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碑碎墓毁,仅留下衰草荒丘。 “科长,×将军的祖籍就是这庐江啊?”李中尉感慨道。 黄科长面色凝重地说道:“卢太官他们寻找的墓葬主人×举人,就是×将军的父亲。” “那卢太官与×将军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们在台北也不曾发现髯翁道长与×将军有过任何接触,科长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这次来庐江,就一定是与×将军有关呢?”李中尉问道。 黄科长笑了笑,说道:“自从二十年前×将军被软禁之后,他的一些部下始终心存不满。最近有部分将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上峰要我们加强监控。在这个敏感时期,髯翁道长竟然受雇潜回大陆庐江来找一座几十年前的旧坟墓,令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与×将军有关了。” “嗯,科长说得还是蛮有道理的,他们估计今晚就该到了吧?”李中尉以钦佩的目光望着黄科长说道。 “我们去邮局再给广州站打个电话,看他们已经到哪儿了。”黄科长说道,他瞄着年轻丰满、充满女性魅力的下属,想挽起她的胳膊,但是不行,在大陆这样做会引起路人注意的。 吴道明一行当天傍晚来到了庐江,下榻在县政府招待所。在他们乘坐的长途汽车里,一同下车的人中还有两个讲广东口音,并不起眼儿的中年男子,他俩是军情局香港站大金牙在广州的下属,一路上跟踪过来的。县政府招待所大门对面街上有家名叫“卫东”的小旅社,那两个人以采购员的身份住下来,旅社房间窗户正好面对招待所大门,便于监视。 晚饭后,黄科长和李中尉在卫东旅社的房间里与那两个人见了面,这是广州方面电话里告知的,那个年代通讯十分落后,还没有程控电话,长途电话都需要邮电局的总机接线员人工接驳。 那两个人一个姓罗,一个姓林,他们报告了途中的情况并等待着接受黄科长的命令,同时根据大金牙的指示,给黄科长带来了一支比利时勃朗宁7.65毫米手枪,此枪又称为“枪牌”手枪,小巧玲珑。 “只有一只弹夹,七发子弹。”姓罗的那人说道。 “同志们,你们做得不错,在敌后工作是十分辛苦和危险的,党国一定会牢记你们并嘉奖的。你俩目前的任务是继续监视他们五个人的动向,有情况立刻用电话通知我,记得使用暗语。”黄科长吩咐着,并告诉了自己与李中尉住宿的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要求他俩用脑子记下来,不得笔录。 明天他们一定会去金牛镇了,黄科长想。 回到自己住的那家旅馆,房间内,黄科长仔细检查了一遍那支勃朗宁手枪,他对李中尉说道:“你也检查一下武器,接下来的工作会越来越危险。” 李中尉取下插在蓝色上衣口袋里的钢笔,轻轻地旋开外套管,里面出现一条拉机柄,笔挂是阻铁按钮,这是1940年德国生产制造、装备于台湾情报机关特工使用的钢笔毛瑟枪,主要特点是携带方便、不易被人注意,是一种防身,特别是用于暗杀的特型手枪,口径7.9毫米,杀伤距离为十米。 “我们会有生命危脸吗?”李中尉不无担心地问道。 “嗯,随时都有可能为党国捐躯。”黄科长说道。 李中尉轻轻叹了一口气,脱去外衣躺在床铺上,拉上了被子,腊月里的皖北夜晚很冷。 黄科长熄了灯,脱下衣裤躺进被子里。 黑暗中,听得李中尉幽幽说道:“可惜我今生还没有交过男友……” 黄科长思想斗争了许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心,轻轻地走到李中尉的床前,战战兢兢地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李中尉犹豫而无力地推搡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县政府招待所。 吴道明和师太回房休息去了,髯翁道长和助手阿雄来到了何五行的房间内。 髯翁道长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着何五行,面色郑重地问道:“何大师,卢太官和我是多年的老友了,如今我们从台湾不辞辛苦,冒着风险来到庐江,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该透露我们此行要找的这个墓主究竟是什么人了吧?” 说罢锐利的目光射在了何五行脸上。 “卢先生指示我到了庐江以后,在特定的场合下再告诉你,现在吴道明夫妇不在场,我可以说了,墓主是×将军的父亲。”何五行慢吞吞地说道。 “哦……”髯翁道长喉咙里咕噜一声,静听下文。 髯翁道长长叹一声,道:“×将军没有错,他反对在军中建立政工制度,反对特务统治,反对蒋公反攻大陆等不切实际的主张,并要求政府应当‘先将台湾搞好再说’。” “所以,我们要以我们的力量让将军东山再起。”何五行眼中闪动着泪花道。 髯翁道长不解道:“我们?怎么可能呢?” “可以,我们可以做到。”何五行握紧了拳头说道。 髯翁道长疑惑的目光紧盯着何五行。 “道长可曾听闻‘太极阴晕’吗?”何五行问道。 “当然,那是万年龙穴,风水圣地,不可望更不可及之所,贫道有生之年想是难以见到了。”髯翁道长叹息道。 何五行笑了笑,说道:“那也未必。” 髯翁道长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直视着何五行。 “元末朱元璋屯兵鄱阳湖,准备与陈友谅决战之际,军师刘伯温找到了太极阳晕,活葬朱元璋生母,破了陈友谅祖坟‘双凤朝阳’的风水,所以朱元璋大败陈友谅,终成就一代开国皇帝,建立大明皇朝。太极晕秉天地精气造化,只要生,便就是一对,所以,还有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太极阴晕’在世。”何五行神秘地说道。 “哦,原来太极阴晕就在江西婺源啊。”髯翁道长恍然大悟道。 “不错,就在江西婺源的某个地方。”何五行说道。 “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儿的山川形势如何?是否系黄山一脉?”髯翁道长迫不及待地连连发问道。 何五行耸耸肩,说道:“这个只有吴道明才知道了。” “这么说,这个‘岭南第一风水师’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髯翁道长沉吟道。 “道长,卢太官特意交代我们,此事关系到×将军的生死安危,我们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何五行叮咛道。 “这个自然,贫道绝不会做出危害到将军的事情来的。顺便问一句,×将军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吗?”髯翁道长说道。 “不,将军一点也不知情,这是几个同仁私下里策划的,将军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他不愿意因自己个人之事而让更多的人流血。”何五行摇头道。 “将军果然是大仁大义,我等为了将军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髯翁道长正色道。 “卢太官指示我们,将军生父的遗骨葬入太极阴晕以后,那个吴道明夫妇必须就地除去,以防后患。”何五行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事交给贫道出手便是。”髯翁道长不无轻蔑地努努嘴道,“大陆的情况我们都不熟悉,我看还是问一问吴道明的想法,看看此人有什么高见。” 何五行点头称是,道:“我去找他过来。” 不一会儿,吴道明跟着何五行走进了房间。 “吴先生,你对大陆情况比较了解,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尽快找到×举人的墓葬。据说‘文革’中墓葬已经被毁掉了,你看该如何着手进行呢?”何五行说道。 吴道明想了想,说道:“以风水理论推演出墓葬的大致所在,根据山形地貌水口气场方位,对照×将军的一生命运,算出墓葬的具体位置,此法比较隐秘。” “哈哈,这主意很好,我们有‘岭南第一风水师’,有台湾国宝级地理堪舆大师,还有区区贫道,大家可以一较高低,看看究竟谁更技高一筹,找到×举人的墓葬。”髯翁道长呵呵笑道。 “如此甚好,明日我们启程前往金牛镇。”何五行说道。 第52章 金牛山下走来一行人,走走停停。尽管这个季节游客很少来此间,但是也无人在意,这几名游客模样的人正是髯翁道长他们。 髯翁道长向西北方远眺,但见极目之处峰峦叠翠,浩浩荡荡,丘陵起伏,连绵不绝,不由赞叹道:“好个大别山,纵贯三省,两分江淮,气势真是不同凡响啊!” 吴道明点点头并介绍道:“大别山属秦岭一脉,处鄂豫皖三省交界,是长江与淮河水系的分水岭,基本偏南北走向。这里已是大别山余脉,为低山丘陵地带,很难找到好一些的穴位。” “吴先生,你感觉×举人的坟墓可能在哪个方向呢?”髯翁道长发问道。 “愿闻道长高见。”吴道明说道。 髯翁道长一指西北方,口中言道:“你们看,前方松林背后有一山坳,后靠老祖少祖以及祖山皆有形,前面一条小河自左向右环抱有情,水口紧,平阳开阔,以此金牛山为照山,应是上上之选,必藏有佳穴。” 何五行观察了一下,赞许道:“道长果然目光独到,但观那后靠祖山,百仞蛸壁,峥嵘毕现,当是出武将之风水处。” 髯翁道长满意地对何五行点点头,手指不住地捋着黑色山羊胡须,不无自豪地说道:“风水嘛,寻龙点穴者,谓能藏风纳气之穴场最为可贵。但风性飘摇,气若乘风,则气即随而游散;水性收敛,气若遇水,则能凝结聚止。因此《葬书》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风阳水阴,贵在藏风聚气。” 何五行摇晃着脑袋补充道:“凡流水来到穴前必须绕抱左右而去方为有情,但此处流水刚至山坳前便转弯离去未有回头,乃‘反跳水’是也,《水龙语类》中记载,‘反背水,形如反弓,一名反跳水,此水漏泄堂气,无情之水也’。×将军晚年受这反跳水之拖累,故有此劫难。” 髯翁道长自得地望着吴道明开腔道:“吴先生,贫道的推断,你认为如何呀?” 吴道明此刻正盯着金牛山思索,眉头紧蹙,师太轻轻地拽了他一下。 吴道明醒悟过来,摇头说道:“吴某认为不然,《雪心赋》曾道,‘水缠过穴而反跳,一文不值。’那里风水乃为不吉,×将军先人的墓葬决然不会在那儿。想那×举人非同一般人物,文商皆通,择穴定会寻找后人富贵之所,而厌兵杀,所以我不认为墓葬会是在那山坳之中。” 髯翁道长受到如此抢白,登时面色十分难看,愠道:“那依吴先生高见,应该是在哪儿呢?” 吴道明说道:“一坟二宅三八字四积阴德五读书,相阴宅讲究灵活变通,人一生的命运变化,阴宅只是一个方面,阳宅对其身体的影响、生辰八字的造化、祖上行善积德和个人知书豁达均是构成命运起伏的重要因素。” 何五行笑笑,说道:“吴先生,道理就不用多讲了,你只需说出将军先人的墓葬所在。” 髯翁道长则在一旁以蔑视的目光瞄着吴道明。 “举人的坟墓就在我们脚下。”吴道明说道。 何五行与髯翁道长环顾左右,面上俱是疑惑不解的神态。 “你们看,此金牛山平地突起如伏牛状,山腹内收,左右护砂环抱,穴山左侧青龙并非休眠之状,而是高昂起头,桀骜不驯,形踞不肯降服,回头斜视,呈分庭抗礼之态,是为嫉主之象。《葬经》云,‘故虎蹲之谓衔尸,龙踞之谓嫉主’。况拔地而起,无平缓山麓,无支脉扶持,称为‘苍龙无足’,子孙有灭族之虞。×将军乃为不世豪杰,桀骜不驯,皆因此青龙昂首之故,然而苍龙无足则导致祸起萧墙。”吴道明侃侃道来。 “既如此,便请你指出穴在何处。”何五行说道。 “跟我来。”吴道明抢先朝金牛山上而行。山不高,大约一百余米,众人皆是身怀武功之人,须臾便已登上了山顶。 吴道明手指着西北方向说道:“此地支龙潜于地下,像波浪一般,亦如奔跑的骏马,来时如奔驰状,势不可挡;停止时则像伏尸般,了无生气。这说明墓主的后人必如驿马不停运动方能大贵大吉,一旦停滞下来便主凶解。×将军驰骋沙场为吉,在台湾偏安一隅则为凶。” 何五行与髯翁道长面面相觑,做不得声。 “还有,面向东南的那块地,穴形如锄,前后三分,中间突兀,预示着墓主三个男丁后人,以老二为尊,其寿最长。”吴道明解释道。 “吴先生说得没错,将军的哥哥早年死于日本,弟弟‘文革’期间受迫害而亡。请问先生可还有什么佐证吗?”何五行不由得肃然起敬了。 吴道明眼瞅着师太,师太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与温存。 “这很简单,看见青龙砂背部嵌着的那块硕大的青黑色片石了吧?将军的后背紧靠脊椎左侧有一块弹片应该还在。”吴道明说道,其面对着师太的眼里满是自得之色。 “将军未能取出的第十三块弹片正是在背部,从左侧斜着插入了脊椎里,因此无法手术取出。”何五行惊愕地说道。 “炸掉那块片石,将军便可手术了。”吴道明微笑着说道。 师太突然道:“有人来了。” 山背后的树林里传来了“咔咔”的砍柴声,众人屏息静听,林中斧斫声里,夹杂着丝低沉悲壮的歌吟: 吾军欲发扬,精诚团结无欺罔, 失志救国亡,猛士力能守四方, 不怕刀和枪,誓把敌人降, 亲上死长,效命疆场,才算好儿郎。 第一体要壮,筋骨锻如百炼钢, 暑雨无怨伤,寒冬不畏冰雪霜, 劳苦是顾常,饥咽芘与糠, 卧薪何妨,胆亦能尝,齐学勾践王。 道德要提倡,礼义廉耻四维张, 谁给我们饷,百姓脂膏公家粮, 步步自提防,骄纵与贪赃, 长官榜样,军国规章,时刻不可忘。 大任一身当,当仁于师亦不让, 七尺何昂昂,常将天职记心上, 爱国国必强,爱民民自康, 为民保障,为国栋梁,即为本军先。 第53章 “奇怪,这是中国远征军新一军军歌,也是新38师的师歌,囚禁家中的将军经常小声吟唱,我遇见过好几次,想不到今天竟然会在大陆听到。”何五行惊异至极。 “我们去看看。”髯翁道长说着,率先朝那片松树林而行,大家也都紧跟了上去。 远处的河岸堤坝上坐着一对情侣游客,女的依偎在对方怀里,那男青年手里握着一个袖珍高倍望远镜,正在观察着山上的动静。 “科长,那座坟墓就在此处吗?”李中尉嗲声问道,经了昨晚上的事儿之后,两人已经如胶似漆了,尽管她知道黄科长是有妻室之人。 “嗯,从他们指指点点上来看,那座坟墓应该就在这座金牛山上,他们现在朝山后走去了。”黄科长一面从望远镜中盯着他们的身影,一面说道。 “我们要跟上去吗?”李中尉问道。 “不行,那样就暴露了。”黄科长说道。 “那我们……”李中尉眼光蒙眬起来,丰满的胸部起伏不定。 “我们可以等……”黄科长放下望远镜,双手搂紧了李中尉,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 山后的树林里,砍柴人疑惑地望着这几位外乡人。 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本地装束的老汉,手里握着一把柴刀,面色黝黑,衣襟上油光铮亮。 “老乡,你的歌唱得很好听嘛,是支什么曲子啊?”何五行问道。 “你们是谁?”老汉警觉地问道。 “我们是游客,正在金牛山上游览,循着歌声走下来的。”何五行笑笑。 “哦,没什么,桐城小调而已。”老汉说道,弯下身开始用绳索捆柴。 髯翁道长突然说道:“老乡,新38师师歌可不是什么地方小调啊。” 老汉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面现惊恐之色。 “老乡别怕,我们不是政府方面的人。”吴道明深知百姓内心的恐惧之源,忙安慰道。 “那你们是……”老汉疑惑道,紧张的神情略微舒缓了点。 “我们是×将军的朋友。”何五行缓缓说道。 老汉愣住了,痴痴看着他们,半晌没有搭腔。 “老乡,你是中国远征军的吧?”吴道明试探着问道。 许久,老汉终于点了下头。 何五行趁机问道:“新38师的?” 老汉慢吞吞地说:“新38师112团2营步兵连士兵孙大牛。” “听说你们曾经消灭了日本九州久留米师团?可以给我们讲讲吗?”何五行以钦佩的口吻说道,他是十分精明之人,知道如何投其所好套近乎。 孙大牛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微笑,接过阿雄递过来的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喷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儿。 “你们也知道‘久留米师团’?那可是小日本最精锐的部队了,全部由北九州矿工组成,作战凶猛,纪律也严明。‘七七卢沟桥事变’就是这个师团发动的,南京大屠杀他们也没少造孽。1942年,在新加坡,久留米师团三万日军俘获八万英军,震动世界,那真叫不可一世。不过遇到我们他们就算是彻底玩儿完了,我们新38师是咱中国人的复仇之师,清一色的美式装备,我们步兵也全都是汤姆逊冲锋枪,手指一勾,子弹像撒豆子似的,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哪儿行?但是,小日本也聪明着呢,在我们重走野人山的时候,他们在加拉苏高地包围了我们先遣部队2营,仗着人多,他们等我们炮弹、子弹都打完,粮食也没了,才他妈的全线大举进攻。”孙大牛生动地讲述着,到了得意之处,唾沫星子四溅。 “那岂不很危险?”师太急切地说道。 孙大牛摆摆手道:“不打紧,美国人给我们空投了弹药、罐头、药品和水,还有刮脸刀、睡袋、衬裤、香槟、手摇留声机和唱片,都是英文的,咱也听不懂,最可笑的是,美军飞行员还幽默地投下来一麻袋光屁股的女人照片,搞得大家都没心思打仗了。”说到这儿,他的脸上竟流露出如孩子般天真腼腆的笑容。 “阿弥陀佛……战争太残酷了。”师太在一旁喃喃道。 这时,老汉孙大牛突然警觉起来,疑惑地说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何五行坦诚相告道:“孙先生,不瞒你说,我们是从台湾来的。” “啊!”孙大牛禁不住惊呼起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台湾特务?不,我是说,你们是……” 何五行笑笑,道:“不要紧,我们就是来自台湾,前些日子,我在台中还见到了×将军,他一直惦念着庐江老家呢。” “还有他父亲×举人的墓地。”髯翁道长补充说道。 “哦,”老汉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缓缓说道,“将军的弟弟前些年死了,他家的百多间房子早都分给了村民,还剩下十来间做中学,老爷子的坟被铲平了,尸骨还在,我一直偷偷看着呢,你们回去可以要将军放心好了,有我孙大牛在,我一定保护好他家的祖坟。” “老爷子的坟在哪儿?你带我们去看一看,拍张照片带回给将军。”何五行劝诱道。 孙大牛想了想,最后说道:“那好吧,你们跟我来。” 老汉背起柴,沿着山路绕到了金牛山前。 “喏,就是在这儿,原来有很大的石碑,但都被老百姓砸掉了。”孙大牛手指着山坳处的一块平地说道。 那里正是吴道明先前推测的坟墓所在之地。 事实证明了“岭南第一风水师”,其道行确实要高出髯翁道长与何五行许多,此刻的髯翁道长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师太自豪地微笑着。 何五行掏出一架蔡司单镜头反光相机,对好了光圈速度和焦距,一连拍了好几张。 “孙先生,我们准备将老爷子的遗骨带回去台湾,四十三年了,将军想将父亲的遗骨安葬在他的身边,以便设祀祭奠,早晚奉香,你可以帮我们吗?”何五行放下相机,试探着问道。 “这个……”孙大牛犹豫了,面对这样一帮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放心不下,于是嗫嚅道,“这个,我不能答应你们,除非是将军本人……” 髯翁道长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自己……” 何五行伸手阻止了道长继续说下去,他和颜悦色地对孙大牛说道:“孙先生,你是将军的同族,又是中国远征军的士兵,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既然已经来到了金牛镇,不妨到你家里坐一坐,不知道方不方便?” 孙大牛见如此说,忙道:“方便,我是一个人过,有两间破草房。” 何五行使了个眼色,髯翁道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说什么,大家跟着孙大牛直奔金牛山南面的小村庄走去。 河坝上,黄科长看见这一行人走向不远的村庄,也没有动地方,只是用望远镜继续观察着。 这是两间破草房,孤零零地坐落在小村庄的北头,屋里面空空荡荡,一贫如洗,何五行眼光瞥见了立在土墙脚上的锄头和铁锨。 “你的家人呢?”师太问孙大牛。 “我光棍一条,娶不上老婆,成分不好。”孙大牛叹息道。 “我烧点茶给你们喝。”孙大牛准备生火烧水。 “不必了,孙先生,你是新38师的抗日军人,我代表×将军发给你点慰问金。喏,你拿去吧。”何五行手里拿着一沓人民币,约有两三千块钱,说道,“不过你一定要同意我们开棺,取出×举人的遗骨带回台湾去交给将军,你看这样如何?” 髯翁道长已经站在了孙大牛的身后。 孙大牛看了看那一沓钞票,在七十年代中期的中国大陆,那可是一笔巨款,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将军亲自下令,谁也不能碰祖坟。” “真的不行?”何五行晃动着手里的钞票问道。 “不行。”孙大牛语气坚决,没有余地。 何五行眼睛抬起,望着髯翁道长。 髯翁道长明白,手起掌落,轻轻按在了孙大牛的天灵盖上,发出“噗”的一声响。 吴道明和师太大吃一惊,想出手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孙大牛的脸上流露出一种疑惑不解的神情,双耳、双眼以及鼻孔和嘴角都缓缓渗出血来…… 髯翁道长轻轻抽回手掌,孙大牛的尸身扑倒在灶坑前,仍然睁着茫然的眼睛,呆望着众人。 “你这是干什么!”师太怒瞪双目,直视髯翁道长。 髯翁道长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道:“他妨碍了我们的计划。” 吴道明不满地说道:“那也没必要杀死他啊,点了穴道也就可以了嘛。” 何五行嘿嘿道:“好了,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既然出了命案,我们需要马上动手起坟开棺,今天必须得离开庐江。” 吴道明摇摇头,伸手合上孙大牛的双眼,走到师太的身旁,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胳膊,安慰着师妹。 何五行抓起孙大牛的尸体放在了屋内的床上,然后拉过满是油腻,破旧得露出棉絮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髯翁道长和阿雄拿起锄头铁锨,带头前行,何五行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也快步出门。 “师妹,走吧。”吴道明叹道。 “道兄,这帮人心术不正,而且手段歹毒,我们还是离开吧。”师太忧心忡忡地说道。 吴道明沉吟道:“嗯,到了江西见机行事。” “他们回来了,还带着家伙,看来是要挖墓了。”黄科长坐在河坝上轻声说道。 李中尉俯躺在科长的膝盖上,顿时紧张起来,说道:“我们怎么办?” “不要起来,继续监视他们。”黄科长大义凛然地说道。 他调着望远镜焦距,疑惑地说道:“有点奇怪,刚才同他们一起回去村里的那个老乡呢?” 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髯翁道长及其助手正在奋力地刨着土,何五行则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只有那个老年尼姑和香港来的吴道明远远地站在一株松树下,似乎有些不太协调的样子。 “道兄,他们找到骨殖还要葬到太极阴晕里,我们明后天就可以返回婺源了吧?”师太一想到马上就要返回家乡,心里面不由得热血涌动,过去的几个月,走了不少地方,她感觉还是婺源好。 吴道明点点头,安慰道:“你想念无名庵了?我们这次可以偷偷去看看。” 师太叹息道:“还有明月,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明后天将骨殖葬下去以后,我陪你先去无名庵,再去鄱阳湖山谷,去看明月。”吴道明柔声道。 “有了!”那边,髯翁道长发出一声低呼。 吴道明和师太赶忙走上前去观看,但见一米多深的土坑中现出了暗褐色的棺材板子,四周还有凝固成块状的白石灰。 “刨开它。”何五行吩咐道。 阿雄用力一锄下去,棺材的盖板碎裂开来…… “小心尸气!”何五行喊了一声,随即从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在土坑里。那是他特意配置的化尸粉,可以中和有毒的浅灰色甚至是黑色的尸气,这也是祝由巫术中的一种。 待尸气散尽,阿雄撬开了上面的大部分棺材盖板,里面躺着一具呈暗黄色的骨架,半掩在细细的土粉之中。 何五行仰头看了一下天空,说道:“趁着现在薄云遮日,赶紧取出袋子敛骨,注意找找有什么陪葬物品。” 阿雄戴上一双白手套,纵身进棺材里,接过髯翁道长递过来的一只旅行背囊,开始向背囊里面敛骨。 吴道明看着说道:“观土细而坚硬,没有丝毫潮湿渗水,龙腹脉气集聚,是为大吉,只可惜吉地而凶葬,来龙入首弱,应作突穴,脉沉而穴阴,宜深埋,此穴太浅,风涸燥刚,则力小图大了,最后于将军不利。” “吴先生说得不错,也不知道当初请的什么半吊子阴阳先生,害得将军后半生落难。”何五行愤愤道。 “都已经敛好了,没有发现有什么随葬物品。”阿雄跳上坑来说道。 “好,我们即刻离开庐江,县招待所也不必回去了,直接赶往江西。”何五行满意地说道。 髯翁道长将铁锨朝坑中一拋,拍去身上的尘土,嘿嘿一笑道:“吴先生,下一步就看你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金牛山,一路向镇上走去。 黄科长和李中尉来到了土坑旁。 “这就是他们千里迢迢寻找的那座老墓,敛走了骨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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