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开口就问出了一个很有效率的问题。 “还记得我那个触发机制成谜的特殊技么?”若雨接道。 “?”封不觉几乎都没思考就应了一声。 “对。”若雨道,“虽然我仍然没弄清其触发机制……但从眼下的状况来看,我能起死回生,靠的就是这个技能。” 他们俩所说的那个技能,早在“超次元乱斗”的那个时候,若雨已经学会;只是,这技能说明也是“天地逆转神诀”那种风格的,就给了两行字儿——凤暮血染尘,凰临幻亦真。 事实上,直到现在,若雨也并不知道这个技能的具体效果,她只是通过技能栏看到这技能进入了冷却状态,才推测出自己“从死亡状态满血复活、且各项基本能力(力量、速度、每次能爆发出的能量上限等)都提升了50%以上”的状况是该技能生效导致的。 当然了,她自己也在复活后开启了二阶魂意状态(极限效率加限制爆发),所以才能轻松地干掉狂踪剑影和才不怕呢。 “那么……你这状态能持续多久?”觉哥又问。 “不知道。”若雨道,“说不定和你的斗魔降临一样,一段时间后就会产生什么副作用,所以……” 两人对话至此,已不用再说下去了,剩下的内容,他们都已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正好,贺阳信次和战国的二人也在这时杀到…… 用个粗俗点的比喻,他们仨就好比是三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冲向了两个刚吃完伟哥药力还没散的壮汉。 这叫“撞枪口上了”。 封黎二人无需言语,便知此刻该用何招。 却见,觉哥单手一运,疯魔扑克聚牌为刃,斗魔之力缠锋如焰。 若雨仅是双剑一展,那剑气、魔气、杀气……便已是汹涌喷薄,浩若星瀚。 这一瞬,在远离战场的一处高点上,刚刚才和方尽协力把贺阳智彦干掉的絮怀殇……已识出此招,其口中喃喃念道:“圣魔闪煌斩吗……” 的确,这“连携攻击”的基本模式没变,但招式的效果……由于两名使用者的成长和变化,已今非昔比。 这一式,已不再是“圣魔闪煌斩”,系统给予的新招式名为——。 而第一个撞上这个刚诞生的组合技的人……就是织田爱和佐佐木铭了。 刹那之间,魔招已现。 冲杀而来的二人只觉周遭的空间骤变,时空好似蒙上了一层灰黑的阴影,而他们的动作……也随着这种变化而放慢。 “怎么回事?”织田爱震惊之际,其脖颈处竟忽地断开。 接着,她的头颅便从躯干上脱离、飞起……其伤口的切面平整无比,但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从中透出的,是一团黑色的、如气态般的黑色影流。 “岂有……此……”佐佐木铭更是连一句整话都没能说完,便被切成了数段,他那分离的肢体也和队友一样,有黑色的物质从伤口溢出。 这景象当真是诡异无比……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用高速摄影机拍摄一副正在慢慢改变的水墨画。 在近乎黑白的场景中,两人的身体被斩断,如黑墨般的物质慢慢染遍了他们的周身,将他们从画面中消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旁观者方从这恍似幻境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而这时,织田爱和佐佐木铭已双双倒在了地上,只余肃肃死寂,见证着他们化为白光的结局。 “真险呐……”数秒后,贺阳信次的话语声,又一次响起,“没想到……世上还有你们这样的怪物存在。” 是的,他还是没死。 他躲过了阳电子炮、穿越了弹幕攻击、撑过了啸音炮…… 刚才,在距的生效范围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又是及时地停了下来。 贺阳信次一次又一次地从足以秒杀或重创剧本BOSS的攻击中全身而退,这显然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原来如此……我好像知道你的秘密了。”放完技能的封不觉,偏过头,望着贺阳信次道。 “我也看出来了。”一秒后,觉哥身旁的若雨,用比觉哥还要爷们儿的语气接道,“这家伙……能看到‘死’是吧?” 她口中的这个“死”,指的并不是一种状态,也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名词,而是一种具象化之后的抽象概念。 举例来说,一个普通人站在大楼的天台边缘,往下看,看到的是街景;而贺阳信次站在同样的地方往下看,除了街景之外,他还能看到一种无形的、形似阴影的填充物……且这种物质的范围,刚好笼罩到他一脚踏出去会摔死的地方。 那……就是具象化之后的“死”,也可以视为是“一旦触及就会有极高几率导致丧命的死之领域。” 对贺阳信次来说,只要别去接触那种物质,不要踏入“死的领域”,自己就是安全的。他能活到今天,成为近乎无敌的剑者,这种“看到死亡”的能力,无疑是功不可没。 “呵……我还以为,永远都没人能看破我的秘密呢……”贺阳信次倒也坦然,他冷笑着回道,“没错,我能在死亡接近前的一刹,看到它的实体……这些年来,我就是靠着这种能力,无数次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将自己的武艺锤炼到了这无敌的境界。” “是不是无敌等你活下来再说吧!”封不觉没打算听对方把话说完,一口气喘上来之后,他就立即重新杀了上去,在中距离上发动了的连击。 且不说若雨的技能能让她撑多久,就说觉哥的,其持续时间只有区区三分钟而已,时限一到,他就会进入半残状态;所以他根本耗不起……要不是方才施放组合技让他产生了一种虚脱之感,他连喘那两口气的时间都不想耽搁。 “哼……你好像挺着急的嘛。” 没想到,贺阳信次这会儿居然开始四处逃窜,利用卓绝的轻功与觉哥玩起了游斗。 这种封不觉以前依仗着经常使用的手段,这次反倒被别人拿出来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别以为只有你能看穿对手……”贺阳信次边跑边道,“我也看得出来,你们用的武功已超越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要我拖延一会儿……你们就会自取灭亡。” 不得不说,这个BOSS相当难缠,单就“能屈能伸”、“审时度势”这些个特质,就是许多主宇宙的大佬们很值得去学习的。 贺阳信次用的战术很正确,事实上……也已经奏效了。 此刻,就只有封不觉一人冲了上去,而若雨迟迟没有跟上,究其原因……就是刚才那招的消耗太过巨大;就算是在斗魔状态下“体能与灵力被视为无限”的觉哥在出招之后都得喘上一小会儿,若雨的状况可想而知。 其实,那技能结束时,若雨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可她又怕自己倒下会引来其他玩家的攻击、或是变成觉哥的累赘,故而咬牙坚持着。 “不觉……”又过了片刻,若雨终于是无力为继,她单膝跪地、艰难地言道,“我……怕是……到此为止了,对不……” 她在一声抱歉中结束了此战,这次……是真正地化为白光,离开了剧本。 ,本就是一个让人“暂时复活并提升战力”的技能,类似于回光返照的性质,一旦招式的能量燃尽,玩家还是会死。 至于她性格上的变化,倒是和技能特效无关,只是一个意外…… 首先,这种状态,对玩家的精神负担很重;恰好,若雨的魂意也是一种对精神力要求极高的能力……二者一起作用下,过度的负荷摧垮了若雨精神世界中的一道“屏障”,让她的“封印”产生了一丝裂隙,从而影响到了她的性格。 已经压抑了数十年的感情哪怕只是流露出分毫,可能也是强烈而危险的…… 当然,具体有多强烈、多危险,得等觉哥回到现实世界才能体会到,那是后话了…… 且看当下,封不觉与贺阳信次的战斗,已进入了一种对前者极其不利的节奏。 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技能匮乏的觉哥无法靠仅有的两个技能和体术能力去解决不断退避的贺阳信次。 纵然撇开贺阳那“见死”的能力,单凭他的谨慎和狡诈,也足以应付现在的封不觉了。 “完了……要出事了……”眼见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觉哥的注意力已分散到了别处,“倦梦还、畀老湿、还有……絮怀殇,周围还有三名玩家……”他用数据视角快速扫视着周边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仅存的对手了,但此刻我根本无暇去对付他们……” 那三位,自然也已看穿了这点,不声不响地来到了离觉哥和贺阳比较近的地方,随时准备来“补刀”了。 “技能结束我必死无疑……”封不觉心道,“没辙……最后十秒时拉开距离,快速用把……” 正当他思索到这里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人影,一个距离他还很远的人影。 那人牵着一匹白马,从镇口的方向缓缓走来。 在旁人看来,那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开启着数据视角的封不觉在看到她的瞬间,便认定……此人的出现,将改变一切。 第1271章 剑神一笑(二十七) 的时限到了,封不觉终究还是没在其他玩家的面前拿出剃须刀来。 因此,当技能失效的瞬间,他便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倒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街心,面朝天空,大口喘息起来。 “呵……”贺阳信次见状,得意地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一边说着,一边停止了逃窜,并回身来到了距离觉哥大约十步的距离上。 贺阳信次真的很谨慎,纵然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能确定——封不觉的确是力竭倒地、并非演戏,但……为了提防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他还是决定先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距离上驻足观望。 “呼……怎么?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不敢过来杀我么?”封不觉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后,便提高了声音问道。 他现在的态度,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哼……我可不着急。”贺阳信次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回道,“我想……在杀你这件事上,有比我更急的人才对。” 说话间,他的视线和剑意……都已延展到了别处。 一息过后,絮怀殇出现在了街上;倦梦还和畀老湿,也适时地来到了与她相对的位置。 而封不觉……就躺在这两拨人的正中间。 “女士优先。”数秒后,肩扛的倦梦还故作悠然地率先开口道,“絮女神……你先请吧。” “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絮怀殇可不上当,“你们比我先来,而且又是两个人……我看,还是由你们动手比较合适。” 双方皆是不怀好意,絮怀殇更是话中有话,反正两边的意思都一样,谁都不愿冒着被觉哥暗算的风险去补这一刀。 这场“组合乱斗”战到此刻,局面已经比较明朗了。 目前还剩下的玩家总共四人,其中一个是正躺在地上作等死状的封不觉,基本已可以忽略不计。 另外三人,分成两队—— 第一队,是絮怀殇。她的情况并不算好,由于方尽这个NPC帮手在和贺阳智彦的战斗中负了伤,絮怀殇这会儿又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了。 而另一队,是倦梦还和畀老湿的组合。虽然畀老湿的真实实力比较捉急,但倦梦还可是和絮怀殇同级别的高手。就算前者与后者比较起来略有不及,但差距也不算太大;再者,倦梦还现在的人物状态也比絮怀殇要健康些,综合来看,他和老毕的优势还是挺明显的。 眼下,两队陷入僵持的原因有二:其一,担心封不觉还有什么反扑的手段。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谁让他是封不觉呢……就算这货看上去再怎么狼狈、再怎么不堪一击,也不能对其掉以轻心,否则分分钟被他残血反杀、搞个同归于尽什么的。 其二,一旦封不觉死去,两队的人立刻就得做出下一步的战略选择,这个选择非常重要,所以在短时间内,双方都还在犹豫着。 说得在直白些就是……两边都还没能把账给算清楚。 倒是躺在地上的封不觉,已经替他们把账算完了…… 觉哥只花了几秒钟就已想明白——那两队人,总共也就三种选择:第一种,无视贺阳信次,刚一波正面分出胜负。这可以说是种五五开的战略,变数也比较多,因为周围除了贺阳信次之外,还有其他的武林人士,谁也说不清打斗的过程中会不会有人来插一脚。 第二种,无视敌方的玩家,对贺阳信次展开突袭,抢走剑舞草记,然后立刻逃跑。这种战略显然是很不明智的——杀BOSS、抢剑谱、逃跑等等……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很大的几率失败。其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出奇制胜,利用“没人能想到你会这么干”这点,以最快的速度予以实施,还有一定的成功可能。 而最后的第三种策略就是……抢在对手之前,立马投靠贺阳信次,伙同BOSS一起干掉对手。 虽然这个战略很没有节操,但和前两种选择比起来,算是最聪明的做法了;且该策略只要第一步成功,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基本就是躺赢局。 可问题就在于……这第一步,也就是“投靠贺阳信次”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双方的心理都没底。 絮怀殇在几分钟前刚刚干掉了贺阳智彦,或许贺阳信次还不知道这事儿,或许贺阳信次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这事儿,但是……说不清啊。 而倦梦还呢……不久前就当着贺阳信次的面,跟织田爱、佐佐木铭那两位已然投靠了BOSS阵营的玩家打了一架,某种程度上已经表明了对立的立场。 或许……贺阳信次也不会在意这些,但这一样是说不准的事儿。 综上所述,双方陷入了谁也不敢贸然行动的对峙中。 “要不然……还是我来吧。”谁也没想到,在一番短暂的僵持过后,竟是畀老湿第一个有所行动,“之后怎么样可以再作计较,但封不觉必须先干掉才行……谁知道他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万一过会儿他回过气来,又从行囊里掏出一台扎古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的行动也很有效率。 话音未落,畀老湿已从行囊中取出了一把手枪来。 枪,是普通的枪,就是初期剧本里很常见的那种街货。 高玩们就算要带远程武器,也不会带这种没什么特殊属性的玩意儿;但畀老湿……不是高玩,他就一平民休闲玩家而已,所以他带着……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把平民小手枪,会在这个时刻,变成觉哥的催命符。 “这个畀老湿……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深不可测……”絮怀殇看到畀老湿掏枪时,不禁在心中念道,“在这种情况下,仍是迅速做出了非常冷静且准确的判断,并立刻付诸行动……从表面上来看,他仿佛还让了我一步,可实际上主动权依然在他手中……” 同一时刻,动弹不得的封不觉也在心里吐着槽:“喂喂……不会吧,再拖一会儿‘那小谁’就要过来了,要是在这时候死在一次普通射击之下,未免太冤了点儿吧!” 砰—— 觉哥心思未定,那边枪声已起。 然,这一枪,竟是没能把封不觉那仅存2%生存值的生命给终结掉。 因为……畀老湿打偏了。 那颗子弹擦着觉哥的脑袋,打在了离他头部不远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那一秒,絮怀殇先是惊疑不定,随即又想到,“慢着……他这是在……试探?”她很快脑补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假如封不觉还藏着类似‘反弹’或是‘转移伤害’的技能,那这一枪打过去……他就一定会在子弹射出的瞬间将技能开启;畀老湿就是看准了这点,假装要射杀封不觉,实际上故意打偏一点点。万一封不觉真有什么手段,方才就被他用一发普通子弹的成本给骗出来了……” 念及此处,絮怀殇不禁出了一头冷汗:“畀老湿……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有做这种事的余裕。”接着,她便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觉哥,“无论如何,经过畀老湿的验证,封不觉无力抵抗的事实已经明确……看来,下一枪就会要他的命了。” 她想得倒是挺有道理,但实际上没那么复杂。 畀老湿……只是单纯地没打中而已,理由嘛……因为他的射击专精还很低嘛。 一枪未中后,老毕尽力掩饰住尴尬的神情,稍微瞄准了一会儿,又准备开第二枪。 不料,就在这一瞬,一道人影从街巷中倏然跃出,捞起觉哥就跑。 那不是旁人,正是王穷的保镖之一程勇。 这位老兄本来比封不觉先一步返回临闾镇,只是中途觉哥开着机甲把他给超了……不过程勇也不慢,差不多在若雨和剑少他们对打时,程勇也回到了镇中,并很快与王穷、程威、凤美玉、贺阳景子这几人会合了。 由于被义父面对面地当作弃卒抛弃,原本是被程威用剑“劫持”着的贺阳景子,那会儿已经放弃了抵抗;她已经失去了人生的信仰和行动的动机,对她来说,逃跑也没意义了,逃了也无处可去。她也不会再帮贺阳信次去杀人了,可能的话,她反倒有点想去杀了贺阳信次。 而凤美玉,也算是暂且和王穷他们联手了,毕竟目的一致,几人一起总比各自为战要强些。 在阳电子炮的袭击过后,这几位便一直躲在一旁,围观了一场他们根本没有插手余地的可怕战斗。直到方才畀老湿开枪时,王穷果断下令,让程勇他们出去把封不觉救下。 “哪里来的杂碎……”贺阳信次是在场第一个对程勇的行动有所反应的人,“我正看好戏呢……来搅什么局!” 论速度,他快过在场的任何一人。 说话之间,贺阳信次已然踏地跃起,从半空欺近了程勇,一剑斩出! 不得不说……刚才畀老湿的那一枪,的确是意义非凡。虽然他是无心的……但他还真就把封不觉“已无力抵抗”的事实给试出来了。 这些……贺阳信次全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会儿他很放心地自己冲上去补刀,欲将觉哥和程勇一并斩杀。 “神传极剑流……”就在贺阳信次即将出招之际。 忽闻一声厉喝…… “覆水东流!”凤美玉的身影乍现,施出一种杂驳、但又不失强横的内力,以一道浑厚掌风,从远处向贺阳信次发难。 贺阳信次虽是厉害,但面对这无形的远程攻击,也只有闪避或硬挡两种选择。 对他来说,两种选择也都可以、且都很轻松。只是……无论选择哪一种,他的追击都会有所迟滞。 凤美玉也不傻,此前贺阳信次从高空坠落时通过“虚踏”改变下落轨迹的情景,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特意选了一个让对手很尴尬的角度和时机出招,封锁了对方继续追击的可能。 “切……”最终,贺阳信次还是有些郁闷地落回了地上,他毕竟是个理智的人,不会为了去追砍别人,搞得自己负伤。 当然了,他也绝不会轻饶了屡次和自己作对的凤美玉。 “可恶……你这头肥猪……刚才我就想砍了你……”这时,贺阳信次又想起了凤美玉先前的言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给你机会……你居然还不逃跑,竟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碍手碍脚……” 言至此处,他已一个箭步冲到了凤美玉跟前,钝剑蓄势而发。 贺阳信次在地面上的移动速度和他在空中飞跃的速度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他这一冲一斩,凤美玉连看都看不清,更别说是躲开了。 眼瞅着这剑就要砍下,没想到…… “什么!”那一秒,贺阳信次的神情陡然一变。 他的脸上,竟是出现了近乎于惊恐的骇然之色。 惊慌中,他猛然收招,连退数步,一直退到了街边的一堵墙边,还用一种非常戒备的神色慌乱地朝四处张望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对贺阳信次这突然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 不过,封不觉没有疑惑,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被程勇扛在肩上的觉哥笑出声来,并冲着贺阳信次高声道,“整个世界都被‘死亡’笼罩的景象,应该怪吓人的吧。”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一刻,贺阳信次眼中的世界,已全然蒙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死亡”的色彩。 贺阳信次自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死之领域”了,只不过,以前他看到的“死亡”,只会出现在其视线中的“某些区域”而已;比如说……敌人的刀锋上、埋有陷阱的地面上、设有埋伏的房间里等等。而且,这些“死之领域”也不是一直都能看到的,在附近没有死亡威胁的时候,他便看不到这些异物。 然而,此时此刻,贺阳信次简直像得了白内障一样,他看到的整个世界都在“死之领域”中,根本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哒哒……哒哒…… 不多时,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人们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匹白马,白马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这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女人。 她身着一袭红衣,红衣外又是红色的长袍。 她有着少女般的面容和身姿,但是她的头发……却已白了。 那雪白的长发如绢似水,披散在她的身后,垂到腰际。 她自然是个很美的女人。 很多年前,她的美貌便足以令人窒息,让人销魂荡魄、魂牵梦萦。 如今,她的容貌虽无甚多变化,但……那份气质,却已和当年截然不同。 当年的她,宛若幽谷中绝艳的红玫;而现在,她更似绝壁上孤绽的雪莲。 “阎王……”看到林颜的瞬间,絮怀殇呆住了,她喃喃地从口中念出了这两个字来。 倦梦还和畀老湿也认识这位,因为“地狱前线VS红樱”的那场比赛是公开播放的,他们也看过录像。所以,他们都知道……来的这位是那个“葬心谷剧本”的BOSS;其实力嘛……他们也知道个大概。 “没想到,竟能在此遇见两位故人。”林颜牵着白马,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周遭的那些尸体、残骸、被破坏的地面,丝毫没有让其感到惊讶,“没记错的话……这位是絮姑娘。”她行到絮怀殇跟前,跟后者打了声招呼。 絮怀殇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虽说在那个比赛剧本里,絮怀殇是一开始就投入林颜阵营的,但两人的交流却是不多,也没什么旧好叙。 “那边的那位侠士。”林颜跟絮怀殇简单地打过招呼后,便继续牵着马朝前走,向扛着封不觉的程勇走去,“可否将封寮主放下,容我和他说两句话。” 林颜显得很平静、很从容,对于时隔那么多年又遇到这两名玩家的事,她好像也并不觉得惊奇。 “慢着!”就在林颜经过贺阳信次面前时,后者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我可从未听说中原武林有‘阎王’这号人物。” 他方才听到絮怀殇口中念出“阎王”二字,便认为这是林颜在江湖中的绰号,故而有此一问。 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推理没错。 “你又是何人?”林颜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头去看贺阳信次,她只是目视前方,冷冷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与我说话?”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有趣,就仿佛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被惹怒时回应了一句微嗔的质问。 她的话里,没有成年人的虚伪、没有江湖中人的做作、也没有高手的架子,有的只是最基本的情绪和意思的表达。 “我是何人?哼……”贺阳信次依然在恐惧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总之,他已经本能地将这份恐惧转化成了愤怒,进而产生了恫吓对方的意图,“吾乃神传极剑流宗主!战遍东瀛未尝一败……人称‘剑神’的贺阳信次!” 闻言,林颜轻声念叨了一句:“剑神?”说着,她转过头,将贺阳信次打量一番,然后,一脸呆萌地问出了一个很残忍的问题,“就凭你?” 第1272章 剑神一笑(完) 林颜的话,像一把钢刀,深深地剐在了贺阳信次的自尊心上。 假如说这话的人是一个自大又无知的江湖二流人物,贺阳信次倒不会去在意。 可是……这话从林颜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刺耳了。 因为,每一个听到她这样说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认可——她所言非虚。 “哼……”两秒后,贺阳信次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接道,“我不知道什么阎王不阎王的,总之,你若也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那就最好听着……自今日起……” 贺阳信次本来想把他准备一统中原武林的那套话跟林颜也说上一遍,没想到…… “小姑娘,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林颜根本连理都没理他,在道完那声“就凭你”之后,林颜就撒开白马的缰绳,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凤美玉跟前,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凤美玉被问话时,也是愣了一下,毕竟眼前的林颜看起来比她要年轻得多,一开口便用长辈的口吻称她一声“小姑娘”,让她有点意外,“……自己从秘笈上学的。” “原来如此……”林颜微微点头,“我要没猜错……你应该是在毫无武功底子的情况下,凭自己的揣测,同时去练了好几门中下乘的内家心法……结果就把经脉气血都练得乱七八糟,搞坏了身子。” “你……”听到这儿,凤美玉神色陡变,因为对方所说完全正确,“……前辈!”下一秒,凤美玉便改变了对林颜的称呼,“莫非前辈有治好我的法子?” “有啊。” 林颜说出这两个字时,凤美玉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惊喜之色。她刚想再开口求对方帮忙,不料,林颜的右手已然化掌一攫,摁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曾经还是“阎王”时,林颜的武功便已至天人之境,如今她再度出手,用的已是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手段。 眼下,她那一掌来得很慢、很轻,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但偏偏是这样的一掌,却让周遭的所有人产生了“换成我也绝对躲不开这招”的想法。 “呃——啊——” 数秒后,凤美玉猛然露出痛苦之色,并惨叫出声。 在林颜的掌力下,凤美玉毫无抵抗之力地跪倒在地,紧接着,其全身的毛孔都开始渗出油腻的血污…… 那些污物多得让人觉得难以置信,活像是一团团被挤出身体的泥浆,黏糊糊地从凤美玉的衣物中涌了出来。封不觉此前用阳电子炮轰出的凹痕,此时恰好成了容纳这污物的“沟渠”。 又过了片刻,林颜大气儿都不喘地停止了施为,收掌而立:“这就是你要的‘法子’了……”对她来说,这种举手之劳,没必要解释太多,直接做就是,“你的经络和气血我都已理清,从今以后只要你别再按照那种自行领悟的奇怪方法运功,就不会有事。” 她说这话时,全身血污的凤美玉正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此刻,凤美玉的样子已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她从那病态般肥胖的白梅教主,变回了当年那风姿绰约、容貌美艳的凤儿。 “前辈!”恢复了原本样貌的凤儿激动地望着林颜,“前辈的大恩大德……凤儿没齿难忘!”她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只要前辈一句话,就算是当牛做马……” “我有马。”林颜还是用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打断了凤儿,“你那身子骨,也当不了牛马,还是好好做人吧。” 凤儿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淌落。她用手抓着自己身上那已经脏粘不堪、且明显过于宽大的衣物,缓缓站了起来。虽然那衣服裹在身上的感觉颇为难受,但这会儿她要是不这么抓着,那衣裳基本就会和床单似的整件滑落下来了。 “喂!女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待凤儿站起时,贺阳信次又一次开口,冲着林颜道,“你给我听着……自今日起……” “封寮主,多年未见,你倒是变得不多。”结果,林颜又一次无视了贺阳,接着往前走去,并冲着前方的觉哥道,“不过……你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此时,在觉哥的要求下,程勇已经把他给放下了;原本躲在暗处的王穷、程威和贺阳景子,也已来到了觉哥的附近。 “呵呵……还好吧。”封不觉笑道,“既然你已来了,我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林颜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你说呢?”封不觉笑意犹在,反问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后,林颜也笑了。 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嫣然如梦,仿佛连世上最冷酷的心都能为之融化。 林颜,已多年没有这样笑过了,她也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是在何年何月。 这些年来,她虽然舍去了“阎王”的身份,但终究是无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没有了目标和负担的她,是自由的,却也是孤独的。 这世上已无人还认识她,而她也不想去结识那些还在红尘中打滚的痴愚之人。 和人比起来,她更喜欢跟这个世界、跟这片天地打交道…… 所以,她每年都会去很多地方,看不同的风景。 她会在冬日去雪山寻梅,在初春到关外踏青,在盛夏去海外周游,在残秋到葬心谷赏樱…… 同样是以武入道,林颜如今的修为早已超越了当年的曹钦;除了一头白发外,连岁月都无法在她的身上再留下什么痕迹。 这个时候的林颜,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仙”。 尘世间的烦恼,对她来说已毫无意义,一百岁以后……她也不再去计算自己的年龄了。 对这样一个人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物是能让她能有所触动的呢? 无疑……也只有“故人”了。 莫说封不觉是对林颜有“再造之恩”的恩人,就算他是个仇人,林颜也会救他的…… 当时间抹去了你记忆中所有的人,并不断改变着世间所有的物,你才会发现回忆究竟是多么珍贵的一份财富。 这种微妙的感情,也只有那些活得非常久的人才能体会到。 “混蛋!我在跟你说话呢!”就在林颜露出笑容的同时,终于,另一边的贺阳信次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在自称“剑神”后遭到轻视也就算了,之后又连续两次被对方无视,这是贺阳信次从未经历过的奇耻大辱。 他也不管林颜和觉哥的对话了,抄起钝剑便从后方杀上,一记纵劈直取林颜的头顶。 “真是烦人……”而林颜,只是略显不耐烦地念叨了一声,继而回身抬手,用一个在旁人看来不紧不慢的动作,以左手的三根手指,轻松地捏住了那斩向自己的钝剑剑锋。 当剑锋被她那漫不经心的动作止住时,贺阳信次的脸都抽搐了…… 不信邪的他再度发力,想把钝剑压下去,可任他用上十二分的力量,被林颜捏住的剑刃都纹丝不动。 “从别人背后偷袭,也是‘剑神’所为吗?”林颜看向贺阳信次时,其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副嫌弃的神情。 “能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英雄,这样的我……当然就是剑神!”贺阳信次并不退缩,他自有他的一套理论,“只有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中原人,才会纠结于什么‘背后偷袭、胜之不武’之类的谬论……照你们的意思,对决双方使用的兵器若有优劣差异,也是胜之不武吗?两人的年纪不同、习武的年份不同……也算是不公平吗?”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林颜闻言,沉吟道,“嗯……那也好。”她顿了顿,“至少我赢了你之后,也不会被说成是‘以大欺小’。” 她这句话,又让贺阳信次有点儿懵逼了。 贺阳的武道,是“力量之道”,追求的是“杀戮”和“胜利”;而杀戮和胜利,都是俗世中人才会有的“执着”。 这类“执着”,恰是挡在“以武入道”这条路上的门槛;所以,贺阳信次是走不到“道”这条路上的,他也不会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女人会处处以“前辈”自居。 “那么……按照你的理论……”过了一会儿,林颜松开了对方的剑刃,接道,“只要今日你败在我的剑下,就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剑神,对吧?” 贺阳信次顺势收剑,回撤了几步,站到了一个自己在对决中最有把握的距离上:“成王败寇……若你真能赢我,称一声‘剑神’也是理所当然。”他微顿半秒,虚眼望着林颜,“不过……你的‘剑’在哪儿呢?”他将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林颜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藏着剑的样子,“难道……你用的是藏在腰带中的软剑?” 闻言,林颜面露不屑。她缓缓将双手背到身后,傲然而立,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应:“你的剑又在哪儿呢?”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竟让贺阳信次浑身一震。 他的手里的确是有一把剑,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剑在手中”的境界,和“剑在心中”的境界,宛如云泥之别。 这一点,贺阳信次是很清楚的,因为……他也是达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之境界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使用这把连口子都没开、也没有剑鞘的狭长钝剑作为武器。 “哼……”思索了几秒后,贺阳信次左手握拳,轻轻叩了叩自己的心口,“我的剑……在这里。” “哦……”林颜用一种近乎慵懒的态度接道,“那我的剑,也在你那儿。” “你说……什么?”这回,贺阳信次是真听不懂了。 “你手上的剑也好,你心里的剑也罢……”林颜接着道,“你以为那是你的东西,其实……并不是。” “那还能是你的东西不成?”贺阳信次感觉对方是在故弄玄虚,故而用强硬的语气顶了一句回去。 “唉……”林颜轻叹,“说了你也不懂……”她面露悲天悯人之情,“出手吧,等你输的时候……你就懂了。” “放心……”贺阳信次也是不服,他当即摆好了架势,“不用你说,我也会出……” 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便似流星一般疾掣而至。 贺阳信次显然是故意的……他最后那半句话,只是一种让对方放松警惕的手段;在这种情形下,人往往会下意识地以为对方会把话讲完才出手,可贺阳偏偏就在讲到半截的时候突施冷箭。 这法子虽不算复杂,但的确是很奏效,过去……很多东瀛的顶尖高手,便是败在了他这突然的一剑之下。 而贺阳信次的这一剑,也是他倾毕生之力所创的剑法中最强的一式——神传极剑流·最终奥义·三途胧月。 这是人世间至恶至杀的一剑,也是贺阳信次所遵循的武道的巅峰之技。 剑式乍现之瞬,贺阳信次以一种连玩家们都为之震惊的速度,将身影化入流光。 霎时,剑破血肉之声,骤起! 晃眼一过,贺阳信次身影再现,而他手上的那把钝剑,不知为何……竟然贯透了他自己的心脏…… “你现在懂了吗?”林颜站在原地,半步都没动,也没人看到她在那一刹间做了什么。 不过那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弥留之际,贺阳信次的确是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在“无剑境界”之上,还有更高的一重境界;达到那个境界的人,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 真正的剑神,无须去问,也不会去在乎“剑在何处”。 在最后的时刻,贺阳信次也笑了,笑容中透出几分凄惨,但其眼中却没有半点遗憾。 对一名剑者来说,能够死在林颜这样的对手手中,并能够通过死亡了解到自身的渺小以及剑之真意……那他绝对也是死而无憾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他呢。”这会儿,封不觉已从的副作用下恢复、并灌下了一瓶生存值补充剂;虽然絮怀殇和倦梦还他们很想阻止觉哥回血,但考虑到林颜在场……他们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确没打算杀他。”林颜又转头望着觉哥道,“他能否活下来,取决于他自己……若他的剑上尚存那么一点儿仁者之心,他很可能就不会死。可惜,他的武道没有什么仁义,单纯只是一条铺满了死亡的血路……” “哦……也就是说他死了活该嘛。”封不觉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贺阳信次的尸体。 这一刻,除了林颜之外,谁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你要做什么?”因此,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也只可能是林颜。 “拿一件东西。”封不觉回话时,已经用非常娴熟的搜尸手法,把“剑舞草记”从贺阳信次的身上摸了出来。 在他拿到那件物品的同时,系统提示即刻在其耳畔响起:;而其余三名玩家,也如觉哥预料中的一样,听到了的系统提示。 “这就是剑舞草记?”待觉哥把物品放入怀中时,林颜淡定地问道。 “哦?”封不觉从对方的问题中猜到了什么,试探着接道,“你也知道这剑谱的事?” “当然知道。”林颜说话都是坦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我已不是江湖中人,这种路人皆知的消息……我又岂会不知?” “那……”封不觉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对这剑谱……应该没什么想法吧?” “没有。”林颜用很平常的口吻回道。 这话由她说出来,还是很具说服力的,毕竟……就算是写下剑舞草记的裴旻本人复活,估计也不是她的对手…… “哦。”封不觉也摆出很随意的样子,应了一声,随即又道,“那你今天来这儿是……” “我想出关去走走。”林颜回道。 这理由换个人来说绝对会被当成是扯淡……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剑舞草记在这儿出现的当天,你正好旅游路过? 但,林颜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诶~巧了!我正好也想出关。”封不觉一听,立刻来了个借坡下驴,接道,“既然顺路,要不……咱俩就同行一段、顺便聊上几句?” “好啊,我本来也是想跟你聊上几句的。”林颜随口回了一句,接着,她就过去牵上白马,沿着临闾镇的主街继续前行。 封不觉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凑到林颜身边仅一人之隔的地方,和她肩并肩一块儿朝前走去。 “王老板,咱们的买卖还作数,你别着急。”临行前,觉哥也没忘了给王穷吃颗定心丸;毕竟王穷也是“剑舞草记”的争夺者之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封不觉很周到地跟这NPC先打了声招呼,意思就是——“剑舞草记我慢点儿还是会交给你的,但不是现在。” 王穷也是聪明人,按照他的想法……其实也是让觉哥先把剑谱带走更好;只要觉哥站在林颜附近,那无论是他的人、还是剑谱,便都是绝对安全的。 相反,假如觉哥现在就把剑谱给王穷,王老板反倒很尴尬,因为另外两拨玩家和埋伏在周围的武林人士都是剑谱持有者的潜在威胁。 只是……对于絮怀殇他们来说,封不觉眼下的举动,就有点玩儿赖的意思了;他这么一搞,另外两队人若是还敢对他出手,其结果八成就是被林颜给反秒回去。 但要是他们不动手的话,一个小时后,觉哥便可以聊着闲天取得剧本胜利…… 第1273章 劝导 望着封不觉和林颜远去的背影,絮怀殇长吁了一口气。 随后,她收敛了战意,看向倦梦还和畀老湿,说道:“二位……要不要一起去酒馆吃个饭?” “哈?”倦梦还闻言一愣,他确实没想到……刚才还是“对手”的絮怀殇竟会有此一问。 “我估计离剧本结束还有一会儿,但这点时间要做支线任务估计够呛,所以……”絮怀殇看出了对方的疑惑,故而又接了一句。 话说到这儿,倦梦还好像有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 如果说“贺阳信次”还让玩家保有着“靠一两个人也能打打看”的幻想,那么林颜就是“组一支强力的五人队来也可能被团灭”的级别。 只要封不觉待在林颜附近,哪怕絮怀殇、倦梦还和畀老湿三人联手去刺杀……成功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但若不去击杀觉哥,那么一小时后,他就能通过“主线任务”取得剧本的胜利。 综上所述,絮怀殇他们现在基本算是多出了一个小时的“剧本内垃圾时间”。这点时间……做支线肯定是不够的,但要是强退出本,又得接受惩罚。 于是,剩下能做的……也只有打酱油了。 反正一个小时的时间不长,在这种以“天”为时间单位的长线剧本里还不足以被判定为消极游戏。 “啊……也对呢。”想了几秒后,倦梦还也挠着后脑勺念道,“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就算再打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倒也未必……如果你很想充分利用剩下的时间,我们也可以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在不伤及彼此性命的前提下过两招……”絮怀殇道,“这样或多或少可以刷一点技巧值,只是……我个人不太喜欢那种做法。” “哦……那种玩法啊,我以前在尸刀的时候经常加班干这事儿呢。”倦梦还耸肩道,“其实用那种方式获取技巧值的效率并不高……虽然梦公司没有明确禁止用这种方式来获取技巧值的行为,但系统对以这类形式获取的技巧值明显有大幅度的基数削弱。据我个人感觉……还不如去匹配个对手真打来的快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扛在肩上的收进了行囊。 对倦梦还来说,这个剧本就算输了也无妨;因为他已经利用先前那一天一夜的时间在镇外做了好几个支线和一个隐藏任务,这把也是通过任务获得的。 他先前敢于冲出来和战国那两位刚正面,也是出于这种“就算被杀出剧本也不亏”的心态。 “总之……咱还是边吃边聊吧。”倦梦还说这话时,朝身旁的畀老湿看了一眼,这就是在询问老毕的意见了。 畀老湿本来就是酱油王,队友同意了,他就跟着呗:“啊,好啊好啊。”他憨笑着就同意了,心里还在美滋滋地琢磨着——今天运气真不错,能和絮女神同桌吃饭呢,嗯……虽然是在游戏里。 …… 不久后,临闾镇外。 路虽是大路,但今天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只有两个人,一匹马。 两人虽是同行,但彼此之间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仿佛他们不是在“结伴而行”,而是“恰好在往一个方向走”。 “既然你要靠我保护,为何同时又要提防着我呢?”冗长的沉默后,还是林颜率先开口了。 “呵呵……看出来了啊。”封不觉讪讪一笑。 “我看出来的事可多着呢。”林颜顿了顿,又道,“你和王穷之间的‘买卖’,其实就是关于那本剑谱的吧?” “正是。”封不觉点点头,直言不讳道,“我承诺,只要他配合我的行动,事后我就会把‘剑舞草记’双手奉上。” “但我觉得……你是不会履行这承诺的了。”林颜接道。 “不是我不想给他,只是……”封不觉认为,这话跟林颜说了也没关系,“过会儿,我可能会突然消失,离开这个世界;而‘剑舞草记’我得一直带在身上,直到我离开前很短的时间,才能离身……” “我代你把剑谱交给他吧。”林颜没听他把话说完,便打断道,“做人,还是尽量去信守承诺比较好。” “哦,行啊,你要不觉得麻烦的话……”封不觉接道。 “不麻烦。”林颜回道,“还有……你依然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封不觉扯开话题的企图就这么失败了,他又笑了笑:“呵……那我就明说吧,提防着你,是因为……”这一刻,他的笑容犹在,但他的眼神中已没有半分笑意,“其实我并不相信……你是‘想去关外走走,正巧路过这个镇子’的。” “哦?”林颜道,“那依你看……我为何而来?”她侧目瞟了觉哥一眼,“特意来救你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封不觉也侧目对上她的眼神,“要不然……你告诉告诉我?” “哼……”林颜低头、轻笑,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白发和雪肤之上,绘成一幅美得让人目眩的风景,“上次见你时,其实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你知道吗?” “大致上也知道一些。”封不觉搞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转移了话题,但他并不介意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 “嗯。”林颜沉吟一声,接着道,“我从小到大都在不正常的环境中成长和生活,所以……当年的我,虽是比你年长,但却不谙世事、不通人情,心智和性情都像个孩子。” “那不是和你的外表年龄挺搭嘛。”封不觉不假思索地吐了个槽。 “呵……”林颜会心一笑,只当是恭维听了,“封不觉,我知道……你和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也知道,在那以后,你所经历的岁月,远没有我经历的那么久。”她顿了顿,“在现在的我眼中……你反倒像个孩子了。” “照您的意思……我该称您一声祖宗?”封不觉接道。 “瞧……你这人就是这样。”林颜道,“人家一说你不爱听的、不想听的、不好意思听的……你就会这么拐弯抹角,想着法儿跟人抬杠。” “那您倒是挑重点说啊,祖宗。”封不觉用行动证明,他这毛病恐怕是改不掉了。 “我本来也没太多话要讲,说到底……我并不了解你。”林颜道,“我只是看出,你心里有事……很沉重的事。” 她说得很对,觉哥的内心的确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负担。 关系到全人类存亡的“赌局”,“命运”和“二十三”带来的困局,还有以鲁特为首的、衍生者们的未来……种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重担,他一直就默默地挑在肩上…… 但他在人前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 人们只看到他嬉、笑、怒、骂、痴、狂、疯、癫,却不曾见他哭过、怕过、真正的失态过。 封不觉也是人,撇开其封印不提,他也是有权去恐惧、去害怕的。 他有权去多愁善感、有权去优柔寡断、有权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他也有权让别人分担自己的烦恼和压力、或逃避那些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和责任。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是封不觉。 有时他自己都会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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