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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切也愿意?”卿尘直视着他,有些绝情地问道。 夜天湛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声音却依然温润如玉:“我不会赔上,否则即便能留你在身边,也无法护你周全。” 雨丝扑面袭来,卿尘深吸了口气,用一种暗到死寂的声音道:“我即便成了你的王妃又如何?我待你之心,连靳姐姐一分也及不上,你要我做什么?你对我越好,便是对自己越残忍。” 夜天湛眸中的柔软凝滞了一下,声音有些淡哑,道:“相处日久,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感觉?” “有,不但有而且很强烈,从第一眼开始直到现在。”卿尘微一闭目,狠心道,“但你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人,一个我爱过的人,也是我现在恨着的人,我想忘却忘不掉。每看到你就如同看到他,因为你和他生得一模一样,如果我说爱你,那么我其实是没有放开对他的爱,我会选择任何人,但没有办法选择你,我不知道对着你该怎样,你明白吗?” 强烈而直白,那一刻她是宁文清而不是凤卿尘,破釜沉舟般的话语自口中毫不犹豫地说出,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断了他的心意,是给他一条生路,也同样放了自己生路。李唐也好,他也好,她统统不要,统统忘掉。 或者是因雨意,夜天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卿尘看不清面前这双清湛的眼中现在是什么神情,只能感觉他猛然转身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夜天湛却又停下了脚步,回身过来,良久看她。 卿尘平静地回视他,眸中深不见底。直到他终于长叹一声:“就算如此,我也认了。”玉树临风,洒然江上,夜天湛眼梢微微上挑,同样平静地说。 卿尘只觉得四周雷声闷得人心头发慌,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扶住船舷:“我这一生或许注定是要欠你的。”一字一句错错落落而下,敲在人心头。 夜天湛似乎笑了笑:“欠着好,总有还的时日。” 已是尽心无奈,也不想再说,卿尘锁拢眉心,避开他,淡淡道:“四面楼到了,我在这里下船,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府去吧。” 夜天湛道:“你不回相府?” 卿尘其实本就不想回相府去住,只道:“我晚些时候自会回去。” 夜天湛点点头:“我送你上去。”他看来已然恢复了常态,温柔依旧,船缓缓靠上栈头。 卿尘拦住他:“不必,雨下得大了。”秦越见雨越落越急,递上了伞,天边隐隐雷声,由远至近闷响着滚滚而来,天地昏暗,想必立刻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卿尘将伞一撑,往岸上迈去,谁知脚下不稳船身晃荡,冷不防歪了下。不及心惊,有人在旁一把扶来,夜天湛已将她护在怀中稳稳立住。卿尘急忙往后退开,躲过他的手臂:“多谢你。” 一步之遥,夜天湛反手将她握住,雨中俊眸流光清朗:“卿尘,无论如何,我认定了你就绝不后悔,总有一日,你会把我当我。” 卿尘轻轻地将手挣脱出来,避开他的目光:“殿下请回吧。” 夜天湛眼中似是含了千言万语,但终究还是一笑,回身上船离去。 卿尘怔怔看着被急雨笼罩的江堤,看那船渐渐没入江雨深处,转身,突然见四面楼门前,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 不知何时而来,夜天凌暗沉的眼中冷冷一片,注视着伞下的她,注视着这风雨中长浪拍岸的楚堰江。 木栈两头,一段若远若近的距离,两人静静立在那里,谁都没有说话。 风意早就失了春日的柔软,掀得卿尘手中竹伞晃动,伴着震耳闷雷,一道惊电裂开乌云,在暗空中划出灼目的长光。 电闪之下,卿尘清楚地看到夜天凌眼底风云狂涌,终于明白为什么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也会抵不过他凌厉的注视,眼前肆虐的闪电都似退却了去,那慑人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逼心底,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的闷痛。 卿尘稳了稳心神,举步向前走去,头顶翻滚的雷电听在耳里并不真切,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能见到他的眼睛,天地间仿若只剩了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清晰如许。 急雨斜斜打了满身,罗绢带着雨水紧贴着,透心的冰冷。他来了,她有多少话想同他说,现在,他来了。 夜天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沉暗的目光夹杂着深切的痛楚,卿尘叫道:“四哥。” “难怪,”夜天凌冷冷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卿尘低声问道:“你见过太后了吗?” 夜天凌眼里怒意闪过,一把将她的头抬起,低头俯视,声音喑哑:“难怪你追问褚元敬为什么我要那么做,难怪你不愿皇祖母赐婚,难怪四处找不到你,原来是他。” 油纸伞跌落雨里翻滚着被吹入了黑暗中,卿尘感到他的手狠狠地握着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微抖着,挣扎道:“不是……” “那是什么?”夜天凌抑声道,“你亲口拒婚,我亦亲眼看见。” 他眼里的伤怒同这语气,尖刀一样刺入卿尘心头,一刀刀刺着,痛得她几欲窒息,倔强地扬头道:“是……是……你放手!” 夜天凌猛地松手,卿尘踉跄扶住一旁栏杆,心里那痛丝毫未缓,越发翻涌起来,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靠在那儿喘息。 夜天凌见她惨白着脸不答,一阵怒意连着莫名的心痛涌上,薄唇紧抿,极力压抑着自己翻腾的情绪,忽而仰头闭目,雨水激了一身一脸,转身拂袖而去。 “四哥……”卿尘想叫他,眼前却忽然一黑,心口抽起一道剧痛。冥魇随夜天凌自宫中回来,早和谢经在楼中看着两人情形不对,却谁也不敢上前,此时见夜天凌突然离开,雨中卿尘摇摇欲坠,双双抢出来扶住:“凤主!” 卿尘恍惚见了他们两个,艰难道:“跟去……看看……莫要出……出事……” 谢经对冥魇一示意,冥魇展开身形,沿江岸追去。 谢经扶着卿尘,只见她浑身湿透,苍白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早已流尽了痛楚,淹没一切。 神御军营前,拦门两株老树桃花虬枝盎然,虽没有依水堤旁“一色锦屏三十里”的繁丽,却也热热闹闹绽了满树。雨打春庭零落了些,红粉嫩白碎锦似的铺了一地,如今风一轻,柔柔洒洒飘扬起来,倒给这兵戈肃杀的军营添了几分旖旎光景。 营中出入的武官兵将本就都是些豪放不羁的人,没有哪个有闲情驻足赏春,反而比平时更多了匆忙,兵马长靴不免践踏了落红,一晃,便碾入了尘中。 自凌王提了设北疆都护府的条陈,天帝尚未有所决断,南靖侯府六百里加急传报,年前南靖侯重病,四月乙丑薨于镇州。 诸侯封地本是世袭罔替的制度,理应由南靖侯长子继爵掌管南疆,但老侯爷长子失德无能,其他五个儿子多有不服,竟乱起灵前,一发不可收拾,直闹到天都来请决断。 此正是撤封的一道间隙,天帝召众臣议,凌王虽力主撤销诸侯封地,却反对急功近利,认为尚非时机。他向天帝进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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