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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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想违背魔塔主的命令，但也不想走，视线反复在我和加西亚之间穿梭，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好像指望我这个被打得仍然在冒烟的人挽留他一样。大哥，你快走吧，沙包也得休息啊…… 第177章祭品西泽见我躲避他的视线，就知道指望不了我，于是自己乞求道： “塔主大人，让我们再玩一会吧！拜托了！” ……玩？是我们一起玩还是你玩我啊？？我是不是被幼童霸凌了？我有点惊恐地看向加西亚，见后者没有松口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魔塔主摇摇头，“明天再玩吧。” 心彻底沉底了。少年还不死心，可怜兮兮地跟加西亚讲条件，“我可以打得更轻一点的！伊妮特也愿意，对吧？” 他说着就来抓我的手，一把就抓在我手腕唯一的伤口上了，力道还不小，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生理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我刚想甩开这只软乎乎的小手，加西亚‘啪’地打了个响指，一道亮光闪过，西泽瞬间原地消失了。得救了…… “伊妮特，过来。” 在加西亚的招呼下，我从训练场向他走去。真不想去找弗丽达治疗啊，早知道今天会受这么多伤，我何必去招惹她呢…… “西泽有多大年纪啊？感觉他很有实战经验的样子，可是性格却像个顽童……” “不到一百岁吧。” ……我就知道这人是个老顽童。加西亚抓着我的下颌，左右查看我这一脸的伤势，他最近开始像照顾小孩一样对待我了，虽然跟他比起来我的确小到不能再小，但还是有哪里感觉怪怪的…… “他的实力在高阶魔法师中也是最顶尖的，而且战意旺盛，绝不会手下留情，虽然性格差了点，但确实是最适合训练你的人。” “别把他当小孩，放心打他就好，我看你刚刚好几次有反击的机会都没出手，只当沙包是不会进步的……” 魔塔主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同时，轻轻捧住了我的脸。我吓了一跳，“加……” 很快，温暖的魔力从他手心涌出，流水一般抚上我的脸颊，丝丝缕缕的疼痛瞬间就褪去了，我的伤口也在这过程中缓缓愈合。差点忘了，格雷都是医者，他怎么可能不是呢。 “……谢谢。”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治愈着伤口，我的视线无处搁置，把他长袍上的花纹都研究了一遍，治疗也还没结束。 ……可恶的西泽，打得这么狠吗？这份沉默太过难熬，我只能向他搭话。 “为什么不可以使用时间之力？你之前就说过，「不到紧急关头绝对不可以用这份力量」，我只用「正流」也不可以吗？” 我在伏恩为我找来的古书中读到，时间之力分为「正流」和「逆流」两种，其中「正流」我已经使用得较为熟练了……多亏了狩猎大会。「正流」的操控，只能减缓一定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直到停滞，但「逆流」很难把控，它一旦被释放，就会将整个世界的时间回调。因为「逆流」如此危险，为了防止这份力量被滥用，女神为它加上了一份保险…… ——只有得到帝王魔力的辅助时，圣女才可以开启「逆流」。而坦塔罗斯的目的，就是利用「逆流」回溯时间，所以我绝对不会也无法使用「逆流」，可「正流」既无害又强大，在战局中会成为很难以预料的杀招…… 为什么加西亚会禁止我使用它呢？ “……你看了那本记载圣女的书吗？” 见我点头，他继续说道：“那本书写得并不全面，有些事，不能记录在纸上，在魔塔中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超过十个……” 我全神贯注，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真相，是这个世界所承受不了的，必须被掩藏起来的。 “——任何对时间的操纵，都必须向女神献上祭品才行，而她们接受的唯一祭品，就是人的时间，也就是寿命。” ！！！ “……诶？” 不管做好了怎样的准备，真相好像总比我想象得更加残酷。没等我消化完毕，加西亚又道出了更惊天的内幕： “「逆流」时需要巴克尔特帝国国王的魔力，也不是什么双重保证，是因为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祭品，可神在收取祭品时需要得到准许，而只有国王才有权利支配国民的命运。” 帝王才有权利……将整个国家所有人的寿命献祭？我感觉有点恶心、眩晕，正好魔塔主还捧着我的脸治疗，就顺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手臂，支撑自己，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 “……四百年前的战争之后，帝国那一代人的平均寿命小于其他国家，正是因为支付了操纵时间的代价。” “那我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对这个回答的恐惧让我下意识握紧了加西亚的手臂。 “「正流」所需的祭品并不多，也无需皇室的魔力辅助，说明并没有用他人的寿命支付代价——” 我立刻松了口气。 “——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猜测……它会蚕食你的寿命。” ……是这样啊。我仔细考虑了将近一分钟，终于在他的注视下给出回答： “嗯，我可以接受。” 加西亚微微睁大眼睛，这点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就已经算是震惊了。 “魔法师的生命本来就太漫长，我不需要那么多时间，七八十年就很好，只要能陪伴家人到最后一刻就足够了。” “多出来的寿命换来的力量，能拯救到什么人，他们又会有怎样的人生……难道不令人期待吗？” 加西亚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如果不是我很了解这个人，会误解他是想摸我的脸才做出的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可以了。” 魔塔主突兀地放开了我，看来治疗终于结束，我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仰视他真的很累。 “明天早上八点开始训练，如果你迟到，我会让西泽去叫醒你。” ……太歹毒了。说完，他也随着一道亮光消失在我眼前，只留下我自己站在偌大的训练室中。我稍微活动身体，已经没有明显的疼痛了，就也没急着离开。训练场中，我独自一人练习到深夜，直到累得抬不起手臂才离去。第178章厮杀本能第二天早上，在得知西泽的真实年龄后，对他下狠手轻松多了。『轰——』少年闪身躲过一道风刃，我想借此逼退他，可他不退反进，在风刃的间隙中硬生生冲到我咫尺之遥。『嘭嘭嘭——！』我边攻击边后退，风刃将训练场削得破破烂烂的，地上尘土都被搅得四处飘荡，可就是挡不住西泽向我靠近的趋势。可恶！腿短一点也没影响他的移动速度，这家伙实在太敏捷了！最重要的是，他的攻击如暴风骤雨般向我袭来，我完全没有思考对策的时间…… 『轰隆——』这次的法术实实在在击中了他，西泽猛地撞上训练场的墙壁，又摔到地面，在烟尘的掩护下，我失去了他的视野。我绷紧身体，目光四处扫视——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可能从任何方向袭击过来。他擅长近身战，必须想办法跟他一直保持距离才行…… “你在想什么？”突然，少年清亮的嗓音在耳边极近的距离响起。什么时候？！我连忙展开防护盾，可还是慢了一步，他早已将手中的火焰魔法压缩到极致，刺眼的红色球体在我眼前炸裂，浓黑的烟雾瞬间吞没了我。西泽轻巧跳开，并好整以暇地把自己外袍上的尘土拍干净了。 “伊妮特姐姐，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了，战斗并不需要这么多策略……” 他抬起头，视线精准无误地穿透浓雾看进了我的双眼，“——有时候，只靠厮杀的本能就足够了。” “都一百多岁了……” 烟雾散去，我还站在原地，完好无损，“……你管谁叫姐姐呢？！” “你也太失礼了！我才没有一百岁，上个月我刚过完九十二岁生日啊！”他吼道。 ……？都能当我曾曾祖父了，怎么还像个熊孩子一样…… 接下来，他的攻击显著地凶猛了不少，还带着点怨气，我很快猜到原因—— 西泽竟然生气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没想到他都九十多岁了还在乎这几年，有什么差别啊…… 不过他先前说我思绪太多，说得很对，我经常在犹豫最佳对策时错过反击的机会。 ……试试吧。我深吸一口气，停止大脑中一刻不停的分析，将战斗完全交给了本能。 ………… 很有效果。几个回合下来，我好像……稍微可以跟上西泽的步调了。一轮攻击后，他故技重施，在烟尘掩护中再次隐去了身形。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立刻凭着直觉向身侧的方向甩出风刃，随即，孩童吃痛的闷哼声在烟尘中响起…… 我终于伤到他了。烟雾散去，西泽的身影这才显露出来。他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一道长血痕在那张白玉般的脸上格外显眼，血珠顺着少年软乎乎的脸颊流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看见手上猩红一片，愣住了。 ………完了。我的理智回笼，就算他几乎算是个百岁老人，但这张脸还是唤醒了我本能的内疚情绪…… 啊啊啊啊他不会哭吧？？我连忙向他跑去，“抱歉，我刚刚没注意轻重……” “好！！” 他‘唰’地转过头望向我，没有露出我想象中委屈或是愤怒的表情，染了鲜红的小脸上只有狂喜。看到这个表情，我几乎有点想后退…… “非常好！！你进步得很快，又有悟性，真是太棒了，塔主大人果然没骗我！！” 我停下脚步，对这突然降临的热烈夸奖有点不知所措。 “呃……谢谢？也是多亏了你指导我……” “不用谢，我教你也是为了自己能打得更爽罢了。” 他大方地摇摇头，直白道：“毕竟，如果我想要无力反抗的沙包，就去打老雷尔夫了，何必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我脑海中闪过雷尔夫颤颤巍巍的苍老身影，几乎要为他落泪了。这把年纪，竟然还有人盯着想揍他……这是什么人间疾苦？西泽随手把脸上的血抹干净，笑盈盈地走向我，如果能忽视他手掌心燃起的半米高火焰，这个画面还挺美好的…… “伊妮特姐姐，你可千万要好好表现啊……” ****** 傍晚，我推开医疗室的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小姐？？您怎么伤痕累累的啊？！这是……！” 丹尼尔从病床上弹了起来，刚想来扶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停止了所有动作，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惊慌也逐渐被无奈代替： “哦……又是骗我的对吧？”他叹息一声，“小姐，您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总有一天狼真的来了，可那时候您已经把我耍得麻木了……” 不，这次狼就已经真的来了…… 那匹小狼还算好心地送我到了医疗室门口，他暂时不打算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就说着「伊妮特姐姐，明天见哦！」，热情地挥手告别后离去了。 “弗丽达让我在这里等她……还有个病人比较紧急，半小时后她才有时间帮我治疗。” 我瘸着腿走到丹尼尔旁边的空病床坐下，就算压到了腿上的伤口也不再动弹，实在是精疲力竭了。 “这些伤是真的，丹尼尔，魔塔的人在帮我训练战斗能力，练得……比较激烈。” 他大惊失色，“这也太过分了，什么训练要把您伤成这样……太粗鲁了！” 他怎么比我这个挨打的人还激动…… “没什么，都是很合理的训练，这个强度正是我需要的。” 我大概能感觉到，虽然表现得很疯狂，但西泽还没有对我下狠手。这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温柔，只是，他知道如果把我打坏了，自己就得好几天没有有趣的沙包玩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转而问起丹尼尔的伤势，他的手还缠得严严实实的，“你的伤怎么样了？弗丽达有说什么时候能痊愈吗？” “医生小姐说再有四五天就能痊愈，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他的心情立刻转变，露出满是期待的笑脸。我也跟着笑笑，没有接话。第179章全身而退五天后。通过西泽的地狱训练，我已经可以做到基本无伤和他周旋了，但想打倒他没这么容易…… 想打倒他，要付出仅仅抵御他的数倍代价才行。『唰唰唰——』 “太慢了！” 致命法术铺天盖地向他而来，可西泽轻松躲过，他习惯性地边攻击边嘲讽，也算是从身心两方面锻炼我了： “你还没睡醒吗？用这种梦游一样的速度糊弄谁呢？！” 『轰——』 “……我们不能安·静·地·对打吗？”我用护盾弹开他炸弹一般的压缩火球，边提议边隐忍地攥紧了拳头。 “放狠话可是激起战意的好路数，而且……” 他歪歪头，露出一贯的恶劣笑容，“一直输的人可没资格提条件哦。” “……” 战意激活成功。这几天里，我一次也没赢过他。前天下午，我以为终于抓住了西泽的破绽，没想到正中这小子下怀，被结结实实地打晕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在医疗室睁开眼，掀起被就要去找他决一死战，立刻被一直在床边等着我醒来的伏恩摁了回去，硬生生躺到中午。 “塔主大人已经教育他了，你再休息一会……” 我冷静下来，丧气地摇了摇头，“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太弱了。” “不不不，西泽愿意亲自训练你，就说明你不弱，只是他实在是战斗方面的天才……整座魔塔中，也只有他能给塔主大人当陪练了。” 我起了兴趣，“那他比伏恩还强吗？” “……我比较偏全能型的天才。”精灵笑容不变。 “是是，你最厉害了。”我捧读道。伏恩想解释西泽的性格如此恶劣是有原因的，就将他的情况告知于我了。他无法长大。原因是，西泽曾经被作为魔仆饲养，在某个黑巫师的折磨下，孩童身体的储魔能力严重损坏了。他像是失去闸门的水库，正常来说魔力流光的那一天，西泽必死无疑，可他却在本该死去的那天得到了真正的力量…… 他留不住丝毫魔力，却也不再需要了。身体跳过了储能的阶段，直产直销，没有闸门又如何，他的源头是海洋。唯一的副作用便是，过早爆发的强大魔力，成了拘束他生长的诅咒。正常的魔法师在成年后魔力稳定了才开始减缓生长，西泽的这个过程被迫提前来临，导致他刚刚步入青春期就青春永驻…… “成年人的思想困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多少是有点憋疯了。”伏恩总结道。当西泽与我并肩走在去医疗室的路上时，一些平时会跟我打招呼的魔法师们路过，都恨不得贴着墙边逃走，目光看向天花板也不敢看我们——生怕和西泽对上了视线。看来老雷尔夫不是唯一看不惯他的人啊…… “又走神了，和我对战还敢这么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