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他撕心裂肺地喊道,“求求你…… 我知道错了……” 包厢里,骆澜月摇晃着红酒杯,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那是阮彦初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作品。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阮彦初站在拍卖台上,也是这样绝望地看着她。而当时,她选择了转身离开。 “两千万!”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后排传来。 拍卖师环视全场:“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林晚昱的尖叫声淹没在买家们的掌声中。 他被带离拍卖台时,最后看了一眼二楼包厢。 玻璃后的身影已经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拍卖槌重重落下。 骆澜月走出拍卖行时,雨已经停了。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保上阮彦初在南城书店门口的照片。 那是私家侦探上周拍到的,他正在教一个小孩读绘本,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骆总,回公司吗?”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骆澜月摇摇头:“去机场。” 南城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阮彦初推开书店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早啊,彦初。” 老板娘笑着递给他一杯热茶,“今天气色不错。” 他接过茶杯,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却莫名觉得安心。 “谢谢。” 他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漫开。 半年前,他来到完全陌生的南城,用仅剩的现金租了一间小公寓,窗户正对着海,夜晚能听见潮汐的声音。 后来又顺利找到了一份工作。 白天,他在书店整理书架,帮客人找书,偶尔自己也会读上一两本。 生活简单得近乎透明。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也没有…… 那个偶尔在梦里出现的模糊身影。 角落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阮彦初整理书籍的手不由自主停下。 “骆……” 这个姓氏怎么这么熟悉? 阮彦初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不远处传来顾客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但这天夜里,他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女人站在雪地里,朝他伸出手,眉眼温柔。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曾经紧紧拥抱过这个温度。 “清珺……” 他在梦里轻声呢喃。 醒来时,窗外天光微亮,海浪声隐约传来。 阮彦初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却没有悲伤,反而有种释然。 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他起身,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让他彻底清醒。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眼,唇角没有笑意,却也没有痛苦。 全新的阮彦初。 夜晚,阮彦初坐在海边,浪花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踝。 远处灯塔的光扫过海面,像是一道温柔的视线。 他望着漆黑的海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这样等待过什么人。 但那个人…… 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依旧空荡,却不再疼痛。 “就这样吧。” 他轻声对大海说。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海浪卷走了他的过去。 阮彦初踮起脚尖,将书店橱窗外的展示书收回架子上,雨滴已经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他转身时,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 有人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他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将它们排列整齐。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需要帮忙找书吗?” 他转过身,唇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然后,他的笑容微微凝滞。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身材纤细,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她的眉眼锋利,下颌线条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刻进记忆里。 她的眼神太烫了。 烫得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阮彦初。” 女人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怔了怔,随即点头:“我是。您认识我?”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攥紧又松开,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摇头:“抱歉,我前段时间受了伤,有些事记不清了。” 雨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女人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骆澜月从未想过,有一天,阮彦初会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他曾经为她挡过子弹,替她喝下毒酒,甚至在雪崩中拼死救她 —— 可现在,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是骆澜月。”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骆女士。” 他点点头,语气平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骆女士。 这个称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她的胸口。 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 —— 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说 “你曾经爱我爱到连命都不要”?可那些付出,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说 “你为什么离开”?可他连她是谁都忘了。 最终,她狼狈地移开视线,哑声道:“…… 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骆澜月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她想起刚才阮彦初的眼神 —— 那么干净,那么轻松。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是真的…… 忘记了。 忘记了她,忘记了骆清珺,忘记了那些痛苦和执念。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她抬手抹了把脸,却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书店里,阮彦初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胸口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摇摇头,继续整理书架。 指尖碰到一本《车祸幸存者的自述》时,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了一下。 刺耳的刹车声。 破碎的挡风玻璃。 有人紧紧抱住他,温热的血滴在他的脸上。 “阿初,活下去……” “砰!” 书从他手中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阮彦初踉跄着扶住书架,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心!”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稳稳地扶住了他。 “谢、谢谢。”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骆澜月去又复返,她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沉默地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让阮彦初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骆澜月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是…… 你很像一个故人。” “啊,这样。” 阮彦初礼貌性地笑笑,转身去整理其他书架。 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如影随形。 “请问……” 骆澜月跟了过来,“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三个月零七天。"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骆澜月呼吸一滞:“之前呢?” “之前?” 阮彦初终于转身,困惑地皱眉,“抱歉,我去年出了意外,很多事记不清了。” 雨声忽然变大。女人的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喉结上下滚动:“真的一点…… 都不记得了?” 阮彦初摇摇头,露出歉意的微笑:“如果您要找人的话,可能认错了。我叫阮彦初,是这家书店的新店员。” “阮、彦、初。”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在舌尖碾过,“你真的…… 不记得骆澜月了?” “骆…… 澜月?” 他轻声重复,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记忆的迷雾,却又转瞬即逝。 “抱歉,我应该认识您吗?” “我们…… 曾经很熟。” 她声音嘶哑,“你为我工作了五年。” 阮彦初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我完全没印象……” 他突然顿住,警惕地看着她,“等等,您怎么证明您说的是真的?” 骆澜月下意识去摸钱包,却在半途停住。 她有什么能证明的?合照?阮彦初从来不在她的私人相册里。 礼物?她从未送过他任何东西。 工作证?那上面只有冷冰冰的职位名称。 最终,她只能干涩地说:“你右手腕内侧有一道疤,是替我挡酒瓶时留下的。” 阮彦初猛地捂住手腕,那里的确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他脸色变了变:“您先坐,我去倒杯茶。” 茶水间里,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茶壶。 “骆女士?” 他轻声唤道。 骆澜月转过身,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你以前从不叫我‘骆女士’。” “那叫什么?” “澜月。” 她轻声说,“或者…… 骆总。” 阮彦初把茶递给她,刻意避开手指接触:“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明白。” 骆澜月突然打断他,将茶水放回柜台,准备转身离开,“打扰了。” “等一下!” 阮彦初鬼使神差地喊住她,“如果您真是我认识的人,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骆澜月站在雨幕前,没有回头:“你是个…… 很固执的人。” 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固执到愿意为一句承诺,赔上整个青春。” 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她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阮彦初站在书店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犹豫了几秒,最终将包顶在头上冲了出去。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刺得肌肤一阵阵发冷。 他小跑着穿过街道,水花在脚下溅起,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阿初!” 他猛地回头。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雨幕如织,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摇晃的倒影。 又是幻觉。 阮彦初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到公寓。 深夜,他在混沌中惊醒。 额头滚烫,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燎过。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房间的瞬间,他看到镜中的自己。 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底布满血丝。 “咳咳……” 他撑起身子想去倒水,却在站起的瞬间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 剧痛从膝盖蔓延至太阳穴,记忆如决堤的洪水。 雪地里,骆清珺将他护在身下,鲜血染红白雪。 “阿初,活下去……” 骆澜月冷眼看着他坠入冰湖,说:“看着他,不准他上来。” 拍卖台上,她漠然命令:“阮彦初,上台。” 最后是江水吞没口鼻的窒息感。 “啊 ——!” 阮彦初蜷缩在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泪水混着冷汗滚落。 全都想起来了。 骆清珺的死,骆澜月的残忍,还有他这五年来的绝望与麻木。 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压抑住撕心裂肺的哭喊。 天光微亮时,高烧退了。 阮彦初坐在窗边,看着晨光一点点驱散夜色。 茶几上摆着他这几个月在南城生活的痕迹 —— 书店的工作证、海边捡的贝壳、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绿植。 这个小小的公寓,是他亲手搭建的新世界。 没有骆家,没有仇恨,没有……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他轻轻抚摸无名指上并不存在的戒指印痕 —— 那是和骆清珺求婚时,互相为对方戴上的,只是车祸后他再也找不到了。 “清珺,”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你说得对,活着…… 真的很难。” 晨风拂过窗帘,带着海水的咸涩。 天光微亮时,阮彦初已经收拾好情绪。 他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将胡茬剃的干干净净。 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眼里不再有当初的卑微与执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书店门口的风铃清脆作响。阮彦初刚推开玻璃门,就看见骆澜月站在收银台前,手里拿着一束蓝色鸢尾花。 听到声响,她猛地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你来了。” 她声音有些哑。 阮彦初平静地接过花束,动作熟练地修剪花茎:"骆总还是这么喜欢鸢尾花。" 骆澜月瞳孔骤缩:“你…… 你想起来了?想起了多少?” “全部。” 他将花插入清水,语气平淡。 骆澜月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出青白。 “别紧张。” 阮彦初甚至笑了笑,“我承认这点不是为了讨债的。那些事…… 已经都过去了。” “彦初……” 骆澜月的声音破碎不堪,“我查清了当年的真相。林晚昱他……” “我知道。” 他打断她,“新闻上面说的都很详细了。” 骆澜月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你…… 那你……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 他沉吟片刻,语气是客套的恭维,“骆总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狠绝。” 这个称呼刺痛了骆澜月。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别这样叫我…… 求你了。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我……” “放手。” 阮彦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骆澜月触电般松开手,他这才继续道:“我说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恨你,但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骆澜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一枚有些发旧的银戒指。 “清珺的……” 阮彦初呼吸一滞,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自己都感到诧异,“我还以为丢了。” “车祸现场找到的。” 骆澜月将盒子放在柜台上,“卡在江边的石头里,竟然也……” 阮彦初轻轻合上盒盖:“谢谢。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 骆澜月突然提高声音,“彦初,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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