场搏杀的出现,已经化为了寥无人烟的死寂狩猎场。 千余名禁军捕快,手持强弓劲弩,围死了云宁侯府周边的街区。 暗卫、黑衙的几十名高手,两人一组在街区内游猎,按照名单,寻找着潜伏贼子的踪迹。 胆敢跑到京城犯案的贼子,都是老江湖,武艺高低不好说,但藏身和逃命的本事绝对炉火纯青。 夜惊堂最先抓主要目标柳千笙,动静一出现,其他地方的贼子便见势不对四散而逃。 但有情报提供的‘作战计划图’在,大半想要按计划逃遁的贼子,都无一例外撞在枪口上,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躺下了。 而剩下少数心思机警的高手,选择了其他方向逃遁,但被堵在街区之内,还是慢慢被挖了出来,目前只剩下两个轻功高手没找到踪迹。 在街道来回巡视许久后,藏在暗处的伤渐离,落在了街道上: “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从天上飞出去。会不会是情报有虚假之处,刻意多说了两个人?” 夜惊堂也有这种感觉,毕竟朝廷四十多个高手,外加天上的鸟鸟、地上的猎犬,在街区间地毯式搜索,没找到半点踪迹,即便有大雨夜色掩护,这隐匿功夫也有点夸张了。 但两名轻功宗师,是作战计划中用来冲进云宁侯府,携带废帝出城的关键人物,在没完全解除战备的情况下,要是放弃巡逻被钻空子,让废帝真被带走,问题可就大了。 邬王手上没废帝,怎么运作都是造反,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手上有废帝,就能‘拥护旧主’搞个出师之名,游说来其他反对势力的帮助,剿灭难度是两个概念。 夜惊堂提着黑麟枪扫视街头: “没确认虚实,挖地三尺也得搜,抓获的俘虏可拷问出情报?” “知道具体内情的,似乎只有柳千笙和南宫少烽。柳千笙活够本了,心气又高,宁死不低头;南宫少烽怕连累邬王,咬死是自己一手谋划,其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南宫少烽是邬王世子的老师,现场抓住这么多悍匪和邬王死士,邬王推不掉这责任……” 两人正交流间,夜空之上,忽然传来动静: “咕叽!咕叽叽……” 夜惊堂目光微凝,抬眼望向在夜空中盘旋的鸟鸟,明白信号的意思——正东,很远,非常非常厉害。 鸟鸟视力惊人,但正常看不出目标武艺高低,能做出威胁度拉满的示警,只能说明目标的声势大到了夸张的地步。 夜惊堂见此迅速从马侧抽出来一根望远镜,飞身而起,落在了一栋三层酒楼顶端,自屋脊看向东方。 夜雨之下,城池内满是火光,因为云安城一马平川,建筑高度又不能超过宫墙,站在高楼顶端便是一望无际。 鸣玉楼修建在城东,距离当前地点很远,但一道雷光照亮全城,还是能通过望远镜,瞧见鸣玉楼顶端的些许异样。 五层高楼之巅,站着一个人。 人影右手持刀指向天空,满头长发乃至衣袍,在风雨中飞扬。 爆发的冲天气劲,带偏了周边的雨幕,致使高楼之巅的夜雨出现阵阵涟漪。 气势之强,犹如一座万丈山岳,立在了京城之巅! 仇天合?! 夜惊堂瞳孔微缩,哪怕距离太远看不清人影是谁,依旧从《天合刀》特有的刀势上,辨认出了此人身份。 他甚至能从这狂意冲天的气势上,看出仇天合在仰天长啸,听不见声音,但猜测大概率——我仇天合今日再入地仙之境,八荒六合舍我其谁——之类的装逼话。 夜惊堂心中暗道不妙——这展现的气势,明显是忽然恢复了战力,在鸣玉楼上面搞事情。 高手全在城西,仅凭白发谛听一人,大概率压不住五十出头正值壮年的仇天合。 他是仇天合的担保人,要是仇天合失心疯趁现在搞个大活儿,那麻烦可就大了。 夜惊堂迅速收起望远镜,从高楼跃下,落在了马背上,提起黑麟枪: “鸣玉楼那边出了点麻烦,我过去看看,伤大人帮我向殿下打声招呼。驾——” 伤渐离有些疑惑,正想说上面没收队,擅离职守可能被靖王责罚,夜惊堂就已经飞马冲出街道,朝着城东狂奔而去…… …… 霹雳—— 雪亮雷光,照亮云安城千街万巷。 鸣玉楼鼓点响起后,云安城就进入了宵禁状态,警报未解除,百姓不可出户,街面上只有倾盆而下的雨幕。 蹄哒、蹄哒—— 沿街两岸灯火如昼,一片黑色烈马冲过空旷长街,因为速度点太快,斜持的枪锋撕裂风雨,发出了轻微低鸣: 嗡嗡嗡~~ 夜惊堂昨天回去没骑马,早上过来骑的是三娘的宝马,脚力惊人,全力冲刺不过片刻,就已经跨过了京城中轴线的天街。 随着距离飞速拉近,阵阵响动,从雨幕中传来: 轰—— 轰—— 爆响如闷雷,顺着王府正街往宫城方向移动,听起来就像是一条强龙,在街区之间横冲直撞。其间还夹杂着“咻——咻——”,那是刀撕裂空气发出的啸叫! 夜惊堂心中暗惊,他知道仇天合很厉害,但没料到这么厉害。以远方传来的声势来看,寻常武夫不说抗衡,连靠近都需要莫大胆量。 如果仇天合失心疯在往宫城杀,那黑衙留守的百十号人,恐怕已经被杀干净了,他把仇天合捞出来的,不出意外连鸟鸟都得被连坐。 “驾——” 夜惊堂急呵一声,全力催促着跨下烈马,几乎以奔雷般的速度,冲回了王府正街。 靖王府外的白石大道空旷如洗,看不到任何人迹,只能听到另一头惊天动地的响动: 轰隆隆—— 夜惊堂暗暗咬牙,一鼓作气冲过王府大门,想去拦住势不可挡的仇天合,忽然听见一声: 嘭—— 一声爆响。 继而一道人影,从主街上以脱弦利箭般的速度飞起至高空,在雨幕中撞出一条白色尾迹,而后画出弧线,砸向王府正街上。 嘭! 啪叽~ 人影摔在了白石街砖上,弹起又落下,顺着雨下街道滑出老远,腿歪身斜没了动静。 !! 夜惊堂瞧见此人飞了半条街,惊疑之下,单手持枪强行勒马,致使烈马在雨中滑出数步,继而高抬前蹄立起停在了原地: “嘶~~——” 雨夜陷入死寂。 夜惊堂骑在马上迟疑了下,见对方好像没死透,才驱马靠近打量——躺在雨幕里的,是一名袍子破破烂烂的刀客,闷咳两声,大口喘息,从神色来看,被揍的有点怀疑人生。 我靠! 夜惊堂确认躺在地上的刀客,是刚在鸣玉楼房顶上气冲斗牛的仇大侠后,人都愣了,连忙翻身下马跑到跟前: “仇大侠?!” 仇天合见夜惊堂过来,连忙坐起了身,恢复了波澜不惊的高人姿态,摆了摆手: “无妨,死不了。” 夜惊堂火急火燎赶过来,发现仇天合被打成这样,眼神自然怪异,在旁边半蹲,打量伤势: “仇大侠,你在被人打?!” 仇天合大口喘息,听见这话,面露不悦: “老夫和曹千岁交手,打了个有来有回,什么叫老夫被人打?你还指望老夫无伤干趴下曹千岁?” “曹千岁?” 夜惊堂见仇天合打的是地牢里关着的大内门神,如释重负,询问道: “是孟大人给你解了禁制?” 仇天合和点了点头:“和白发谛听做了个交易,我帮朝廷拦住曹千岁,她向朝廷请命,给我自由身。” 夜惊堂听见这话,着实意外,心中暗暗琢磨:若是仇天合能帮忙平灭此次邬王之乱,立下大功,朝廷面子上就过得去,赦免仇天合几乎没什么阻力,比他四处求情可快简单多了…… 不对,仇大侠恢复自由身,光明正大离开京城,全江湖马上就知道了。 平天教主发现仇天合没事儿了,她的教主夫人还赖在京城不走…… 这不得马上杀过来干死他这男小三? “……” 夜惊堂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但他不可能为了私利,把仇天合留在京城,心底还是以恭喜仇天合重获自由身居多。 “这买卖相当划算。” 夜惊堂打量已经没动静的街道,询问道: “仇大侠把曹千岁拦住了?” 仇天合干脆摇头:“好歹是大内门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拦的住,就击伤消耗了大半战力。老夫估摸想以此重获自由身,怕是没戏了。” ?! 夜惊堂表情一僵,严肃询问道: “曹千岁去那儿了?” “肯定进宫杀皇帝去了。你小子不是对手,别去凑热闹……诶?” 夜惊堂听见‘杀皇帝’,心都凉了半截,哪有心思和仇天合废话,当即提枪朝着皇城狂奔而去。 仇天合坐在地上,见此倒是有点茫然,意思估摸是——你不是平天教暗桩吗,有必要比老夫还拼命?薛白锦准备受招安不成? …… 第六十五章 龙城夜煞 轰隆隆—— 滚滚雷霆,在厚重乌云间流窜,把太华殿前的白石广场,照的时明时暗。 白石广场侧面的千步廊里,挂着无数随风摇曳的宫灯,偌大宫城之中,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踏、踏…… 漫长廊道里,身着红袍的老太监,头戴黑色纱帽,略微佝偻着背,臂弯里搭着一杆拂尘,沿着走了六十年的道路缓步前行。 虽然衣着、气态依旧一丝不苟,步伐也很从容,但胸口后背的数道刀伤,还是让一辈子未曾失仪过几次的曹公公,显出了些许狼狈。 气脉虽然冲开,但功力散尽,靠烈药补不回多少底蕴;在地牢囚居十年,体魄老化,也不像昔日那般坚不可摧。 面对养精蓄锐良久的仇天合,曹公公还是显出了力不从心,虽然还是赢了,但受的伤比仇天合重太多。 不过这些,曹公公并不在意,曾经生在宫城,给大燕尽完了忠,又给大魏做了能做的所有。 剩下所求,无非能死在宫城,早点死,还能让这个愿望早点尘埃落定。 曹公公按照往日夜间巡防的老路,走出廊道,贴着太华殿的白石台基,走向广场另一侧。 半途之时,一道雷光闪过。 霹雳—— 而后太华殿前,多出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着艳丽红裙,手中撑着红色油纸伞,近乎夺目的美貌和气质,在巍峨肃穆的太华殿前,显得格格不入。 哗啦啦—— 漫天雨幕落下,砸在红色油纸伞上,又顺着伞骨滑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曹公公在殿前驻足,手持拂尘,躬身一礼: “长公主殿下的武艺,又精进了。” 大魏女帝顺着御道缓步行走,腰背笔直,透漏着专属于帝王的从容与威仪,心底不喜欢这称呼,但并未计较: “回去吧。朕把你留着,是让你看看朕如何做皇帝。朕登基以来,大兴科举、整顿贪腐、休战通商、管束江湖,十年时间,把先帝留下的底子,打造成了现在的光景。再给朕十年,朕的年号,便是史书上前所未有的人间盛世。 “你想保大魏江山社稷,至少看到那一天才死,这样九泉之下与太祖先帝重逢,太祖先帝不会责难你半句,只会为有了朕这么个子孙而欣慰。” 曹公公微微躬身,语气和缓: “老奴只是家仆,江山社稷如何,和老奴无关。明君老奴会舍命侍奉,昏君亦是如此,唯独违背宗法的篡位之君,老奴不能尽忠。” 大魏女帝撑着红色油纸伞,缓步走下御道,站在白石广场上,眼神平淡: “宗法、礼法、国法,都是帝王所定。朕是皇帝,当前无人可撼动,以后说女子能做官、能成皇储,这天下间便有了女人能掌权的法令。你守的不是宗法,是自己的规矩。” 曹公公垂首静立,回应道: “诸王未平,殿下不敢贸然婚配立储,必须收回诸王兵权,才能考虑大统传承之事。但殿下走了禁忌之道,能活多久,殿下自己都不清楚,殿下一死,二公主难掌大局,东方家的皇统,可能落入外戚之手。老奴受太祖恩泽、先帝敬重,必须守祖宗之法,保东方家的家业,劝殿下浪子回头。”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太华殿前陷入了沉默。 大魏女帝稍微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 “触碰禁忌,真的无药可救?” 曹公公平静道:“殿下参悟哪张鸣龙图出错,找到那一张图,以鸣龙图逆天而行重塑体魄的功效,身体病变之处,自然会逐步恢复。 “但殿下太急功近利,为了降服老奴,内外兼修,同时练六张图,除开玉骨图,其他必然都存在差异。殿下能活到今天,已经在老奴意料之外了。” 大魏女帝想了想:“你在宫中经历过开国之战,可知道另外五张图的下落?” 曹公公道:“金鳞图流入北梁,后失窃,现如今可能在蒋札虎手中。 “龙象图在义军进城后失窃,可能藏于藩王之手。 “长青图被燕恭帝的皇后带去了南霄山,可能在平天教主手里。 “浴火图被狂牙子得手,但狂牙子死于陈年旧伤,可能被其他江湖贼子夺走,不知所踪。 “明神图自前朝起,就未在大魏出现,可能在北梁手中。 “殿下要找齐五张图,得先把江湖、藩王、北梁全打一遍,时间根本不够。” 大魏女帝皱了皱眉,稍加思索: “朕寻了个好苗子,忠心耿耿,天赋直逼奉官城。让他去找,应该有可能。” 曹公公摇了摇头:“一代帝王,岂能把生死寄托于他人之手?五张鸣龙图,殿下指望一人寻来交给殿下,殿下能给他什么?长生不老,还是羽化登仙?” 大魏女帝知道这是个很实际问题。 历代大内门神忠心到无私,前朝都不敢把珍藏的浴火图交给太监练,便是因为‘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当一个人拥有无人能限制的实力,且有拿到至高无上权势的机会时,再忠心的人,心态也会发生微妙变化。 就算夜惊堂重侠气,功名利禄都不感兴趣,只好色;她也拿不出能值五张鸣龙图的绝世美人。 她把离人嫁了,夜惊堂也只是对离人真心实意,不会对她这大姨子掏心窝子。总不能把自己当奖品,让夜惊堂死心塌地给她办事儿…… 曹公公安静等待片刻后,又询问道: “殿下可还有疑问,要老奴解惑?” 大魏女帝撑着油纸伞,轻轻吸了口气: “你一心想全忠义,朕不允,朕要你对朕这个皇帝心服口服后再死。” “那老奴,只能得罪殿下了。” 曹公公拱手一礼,而后身上的红袍,便在风雨中轻微摆动,气势节节攀升,瞬间从卑躬屈膝的老奴,化为了皇城之中的一颗擎天巨木。 呼~呼~ 大魏女帝没有任何变化,十年前击败曹公公,她还需要师尊协助;而如今面对垂垂老矣的曹公公,她要做的无非是让这东方家的老仆人,体体面面被抬出去继续养老而已。 呼~ 一阵轻风扫过殿前广场,吹动了大魏女帝的红裙。 曹公公上前一步,正欲慷慨赴死,不曾想白石广场的侧面,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喝——!” 声音清朗,气若洪钟,远传整个太极殿。 大魏女帝和曹公公皆是一愣,转眼看去,却见白石广场侧面的偏殿之上,一道黑影,从巍峨殿堂上方冲天而起。 嘭—— 澎湃气劲撞破漫天雨幕,犹如强龙出海,在半空中撞出一条白色尾迹。 黑影人影手持一根长枪,跃起的高度,几乎和上方的太华殿齐平,而后便往白石广场悍然砸下! 此情此景,让大魏女帝和曹公公都转过了目光,毕竟这轻功和瞬间爆发力,实在有点过于夸张了,明显是心急如焚之下含恨而发。 这就如同人绝命之时,能发挥出数倍力气一般,危机突破了身体自我保护的防线,平时靠意志是不可能驱使身体做出这种极端反应的。 大魏女帝无波无澜的双眸,少见的张大了几分,眼底明显有意外——她要和曹公公聊不能外传的话题,专门撤掉了太极殿周边的宫人,夜惊堂怎么跑来了? 来就来吧,至于和杀妻之仇、夺妻之恨似得这么激动? 说忠心护主,你也不知道朕身份呀…… 轰隆—— 不过一念之间,人影砸在白石广场上,又瞬间跃起,在平整广场留下个半圆凹坑,硬是两次起落,从偏殿上方跳到了偌大广场的正中。 强劲气浪裹挟风雨,压在了两人衣袍之上,一杆通体墨黑的长枪随后而至,以骇人威势刺向曹公公胸腹。 曹公公没见过夜惊堂,瞧见此子面相不过二十左右,武艺却高到不合常理的地步,眼底闪过惊讶。 嘭—— 一声爆响。 夜惊堂手持黑麟枪,含愤而发全力一枪,刺在这胆敢大半夜对宫女示威的死太监身上。 结果死太监动都没动,枪锋刺在胸口,本该透体而过的黑麟枪,入肉半寸,就戛然而止。 枪锋裹挟澎湃气劲透体而入,震碎了太监脚下的白石地砖,把老太监整个人撞得往后平移,瞬间退到了大殿的白石地基下。 轰隆—— 白石台基侧面,被撞出一个半圆凹陷。 而枪锋之前的老太监,自始至终都保持臂弯托着拂尘的姿势没动,只是颇为讶异的看着夜惊堂。 !! 夜惊堂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刚才瞧见仇天合被打了个半死,他还觉得仇天合菜鸡。 现在全力一枪捅下来,他才发现仇天合能在这老妖怪身上留七八道刀伤,是多离谱的事情。 夜惊堂双手握枪把曹公公抵在白石上,力至强弩之末,便双腿微屈身体前倾,全力前压,想要把黑麟枪刺入这老妖怪胸口。 轰隆—— 曹公公身体再退半分,后背抵住的白石台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但枪锋刺在了肋骨上,无论用明劲暗劲,都再难往前刺出一分,只能用此法把老太监摁着墙上。 曹公公眉头微蹙,仔细看着夜惊堂面容,也在感受着枪锋传递来的每一分气劲,片刻后,脚步往前。 咔咔—— 夜惊堂双脚踩住的地砖当即龟裂,往后滑去,就如同一座山岳在前方平移,无论如何用力,都顶不住这股泰山压顶般的绝对蛮力。 “喝——!” 夜惊堂爆喝一声,浑身气劲爆涌,瞬间撕裂了身上黑色官袍,肩背腰腹双腿肌肉绷紧,脸色化为了赤红,全力之下,竟是把刚走出一步的老太监,又给摁了回去。 但曹公公玉骨龙象图练了一甲子,拼武学造诣乃至续航,有可能占优,拼蛮力,纯属班门弄斧。 曹公公被按回去后,明显加大了力道,再度往前走出,慢条斯理推着长枪往后滑去。 “给我开!” 夜惊堂一声爆喝,双眸瞬间充血,面目近乎狰狞,隔着数步都能听到近乎爆裂的心跳声。 咚咚咚—— 全身再度发力,气劲之大,甚至绷断了束缚黑发的发冠,双手持枪强行抵住了曹公公,又撞在了台基上。 轰隆—— 曹公公被抵在石台下,望着夜惊堂的面色,眼底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大魏女帝持伞站在背后,瞧见此景也是目露讶异。 能把蛮力无双的曹公公压退两次,哪怕练过龙象图都做不到,因为世上没人比曹公公练的更久,双方角力,只会压断兵刃。 瞬间爆发力撼山石,枪锋却保持笔直,说明夜惊堂在控制长枪,靠内劲压人,而非蛮力硬怼。 虽然只是朴实无华的前刺,却明显能看出身体所有骨骼、肌肉、气脉协调到毫无瑕疵。 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不是一个人在前刺,而是一台精密到极致的机械在推枪,所有零部件都打磨到完美的地步,澎湃内劲在一念之间涌动全身,不被任何关节气脉拖累,才施展出了这种非人的瞬间爆发力。 这根本不是人生下来能拥有的体魄,甚至后天精心温养都做不到,更像是举国之力锻造的一件人间兵器…… 大魏女帝觉得夜惊堂身体很特殊,本想仔细看下细节,但马上发现,夜惊堂是真在玩命。 夜惊堂拼尽全力摁住龙象之力的曹公公,浑身气血已经冲到极限,双目血红青筋暴起,心跳如声声闷雷,再强行去推枪,就得伤及自身经脉内腑了。 大魏女帝见状,无声来到夜惊堂背后,抬手握住轻尾。 轰—— 还在发力的曹公公,瞬间被摁死在了台基上。 夜惊堂只觉双手中压力骤减,倾盆大雨也被头上的红伞遮住,眼底闪过错愕,望向旁边的红衣美人。 大魏女帝站在身侧,单手握住黑麟枪,眼神儿十分霸气: “枪不是这么用的。” 话落肩头微动,未见任何气劲外泄,连红色水袖都未曾飘起,黑麟枪却再度往前推出两寸。 轰隆—— 白石台阶瞬间炸裂,曹公公整个人都陷入砖石之中。 曹公公本就没多少功力傍身,硬撼仇天合外加夜惊堂,体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女帝最后跑来补个刀,浩瀚气劲透体而入,虽然依旧未能刺穿一身玉骨,肺腑却没法再承受,轻咳一声,嘴角淌下血丝,一直平和到无波无澜的双眼,在转瞬间失去神采。 嚓—— 大魏女帝收回长枪,靠在凹坑中的老太监,便侧滑倒在了地面。 扑通—— 倾城雨幕,也在此刻彻底安静,只剩下雨水砸在伞面上的轻响。 夜惊堂双手握着枪,都没感觉到这一枪是怎么运的气、发了多大力。 看着在随手一碰就‘风吹即到’的老太监,夜惊堂脸上出现了和仇天合一样的怀疑人生之色: “就这么死了?!” “打晕了。” 大魏女帝松开枪杆,红伞遮在汗气蒸腾的夜惊堂头顶,双眸妩媚自生,却带着股别样傲气,居高临下道: “你方才表现……咳——” 话没说完,大魏女帝就闷咳一声,脸颊涌动出一抹暗红,气息当即紊乱,身体也晃动了下。 ?! 夜惊堂本来还把钰虎姑娘当做比肩八大魁的绝世女高手看,瞧见此景,内心惊艳荡然无存,迅速把将要软倒的大漂亮扶住: “你怎么回事?” 说罢用手握住大魏女帝的手腕,却发现体内气劲乱窜,有岔气走火入魔之相…… “我靠……” 夜惊堂发现钰虎姑娘霸气十足一枪下去,把自己戳岔气,差点被这又菜又爱装的虎笨笨气死,迅速附身搂住她的腿弯横抱起来,往宫城外跑去: “你这什么烂功夫?还枪不是这么用的,你真好意思说出来?枪像你这么用,我怕早死了……” 大魏女帝面对夜惊堂的无情嘲讽,闷咳了两声,伞依旧撑在夜惊堂头顶: “别出宫,送我回承安殿。” “你都快走火入魔了,我送你去找王太医。” “王太医治不好。” 大魏女帝瞄着近在咫尺的焦急脸颊:“我自有秘法调理,你再往外乱跑,我可就真出事儿了。” 夜惊堂脚步猛地一顿,转身跑向后宫,低头询问: “你有病?” ? 大魏女帝眨了眨眸子,感觉这话应该不是骂她,便没介意: “练邪功伤了身体,调理一会就好,暂时死不了。送我回宫,路上别让宫人撞见。” 夜惊堂感觉怀中女子浑身滚烫,都快熟了,可不像是能随便调理好的样子,但这时候也不好自作主张乱来。 他在宫阁间大步飞奔,忽然发现太极殿前后竟然看不到一个人,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低头看向怀里国色倾城的大漂亮,本想发问,但看她气色不好,还是先行跑向了长乐宫…… …… 雷雨未止,风波却逐渐进入尾声。 城西诸多高手,依旧在按照命令地毯式搜索着可能潜藏的贼子;城东鸣玉楼下,黑衙捕快开始逐步解救囚犯;六扇门则带人围了城外的邬王府。 而距离皇城不远的一栋三层楼阁顶端,几道人影,扶起来一根数丈长的黑色长杆。 曹阿宁身着夜行衣,单脚站在长杆顶端,身形随风雨摇晃,手里拿着根望远镜,跃过宫墙,盯着视野尽头的太华殿。 视野中,无处不在的夜阎王,毫不意外的又杀了出来,拦在了持伞的红衣女帝之前,而后义父倒在地上,夜阎王抱着红衣女帝离去。 曹阿宁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在倒在雨泊里的老太监身上停留许久,才顺着长杆滑了下来,站在了屋脊上。 旁边的昔日暗卫询问:“宫里情况如何?” “十年前击败曹公的,是女帝本人,看起来好像受了暗伤。” 曹阿宁收起望远镜,紧了紧背后的直刀,走向城外: “走吧,去燕州。” 后面的暗卫,有些迟疑:“曹公说,燕不归和背后的势力,是在利用我等。” “我们不是曹公。义父为的是东方家,我们为的是功名利禄。若没有利用价值,那叫废物。” “夜惊堂太厉害,世人常言‘多行不义必自毙’……” 曹阿宁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世人也常言‘小心驶得万年船’,以后这阎王出现在百里之内,无论任何情况,我们直接逃。我就不信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后面几名老暗卫,见此不再多说,回望宫城一样后,相继隐入雨幕…… 第六十六章 你怎么这般熟练? 巍峨皇城内,三千宫灯在风雨中摇曳,一道急促脚步,从游廊中快步跑过,很快来到了皇城正中的长乐宫。 踏踏踏…… 夜惊堂衣服破破烂烂,发冠也散开,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大步奔行间,看起来就像个衣不遮体披头散发的俊俏山大王,怀里抱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找地方干坏事。 大魏女帝脸色显出潮红,红伞依旧持握在手中,靠在了男子肩膀上,气息紊乱。 自从登基后,女帝基本上不离开皇宫,对外宣称身边有一个能击败曹公公的绝顶高手,贼子没摸清楚底细前,也不敢进宫捣乱,捣乱也轮不到她这天子亲自动手,平日注意分寸的情况下,从未出过大问题。 但今天为了在天赋旷古烁今的夜惊堂面前,显摆下她绝世无双的巅峰武力值,结果用力过猛不小心装大了,身体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些。 不过虽然不太好受,女帝眼神依旧不失从容。 快步回到长乐宫,便能看到宫人走动的行迹。 夜惊堂按着嘱咐,并未惊动在宫阁间行走的宫女,熟门熟路绕过花园,来到了鸣龙潭前方的承安殿。 承安殿是天子日常起居的地方,规模很大,到了夜间灯火通明,能看到几个宫女在中间的厅堂里掌灯。 夜惊堂来到承安殿后方,从湖面轻点凌波而起,进入了窗内的寝室。 寝室门非常宽敞,外侧放着面向湖畔的长案,上面摆着不少画轴;墙边则是琴台、棋榻等物,墙壁上挂着各大名家的书画,中间还有一副‘满城尽带黄金甲’的书法作品。 虽然没有珠光宝气点缀,但从木料到瓷器都是人间极奢之物,又一尘不染,站在其中都能感觉到那份奢华内敛的贵气。 里侧则是雕刻瑞兽的金丝楠隔断,垂着碧玉珠帘,珠帘后方是龙床,和笨笨的八步床规格一样,并排排睡四个人都不会拥挤那种。 夜惊堂还是第一次来女帝的卧室,想穿过珠帘,把大漂亮往床上抱。 大魏女帝微微抬指,示意屏风: “去那儿。” 夜惊堂顺着指引来到屏风后,却见后面是一道滑门,滑门上为虎头浮雕,凶相毕露,似是在警告来人不要轻易触碰。 女帝躺在夜惊堂胳膊上,抬手扭转虎头浮雕的眼睛,滑门便自行左右分开。 哗啦—— 滑门后方,是一间浴室,中间为冒着白雾的浴池,整体由白玉石打造,大小也就一丈方圆。 两侧是多宝阁,左边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盒,右边则陈列各种兵刃,刀剑好几把,两根交叉摆放的双锏,正中间则是竖着摆放的一杆带有龙纹装饰的马槊。 而正对门的墙壁前,则陈列着一具铠甲。 铠甲为暗金色的明光铠,款式和皇城禁军的麒麟铠大同小异,但工艺明显更好,甲裙上的鳞片排列好似龙鳞,腰间是兽面腰带,带有麒麟护肩,头盔也是麒麟盔,还带有面甲,看起来凶神恶煞,让人望而生畏。 夜惊堂也没在意屋里陈设,快步来到浴池边: “把你放进去?” 大魏女帝示意墙边的多宝阁:“先去取药。” 夜惊堂见此,先把她放在了浴池边的贵妃榻上,而后来到墙边点起灯台,按照指引,拿起木盒中的一个白玉瓷瓶。 瓷瓶打开后,传来浓郁药香,应该是药浴温养身体的东西,就快速到浴池边,将药液倒进去。 哗啦啦~ 大魏女帝坐在软榻上,抬手拉腰间的系带,稍作斟酌,又开口道: “夜惊堂,你把眼睛蒙上。” 夜惊堂把空瓶子放在一遍儿,回过头来: “我去叫个宫女过来?” “我有暗伤的事儿,不能传出去。你把眼睛蒙上就行了。” 夜惊堂也没多说,从破破烂烂的袍子上扯下一条布片蒙在眼睛上,手在池水里搅动几下,让药液尽快扩散。 女帝见此,无声拉开红裙腰带,布料柔顺的大红裙子,就自肩头滑落,浴室也在此刻明亮了几分。 女帝是标准的葫芦形身材,腰肢纤细,臀围极为丰盈,比雪腻香肩还宽半分;胸襟也十分广阔,尺寸和笨笨不相上下,丰腴身段儿看起来非常大气。 女帝穿的很少,裙子滑落就是巴掌大的布料,上身是绣着金龙的红色薄纱小衣,三角造型,刚好把白团团包住。 下面则是两侧带蝴蝶结的小裤,包住鼓鼓的白玉老虎。 不过此时此刻,身段儿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康,皮肤泛红香汗淋漓,隐隐可见白雾蒸腾。 女帝望着夜惊堂,见夜惊堂认真配着药浴,并没有欺君犯上偷看或者遐想连篇,眼底闪过一抹赞许,把手绕到背后,想解开三角小衣。 但这个动作有点大,在体内气血翻腾的情况下,手绕到一半就皱了皱眉。 夜惊堂虽然蒙着眼,但能感觉到钰虎的动作,当下站起身: “我帮你。” 说着走到贵妃榻旁,伸手准确无误捏住了背后的肚兜系绳,把小衣解开了,脖子后的系绳亦是如此。 呼~ 金色胖头龙小衣落在了膝盖上。 这脱小衣的熟练度,着实称得上登峰造极。 大魏女帝尚未反应过来,胸口便是一凉,下意识抱住失去束缚的大团团,就发现夜惊堂把手移到腰侧,捏住蝴蝶结轻轻一拉。 小布料失去束缚滑落,肥嘟嘟的白玉老虎,顿时呈现在了烛光下。 ?! 大魏女帝饶是快要压不住体内气血,眸子依旧瞪大了些许,难以置信道: “夜惊堂,你怎么这般熟练?!” 夜惊堂从始至终没碰到肌肤,麻溜解开另一侧的蝴蝶结: “天合刀能洞察到环境最细微的变化,你一动,布料摩擦皮肤会有响声,绳结也会带动气流,穿着什么样的衣裳,我能感觉出来。” 大魏女帝觉得感觉出来是一回事儿,知道怎么脱是另一回事儿,熟能生巧到这一步,说以前没脱过很多次这种小衣,她半点不信。 难不成是离人穿给他看过…… 但此时也没心思聊这个,女帝轻轻撑起身体,臀儿刚离开贵妃榻,便坐了回去,蹙眉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 “你把我抱进池子,手不要乱碰。” 夜惊堂感觉钰虎都快炸了,也没心思揩油,胳膊扶住后背,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把滑溜溜的钰虎托起来,刻意伸出胳膊保持距离,以免身体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大魏女帝躺在臂弯之间,臀线如同剥壳的鸡蛋般白皙,在烛光下画出一道张力惊人的弧线。 瞧见夜惊堂如此规矩,女帝倒是勉强笑了下: “你当心把我摔地上。” 夜惊堂虽然蒙着眼,但巴掌大个房间还是能完全记住,来到浴池边蹲下,小心翼翼拖着大漂亮,放入温热池水中。 哗啦~ “你情况不对,确定不叫王太医过来看看?”夜惊堂问道。 大魏女帝浸泡在温水里,表情稍微舒缓了几分: “不用。你出去吧。” 夜惊堂蹲在浴池边缘,都能感觉到钰虎身上隐隐传来的燥热。 不叫宫女又不叫太医,他怎么可能放心情况不明的钰虎一个人泡在这里疗伤,当下站起身来,背对着池子: “我不说话。你好好调理身体,有问题直说,不要硬抗。” 大魏女帝见夜惊堂不出去,也没多说,毕竟有人在跟前看护,总是要更稳妥一些,当闭上眼睛,开始调理起来。 但在这里泡澡,一个男人站在旁边,虽然蒙着眼睛背对,还是有点…… 算了,就当是如花似玉的妃子在旁边伺候吧…… 大魏女帝睁开眸子,看了眼夜惊堂的背影,又闭上眼睛,调理身体的同时,心底暗暗斟酌。 她虽然打算,让天赋冠绝当世的夜惊堂,当她的秘密钦差,去天下间帮她搜寻失散的鸣龙图。 但身为帝王,她也没白痴到产生‘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你得无理由无偿帮我办事儿’的想法。 哪怕是臣子,都得发放俸禄、仔细驾驭人心,确认臣子绝对忠诚后,才给予与忠诚度相对应的权利,交由重任。 这种事关帝王生死的绝密任务,在没有彻底让人归心之前,乱说完全是给自己找刺激。万一夜惊堂知道后,掉头去北梁换个王爵,大魏当场就得天下大乱…… 该怎么让他对朕忠贞不二呢? 他看起来不好权势名利,说好色吧…… 这种情况下都能不动如山,看起来还真不像好色之徒,那不就无懈可击了…… 大魏女帝觉得自己眼力毒辣,夜惊堂不可能不好美色。 她想了想,略微抬起手儿,撩起水花,淋在了白团儿之间。 哗啦啦~ 水光四溢,细微波澜阵阵。 大魏女帝仔细注意着夜惊堂的细微反应,结果发现蒙眼站在浴池边的夜惊堂,耳根动了动,然后就偏头露出侧脸,带着几分不悦: “你好好疗伤,别搞这些幺蛾子。” 语气还挺凶。 ? 大魏女帝动作一顿,目光微凝: “夜公子,你这般不识抬举,以后在京中行事,会吃亏的。” “你要是伤好了,我就走了。没好就认真疗伤。” “……” 大魏女帝觉得这小子若不是她妹夫,而是她妃子,铁定三天就得把自己玩进冷宫,当下也不说话了,认真疗起了伤…… 第六十七章 没看见 另一侧,城西。 忽如其来的大暴雨,持续几刻钟后就逐渐减小。 城西云宁侯府附近,无数禁军依旧严防死守,但内部游猎的大内高手,在确定没贼子隐匿后,已经放弃了搜查,来到了皇城西北的角楼外。 东方离人身着银色蟒袍,站在角楼门前,昂首挺胸,气色极好。 在角楼里指挥了一天,如今一次性抓获二十余名要犯,可谓收获颇丰,唯一遗憾就是邬王世子身份特殊,得刑部重臣去收押,她不能带着护卫去抓。 但这件事儿的功劳,毫不意外会落在她这明察秋毫的女王爷身上,这么大的案子,开国以来都没几次,被她办成了,以后问户部要银子,那还不是理直气壮,御史言官更不好再对她职权不明的事儿说三道四,想想都让人觉得舒心。 东方离人摘下这么大个功劳,肯定不能让部下寒心,搜捕刚刚结束,便准备庆功,好好夸奖下奔波一天的部下。 但东方离人站在角楼前,扫视归队的人群,却发现功劳独占八斗的堂堂大人没回来,便询问道: “伤渐离,夜惊堂去哪儿了?” 伤渐离可能是怕擅离职守的事儿,让好不容易立下大功的夜惊堂,染上些许污点,解释道: “夜公子有雪鹰相助,耳目通天,方才发现鸣玉楼那边动静太大,过去驰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夜公子应该是发现了不得不过去的情况,才会提前离队……” 东方离人知道仇天合帮忙出力的事儿,夜惊堂不知情跑过去查看在情理之中,自然没介意,继续道: “此次大案,谁该拿首功,你们应该清楚。以后让夜惊堂在黑衙担任副指挥使,你们可有意见?” 副指挥使,大概和白发谛听一个地位,算得上光速升迁。但在场黑衙总捕,肯定不会再认为这是裙带关系,佘龙开口道: “衙门里能打的人多,能查案的人少,又能打又能查案的人,凤毛麟角。就夜公子这才能,当副手我等都觉得亏待了。” 太后娘娘的护卫杨澜,今天出来协助抓捕贼子,此时笑着说道: “以夜公子的才能,肯定是黑衙第七煞,佘大人觉得该叫什么混号?” 黑衙六煞,意思是‘六大煞星’,外号更是以地府鬼差命名,本身是江湖人带有贬义的称呼。 但因为六煞都是狠角色,时间一长,又慢慢变成了荣誉称号。 黑衙六煞本人,虽然不大喜欢这江湖称号,更不会自己取,但别人真这么叫,倒也不怎么介意。 佘龙稍微琢磨了下:“地藏爷有了,以夜公子的天赋,怕是得叫阎王。” 东方离人心情不错,也开起了玩笑,脸色微沉,凶巴巴道: “他是阎王,本王是什么?” 众人一想也对,黑衙的阎王爷,肯定是靖王殿下,别人当,那不成功高盖主了。 伤渐离不喜欢‘鬼影无常’的破混号,但给别人取挺来劲儿,认真思索了下: “夜公子能查案能提刀,可谓文武双全,地府之中,似乎就文武判官合适。” 佘龙眼前一亮,点头道:“这个确实。不过判官都长得凶神恶煞,夜公子这相貌……” 杨澜笑道:“那就叫玉面判官,刚好和六煞的江湖名号搭配。” 东方离人觉得这混号相当霸气,点头道: “去江湖上放点风声,别过段时间,江湖人先给弄出个‘无情孟婆’来。混号这东西,一旦传开甩都甩不掉,夜惊堂要是不喜欢,能憋屈半辈子。” “呵呵……” …… 东方离人夸奖众人片刻后,让众人下班去休养,她则直接从城墙上回到了宫城。 今天曹公公跑出来,最后进宫了的事儿,东方离人已经收到消息,知道曹公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但不清楚姐姐最后怎么解决的。 为此东方离人下班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长乐宫,准备汇报工作、了解情况,顺便给堂堂大人请赏。 已经入夜,长乐宫动火通明,宫女各司其职在其中行走。 东方离人带着宫女,穿廊过栋来到承安殿外,见里面很安静,便询问殿内宫女: “圣上不在?” 宫女来到近前,欠身一礼:“未曾瞧见圣上回来,婢子也不清楚在没在寝室。” 东方离人知道姐姐武艺好,高来高去不会和宫女打招呼,宫女也不敢擅自进入天子的卧室,便自行来到了东侧的寝室门外,抬手敲了敲: 咚咚—— …… 寝室内部,浴池内。 白花花的大魏女帝,躺在温热池水中,闭目凝神调理气息,神色较之方才好了几分,但脸颊依旧带着一抹潮红。 夜惊堂浑身破破烂烂,用布条蒙着眼睛,在浴池边背对负手而立,看起来好似一尊无情无欲视红粉为骷髅的佛陀。 两人正寂寂无声间,宫殿外传来动静: “圣上不在?” …… 夜惊堂听见笨笨的声音,本来没啥,但转念一想…… 我去! 夜惊堂想起大漂亮正赤条条的泡在身边池子里,已经能想象出笨笨胖头龙气炸,拔刀砍他的场景了,连忙想走为上策。 大魏女帝躺在池水中,睁开了眼眸,见离人跑来了,眼底神色也有点不对,但瞧见妹夫要跑,还是开口: “你不许走。” “嗯?!” 夜惊堂起身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大漂亮,蒙着眼,脸上带着一抹错愕——你啥意思? 想来个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大魏女帝倒没有让夜惊堂藏进浴池洗鸳鸯浴的意思: “我的伤没好,不能被靖王发现,你跑了她肯定找进来,你出去帮我把她支开。” ? 夜惊堂有些无语:“我怎么支开?我一个男人,出现在女帝卧室,难不成说我在这里躲雨?” 大魏女帝微微耸肩:“靖王已经准备进来了,你现在出去也会被发现。我的伤不能被靖王知道,你要么想办法出去把靖王支开;要么就在这里等着,待会被靖王乱刀分尸。” 夜惊堂肯定不能在这里等着笨笨进来,当下快步走向门口,把蒙眼的黑带拉下来,手刚扶住滑门,后方又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御姐音: “等等。” “嗯?” 夜惊堂下意识回眸!! 浴室里灯火幽幽,身段儿曼妙的绝色大漂亮,泡在雾白池水里,背靠白玉石,水没到胸前。 浴池的水并不深,虽然是药浴,但能见度几乎没影响,借着昏黄灯火,首先入眼的就是水底的两条长腿。 因为是泡澡,大漂亮姿态比较随意,左腿搭在右腿上,正对这门口,一眼望去,虽然体态丰润,看不到不该看的地方,但说毛都没看见,好像也确实没看见…… ?! 夜惊堂瞳孔微缩,看了估计会被挖眼睛的白馒头,直接不可阻挡的撞进了他的世界里。 再往上是盈盈一抱的腰肢,而后是半浮在水面上的白团儿,大漂亮反应很快,用胳膊抱住了,倒是没看到太多。 彼此四目相对了一瞬。 大漂亮眸子明显瞪大了几分,原本妩媚而从容的绝色容颜,流露出了一抹伏尸百万的别样压迫力。 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迅速把双腿收起,缩在身前…… “……” 夜惊堂确实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迅速把脑袋转回去,手扶着滑门,感觉自己闯大祸了,天王老子来了,估计都救不了他…… 大魏女帝脸色本来就带着红晕,此时不过一瞬间,就化为了血红。 帝王心智让她没有当场失态,但修长睫毛还是颤了几下,几乎是咬着牙,平静如常道: “你先出去支开离人。” 夜惊堂脑袋瓜嗡嗡的,想把刚才的画面忘掉这一切,或者掐自己几下从梦中醒来,挽回这一切,但这显然不可能。 说起来他也没看见啥,关键点都只看了个边缘轮廓,但毛都没看见…… 这好像比脚踏三只船还恐怖,三只船至少能想办法合在一起,现在这情况,大漂亮就算不灭他口,笨笨也得扒他两层皮…… 夜惊堂强自镇定,询问道: “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忘了。” 大魏女帝十分坦诚,说出了真实的心理状况。 夜惊堂对此毫不意外,把滑门拉开,快步走了出去,又关上了…… 第六十八章 沙雕男朋友 咚咚~ 金碧辉煌的寝殿里,东方离人轻敲房门,稍作等待,不见里面有动静,便推开了寝室的房门。 吱~~ 窗外雨幕淅淅沥沥,飞檐下的宫灯散发出昏黄光芒,照亮了雅致外间,丝丝缕缕微风卷入,碧玉珠帘在屋子里轻轻摇晃。 房间里很安静的,看起来空无一人。 东方离人进入其中,本想叫一声“圣上?”。 结果刚跨进门,背后房门就被人关上了,继而两只手从背后探出,捂住了眼睛。 ?! 东方离人脸色微变,还以为在女帝寝宫遭到了不明贼子埋伏,但哪有这么伏击的? 东方离人顿在原地,本以为是姐姐在开玩笑,但这大手的触感,明显是男子,而且很熟悉…… “猜猜我是谁?” 故作低沉的男子温柔嗓音,从耳边响起。 夜惊堂?东方离人微微一愣,明显有点惊喜,但很快就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 咚—— 寝室里传出轻微闷响。 东方离人动作极为迅捷,把蒙住眼睛的双手拉开,转身抓住男子的衣襟,直接把眼前俊美非凡的男子摁在了门上,眼神微凶: “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仔细打量,却发现夜惊堂披头散发,今天给他的官袍也是破破烂烂,明显经历过一场血战,为此东方离人手又收了几分力,补充询问: “你受伤了?” 夜惊堂被摁在门上,也没反抗,眼底带着笑意: “刚才去找仇天合,发现曹公公杀进宫里,怕出事儿跑过来帮忙,和曹公公过了几招,没大碍。” 东方离人恍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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