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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羸弱,意志消沉,一旦断之,钻心噬骨,生不如死。 没有人会比卿尘更清楚这药的可怕,她亲眼见过因此而痛不欲生的人,那种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毒已沉淀在夜天凌的身体里,便觉无底的恐惧。 是御医用错了药,还是有人别有所图?若是有人蓄意而为,是谁?堪堪选在她卧病静养的时候,用了这样阴毒而不易察觉的方法? 方才在武台殿发现此事,一切未曾声张,只是御医令黄文尚以及御药房平时奉药的几名医正奉召入宫,立刻便被秘密羁押。 夜天凌虽身体不适,但小公主的生日庆宴却照旧举行,仍是一片欢庆喜气。 卿尘前思后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化解那阿芙蓉的毒性,此时心中如煎似灼,全无心思在这华宴之上,竟连掌仪女官禀报小公主行试周礼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夜天凌眉间微微一动,便伸手握了她的手,低声道:“女儿等着我们了。” 卿尘回过神来,发现元语已被人抱走,夜天凌起身,携她一起步下玉阶。 她在袖底间牵着他的手,只觉那指尖冰凉如雪,然而他脸上笑意却前所未有的温煦,深黑眸中尽是令人安定的沉着,对她看来,淡声问道:“想让女儿抓到什么?” 殿中早已摆好了锦席玉案,上置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胭脂水粉、彩缎花朵、官楮钱陌、女工针线并各色宝器珍玩,大家都等着看小公主会先拿哪一样,以为佳谶。卿尘无暇细思,只道:“什么都好,她喜欢哪一样便是哪一样。” 夜天凌一笑,小公主被抱到锦席之上,一双清澈乌亮的眼睛四处看去,扫过案前诸物,却似乎没有一样感兴趣。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摇摇晃晃地从锦席上站了起来,竟转身张开小手朝夜天凌清楚地喊了一声:“父皇!”接着便蹒跚着往他身上扑来。 这一声“父皇”猛地揪在卿尘心头,元语长到一岁,这“父皇”“母后”等话也不只教了她一遍两遍,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学说一个字,今天莫不竟是父女连心? 女儿扑入怀中,却让平素沉稳的夜天凌冷不防有些失措,手忙脚乱地将她接住,耳中传来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元语已将他腰间一块玄龙玉佩扯住了不放。 灏王在旁笑说:“这倒是奇事,眼前多少东西她不要,偏偏看上这块龙佩,难不成竟是不爱胭脂爱乾坤?” 那掌仪女官也跟着道:“小公主龙章凤姿,是看不上这些俗物呢!” 众人纷纷称奇,夜天凌微一用力抱起元语,当即便将那象征天子身份的龙佩赏给了她,朗声笑道:“朕的女儿,便是要这天下又如何?朕一样给她。”说罢看着卿尘,剑眉淡淡一挑。 卿尘如何不明了他的意思,他是切切实实地告诉她,皇子还是公主,他才不在乎,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就可以用天下去宠她。 但是此时此刻,整个天下对她来说却抵不上他一分一毫。 事涉皇储,殿中无人敢接皇上的话,一时间多少人脸上神情各异,精彩纷呈。位列尊席的凤衍目光一抬,便落到了皇后身旁湛王世子元修身上。 那孩子年方八岁,却生得俊眉朗目,天资迥异,立在皇后身边,一身锦袍珠冠之下风仪秀彻,活脱脱便是另外一个湛王。如今皇后生下公主,御医早已断言皇后不宜再育子嗣,湛王世子进爵封王,奉旨入宫教养,这背后意味着什么,颇有些不言而喻的意味。 若是今后立了湛王世子,那凤家就注定走到绝路了。凤衍看着殿中身形峻冷的皇上,笑容温润的灏王,再想想现在战功卓著的湛王,暗自冷哼,眼底浮起一片阴森。凤氏一族百年显赫,岂会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就算是皇族又如何? 第141章 钦天监,祁天台。 高台之上夜风飒飒,浮云飘掠如雾,萦绕不散,登台而望,四周唯见空旷夜色,抬头星空隐隐,深远无极。 莫不平灰衣布袍立于高台,仰观天象,风吹得他发须衣袖飘摇不定,却吹不透他凝重的神色。 紫薇星宫遥居天宇,帝星孤远,隐于风雾之后,几不可见。西现凶星,直逼紫宫,东有天星在伺,势如天狼,星芒熠熠,隐带兵锋杀气。 星相大凶,莫不平白眉深蹙,负手沉思。忽而眼前一亮,他几乎以为是错觉,紫薇宫中突然异芒大盛,明澈光芒穿云破雾,刹那笼罩天宇,稍纵即逝,夜空复又化作一片浩瀚宁静。 莫不平蓦然震惊,再看紫薇宫中,星芒清亮,静静耀于天际,光华凛然。“双星镇宫!”他不能自已地道,“天行紫薇,千古奇象竟在今朝得见!” 这时一道人影奔上祁天台,一个冥衣楼部属趋前跪道:“凤主急召,请护剑使即刻入宫。” 时值寅末,大正宫早已九门禁闭,莫不平会同谢经、冥则之后,由上重门悄然入宫,毫不停留,速往中宫而去。 宫城之中不见如何,却早已暗中增调数部禁军戍卫,黑夜之中,隐有兵戈之气。此时含光宫外的侍卫以及内殿宫娥都只余冥衣楼嫡系部属,宫中禁卫内侍一律不得入内,沿路而来无人阻拦,进到内殿,冥执早已等候多时。 殿中似乎空无一人,唯有一盏青玉凤鸣灯高悬在侧,纹金重幕投下沉滞的影子。光线暗处,莫不平等看到垂幔后静静立着个人影,一袭清光流潋的乌发泼墨般衬在削瘦的肩头,白衣之下纤弱的身子,绰约而立,脊背挺直。 “属下见过凤主!” 卿尘回头,莫不平隔着垂幔看到一双清锐的眸子,一刃微光破开幽暗,直照人心。 “皇上病了。”卿尘开口道,那声音在灯影底下暗暗如一缕夜风,低哑微凉。 莫不平心下一紧,若因皇上病了急召冥衣楼,那这病显然非同小可,立刻问道:“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卿尘轻轻抬手,袖边点点仍有血迹未干,是他的血,灯下看去,几点暗红溅滴在白衣上,几见狰狞。 宴罢回宫,夜天凌刚刚踏入寝殿便一口鲜血呛咳出来,这几个月一直靠玉灵脂的药性硬将旧伤镇服下去,一旦停了用药,顿时发作,来势汹汹。在女儿的庆宴之上,他是一直强自支撑。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阿芙蓉的毒性,深深潜伏,伺机而动,不知什么时候便是致命的发作。 现在还算平稳,用别的药缓住伤痛,人已安睡过去,但一切只是暂时,就如风暴来临前的海面,死域般的安静里暗流涌动,随时会掀起灭顶的风浪。 卿尘步出垂幔,缓缓道:“眼下尚好,毒性还未发作,但一旦发作起来便难说了。” “毒?”莫不平惊问,“毒从何来,难道连凤主都不能解?” “毒是不是能解,唯有看皇上能不能撑得下去,只要能撑下去,一切都好说。” 变故重大,莫不平也顾不得避讳了,大胆相问:“若撑不下去呢?” “若撑不下去,便是万劫不复。”卿尘语声静缓,淡淡不见一丝波澜,所过之处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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