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他身上传递过来后,她脸庞更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在想,没有马车,明日我们就只能走路了。” 丢了马车本该是件愁破脑袋的事,可不知怎得,靠在这具温暖的胸膛里,她总觉得再难的事,只要有陆眉陪着她一起面对,好像就没那么难了。 她对陆家人,有种莫名的信赖感。 陆眉笑意定在脸上,慢慢散去后,甚是自责。 他打算在这个村子停留几日,待他弄来马匹后再走,可是一来,以如今马匹的价格,他们的盘缠不足以买下一匹马。二来,想买马也需得去城池附近,有了今夜之事,他又不放心将她独留在这荒村里。 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火光映在他的半张脸上,二人的影子在墙上结成一体,陆眉默了半晌道:“此事都是我的疏忽,马车的事我来想办法,就是得先委屈你两日了。” 见他又全权揽下重担,言清漓忽然抬起头,眸中满是新奇与探究:“陆青时,这一路我总有种感觉。” 她两道秀眉蹙起,努力去形容自己那种感觉:“我总觉得你还是你,却又不是你……你好像变了。” 过去的陆眉,怎么说呢,她并不厌恶,可那种纨绔子弟,她也绝对称不上赞赏。而共同患难的这一个多月,陆眉身上再也见不到那股歪风邪气,就不知是陆家遭逢天大的变故,令他有所改变,还是她原本就对他怀有偏见,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那女子歪着头,小巧的下巴就搁在他的胸膛上,正眨巴着眼睛看他,小猫一般粘人亲昵。 陆眉眸色微微变暗,声音也低哑几分:“是吗,哪里变了?” 言清漓眼珠子一转:“譬如……你不再调戏我,喊我清漓妹妹了。” 陆眉微怔:“那你希望我继续这般叫你?” 言清漓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嫌弃道:“可算了罢!我先前那是不好意思说,每回你这般喊我,我都要冷得起一身疙瘩。” 两人静默片刻,各自扭头笑了。 笑过后,陆眉正色道:“那你可有什么乳名?” 言清漓认真思索,脸枕着陆眉的胸膛,脸颊的肉微微鼓起。 四殿下唤他阿漓,之恒哥哥有时唤她清漓,有时叫她漓儿,可这些都不是她的本名。 她重新躺回到陆眉的臂弯,弯着眉眼,开恩般说道:“我没有乳名,但我娘叫我清儿,我也允许你这么叫了。” 陆眉眸光亮起:“清儿……青时……” 听着他喃喃这四个字,言清漓有一瞬的恍惚,忽然想到另外一名男子,曾经也是这般念过她与他的名字。 她连忙收回思绪,轻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青时’这个字,还怪好听的。” 陆眉轻轻拍着她,目光飘远,嘴角轻勾:“我的字,取自‘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听我娘说,她与我爹定情时,正是暮春小雨,梅子青青的时候。” 陆眉这个名字,原是陆夫人为女儿所取,意与陆大人举案齐眉,而青时这个字,又是陆夫人与陆大人的定情时节。 言清漓阖着眼,迷迷糊糊地笑:“琅姨与陆大人还真是伉俪情深,你这儿子反倒像个多余的。” 陆眉也笑了,说了一桩他爹当年为讨他娘欢心,偷偷以书信传递,给她娘做了近百首藏头诗的趣事。 待说完后,一转头,却见怀中女子呼吸绵长,累到微微打起轻鼾,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手臂酸麻,他也一动不动,看她的睡颜看了许久,看到火堆里的火都变小了。 他将头慢慢凑过去,她温热的呼吸已经吹拂在他的脸上,直到即将贴上她的唇瓣时,看到她因为冷而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时,他才停下。 从前为了陆家,他无法向她表露心迹,眼下,他又成了没有未来的“流亡逃犯”,连让她吃饱穿暖都做不到,更遑论在这个时候吐露心声。 陆眉眼睫微闪,又复归原位,搂着她身子的手逐渐收紧。 不会太久的,绝不会太久的。 第三百三十章那个小气又抠门的女人是谁? 北风呼嚎,大雪下到次日晌午才停,没了马车,脚程变慢,若天黑前寻不到下一处落脚地,夜里恐怕就要露宿野外。于是,言清漓与陆眉又在荒村中逗留了一夜,第三日天不亮时,两人才相携着重新上路。 剩余的食物只能撑几日,走去越州无异于天方夜谭,为了弄一辆马车,他们只得冒险前往最近的城池,有人的地方出路才多,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荒郊野岭的,有再多的法子也无用武之地。 走了两日后,言清漓的风寒愈发严重,好在靠近官道了,路上偶尔也能见到马车了,陆眉拦了两回,驾车之人都以为他二人是流民,根本不敢停,最后他硬生生逼停一辆,把身上所剩不多的盘缠都给了出去,人家这才肯带他们到最近的善亭县。 善亭县城外聚集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正在排着队领粥。 新帝登基后,闻知百姓疾苦,特命各地开仓放粮,可好人都叫皇帝做了,赈灾粮饷却拨得极少,上头再一层层克扣,落到善亭县这等乡僻的小城时已经所剩无几。 县守每日晌午命人在城外放粥,可那粥桶里根本看不到米,最多算是米汤,即便如此,流民们也一个个端着碗翘首以盼。 陆眉扶着言清漓走到一群坐着歇息的流民附近。 短短几日,他们俩又瘦了不少,方才过来时又特意抹脏了脸、扯乱了头发,这样混在流民之中,可以避免引起官差的注意。 这伙流民约有十几人,有老有壮,骨瘦如柴,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正在喝米汤,见言清漓与陆眉过来,也无人吭声阻拦,只频频朝他们看过来。 言清漓起初还以为这些流民见过通缉令,可后来一想,她现在这模样,怕是玉竹见了都认不出来,遂略略安心,又发现这些人看她比看陆眉多,她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厚袄,低下头去。 再如何乔装,她与陆眉也没有干瘪黑红的面庞和冻烂的手脚,且她身上这件寻常又保暖的袄子也定会被流民眼红,一看就知她与陆眉没吃太多苦头,说不定正在怀疑他们身上有银有粮呢。 可实际上,干粮昨儿晌午就吃完了,载他们的人不到善亭,今早天亮前将他们放在路边便扬长而去,她已经一天多没吃过东西了。 言清漓与陆眉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旁边坐下了,那小姑娘怀里抱着个男婴,单独坐在一棵树下,正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碗里的米汤,想必是父母正在领粥还没回来。 陆眉向周围看了看,粥棚处有官兵在维持秩序,流民们不敢在此生事,他遂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领一碗粥给你暖身子,顺便探探如何进城。” “别!”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言清漓仍然没做好让陆眉去官兵眼皮子底下逛一遭的准备,急忙拽住他,压低声音道:“你瞧他们的碗,都没飘热气,哪里能暖身?我们还是不要进城了罢,陆家商行都被查封了,你即便进了城又能去哪里弄银子?我不饿,真的――” 肚子听到了她违心的话,立刻跳出来抗议两声:“咕噜噜……” 认真说起来,他们这一路是苦,可与那些扒草啃树的流民比起来,他们可要幸福多了,才一日没吃东西而已,怎么就忍不得了?何况陆眉比她更久没吃过东西了。 言清漓连忙按住肚子,低下头犟道:“我真不饿,你别过去。” 陆眉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清瘦的面容上也抹了土,可即便如此,也掩不住他自小在书香门第中浸养出来的气宇风采。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挡住了那些流民看过来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等候进城的一辆辆马车,说道:“善亭县尚未遭受战火波及,许多乡绅富户都逃来这里,只要进了城,我总有法子能弄来银子,断不会再让你挨饿受冻。” 言清漓急了:“我哪有挨饿受冻?”发觉自己声音大了,忙又压低:“再说我手脚利落,粮食盘缠也不能全指望你一人啊。” 陆眉自小锦衣玉食,在盛京只知挥金享乐,言清漓暗戳戳地猜:他进城后莫不是想“重操旧业”,勾引什么富商妻妾吧…… 她忙道:“我的病就快好了,大不了咱们先一路走着,等出了陇西饥荒没这般严重了,我靠行医挣些盘缠应也不难,你就不要冒险行事了。” 喉咙一阵细痒,她赶紧拧了把大腿,硬生生将咳嗽给憋了回去。 说来也是无奈,她明明身怀绝技,奈何楚家针法对付的都是些疑难杂症,这小小的风寒还真就得靠喝药,寒冬腊月的,上哪里去找草药?拖着拖着,就严重了。 肚子又不争气地开始叫唤,言清漓裹紧衣裳,企图把这难为情的声音给捂住。 偏偏这时,那些等着进城的富户中,有一户人家的男主子让仆从给他的二十名护卫分了饼,两人吃一张。 言清漓呆愣愣地看过去,周围的流民也都从他们两人身上收了视线,纷纷转头盯着那些护卫手里的饼。 官兵就在前头,身强体壮的打手护卫根本不怕这些鸟面鹄形的流民来抢,就明晃晃地在进城的队伍里撕着吃了起来。 陆眉见她目光向往,问到:“想吃?” 言清漓连忙摇头,搓了搓冻到僵硬的手,余光却瞥见陆眉在怀里摸索半晌,最后居然摸出几块碎银子来。 她立刻双眼放光,又激动又恼火:“陆青时!你怎么还有银子!不是早都用完了吗?” 想必她自己都没发现,这讯问的语气就像是个发现自己男人居然敢藏私房钱的小媳妇。 陆眉被她逗笑,掂着手中的几两碎银,思绪飘回到了大半年前:“这银子是我爱慕过的一位夫人送给我的,我一直私藏在身,舍不得用。” 言清漓没想到这几两破银子居然还有个暧昧的由来,忽然也没那么想吃饼了。 她瞥了陆眉一眼,埋头嘀咕道:“无耻,有夫之妇你也不放过,还有你那是什么眼光,与你勾搭的妇人竟如此小气,才送你这么几两碎银子。” 她在脑中将盛京各家年轻貌美的妇人过了一遍,也猜不出到底是谁这么抠门儿,好奇得厉害,忍不住问:“到底是哪家的夫人?我可识得?” 能让陆眉这浪荡子藏着几两破银子在身上的,会是谁? 陆眉混迹风月场多年,如何听不出她这是拈酸吃醋了,有惊又有喜,听她居然还说人家小气抠门儿,眸中顿时充满笑意道:“认得是认得,不过,她如今已经和离了。” “和……离?” 言清漓话音顿住,忽然想起一桩事来。 那时她尚是裴家妇,有一日回裴府的途中给裴冲买鸡油卷儿,商贩都不卖给她,说是被些公子哥给包圆了,后来发现是陆眉与他的一众友人。 原本那会儿她与陆眉已经形同陌路,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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