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到此,荆太极不由得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大踏步地朝外走去。 来到院子里,他拾起一小块石子,手指一弹,破空之声过后,“噗”的一声响,厨房里的水缸破裂了,掺有“祝由散”的一缸清水一下子四散着涌出来,流到了地上。 此间,不能留有一丝痕迹,他想。 荆太极连夜赶回到了宿舍里,将剩余的“蛤蟆菌”和“魔鬼果”配置好了“祝由散”,并小心翼翼地依旧用糯米纸裹好,放进一个信封里,同时将取自孟祝祺脖子上的那两根阴毛也撂了进去,然后熄灯上床睡觉。 在五十年代的时候,香港和广州的繁荣程度相差不大,五十年代之前,香港比广州还要落后,那时到香港去很容易,内地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的。三年的经济大萧条后,就有很多人申请去了。在六十年代初期申请去香港的手续极其简便,只需要单位领导批准,到派出所办手续就可以去了。自“文化大革命”以后,正规渠道受阻,于是开始有大量的广东人偷渡前往香港。 荆太极也做好了偷渡的准备工作,地图、指南针、手电筒、食物,还有一些应急的药品,最关键的还是钱,自己虽然身为院长,但仍属行政十九级,工资只有八十多元,全部积蓄拿出来,也不到一千块钱,他决定将这点家底全部都带上。 荆太极同院里其他领导打了招呼,说是要回趟四川老家,然后拎着旅行袋离开了婺源。他先乘坐长途车来到南昌,然后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三日后,他来到了宝安县南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 一户简陋的渔民家,荆太极以一千元钱的价码偷渡香港,先付一百元定金,到了香港下船时再付剩余的九百元。老渔民答应了,当时一个人的偷渡价格,有几百元就已经是不低了。 夜里,荆太极来到海边,登上了一条小舢板,老渔民摇着橹,晃晃悠悠地向大海中划去。 一轮明月倒悬,海面上风平浪静,咸涩味的海风徐徐吹来,令人十分惬意。 荆太极满脑子想的都是《青囊经》,据他所知,当年被囚禁在狱中的华佗凝自己毕生的心血写成一本《青囊经》,交给狱中的牢头,不料那牢头怕遭连累而不敢接,所以华佗愤然将其烧毁,第二天,一代名医就被曹操处死了,《青囊经》就此失传,成为千古憾事。 一千七百多年后的今天,寒生竟然得到了这本《青囊经》。这说明,许昌大牢里的那天夜里,牢头应是收下了这本书,而后珍藏了起来,因为此后的一千七百多年里,世间再未有《青囊经》出现过。 寒生啊寒生,你小子真是他妈的有福气。不过,我荆太极何尝不是吉星高照呢?自己是医科毕业的,理论上不知强过寒生多少倍,若是再得《青囊经》之助,天下舍我其谁呢? 想到这里,荆太极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舢板终于停靠在香港大屿山的一处僻静的海湾里。 荆太极掏出剩余的钱递了过去,老渔民在月光下数着钱。 “还差一百多块钱呢。”老渔民义数了一遍,说道。 荆太极嘿嘿一笑,道:“我在路上用了。” 老渔民说道:“我们可是讲好的。” 荆太极冷笑道:“不错,是讲好的,可是还有没讲好的呢。” “什么?”老渔民诧异地问道。 “就是要你的命!”荆太极说罢,早已一掌落下。 荆太极冷笑着拽过那把钞票,顺势一脚,将老渔民的尸身踢进了海里,自己拎起旅行袋飞身上岸。 寒生等着我,荆某来了。他心中说道。 第18章 寒生默默地注视着鬼婴小才华,别看他只有两三个月大,可是体形却出奇壮实,不晓得的人都会以为这孩子起码一岁多了,但是他还不会直立行走。 鬼婴是至阴体质,皱皮女婴是纯阳,如何阴阳交融、水火既济呢?当然,如果他俩已是成年人的话就好办了,可他们还只是婴儿,湘西老叟的方法用不上。 《青囊经》上固然有很多治病的方法,但世间事千奇百怪,书本是死的,无法一一囊括世上的所有病例。 灵活运用它的原理,起到举一反三,这才是治病之道。 寒生心中反复回忆着经中的记载,思考着如何让两个婴儿阴阳调和起来。 吴道明走上前来,悄悄将寒生拉到了客厅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寒生,有件事我得私下告诉你。”吴道明小声说道。 “什么事?”寒生问。 “这几天,紧挨着这所房子有两户人家的宠物被杀死了。一只是非洲大猩猩,一条是爱尔兰猎狼犬,这两个可都是极凶猛的动物。”吴道明说道。 “唔?”寒生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沈才华干的。”吴道明接着说道。 “哦,竟有这事儿?”寒生吃了一惊。 “沈才华半夜跑出去,吸食了那两只动物的血,都是咬断颈动脉,与咬死沈天虎家里的那些鸡一样,这两件事在香港引起了轰动,目前警方已经着手在调查了。”吴道明解释道。 寒生的目光瞥向沈才华,发现鬼婴正在贪婪地瞅着老祖怀里的孩子,小舌头在不住地舔着嘴唇。 “你是说老祖的孩子……”寒生一下子领悟过来,身上惊出了冷汗。 吴道明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不错,沈才华现在的那副模样就是在跃跃欲试,今夜就很危险。” 寒生没答话,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沈才华。 嗯,沈才华一定是感觉到了那皱皮女婴纯阳的体质,迫切地需要吸食阳性血气,以中和自己体内的纯阴气场,寒生心想。 “那鬼婴看来要开始吸食人类的血液了,你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呢?”吴道明愁眉苦脸地说道。 “好啊,”寒生突然开口,见吴道明面露诧异的神情,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放心吧,我想到办法了。” 寒生决定使用《青囊经》上的医术,结合《尸衣经》上的辟邪术来冒险一试,他对吴道明说道:“吴先生,‘乾坤之道不外男女,男女之道不外阴阳,阴阳之道不外顺逆,顺则生,逆则死也。阴阳之源,即颠倒之术也。世人皆知顺生,不知顺之有死;皆知逆死,亦不知逆之有生也’。”这是《青囊经》里的话,不过不能向吴道明和盘托出。 “‘颠倒之术’?我年轻的时候,曾听我师父说过,自古以来,世间最神秘的、达到中医术之巅峰的就是‘颠倒之术’,不过早已失传,难道你竟然懂得?”吴道明惊讶得合不拢嘴巴。 寒生点点头,轻声道:“我懂。”遂站起身来,眼睛瞟去,老祖怀中抱着皱皮女婴,询问的目光正紧张地注视着他。 寒生走上前摸了摸沈才华的大腿,不错,大腿前面的股四头肌和后面的股二头肌都结实有力,再按按腰部,腰间肌的韧性也很好,尤其是才华微微翘起的屁股,两块臀大肌弹性极佳。 “七天,需要七天时间。”寒生说道。 “什么?寒生,你的意思说,你能够医治我的女儿了?”老祖急切地问道。 “今天子夜交更之时,我会来你房间的。”寒生告诉她道。 寒生又走回到吴道明的身边,问他道:“香港可以搞到‘小蜂儿’吗?” “新界那边有专业养蜂的,但不知你说的是哪一种蜂?”吴道明问道。 寒生笑了笑,说道:“不是蜜蜂之类的,是蚕蛹,‘小蜂儿’是它的别称。蚕上蔟结茧后经过四天左右,会变成蛹,蚕刚化蛹时,体色是淡黄色的,蛹体嫩软,渐渐地就会变成黄色、黄褐色或褐色,蛹皮也硬起来了,半月后它就将变成蛾了。在我们家乡,有许多农户养蚕的。” “哦,有的,要多少?我去新界可以搞得到,这东西有什么用吗?”吴道明问道。 寒生说道:“我以它为药引,作为阴阳调和之中介物质,记住要褐色的老蚕,有两斤足矣,顺便带两包缝衣针来。” “好,我中饭过后就去办。”吴道明应承道。 中午的饭菜极为丰盛,那些虾蟹、贝类的海鲜都是寒生从未见过的,口味清淡而鲜美,怪不得人说“食在广东”,真的是一点不假,多少天以来,终于饱餐了一顿。 下午,吴道明出去釆办,其余人坐在客厅里商议第二天去九龙城寨的事情。 黄昏时分,吴道明回来了,所需之物均已办妥。 就等子夜交更了,寒生想。 亥时,寒生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客厅,一看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坐着,大家知道寒生今晚将给两个婴儿治病,所以都在等着,只有沈菜花母子和老祖母女在房间里休息。 寒生放下手中的梅花针,那是吴道明下午买来的两包缝衣针再加上一支筷子做成的。寒生请吴道明斟来一杯烈性酒,开始炮制药引子。 寒生抓起一个蚕蛹,轻轻丢进酒杯中,高度的烈性酒瞬间侵入蚕蛹内,那蚕蛹经受不住酒精的刺激挣扎扭动了一下,即刻死亡,临死之前,它竭尽全力地向外一吐,喷出一股淡绿色的液体…… 寒生见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于是便简单解释道:“蚕蛹的体形像一个纺锤,分头、胸、腹三个体段。你们看,这头部很小,上面长有复眼和触角,胸部隐约看得到有胸足和翅,它鼓鼓的腹部共有九个体节,像斑马的条纹似的,雌雄主要靠腹部的线纹和褐色小斑点来判别,我们需要的是雌雄同体的。” “真的啊,我以前经常吃炒蚕蛹,还从来没有注意到它还长着头和眼睛呢。”朱彪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口中啧啧称奇道。 寒生用筷子夹出那只蚕蛹的尸体,丢在纸篓里,然后又重新放进去了一只,紧接着,又是一股淡绿色的汁液喷出。 “这是蚕蛹的生命之精,尽管是只小小的生命,但是天地合一、万物类象,其中的原理是相同的,譬如这淡绿色的蚕蛹精酒,人类饮之不但可以祛血脂和脂肪肝,而且还能调理血压、延年益寿。”寒生说道。 不一会儿,两斤蚕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几只都是单一性别的了。此刻,酒杯里面的烈酒已变成了翠绿色。 寒生抬眼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快到十一点了。 “亥子交更就要到了,也是阴盛极而阳初生的时候,大家别出声,把灯关掉,我们在这儿等着。”寒生吩咐道。 客厅里一片漆黑,众人坐在那儿默不作声,至于等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墙上的钟声敲响了,正是亥子交更之时,众人的心一下子都随着钟声提起来了…… “吱嘎”,走廊里传来了轻轻开门的声音。 众人一下子屏住呼吸,听见了“咚……咚”的轻微落地的声音,但是又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 黑暗中,人们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一跃一跃地前行着,而且还不时地停下来,听着四周的动静,最后轻轻跃起,抓住了门把手拉下,悄悄地推开了老祖的房门,敏捷地闪身而入…… 寒生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一手推门一手猛地揿开房间内壁上的电灯开关,屋内顿时灯光齐开,亮如白昼。 光着身子的沈才华正扑在皱皮女婴的身上,张口咬向了她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今墨早已闪身上前,一把将沈才华拽了下来,鬼婴眨着眼睛望着刘今墨,委屈地喊了声:“妈妈。” 此刻老祖也醒了过来,紧紧地抱起女婴,紧张的目光望着寒生。 “好啦,可以开始医治了。”寒生说道。 寒生吩咐老祖将女婴仰卧在床上,然后取来梅花针,一面解释说道:“梅花针是针灸术的一种,五根针的称‘梅花针’,七根的称‘七星针’,而‘罗汉针’则需要十八根针,我今天所用的就是自制的绑在竹筷子上的‘罗汉针’了,医家通称为‘梅花针’。” 寒生手持筷子柄,手腕轻抖,以“重刺”法叩击女婴的任脉诸穴,口中说道:“刺血疗法自古有之,当年三国华佗就是用此法治疗曹操的‘头风病’的,曹操头痛欲裂,华佗在其头顶百会穴和太阳穴针刺放淤血后即愈。唐代侍医张文仲也是用此法治好了唐太宗的头目眩晕症。” 寒生从女婴脐下的中极穴开始,叩击皮下出血,一路沿关元、石门、气海、阴交、神阙向上行,再经水分、下脘建里、中脘、上脘到巨阙,然后鸠尾、中庭,到达前胸正中央的膻中大穴,任脉二十四穴,已经放血了十四穴,在皱皮女婴的肚子上形成了一条淡红色的血线。 皱皮女婴倒也坚强,忍着痛一声不吭,眼請里面充满了怨毒之色。 “这小家伙还不错,蛮配合的。”寒生说道。 “呸”的一声,皱皮女婴鄙夷地啐出一口浓痰,吐在了朱彪的脚上…… 接下来是沈才华,这孩子可是不老实,小腿乱蹬,龇出来两排小牙发出恐吓,但还是寡不敌众,后背朝天地给按在了床上。 人后背上的督脉乃是奇经八脉之一,总督一身之阳经,六条阳经都与其交会于大椎,督脉起调节阳经气血的作用,故称之为“阳脉之海”,对应着“阴脉之海”任脉。 寒生抓紧时机,落下梅花针,自沈才华的腰阳关叩起,沈才华疼得大呼小叫起来。寒生未予理睬,继续沿着其命门、悬枢、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直至大椎穴。督脉二十八穴,刺血十二穴,小才华的后背上也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色。 吴道明递过来那杯翠绿色的蚕蛹精酒,寒生用棉球蘸着涂在了沈才华的背上,酒精刺激着破损的皮肤,痛得他哇哇怪叫。皱皮女婴则坚强得多,蚕蛹精酒抹在她的胸腹皱皮之上,她紧闭着小嘴儿一声不吭。 寒生涂抹完了之后,抓起皱皮女婴,将其任脉贴着下面沈才华的督脉,撂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接过吴道明手中的绷带,开始一圈圈地把两个婴儿缠绕了起来,最后打上了几道结。治疗终于结束了,寒生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觉得好笑,沈才华背着皱皮女婴,像只乌龟驮着另一只小乌龟,沈才华怒气冲冲地望着众人,而皱皮女婴则恼怒地接连啐出几口痰,竟然都吐在沈才华的后脑勺上了。 老祖心疼地望着女婴,忧心忡忡地说道:“要绑七天才行啊?” 寒生正色道:“我现在用的是阴阳‘颠倒之术’,纯阴的沈才华以其阴盛的‘阳脉之海’之督脉十二要穴,通过女婴十四个任脉要穴吸取其‘阴脉之海’里充盈的纯阳之气,而女婴正相反,将沈才华‘阳脉之海’里的纯阴之气过渡到自己的‘阴脉之海’中,任督相交而阴阳自长,七日后,各得所需。” “精彩!实在是妙不可言,原来中医之术竟有如此神奇,看来做任何事都要暗合阴阳变化之道方能成功。”吴道明拍手赞道。 寒生微微一笑:“世间事,莫不如此。” 突然间,电灯骤灭,漆黑一片,众人一愣,但觉一股阴风径直扑向寒生而去…… “不好,沈菜花!”黑暗中传出刘今墨惊恐的呼叫声。 第19章 沈才华愤怒的哭叫声惊动了沈菜花,她从屋里冲出,来到众人聚集的老祖房间外,发现寒生正在捆绑自己的孩子,顿时勃然大怒,伸手关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随即在黑暗中向寒生扑去。 众人措手不及,那沈菜花已至寒生身边,对着他的脖颈处张口咬下…… 就在她的利齿刚刚触及寒生皮肉的一刹那,黑暗中,寒生浑身上下突然闪动起白色的静电火花,发出一阵“噼噼啪啪”放电的声音,沈菜花感觉嘴巴上一麻,随即全身如触电般战栗,然后慢慢地缩下去,一生没吭地栽倒在地上。 荫尸沈菜花遇上了寒生身上的“尸衣”,人毫与绿毛所织成的小背心,那是世间至圣的辟邪之物,她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寒生贴身而穿的“尸衣”,乃是刘伯温六百年尸身在天蚕内所生就的白毛人毫,再加那上古堪孖之鱼身上的绿毛混合织成,绿毛可吸阴性物质,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人毫则以其天然罡气杀之。 此刻,众人从惊愕之中醒悟过来,不知是谁重新开启了墙壁电门开关,房间内骤然亮了起来,满屋子都充斥着一股臭氧离子的气味儿。 急视之,寒生安然无恙,沈菜花则躺在了脚下…… “妈妈。”沈才华轻轻叫了声,背着皱皮女婴一跃而下,扑到了沈菜花的身上,半空里,皱皮女婴扭头朝寒生“啐”了一口,那痰吐偏了,落在了吴道明的衬衣领口上。 朱彪拨开众人,忙跪倒在菜花的身边,“菜花,菜花”地呼唤着。 寒生开始也愣住了,最后想起了自己贴身穿着的那件薄薄的背心,看来这东西果然是辟邪之物,但奇怪的是,鬼婴以及妮卡他们接触怎么都没事呢? 吴道明看了看沈菜花,站起身来对寒生轻轻说道:“她死了。” 寒生吃了一惊,忙俯下身探看,说道:“将她扶回房间。” 朱彪抱起沈菜花,刘今墨心疼地抱起小才华两个,来到了朱彪的房间,寒生回房取出阴阳尺随即也跟了进来。 阴阳尺插入沈菜花的口中,朱彪紧张地盯着上面的刻度。 尸变与正常人有所不同,常人有昏迷丧失意识之症状,而荫尸等则不存在,昏即是死,盖因肌体不同之故。 阴阳尺救过明月与师太,但愿救得了沈菜花。寒生想。 青色的阴阳尺上,自沈菜花的口中缓缓上升一道白气,飘忽不定,朱彪头脑中一片紊乱,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道若隐若现的白色尸气。 寒生叹道:“唉,这沈菜花的命运真是够可怜的了,临死一口怨气护住了胎儿,这才过胎得以孩子出世,自从见到了自己的骨肉,怨气渐消,本来想医好她,不料又阴差阳错地遭此一劫,都怪我安排不周,是我害了她。” 吴道明见寒生不住地自责,便安慰道:“世间生死谁都难以预料,你已经尽力了。沈菜花本是已死之人,又与小才华共同生活了这许多天,纵使撒手而去,也是无憾了。” “白气走到哪儿才能有救啊?”朱彪垂泪道。 寒生说道:“丁、旺、义、官、兴、财可以有救,害、苦、死、失则无望了。” “妈妈。”小才华背着皱皮女婴趴在妈妈的身上,轻轻地呼唤着。 师太和妮卡在一旁抹着眼泪。 白色的尸气停在了“苦”字上,然后渐渐消散了…… 沈菜花死了。 “菜花啊!”朱彪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叫,“都是我害了你,我为啥不敢到孟家去理论呢?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我胆小怕事,我不是个好男人,我对不起你呀……” “妈妈……”其间,听得见沈才华微弱的呼唤声。 “咝……”沈菜花的尸体上冒起了白色的雾气,原本丰满的肉体逐渐塌陷下去,不多时,白色的长衫里只剩下一副白色的骨架…… 朱彪发了疯似的一把甩掉阴阳尺,抱起沈菜花的骷髅头,在上面不停地亲吻着,小才华怔怔地望着妈妈的尸骨,呆愣在那里。 刘今墨俯下身,抱起小才华,行走江湖多年的他,此刻眼眶也湿润了。 师太和妮卡已经轻轻啜泣起来。 沈菜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嫁过夫家方知丈夫是一个阉人,她不甘心守一世的活寡,没有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而是勇敢地寻找自己的爱情。可惜她找错了人,她把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给了朱彪,可在关键时刻,她爱的这个男人却不敢为她出头,做了缩头乌龟。孟家父子百般折磨凌辱她,她在痛苦中盼望着爱人前来拯救她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等啊等,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来……等来的只是夫家的一根绳索,勒死了她。 寒生此刻明白了,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事,并不是医者所能够医治的,纵使悬壶也未必可以济世。青囊在手,尸衣在身,又待如何? 寒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寒生望着刘今墨和吴道明,沮丧地说道:“尸衣一出世,想不到第一个伤害的却是最苦命的沈菜花,既然它不分敌我好坏,还是不要穿它了吧!” 吴道明说道:“不,尸衣是有灵性的,能够感受到危险,对企图伤害你的煞气才会反击,而对你没有危害的磁场则不会主动出手。你想想,它对沈才华身上的鬼气并没有做出反应,妮卡也是。你必须穿着它,香港这个地方,灵异蹊跷之事很多,不可不防的。” 刘今墨也说道:“沈菜花之死,与你无关,正像吴先生所说,是尸衣本身的罡气反制了她的攻击,因此才造成了这次误杀。你既立志悬壶济世,本身又不会什么武功,有件尸衣护身是必不可少的。” 寒生望着床上沈菜花的尸骨,心中酸楚至极,他拍了拍朱彪的肩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朱彪没有说话,依旧紧紧地搂着沈菜花的骷髅头发呆,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头骨深陷的两只眼窝中,就像两个人在流泪,他想起了第一次与菜花赤裸相拥在罗帐之内的情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有沈才华以怨毒的眼神瞟着寒生,背上的皱皮女婴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 寒生叹息着弯腰拾起阴阳尺,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其他人见此情形,知道已无法相劝,便陆续走出了房间,心情沉重地坐在客厅里,轻声讲述着沈菜花的悲惨身世,一个个都唏嘘不已。 刘今墨轻轻将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放在朱彪身旁的双人大床的角落,希望朱彪能为了孩子而振作起来。 凌晨时分,人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起了瞌睡,朱彪依旧抱着菜花的尸骨一动不动。 寒生默默地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心中恼恨不已,他怪自己粗心大意,无心之失却害了沈菜花。 这时,门开了,又轻轻地关上,一股淡淡的花香飘了过来。 妮卡走到寒生跟前,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 “是我害了她。”寒生喃喃道。 妮卡不忍见寒生如此难过,伸出了玉手想要抚摸安慰寒生,但是又不敢,最后还是悄悄地缩了回来。 “这不能怪你,是尸衣为了保护你而做出的反应,若不是这样,沈菜花可能已经伤到你了。”妮卡安慰道,其音幽幽,似有无限哀怨惆怅。 寒生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心中想起了父亲、兰儿和山人,想起了南山村安静的生活,想起了系着骑马布的首领,想起了笨笨……唉,人生如斯,世事如斯啊! 妮卡望着寒生眉头紧蹙的侧脸,心如怀揣小兔般跳个不停,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心中的神,她愿意用一生来侍奉他,尽管他已经有了兰儿,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为了和寒生在一起,她心甘情愿连他们两个一起来侍奉。 苗疆的山神、树神和井神啊,请赐给我力量吧!妮卡心中祈祷着。 门突然打开了,刘今墨急匆匆说道:“沈才华不见了!” 第20章 下半夜寅时,山顶道911号别墅斜对面,一株粗大的芒果树暗影中,悄无声息地泊着一辆黑色的平治房车,车窗紧闭,里面拉着窗纱。 车内坐着两名身着深色唐装的男人,两人轻轻地打着哈欠,其中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说道:“凌晨了,那个风水师早就和那个老尼姑在温柔乡里打着呼噜了,我们可以撤了。” 旁边的是一个年轻人,附和着说道:“是啊,这里还有两瓶牛奶,我们喝完走人。” 说罢、启开一瓶递给老者,自己喝着另一瓶。 “我要去方便方便。”山羊胡子老者说着推开车门,走到墙角,“哗哗”地尿了起来。 “妈的,你这一尿,我也憋不住了。”年轻人也跟着跳下车,跑过去一起放起水来。 就在他们背对着的身后,马路斜对面的911号别墅长着爬藤的石墙上,探出两个小小的脑袋,那是沈才华背着皱皮女婴的身影。 沈才华鼻子嗅了嗅,目光移向那辆平治车,月光下,他驮着女婴“嗖”的一声跃起,几个弹跳便来到了车前,迅速地从打开着的车门钻了进去,隐藏到了后排座位的阴暗处。 沈才华伸出小手,抓起山羊胡子放在变速手柄旁的那瓶牛奶,递给了皱皮女婴。那女婴用两只皱皮小手抱着瓶子“咕嘟咕嘟”喝起奶来。 墙角处,两人小便完走回来坐进了车里。 “走吧。”山羊胡子老者说道。 年轻人发动了汽车,沿着山顶道驶下山去。 “咦,我的牛奶呢?”老者问。 “前面有警察。”青年人一面开着车、一面警示道。 自从山顶道接连发生两起血腥谋杀宠物大案之后,警方已经加强了中环至半山一带的巡逻,尤其是在深夜。 拐角处停着一辆警车,两名巡警站在那儿倚靠着车身吸烟,晚上值班既困乏又无聊。 见到有车从山上下来,巡警掐灭了烟头,举起一块发红光的圆牌晃动了两下。 青年人将平治车滑行到两名巡警的身旁停住,摇下车窗,问道:“什么事,阿sir?” “皇家警察,请出示一下驾驶证件。”一名巡警上前说道。 青年人递过证件,巡警一面检查,一面朝车内瞥了一眼。 “谢谢,注意安全。”巡警还回证件,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 青年人笑笑,摇上了车窗,松开了制动,缓缓离去。 “怎么半夜三更的设起路卡来了?”青年人嘴里嘀咕着。 “还不就是非洲大猩猩和猎狼犬那两件事给搞的。”山羊胡子老者说道。 “真像传说中那样是外星人干的?”青年人怀疑地问道。 老者笑笑,说道:“怎么会?胡说八道。” “那你说是什么东西干的?”青年人说道。 “咕噜”一声响,皱皮女婴又喝进去一大口牛奶。 “咦,什么声音?”山羊胡子老者转过身来。 借着车窗外闪过的街灯亮光,他发现了两个婴儿。 “快停车!车里有一个双头怪婴!”老者惊呼起来。 “嘎……”平治车猛然间紧急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皱皮女婴把持不住,牛奶瓶脱手飞出,砸在了老者的鼻梁上,黏稠的牛奶喷洒了老者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年人拉紧手刹车,忙回过脸来瞧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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