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烂额, 他还打着将女儿送进宫的主意, 自然不能让白川彩子留下“曾被妖怪掳走”的污名。 为此,他大肆操办了一场雅乐宴, 对外宣称是庆祝女儿身体康复,随后让竹内青子代替白川彩子在不久后的樱见祭上献舞。 每年春天的樱见祭,平安京内容色最为出众的姬君与公子都要当众献舞,跳的还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独属于贵族的雅乐。 巧的是,今年负责献舞的公子正是先前被竹内青子接待过的九条修一,而女方这边的献舞人则是初次涉足社交场合的白川彩子。 “届时大御所与陛下都会驾临。”白川家主焦虑地来回踱步, 反复叮嘱,“绝对不能出差错,明白吗?” 这是白川家主第二次见到竹内青子, 实话说, 他在见到人的瞬间都被惊住了, 没想到先前那灰头土脸的小孤女,精细调养装扮后会变得如此美丽。 身穿樱花十二单和服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临水湖岸上的白色山茶。 这样出众的姿色,即便假扮彩子也不会有问题了吧?白川家主心想。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彩子了,但他幻想中的女儿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从今天开始, 你便叫我父亲吧。”白川家主看着就连奉茶都优雅得如诗如画的少女,心中很是满意,“彩子。” 望凝青以袖掩唇,没有佯装拘谨以及羞涩,反而落落大方地笑了:“是,父亲。” 白川家主又按照以往关心白川彩子的方式问候了几句,望凝青都利落地接上了话头,那种熟稔从容的姿态,仿佛自己才是被捧在手心上养大的姬君。 望凝青的表现让白川家主有些惆怅,早已被权势利益塞满的心也难得生出了几分父爱。自从彩子懂事以后,他已经很久没能跟女儿这么平和地相处了。 “彩子就不像你这么懂事。”一时没忍住,白川家主对着青子说出了心里话,“她总说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让我不要干涉她,但她不知道我为她选的才是最好的。” 望凝青自然不会反驳白川家主,但既然她眼下扮演的是“女儿”,自然要表现出适当的、女儿对父亲的娇蛮。 “彩子并不是不懂事,只是缺乏一点面对的勇气。”她打开了纸扇,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 “即便知道为家族牺牲是正确的、理所应当的,但在真正面对它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到恐惧,不是吗?” 特别是对于已经见识过天地之浩瀚的人,令其明白何为理想却不让他们追逐理想,心中堆积的恐惧与痛苦便会成倍增长。 竹内青子了解白川彩子,正如白川彩子也了解竹内青子,她们为彼此的相似感到恶心,也为彼此的不同而感到烦厌。 “有道理。”白川家主沉吟,他意外于青子对彩子的了解,莫名有种彩子的“影子”活过来的错觉,“你比彩子勇敢。” 望凝青摇了摇折扇,笑而不答。 雅乐宴当天,望凝青换上了最华丽的十二单,罕见地画了浓妆,手持足有臂长的桧扇,在缓缓拉开的屏风后亮相。 每个人的脸上都掠过惊艳与喟叹,甚至有性情浮躁的公子忍不住站起,试图接近高台上半遮娇颜的公主殿下。 正如女房们夸赞的那样,即便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站在这里,也无法掠夺独属于竹内青子的光芒。 “唰”地一声响,华丽的桧扇展开,挡住了少女的一边眼睛,却也露出了她完整的五官。 细不可查的“啪”的一声响,沾饱了墨水的毛笔掉落在了地上。 不少慕名而来的公子原本让下人备好了笔墨纸砚,准备在看见晴雨姬的第一眼便为她写下和歌俳句,但如今,他们装满了诗词锦句的大脑都变成了朽木。 桧扇鲜艳的绘纹与清丽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女就像破茧而出的蝶,或是妖艳绽放的花。 年迈的大御所高居上座,看着落樱下翩然起舞的少女,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伤感的难过。 少女长得其实和记忆中的女人并不相像,但那种鲜活而又蓬勃的色彩,明媚而又自信的风范,依稀似二十年前的故人归来。 九条修一坐在下首,面上带着轻柔的笑意,和着节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折扇。 曲终,美人退场,众人这才从浮梦泡影般虚幻的舞蹈中醒过神来。 “果然是一笑晴雨的美人。” 天皇持起茶杯润了润唇,看向身旁陪坐的好友九条修一,调侃道:“这就是你发誓非她不娶的美人?果真好眼光。” “您说笑了。”九条修一温文地客套了一句,随即莫名开心了起来,“我的眼光当然好!” 天皇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为了夺得美人的芳心,你可要努力了。” 平安京并不盛行赐婚之事,因为这里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贵人都相信爱情,强行牵扯到一起的婚姻只会结成怨偶,甚至还会出现外遇。 晴雨姬的第一次亮相堪称完美,之后整整一个月,平安京中津津乐道的话题都是那一场樱见祭。 之后,望凝青又代替白川彩子出席了几位贵族女子举办的赏花会,在女性群体中也大受好评。 “跟彩子殿下相处总觉得很舒心呢。” “是尊贵却不傲慢的人。” “坦诚且温柔,不自恃美貌,不管是低位的贵女还是等阶的贵女,态度都十分谦和。” 虽然竹内青子在赏花会上总是拒绝作诗,称自己诗才不佳,情愿以琴曲代之。 但众人也只当她是谦虚而已,毕竟不管什么诗词她都能信口掂来,就连一些晦涩难懂的华夏诗词都有所涉猎,即便去当遣唐使都不会出任何差错。 会不会有些过了?望凝青偶尔也会有这样的疑虑,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想。彩子可是来自千年以后、连晗光仙君都未曾涉猎的世界,历史底蕴想必更加厚重。 日子过得顺心,脾气自然温和了些许,要说唯一不顺心的事,那大概就是赖着不走的雾见川了。 如果知道自己随口嘴贱会招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望凝青觉得自己当初或许会更加小心谨慎些许。 然而,竹内青子是个没有常性的人,她自私得理所当然,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在知道雾见川所谓的幻化本质上还是一滩水后,她又找到了新的借口:“本质上是水的话,男人该有的反应你根本不会有的吧?” 顶着久我莲模样的少年歪了歪头 ,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反应?” “脸红、亢奋、欣悦,这些感情,你根本不会有的吧?”她抬手摁住雾见川的心口,触感唯有一片清凉,“没有这些,就无法通过形体让你去感受爱。” “我不明白。”雾见川举起手转了一圈,困惑地扫视自己的大袖,“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可以呢?” 望凝青叹了一口气,她伸手轻轻一推,雾见川便毫无抗拒地被她推到了墙上去。 雾见川不可能抵挡不住竹内青子的力道,但他对竹内青子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很感兴趣,便也乖顺地配合她的举动。 正感到困惑之时,一股暖意突然接近,少女清丽的眉眼近在咫尺,褪去了平日里的伪装,她显得那么疲惫而又安静。 那股暖意覆在了被少女称之为“嘴唇”的地方,像蝴蝶的触角落于水面,一触即离。 雾见川瞳孔骤缩,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如水里蔓生的海藻般困住了自己。 那股暖意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又以此落在他的唇角、脸颊、眼帘、眉心……因为是较为清瘦的少年体型,少女只要踮起脚便能亲得毫不费劲。 “你看吧,你都不会因为我的接触而感到难为情。”望凝青捧着少年的脸,神情十分平静,“正常男人是会害羞的,因为人有‘欲望’这种东西。” 雾见川眼神有些懵懂,像幼生期的小兽一样舔了舔唇:“一定要有‘欲望’才能明白‘爱’吗?” “我不知道。”望凝青郑重地回答,“但是从‘欲望’去感受‘爱’是最直白也最简单的方法,因为爱与欲本身就分不开。没有欲望的人,也很难感受到爱。” ——比如她。 “你再好好想想吧,或许忘川为你选择的新娘才是正确的呢?她有不需要欲望也能教会你爱为何物的方法吧。”望凝青说完便转身离去。 徒留下少年一人站在原地,有些困惑地捂着自己的心口。 “好热。”他不自觉地呢喃出声,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面上掠过一丝无法克制的贪意,很快他便咬住了手指,强行克制自己,“好热……” 有一团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火焰,在他的胸腔内缓缓升起。 第130章 凄苦小孤女 雾见川开始变得很粘人。 就像好不容易尝到了甜味便从此欲罢不能的小孩一样,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望凝青,试图索取更多的肢体接触。 对此,望凝青烦不胜烦,她就像个玩弄少年人感情的人渣一般, 指使着雾见川为她做事, 偶尔心情好了便给个亲吻拥抱, 心情不好便把人撇在一旁。 到了晚上, 望凝青睡着睡着还会发现被子里长出了一只雾见川, 透着非人之美的少年抱着她的腰, 毫无防备地坠入梦乡。 按理来说黄泉险恶之地出来的大妖本不会如此懈怠, 怎奈何雾见川成为人柱时的年纪太小,往后的岁月中也没有人教导他人世常理, 故而心性懵懂。 换做寻常女子,要么基于雾见川悲惨的过去以及心性生出几分怜爱, 要么单纯畏惧他妖怪的身份而感到不安。 但望凝青不一样, 竹内青子也不一样。 前者是刀山血海都能不动如山的磐岩, 后者是毫无常性只顾自身喜乐的恶之花, 只要雾见川不越线,也都随祂去了。 但就像人的欲望没有上限一样,妖怪的贪婪也没有边界。 “如果拥有真正的嘴唇, 就能体会到比‘热’更美妙的触感吗?”雾见川开始思考。 他支着一条腿坐在长廊下, 开放的坐姿没有让他看上去洒脱帅气,源自久我莲的形貌让他即便做出这样的行为都显得格外高雅。 “人类的内脏、皮肤、牙齿,我都没有。”雾见川想,祂其实是感受过“热”和“痛”的,但那中感觉似乎和竹内青子亲吻他时的感觉不一样。 是因为幻化不够彻底吧,只要再找个人类来吃掉, 祂就能拥有那些祂没有的东西了。 雾见川不喜欢吃人,但如果有必要,祂也不会抗拒吃人。就像孩子不喜欢喝药,但生病了难受了,还是要乖乖喝下去的。 雾见川找到了一个目标,一个总是对青子看眼不是眼、看鼻子不是鼻子的女人。 随着白川彩子消失的时日渐长,竹内青子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人再将竹内青子视作前来投奔亲戚的小孤女了。 望凝青优异的表现让白川家的仆从意识到,即便脱离了晴雨姬影子的身份,她依旧是一位尊贵美丽的姬君,是高不可攀的岭上梅花。 就连白川家主最近都生出了等彩子出嫁后便将竹内青子收为养女的想法,既然有晴雨姬,以后白川家再出个花见姬也完全不为过啊。 这样的情形下,竹内青子的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那个名叫“桂里”的女人。 只要雾见川愿意,他可以随意穿梭在白川家中而不被任何人察觉,他从侍女的口中得知桂里是白川彩子的乳母,自从白川彩子消失而竹内青子平安归来以后,这个女人的满腔忧虑都尽数化为了不甘与怒火朝着竹内青子倾泻。她的刻薄与尖锐几乎是与日俱增,到了连原本亲近她的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这也太过分了,青殿做错了什么呢?只是平安从妖怪的手中逃回来了,就要被这样对待……” “桂里桑是真的有些不知分寸了呢,她再如何也只是姬君的女房,又不是姬君的母上,哪里能这样指责另一位姬君呢?” 类似这样的抱怨声充斥在宅子的每一个角落,年轻的侍女对年长的女房总有一些不满,毕竟谁没有被这样倚老卖老地挑过刺呢? 听上去真是个讨人厌的人啊,青子大概也不会喜欢她吧?雾见川心想。 雾见川选择了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身穿白色狩衣的少年化作灰色的雾河淌进了女房的居所,如悄无声息前来为死者送葬的死神。 他没有让那个女人走得太过痛苦,因为黄泉的妖怪说过死得很痛苦的人类味道也不会很好。 大河寺的老和尚们说过,人总是要对生养他们的天地怀有敬畏之心,因为仅仅只是存活,就必须要掠夺无数生灵的生命。 “所以,要爱惜生命。”他们如此教育忘川的孩子,祈祷祂成为人柱后还能保留佛的慈心,“人世走一遭,是多么的不容易。” “要踏过刀山火海,走过十八层地狱,煎熬过无数的量劫,才能清清白白地来到人间。” 雾见川见过浮屠炼狱,他比谁都更深刻地理解这句话。 “是的,我很感激。”他伸出手去,灰水内的女人便迅速苍老、衰竭、死去,最终化为森然的白骨,在灰水的包容中沉沉睡去。 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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