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餐厅门口,一眼瞧见了凶手,他一面高声喝止,一面弹出硬币,击中了那人的前胸膻中穴,随即一掌重手斩在其颈骨上、凶手一声未吭就倒下了。 屋里的情形令荆太极大吃一惊,黄主任、孟家父子赤裸的下体都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枪声响起,正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刚刚找到点钱和全国粮票的乾老大着实吃惊不小。不好,这朱彪把事情搞大发了,于是他赶紧退出卧室,朝餐厅这边赶来,一眼瞥见有人刚刚击倒了朱彪,从手法上看,此人是个高手无疑,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乾老大在地上抓起一只小花盆,运足气力抛向了卧室那边,“哗啦”,传出一声闷。 荆太极闻声而动,健步如飞地朝那边去了。 乾老大闪身进了餐厅,抄起朱彪,跳起一步登上花坛,随即越墙而去。 荆太极冲到卧室里一看,里面已经翻了个乱七八糟,并未发现有人。不好,中计了!想到此,赶紧返回餐厅一看,那个凶手已经不见了…… 乾老大背着朱彪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将朱彪轻轻放在了草地上,然后仔细探视伤情,发现他脖子折断,已经不行了,唯心口处尚留一丝余温。乾老大掌心按住朱彪后心的灵台穴,将真气缓缓输入。灵台穴为督脉第十穴,乃续命之穴,祝由科中歌曰:且记后心灵台穴,下有三宫紧相连。丹田之下海底月,血府周经依涌泉。此穴本是圣人留,隐匿武林少人传。周循百脉气精神,祝由通道理深诠。 随着真气的灌入,朱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乾老大知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朱彪的嘴角渗出鲜血,脸上显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只听他艰难地说道:“我把他们都给阉了。” 乾老大苦笑道:“朱少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朱彪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去,他最后说道:“乾大哥,求你把我送回南山村朱医生的家里,那儿有菜花的尸骨,我要和她葬在一起,永世不分离,是我对不起她的……” 朱彪咽气了,脸上依然现出满足的微笑。 乾老大叹了口气,虽然这朱彪是一个猥琐的小人,但临死前的所作所为还有点男子汉的骨气,颇有些像关东家里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乾老大就遂了你的愿吧。 乾老大伸出手掌,合上了朱彪的眼皮,将其背在身后,踏着月光,一路直奔南山村而去。 子时时分,乾老大来到了南山村,东头的朱医生家已经大门紧闭,四下里静寂无声,人们都已经睡了。 乾老大深含一口真气,纵身跃上围墙,然后跳到了院子里。 “汪汪……”笨笨和黑妹夫妻俩一同从狗窝里冲出,围着乾老大狂吠起来。 厢房的门开了,吴楚山人走了出来,低声喝问:“什么人?” 月光下,乾老大轻轻地放下朱彪的尸身,朗声说道:“关东乾老大受朱彪委托,将其尸身送回。” 吴楚山人吃了一惊,忙上前一看,地上的尸体果然是朱彪。 这时,朱医生也披衣由房内出来,见状更为惊讶,忙上前搭脉,朱彪已死多时了。 “这是怎么回事?”朱医生颤抖着声音问道。 乾老大说道:“朱彪这小子潜入了县城一个大院里,将那里的三个人都给阉了,自己也赔上了性命。”随即大致叙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县城深宅大院是黄乾穗的家,其他两人肯定是孟家父子,原来他是为沈菜花报仇去了。”朱医生恍然大悟道。 吴楚山人点头叹道:“他昨天将沈菜花的尸骨留在这里,就已有必死之念,没想到朱彪这么有骨气,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否则就劝他留下了。” 乾老大说道:“朱彪临死之前,要我送他至此,他是想要与沈菜花合葬在一起。” 朱医生黯然道:“朱彪伤了国家干部,这事情黄乾穗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要尽快把他俩埋了,而且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说道:“我连夜找个地方将他俩合葬在一起。” 乾老大拱了拱手,说道:“乾某受托之事已毕,就此告辞。” “今晚夜已深,何不就此住下,明日再走?”吴楚山人说道。 乾老大笑笑:“后会有期。”转身一个助跑,跃过了围墙而去。 “江湖人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倒也豪气。”吴楚山人叹息道。 朱医生问山人道:“可我们把他俩葬在什么去处呢?” “太极阴晕。”吴楚山人答道。 荆太极查看了黄乾穗和孟家父子的伤势,他们全部都伤在了下体,真见鬼,怎么和自己一样? 他走到客厅里,往医院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叫他们迅速派出所有的救护车前来,并且严厉告诫注意保密,不得声张,重申这是组织原则。 县医院总共也只有两辆救护车,时间不长,站在黄府门前的荆太极就已瞧见那两辆救护车悄然开过来了,果然,他们连警报器也没有拉。 “快!”荆太极指挥着救护人员跑到后面餐厅里,将黄乾穗三人分别抬上担架,裸露的下体盖上了白床单,匆匆抬上救护车。那已经休克的看门人和吉普车司机也一并塞进了救护车里,由于空间狭窄,那看门人只能斜靠在车厢里。 荆太极把大门暗锁撞上,目前先抢救领导要紧,至于是否报警,要看黄主任醒来后的意思了,知情面太广的话,会影响领导形象,万一黄主任醒来怪罪自己也不好。 第43章 月光下,闻得老阴婆奸笑一声,道:“不,寒生不能走。” 阳公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老阴婆说道:“寒生必须回去半山别墅,两个婴儿我们带走,寒生取到郭公葬尺后,以尺交换这个男婴。给你一周的时间,若是拿不来尺子,这个男婴我就把他交给荆太极处置。寒生,你应该猜得到那姓荆的会怎么对付他吧?” 寒生愤愤道:“老阴婆,你若是伤害了沈才华,你就永远得不到郭公葬尺。” “这个自然,这个男婴的死活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换到葬尺就行。但是七天之后,你要是不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阳公,我们走。”老阴婆阴笑道。 阳公抄起两个婴儿与老阴婆奔海边的渔船而去。 寒生无奈,此刻倒记起了湘西老叟的话来。唉,自己若是会鬼谷神功的话,也就不至于落到如此束手无策的境地了,人世间只会给人治病还是不行,一旦遇见邪恶势力,必须也要一并铲除才是,悬壶济世配上神功除恶才是乱世医者之道呢。 寒生疲惫地回到半山别墅,发现里面的人都还没有睡觉,聚集在客厅里。 “寒生回来了!”大家惊喜交加地将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吴道明倒了一杯白兰地,端给寒生,要他喝下去,坐下来慢慢说。 寒生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大家默默地听着。 “这几个逆徒!”王婆婆愤然道。 老祖惊讶地拽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刘今墨,小声问道:“阳公阴婆也是王婆婆的徒弟?” 刘今墨摇摇脑袋,回头答道:“我也正纳闷呢。” 老祖前胸衣襟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刘今墨的眼睛一垂,恰巧瞥见其半露的酥胸,顿时脸一红。 老祖嘴唇湿润着,眼神火辣辣的,勇敢地向上望着刘今墨…… 师太在侧面瞧在了眼里,心里偷偷一乐。 寒生喝下了杯中的白兰地,说道:“婆婆,您这三个徒弟做了很多坏事啊。” 王婆婆叹道:“中原祝由一派择徒向来只重悟性,不问人品,盖因本身巫术的关系吧,但我对他们所传祝由术均有所保留。这次我想收明月为徒,则完全是看重她的人品,决定倾囊相授,还要请无名师太成全。” 师太闻言,眼睛望向了明月,说道:“明月自幼入我无名庵,为师一直叫她潜心念佛,武功传之有限,若她自己愿意,为师也高兴她能够拜师娘婆婆学习祝由术。我相信,以明月的人品和聪颖,日后一定会有所成的。” 明月说道:“师父,我愿意跟婆婆学习祝由,但您永远还是我的恩师。” 师太上前搂紧了明月,眼圈发红,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寒生,你有郭公葬尺?”王婆婆突然问道。 寒生点点头,说道:“就是一把阴阳尺。” “拿来给我看看。”王婆婆说道。 寒生闺房从旅行袋里取出那把阴阳尺,交给王婆婆观看。 望着这把青黑色古老的尺子,王婆婆眼眶湿润了。 “是的,这就是‘郭公葬尺’,自郭璞死后,它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已经一千四百多年了,历代多少人想要找到郭璞的坟墓而不可得,没想到我行将就木之人,竟能在有生之年一睹这祝由圣物。”王婆婆轻轻地摩挲着郭公葬尺,发出长长的叹息。 “师娘,郭璞的坟墓不是在镇江金山的江中吗?”吴道明问道。 “那只不过是个衣冠冢而已,明朝时,有一位扶桑来的使臣中心叟,曾特意到金山凭吊郭璞墓,想找到葬尺而不得。这个中心叟作诗云,‘遗音寂寞锁龙门,此日青囊竟不闻。水底有天行日月,墓前无地拜儿孙。’”王婆婆说道。 “怎么连日本人也知道郭公葬尺?”吴道明惊异道。 “那中心叟就是日本江户幕府时代的祝由科首领,是再早些时候传去扶桑的。”王婆婆解释道。 寒生见王婆婆对郭公葬尺爱不释手,便索性大方地说道:“婆婆,既然郭公葬尺是你们祝由科圣物,我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还是还给您吧。只是烦请婆婆要将沈才华从您徒弟阳公和阴婆手中要回来。” 王婆婆吃了一惊,望着寒生清澈的眼睛,缓缓说道:“唉,我的那些徒儿要是有你半点善良之心也就好了。好,婆婆暂且收下尺子,婴儿的事情你就放心吧,婆婆自会去清理门户的,天亮我就和明月动身返回大陆。” 老祖此刻插话道:“我也要一起回去,找回我的女儿。”老祖一面说着,一面眼睛偷偷瞟地向刘今墨。 刘今墨安慰她说道:“女婴在阳公手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老祖腼腆地低下了头,口中嘤嘤说道。 王婆婆对寒生道:“孩子我会送去你家,是在婺源县南山镇南山村吧?” 寒生点点头:“南山村东头,打听朱医生家都知道的。” “好,明月,去和你师父聊一聊吧,天亮我们就要启程。”王婆婆说道。 明月跟随无名师太进房叙话,吴道明和寒生陪王婆婆坐在客厅里喝茶。卢太官也先行告辞回去了。 “你过来一下。”老祖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向刘今墨招招手。 刘今墨走进了老祖房间,老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什么事?”刘今墨问道。 “那阵儿在床上时,你为什么用手摸我的胸脯呢?”老祖扭扭捏捏地憨声问道。 刘今墨闻言着实吃了一惊,脸一红,忙道:“啊,我被点中了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你不知道,怎么看你摸我的那只右手呢?”老祖意味深长地盈盈笑道。 刘今墨大窘,抬起的手不知往哪儿放才好。 “其实我并不在意……”老祖低头幽幽道。 “笃笃”,传来了敲门声。 刘今墨如释重负,连忙拉开房门,寒生手里托着一枚黑色的太极土卵走了进来。 “老祖,我来复查一下你的脉象。”寒生说道。 寒生三关切下,发觉老祖的三部脉举按虽然皆如往常一般无力,兼有脉来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精血虚涩,但在其无力症之下,隐隐蠕动于指下的却有一新生的脉动、尽管还很柔弱,但却极其顽强和倔强。 人的正常脉象称为“平脉”和“常脉”,每分钟跳动约70—80次左右,节律规则,脉型不粗不细,不浮不沉,不刚不弱,随季节、年龄、性别、体质等会有一定的差异。如春、夏、秋季的脉大多偏浮,而且搏动有力,冬季的脉则多沉伏于里;年龄越小脉搏越快,青壮年脉多强而有力,老年人的脉较弱;身材高大的人脉多长,矮小的人脉较短;痩人脉多浮,胖人脉多沉;饱食后及情绪激动时脉多快而力,饥饿时脉多弱而软。 老祖乃耆老之龄,脉动应更弱才是,但是由于其阴精已失,脉象异常,因而不能以常规而论。但是,此刻寒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老祖体内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寒生自言自语道:“奇怪啊,老祖的体内出现了某种异常,昨天切脉还未曾出现。” “是好是坏?”刘今墨急切地问道。 寒生沉吟道:“我摸到有一股刚刚孕育的、极其渴望生命的迹象,正在逐步地萌发出来,本来阳公已经釆去了她全部的阴精,老祖面临着一步步枯萎死亡,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等她的肌体和器官自行产生出求生的欲望,这样我才好因势利导地下药。” 老祖一面听着,一面不时地红着脸乜着刘今墨。 “阳盛极而阴生,老祖,从今天的脉象来看,你体内阴窍已开启,玉液开始滋生,部分器官复苏得很快。”寒生说道。 “哪些器官?是管气血的肝脾吗?”刘今墨推测道。 “不,是乳腺和生殖方面的器官。”寒生纠正道。 刘今墨顿时语塞,目光瞟去,发现老祖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嗯,这是天道五行自然发生的变化,也是好的开端,我一直就在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现在,老祖终于可以服用水卵了。”寒生面露喜色道,并未注意到二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寒生抓起黑色的太极土卵,朝地上用力一磕,土卵裂开了,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只冬眠着的黑色蚕虫,遇见空气,那蚕虫打了个哈欠,苏醒过来。 “此黑色蚕虫五行属坎水,性寒至阴,可补老祖所缺之阴精,药引子可用泪水或乳汁,你自己看着哪种方便,挤到土卵壳里喂食蚕虫,然后将蚕虫囫囵吞服,记着不要咬破它,我先出去了,你们随后收拾一下,我们也要回大陆了。”寒生说完,出门回客厅去了。 客厅里,寒生对吴道明说道:“明月有了归宿,残儿和妮卡回去了湘西,朱彪带着沈菜花的尸骨也先行返回了南山村,目前老祖的身体已经好转,所以,我们也准备离开香港了。” “也好,我们就一路同行吧。”王婆婆说道。 天亮了,王妈已经开始准备早点了。 寒生随即同刘今墨一起收拾了一下,关键是那只皮箱,里面有二十万元人民币现金和那张一亿两千万港元的银行本票。 寒生取出一万元现金交给刘今墨,这是预备路上用的。 这回有钱了,路上吃住应当搞得像样一些了,还可以喝点好酒,刘今墨愉快地想着。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吴道明抓起听筒,里面传出周警司的急促声音:“老吴,那个‘香江一枝花’老阴婆和阳公越狱了,还伤亡了好几名狱警,你可要多加小心。还有,五百万美元定金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上,你自己查收一下吧。” “哦,我知道了,另外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我大陆的那几个朋友要回去,你看怎么安排一下。”吴道明说道。 “好吧,什么时间?”周警司问道。 “今天。”吴道明答道。 “人在哪儿?” “在我家里。” “好吧,八点三十分,会有警车去你家接。”周警司爽快地答应了。 果然,八点半左右,一辆有香港皇家警察字样的道奇面包车来到了911号别墅门口。 第44章 寒生等人向吴道明和师太告辞,登上了那辆道奇警车,老祖坚持同刘今墨紧挨着坐在了一起。 师太恋恋不舍地站在车门口和明月话别,明月眼眶红红的,望师父多保重。 卢太官也来送行,送给王婆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里面装了数万美金。 “师娘,这是留给您路上用的。”卢太官恭敬地说着,然后转身对寒生道:“寒生,你订购的婚戒已经加班赶制出来了。”说罢递过来一只红色金丝绒的小盒子。 寒生直接揣进了贴身内衣口袋。 “你不看一看是否满意吗?”卢太官惊奇地说道。 寒生笑了笑,说道:“我要和兰儿一起打开它。” 道奇警车开走了,他们将由警方通过秘密渠道送过边境关口。师太挥舞着手,直到不见了车的影子,才默默地放下胳膊。香港固然很繁华,物质很丰富,但是她还是怀念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婺源,那里的山水和那里熟悉的人,这种浓浓的乡情始终在头脑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师太叹了口气,郁郁寡欢地回到了屋子里。 卢太官咳嗽了一声,转身对吴道明说道:“吴先生,定金已经到账,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吴道明沉吟着说道:“嗯,后天可以出发,今明两天做些准备,你们那方有几个人一起去?” 卢太官答道:“何五行带上两名助手。” 吴道明点点头,道:“我夫人也与我同行。” 卢太官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难得,难得,真羡慕你们双宿双飞,白首偕老啊。有关具体的行程安排,何五行会来和你接洽。”说罢告辞,走回马路对面的900号别墅。 何五行站在院子里等候着,卢太官摆摆手,两人来到了客厅里。 “先生,髯翁道长及助手乘国泰夜班飞机将于今晚十点到达启德机场。”何五行报告道。 “好,接完机直接送去半岛酒店,我明天早上与道长在酒店房间会面。”卢太官吩咐道。 “是,先生。”何五行应道。 “吴道明准备后天出发,带他那个师太一同去,你们最后除掉他俩的时候,下手有什么问题吗?他俩武功可都不弱。”卢太官提醒道。 “先生放心,髯翁道长的功力深不可测,在台湾无人可及,他的助手来自CIA,格斗和枪法一流。”何五行说道。 卢太官点点头,道:“这就好,此事必须万无一失,不可泄露,绝不能让台湾方面探知到一点消息。” “是,先生。另外,那个‘客家圣母’王婆婆的祝由术极高,您得多加防范点。”何五行诚恳地提醒道。 卢太官没有回答他的话,踱到落地窗前,长久地思索着。 晚上十点钟,香港启德机场出港厅。 出港的人流中,走着一位五短身材的老者,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领口扣得紧紧的,颌下一把黑色如墨的长须,眯眯眼,朝天鼻,数根鼻毛自鼻孔中参差不齐地探了出来,手中还拄着一根国槐木杖。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体态匀称,矫健轻盈,拎着一个黄色的小帆布箱,双目炯炯有神。 “髯翁道长,您来了。”何五行上前对老者热情地说道。 髯翁道长点点头,并未开腔。 “请随我来。”何五行带着他俩坐上了卢太官的平治房车,向半岛酒店驶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与他们同下一架飞机的一对青年情侣,始终在人流中暗暗跟随在他们身后,然后坐上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 “跟上那辆平治车。”男青年说道。 的士车随即驶入车流尾随而去。 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22号半岛酒店的门前,髯翁道长一行来到了前台,领到了2688豪华海景套房的钥匙,乘电梯来到了二十六楼的房间。 不一会儿,相邻的2686号客房住进了那一对青年男女。 “髯翁道长,一路辛苦,卢先生请你们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他过来和你们一起共进早餐。”何五行说道,然后告辞出来。 隔壁的房间内,女青年从背囊中取出一副“隔墙有耳”窃听器,将麦克风贴在了墙壁上,开始监听2688房间内的动静。 “科长,他们睡下了。”女青年放下听筒说道。 “嗯,我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监听。”那青年脱去外套说道。 女青年警惕地望了望科长,没有动地方。 科长笑了笑,说道:“你睡到里间去吧,我在外面。”然后他迅速地洗了个澡,关灯自顾自地睡去了。 次日清晨,卢太官西装革履地带着何五行来到了半岛酒店,通过内线电话约好了髯翁道长,然后来到了位于二十八楼的Felix太平洋沿岸美食餐厅。过了一会儿,髯翁道长及其助手到了,双方相互寒暄几句后,坐了下来。 斜对面的餐桌旁,2686房的那对青年情侣坐在那里卿卿我我,甚是亲热。那科长手里玩弄着一支粗大的黑色钢笔,笔帽始终对着卢太官他们的方向,这是一个西德PK公司产的十五米距离定向麦克风,灵敏度极高,接收耳塞就藏在科长的右耳朵孔里。 “清楚吗?”女青年低声问道。 “非常清晰。”科长点头说道。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饮茶,髯翁道长身旁的中年助手摆弄着一个小收音机,似乎在调台,面色凝重。 髯翁道长喝了口茶,问卢太官道:“卢先生,贫道什么时候出发?” 卢太官回答道:“明天,‘岭南第一风水师’吴道明先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具体的日程安排,何五行已经计划好了。” “‘岭南第一风水师’?呵,口气不小啊,贫道真想早一点与他会会呢。卢先生,您现在可以告诉贫道,目的地究竟是大陆什么地方了吧?”髯翁道长说道。 “当然可以,你们要去……”卢太官说着突然停住了口,眼睛盯在了桌面上。 髯翁道长的助手拿一根筷子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有人在窃听。 髯翁道长看在眼里,岔开了话题说道:“东晋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讲道,‘若欲纵情恣欲,不能节宣,则伐年命。善其术者,则能却走马以补脑,还阴丹以朱肠,釆玉液于金池,引三五于华梁,令人老有美色,终其所禀之天年。’卢先生,对此可有所感悟?” 卢太官笑了笑,说道:“道长可否明示?” 髯翁道长嘿嘿说道:“道家之术运用到极致,男人即使日夜纵情于肉欲,虽走精却可以补脑,釆阴亦能够补阳,年龄不是问题,尽管年岁已高,照样可驾驭美色,关键是方法问题。” 此时,髯翁的助手开大了收音机的音量,摆在了桌子上,里面播放的是香港商业电台的广告,既有粤语又有音乐,煞是热闹。 “你们可以谈了,只要声音别高过广播就行了。”助手说道。 “这样就窃听不去了吗?”卢太官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助手解释道:“广播中的音频信号覆盖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声音,以目前的技术还无法把它检波分离出来,即使是在CIA的实验室里也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窃听我们?”卢太官疑惑地问道。 助手微笑道:“我这个收音机实际上具有非线性探测功能,可以发现数十米以内的窃听装置,在这个楼内肯定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卢太官点点头,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安。 “好,我接着说下去,我们的目标在安徽庐江县大别山区,寻找一座墓葬,墓主人姓×,光绪甲午科举人,找到后将其骨殖带至江西婺源的一处地方葬下去,任务就算完成了,你们的酬劳我会按时汇到你们的账户上,此事需要极端保密,一旦泄露出去,我们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卢太官面色凝重地说道。 “安徽庐江,那座坟墓的具体位置知道吗?”髯翁道长问道。 “金牛镇。”卢太官回答道。 旁边桌子上的那对青年男女站起身来,缠绵相拥着走出餐厅,髯翁助手警惕的目光尾随着他俩,直到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他若有所思地重新拨动探测仪的开关,已经探测不到那个窃听器的非线性反馈信号了,他明白了。 “我出去一下。”助手说道,说罢兀自起身离去。 “科长,我们怎么走了?”半岛酒店大厅里,女青年急着问道。 “我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科长面色凝重地说道。 “不会吧,我俩已经很谨慎了,能有什么地方令他们怀疑呢?”那女青年接着问道。 “无线定向麦克风可能被探测到了,他们用收音机干扰了我们的窃听。”科长皱眉头道; 大厅内人来人往,俱是衣冠楚楚之人,其中不乏商界和演艺界名流,经过时引起身后人们的窃窃议论。 “我挂个电话。”科长沉思片刻后说道。 大厅的角落有公用投币电话,科长走了过去,抓起话筒,塞入一港元硬币,拨了本地的一个电话号码,那女青年则在一旁警惕地守望着。 大厅一侧的镜子面前,站着髯翁的助手,通过镜面的反射,可以观察到他俩的一举一动。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一个讲粤语的沙哑男声:“你好,谁呀?” 科长说道:“是表弟吗?我是山竹表哥。” “是舅妈家的小表哥吗?”那沙哑的声音问道。 “不,是舅父家的大表哥。”科长回答。 “你在哪儿?”沙哑的声音继续问道。 “半岛饭店2686号客房。”科长道。 “半小时后到你房间见面。”对方放下了电话。 科长和属下女青年挽着手乘上电梯上楼去了。 髯翁助手闪身出来,走到方才那部电话机前,抓起话筒,手插进口袋里假装在摸硬币,目光扫过显示屏,已然记下了方才拨打过的那个电话号码。最终,他似乎没有找到硬币,于是露出无奈的表情走开了。 回到二十八楼餐厅,早餐已经上来了,有鲍鱼粥及一笼笼的各色茶点,是典型的广东早茶。 “危险解除了。”助手坐下来说道。 卢太官赞许地点点头,说道:“道长,你的助手很精明能干嘛。” 髯翁道长点点头,说道:“阿雄原来服务于CIA中央情报局,是我把他挖过来的。” 阿雄微微颔首示意,看来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第45章 “叮咚”,门铃响了。 科长上前开了门,门外走廊站着一个梳着分头一脸痘痕的矮胖中年男子,“是山竹表哥吗?”他轻声问道,声音沙哑。 “是,请进来吧。”科长侧身请他进了客房内。 那人见到女青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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