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夫人,清早扰了您的梦,是老奴的不是了,可今日是将军归府的头一日,所以家中所有人都在云锦院里头等着,想见见将军呢,这才一大早的过来叨扰了,还请少夫人恕罪。” 杜景宜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立刻说话。 反而是瞧了瞧外头的时辰,竟已是巳正。 本来平日请安的时辰该是辰初的,她如今都晚了快两个时辰,也难怪云锦院的人要过来“刻意”说什么扰人清梦的话了。 原就是她睡过了头,所以也不好发作回去。 于是扬了个得体的笑容起来,便对着那焦嬷嬷说道。 “昨儿将军回来的有些晚,又饮了不少酒,所以伺候将军洗漱费了些时辰,耽搁了今日给公爹和婆母的请安,是我的不是了。” “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咱们韦夫人最和善不过,原也没想来扰将军和少夫人的,只是前头院子等的人实在是多,所以才派了老奴来问问的。” 问问? 若真是问问,也就不至于闹腾得把她给吵醒了。 这焦嬷嬷倒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嘴两张皮”的巧本事。 杜景宜不欲与她过多纠缠,于是开口便说道。 “韦夫人不怪罪就好,待我与将军洗漱后,即刻前往云锦院。” “是,那老奴就先回去等着了。” 说罢,走的时候还刻意看了一眼床榻上,虽有些许睡过的痕迹,但却没瞧出什么圆房的样子来。 看样子,这入府都三年了的少夫人,还是完璧之身。 心中有几分不屑,但面上却做的恭敬。 等出了熙棠院的门以后,那焦嬷嬷才冷笑一声,朝着云锦院而归。 被她这么一闹,杜景宜这一日的好心情都没了。 “将军人呢?还在书房歇息吗?” 杜景宜又不傻,这些人来势汹汹的冲的可不是她,摆明了要见之人是她那位大将军夫君。 所以她去不去的不要紧,这位大将军却是必须到。 骊珠端了温水上前,递给了杜景宜压压燥意,而后便说道。 “将军卯正就起身了,去了后面的练武场,大约是打几套拳散散酒意吧。” 卯正? 端瞧他昨日那醉酒的样子,杜景宜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还睡着呢。 没想到,人却勤快的很。 倒显得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少夫人懒散惯了。 “既如此,那就派人去跟将军说一声吧……” 杜景宜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外头传来了些脚步声,而后听到一有些低沉但透着干净利落的声音问道。 “你要派人与我说什么?” 只见商霁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一身鸦青色绣团花纹的锦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人身形修长俊廷。 似乎是已经洗漱过了的,原本唇边的胡渣已经光滑,只是淡淡的透着些青色,那深邃的眼睛看向了杜景宜,似有疑惑。 而杜景宜才刚起身,自然是素面朝天。 但却透着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之色,但比之昨晚,却多了些没睡饱的倦色。 杜景宜见商霁走了进来,倒也不拿乔,立刻从榻上下来。 “妾身见过将军。韦夫人身边的焦嬷嬷送了消息来,说是家中所有人都等着要见将军,让我们过去请安呢。” 听到这里。 商霁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波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杜景宜注意到,他在听到韦夫人的时候,眼眸中的墨色又深了些许。 安静了片刻后,那商霁便说道。 “既来请了,那便过去瞧一趟,你先洗漱吧。” 而后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落座之处。 昨儿醉酒,自然是哪儿舒服躺哪儿,如今酒醒了,他才发现一个问题,对于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正屋,他多了几分陌生感。 三年了。 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石青色的帐子换成了秋香色的月影纱。 从前坐炕上的那黄梨木的小几,也换成了紫檀嵌海棠花的繁复贵重样式。 尤其是做隔挡的屏风。 他记得从前只是用了布帘,如今却变成了苏绣的屏风,上面也是细细的绣着春日海棠花盛开的图样。 一看就价值不菲。 果然是商贾之女!看样子杜家给她备的好东西也不少呢。 转而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杜景宜,而后便开口问道。 “你很喜欢海棠花?” 杜景宜略有惊讶。 果然是能夺回一十三城的大将军,看着粗粝,实则心细如发,观察也仔细。 进屋这才多久,就看出来她的偏爱,确实厉害。 杜景宜并不觉得此事需要遮掩,于是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无话了,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就好似昨儿下的那场秋雨,带了几分透心凉。 咳咳两声,最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商霁,杜景宜以为这位大将军要高谈阔论一番。 却未曾想,他再次出声说的却是其他。 “我去书房看会儿军报,你好了,差人来唤便是。” “妾身明白。” 等商霁走了之后,杜景宜才轻轻吐了口气,不得不说,她这夫君的气势真摄人。 长年累月的做惯了发号施令的将军,便是软乎乎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好似是一道军令,让人不得不听从。 “打水来伺候我梳洗吧。” “是,少夫人。” 第6章 旧时事 樱桃知道今日是自家夫人和将军头一次去见国公府里的众人,因此与新婚后的第二日敬茶一般,需要多些重视才行。 想了想刚刚商霁的服饰打扮后,便捧来了一套柳染色的马面长裙,配锦绣纹对襟褙子,显得整个人温润又淡雅。 杜景宜瞧了瞧,而后便点头同意。 上身之后,果然好看。 尤其是这衣裳极衬肤色,杜景宜本来就白嫩娇软,此刻更是如此。 “少夫人,奴婢给您梳个朝云髻吧,再挑几根玉色好的簪子如何?” 说话的是骊珠,她的手巧,因此许多时兴的发式她都会。 杜景宜本就是美人胚子一个,所以这番用心打扮之后,更甚从前。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杜景宜吩咐说道。 “去唤将军吧。” “是。” 临出门前,杜景宜想了想,又折回了去首饰盒前,打开来挑了四五支成色还行的金镯。 虽是镂空刻丝的工艺,但也是有份量的很,放在手中沉甸甸的。 骊珠见此奇怪不已,立刻开口就问道。 “少夫人,拿这么多金镯作甚?” “你忘了三房五房那些爱打秋风的了?” 骊珠恍然大悟,到底是她们的日子过舒坦了,所以都忘记了,这国公府可是个实打实的大家族。 里头有忠肝义胆的报国之士,自然也有混不吝的寄生虫。 前朝皇帝暴戾无道,以致民不聊生,所以几十年前,处处都在闹起义。 如今的圣上也只是大兴朝的第二任皇帝,从前朝手里接管这万里江山,也不过数十年。 因此,随安城中的权贵勋爵中,不乏有许多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 这商国公府去世的老公爷便是其中一位。 他曾与开宗皇帝乃是一村的后生,随开宗皇帝举了大旗,扯了布的也就闹起了起义之事。 原本是想着为自己搏几口饱肚子的粮,谁知却烧对了灶头! 不但成了为新帝推翻旧政的汗马功劳之臣,还赐了这国公的名头和府邸。 哥哥成了大红人,这手底下的弟弟妹妹自然也跟着沾光。 商家本就是三子两女的多子女人家,除了商二娘嫁人留在了常州外,其他的弟妹都带了家眷投奔哥哥商国公。 商四娘比哥弟要好些。 许多年前,就在哥哥的做主下,嫁给了同村的许家后生,如今带了夫婿和孩子来到随安城,虽然是想着要得些庇护的,但归根结底,也还是想着要自力更生。 所以在商国公的帮扶下,与夫君在城郊置了百来亩的田地。 而后又加上夫妻也勤快,孩子们也大多稳重老实,所以这些年来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倒是那做什么什么不成器的两房弟弟,成了商国公甩不掉的包袱,自然也就只能随他在这府里头生了根,落了脚。 这一呆,便是好几十年。 哪怕是商国公早已去世多年,死之前也给他们分了些家产,可这三房和五房的人,也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的,就是要依附着大房。 死活不愿意离开国公府。 因此,两房人蜗居住在北苑的那两个院子之中,如今连曾孙都有了,还挤着不肯搬出去单过呢。 毕竟,三房和五房的老哥俩现在还在世,能蹭一点是一点。 若是商三老太爷和商五老太爷都没了,那他们那些后人再想留在国公府,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杜景宜一边起身,一边想到了去年某一回的家宴上。 那三房五房的人从她这里“借走”了不少的好首饰,至今也没有归还的意思。 如此,若杜景宜还学不会聪明,那就是她此人蠢笨的问题了。 有道是翠玉无价金有价。 这种金镯子用来打发她们最合适不过。 “既如此,那奴婢寻几个锦盒来装吧。” “嗯。” 锦盒硕大,自身也有些重量。 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拿去诓一下三房和五房的人,倒是最合适不过。 准备好一切后,杜景宜才带着樱桃和骊珠候在熙棠院的门前。 不多会儿,那身后跟了罗原的商霁也从书房出来了。 熙棠院门前有两棵杜景宜高价买来的罗汉松,又名金钱松,那可是她招财用的“宝器”,自然是打理得十分用心。 商霁对此物不甚了解,只是觉得这树看着有些有趣。 没多会儿就见到了杜景宜。 她今日用心打扮的这番模样,落在商霁眼里,当然是比昨日和今早初见面的时候,多了些惊艳。 只不过常年行军,他习惯了将心思都掩盖起来,所以并未流露出什么来。 “妾身见过将军。” “嗯,走吧。” “是。” 夫妇二人并肩,沿着石径一路向云锦院走去。 从前杜景宜觉得再熟悉不过的景致,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国公府大是大,却不够雅致。 既没有江南流水的亭台楼阁,也没有雕梁画栋的飞檐倚栏,武将人家出身的粗粝倒是可见。 与杜景宜精心打造过的熙棠院可不能比拟。 商霁和杜景宜夫妇二人行走在国公府里头,这还是头一回,因此驻足偷看的丫鬟小厮们,可不止一个。 感受到身后那些探究的眼光,商霁微微蹙了眉。 反倒是杜景宜,背挺得直直的,一点也不叫人小看了去! 要说这国公府也真是奇怪。 明明偌大个宅子,成百上千的奴仆伺候着,这规矩却不大好,做家仆的在主人家中四处乱看,能有什么好规矩。 据说国公爷的原配,商霁的嫡亲母亲顾氏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规矩严明的很。 反倒是这位从妾扶正的继室韦夫人上位之后,松散了不少。 端看熙棠院何管家和窦嬷嬷的御下作风,和整个国公府就能发现其中的不一样了。 这一点,杜景宜倒是深有感触。 穿过了一片园子,二人来到了国公府后院的正中心,云锦院三个字写得笔锋苍劲有力。 商霁抬头看了看那匾额,眸色复杂中透着一丝厌恶,似乎不愿意踏入这里。 杜景宜看出来了他的意思,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直等到片刻后,见他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后,才利落的说道。 “进去吧。” “好。” 第7章 拜上亲 夫妇二人刚一进这院子里。 就听到了正厅之中传来了一老妪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嚣张,又有些粗鄙之意。 “要我说啊,还是这六郎媳妇有福气,进门都三年了,也不见你对她有什么说教,你看看让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等了多久了,还不见来,说出去,只怕外头人笑话咱们国公府里头没规矩呢!” 随后就是一声冷哼。 杜景宜都不用看的,就知道,定是那牛鼻子一般爱哼哼唧唧的三老夫人在说话。 她在这府中,耀武扬威了许多年,最是喜欢拿小辈来出气,好让别人多多的“孝敬”她。 只可惜,杜景宜自嫁入国公府后,甚少离开熙棠院,她便是想作威作福,也没地儿施展,所以,才挑了这个时候,故意说给商霁和杜景宜听。 一来是要下一下商霁的面子。 二来也是要敲打敲打杜景宜,让她没事就该识趣些。 最好是金山银海的往北苑自己屋里头多多的送些,这样她做长辈的自不会为难。 杜景宜脸上还是挂着微微的淡笑,可眼中的冷漠,与旁边的夫君商霁倒是如出一辙。 知道的说他们夫妇二人是来拜见上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祠堂敬香呢。 二人站定在院子中,没有吭声。 就听里头又传来了一女子声音,听上去倒是软糯温和。 “三伯母别生气,她还是个孩子。入咱们国公府时才刚及笄,如今也不过十八而已,别着急,慢慢教就是了。” “难怪外头人都说你好性子,我瞧了,明明是好欺负吧。” “一家人,哪儿来的什么隔夜仇啊?” 几人阴阳怪气的你一句我一句,摆明了就是故意说给商霁和杜景宜夫妇二人听的。 或者说,主要是故意说给杜景宜身旁,这位新晋的皇帝宠儿大将军听的。 杜景宜就不信了,这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是瞎的,明明他们人都走进了院里,会没人通报? 如今话里话外的都在说她不懂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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