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况且,芳萍的愿望只是跟他拜堂。 等结完婚,他就会回归芳菲身边,好好做她的丈夫。 郭天明打定心思,那点不明所以的愧疚也就随之消弭了。 可是就像某种预兆似的,他整个人都笼在淡淡的不安之中,几乎一夜没闭眼。 第二天天一亮,郭天明就爬了起来。 他想了想,换上了姜芳菲拿到第一笔工资时送给他的衬衫。 郭家的亲戚在院子里摆桌,瞧见郭天明,便跟他打招呼: “天明起这么早啊?是要去接芳萍和她爸妈?” 郭家人昨儿就听说郭天明不会去接新娘,倒是会去接姜家那几个。 郭天明对此的解释是:“姜芳菲闹脾气,住在了外面,她想脱离姜家,我不能纵容。” 郭家人紧跟着就骂: “这丫头怪没良心的,姜家好歹养了她这么些年,咋能说断就断?” “还不是以为攀上咱郭家的高枝,可以嚣张咯。” “天明,这事你做得到,千万惯不得,要是俺媳妇敢闹这,我非打断她的腿!” 在郭家人的连声应和中,郭天明心安了许多。 他先去了趟姜家,看到姜芳萍身上穿的红裙子时,郭天明忽然有点笑不出来。 这条裙子,他原本是想送给芳菲的。 芳菲皮肤白,穿上肯定更好看。 郭天明有些迷茫,他让姜芳菲穿旧衣服过门,是不是太过分了? “天明哥,”姜芳萍偷偷勾了勾郭天明的手指,“我好紧张,你会不会后悔啊?” 郭天明僵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哥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中过去。 临近中午,锣鼓唢呐声渐行渐近。 郭天明急急迎出院子,看到走在乐器队后面的熟悉身影时,终于松了口气。 芳菲穿的是去年的旧裙子,粉色的碎花,看着也还算新。 只是跟一身红的芳萍比起来,确实有些逊色。 如果不是她头上遮了张红盖头,还真看不出来谁是新娘。 姜芳萍在一旁掩着嘴嗤笑:“瞧我这姐姐,还真能给自己整活呢。” 她的小姐妹也不怀好意地附和:“看那红盖头,真是不三不四的样子,难怪会跟别人的男人睡一起去。” 这人的声音尖,又恰逢锣鼓声停歇,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讥笑。 郭天明黑了脸,正要出声训斥,就见那走在院子中央的姜芳菲突然扯下红盖头: “乡亲们,今儿我要请大家看一出好戏!” 第12章 第十二章 红盖头下,是一张郭天明有点眼熟的脸。 这姑娘好像叫小琪,在镇里的供销社当售货员,身量跟姜芳菲很像。 以前去买东西,郭天明还打趣说她俩是上辈子的姐妹。 郭天明在看到小琪的那一刻,心里头的不安终于无限扩大。 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正在发生,唰地白了脸色。 这不安,在吴桂花被几个派出所同志押着推搡出来时,化作了巨大的恐慌。 他的视线急切地绕过人群,似乎是要寻找谁。 小琪脆生生一哂:“郭天明,你在找姜芳菲?” 郭天明猛地收回目光,定定地盯着小琪:“芳菲呢?她在哪里?” 小琪沉下脸,怒声道:“郭天明,你把人家害得那么惨,你还有什么脸找她?” 院子里传来一片细细簌簌的交头接耳,郭天明却好像听不见一样,仍旧死死地盯着小琪。 好像这样看着她,就能阻止她揭开最坏的结果那般。 “吴桂花,你说吧。”小琪推了推憔悴惊慌的妇女,“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吴桂花望了望面沉如水的郭天明,又看看不断想往后躲的姜芳萍,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周耘走过来,冷冷地给了她一道眼神。 吴桂花瞬时打了个寒战。 在这个宛若阎罗王一样的男人面前,她终于泄了气。 “我说,我都说......” “姜芳菲同志是被冤枉的,那天姜芳萍让我给甜米酒里加了料,弄晕了姜芳菲之后,她和郭天明一起把人弄到了床上,跟我家老邓摆在了一块儿。” 这话一出口,郭家的院里院外一片哗然。 郭天明的妈妈最先反应过来: “你胡说,我儿子都要娶姜芳菲,干什么要这样害她?你这个挨千刀的长舌妇,就该剪了你的舌头去!” 吴桂花本身就是个泼妇,被郭母这样指着骂,当即就没了留面子的余地,全撂了。 “装什么忠贞呐,你这好儿子,早就跟姜芳萍搞到了一起,他害姜芳菲,就是为了把文工团的工作空出来,好送给他姘头!” “还有啊,今儿他们要我过来闹婚,再借机把姜芳菲劝到屋后头,让姜芳萍代她姐姐拜堂。” “乡亲们,你们说说,这对奸夫淫妇要不要脸啊?” 吴桂花的话就像接连不断的炸弹,轰得整个郭家都要炸了。 郭天明却好像听不见那些一声高似一声的指责。 他愣愣地望着小琪,嘴唇轻颤:“芳菲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被你迷晕陷害的那天,不是完全失去意识的,”回答他的是一脸冷酷的周耘,“可在禁闭室接受调查时,她没有把你供出来。” 郭天明难以置信地摇头,一步一步颓然地向后退:“她知道了......她竟然是知道的......” 郭天明这番自言自语,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郭爸怒极,冲上前用力给了他一巴掌:“你个混蛋!畜生!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郭妈哭号着揪着他的衣服: “你赶紧去跟芳菲道歉,让她原谅你啊!还有文工团那边,你也去说,把姜芳萍赶走,肯定是姜芳萍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引诱你,才让你一时糊涂干了蠢事,你快去认错......” 眼见着郭家想把黑锅盖自个儿头上,姜芳萍猛地冲出来: “是郭天明的主意,跟我无关。” “他以前为了姜芳菲,总欺负我,后来又说喜欢上了我,要把姜芳菲的东西都送给我跟我赔罪。” “我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人,哪儿有门道弄到蒙汗药?” “警察同志,跟我没关系啊!” 郭天明气得双眼赤红。 他为了姜芳萍,屡次去伤害姜芳菲,可到头来,姜芳萍却只想着撇干净关系。 郭天明怒极,伸手就要去捉姜芳萍。 周耘拦下他,冷笑着指指小琪抱在手里的铁盒: “不看看吗?那是芳菲留给你的。” “芳菲给我的......” 郭天明挣脱开周耘,急急抢下铁盒。 “芳菲她不舍得离开我的,她一定在等我道歉......” 第13章 第十三章 啪,铁盒翻倒在地上,随之掉出来的,是一个记事簿和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 姜芳萍看到了那个本子,当即尖叫着要过来抢。 郭天明动作更快,在她扑过来之前,已经先一步掀开了本子。 出乎意料的,这竟然是姜芳萍的日记本。 “10月3日,晴。今天我故意把手肘磨破,郭天明那个蠢货,果然信了是姜芳菲害我的,哈哈。” “10月11日,晴。今天郭天明发工资,他给了我三十块,他要是知道我把钱拿去给小亮买香烟了,还不得气死。” “10月30号,雨。今天下雨,郭天明给我送伞,姜芳菲淋成落汤鸡,好狼狈呢,我这会儿都能听到她不停的咳,吵死人了!” “11月13日,阴。我故意把送给郭天明的围巾剪破,他就以为是姜芳菲弄的,这么蠢的男人,真的是技术骨干吗?连我家小亮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呢。” “1月5日,晴。今天小亮抱了我,他好强壮,哪像郭天明那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衣服都脱了还在那装正人君子。” ...... 余下的内容,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 郭天明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又重又急。 他瞪着姜芳萍的眼神,简直就恨不得要将她撕碎。 周耘不忘提醒他:“还有张纸没看。” 直觉告诉郭天明,他不应该打开这张纸。 可他的手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这是张手写的诊断证明:“姜芳菲,怀孕两个月......” 郭天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落在地上,尖锐的石头磨破了裤子,渗出殷红的血。 周耘面无表情地陈述:“姜芳菲被你下药的时候,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后来她被关禁闭,被饿肚子,被罚刷粪桶......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干什么?” 郭天明忽然想起那天在市里,姜芳菲捧着肚子一脸惨白的样子。 “我到底干了什么?” 郭天明双眼空茫,不停地喃喃着。 “我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周耘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拽了起来:“有什么话,到派出所去说。” 郭天明反扣住他的手,力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大: “芳菲在哪里?我要见她,我有话要对她说。” 周耘深邃的视线简直就像一把刀:“你没有见她的资格。” 郭天明的瞳孔迅速扩大,眼底染上了疯狂: “不!我要见芳菲!” 他甚至想挣脱开周耘往外逃。 心里头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恐吓他。 他就要失去姜芳菲了。 郭天明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他拼命挣扎,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狰狞暴起。 周耘眼底寒光一闪,揪住郭天明来了个过肩摔。 “老实点!” 郭天明被牢牢摁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拼命地仰着头,发出嘶哑的呼喊: “我要去找芳菲......” “放开我,我的妻子怀孕了,我要去照顾她。” “孩子需要我,芳菲也需要我......” “你们去抓姜芳萍,她才是罪魁祸首!” 姜芳萍看着发疯的郭天明,忽然尖声笑了起来: “郭天明,你装什么装呢,是我逼着你变心的吗?” “是我逼着你陷害姜芳菲的吗?” “明明是你自己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还好意思赖我?” “你对姜芳菲的爱但凡能再坚定一点儿,也不至于被我当狗耍啊。” 郭天明气得浑身发抖,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的眼前飞快地掠过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 从禁闭室刚回来的那天,姜芳菲的眼底还藏着些微弱的光芒。 后来,那点光芒渐渐黯淡,终于变作了纯粹的冷。 她剪碎了裙子,剪去了长发,一言不发地咽下冷饭。 她平淡地说出“你们随意”,平静地接受郭天明所有的偏心眼。 她搬出姜家,一言不发地配合他的婚礼闹剧。 最终,在这一刻撕开了他的伪装。 姜芳菲在用实际行动告诉郭天明。 她,无所谓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郭天明和姜芳萍都被带走调查。 他们合谋给姜芳菲下药陷害的事,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全,根本没有抵赖的余地。 而且郭天明也没有抵赖的意思。 他把那一天的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个清楚。 态度十分配合。 周耘知道,郭天明这是在争取减刑的机会。 周耘打心眼里看不起郭天明,自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松如愿。 可是随着调查,已经可以证明,提出下药的人是姜芳萍。 包括那让姜芳菲陷入昏迷的药,也是姜芳萍从小亮那里要来的。 姜芳萍是主犯,郭天明只能算是从犯。 但凭他已有的犯罪事实,也能把人关个一两年的。 然而郭天明忽然又给组织提供了几则关键的特务线索,帮上面抓捕了一个特务团体,立马戴罪立功,刑期直接减少到三个月。 再加上郭天明是机械厂的技术骨干,厂子那边一时找不到可以替代他的人,竟也不在意他的名声,为他留着位置。 郭天明看似没受太大影响,可是刑满释放那天,过来接他的郭妈妈仍被他憔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天明,你在里头,被欺负了?” 郭天明摇头,急切地坐进车子:“先送我去一趟姜家。” 他记得,小镇上的照相馆开张的时候,姜芳菲去拍过一组宣传照。 那些照片,应该都留在姜家。 姜家父母到市里找他们儿子去了,现在屋子空着,大门上挂了锁。 郭天明三两下撬开锁,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 不过短短三个月,姜家已经完全变了样。 客厅里像是遭了劫,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地倒着,地上更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垃圾。 郭天明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姜家夫妻都是好吃懒做的,姜芳萍也是个不懂得收拾的人。 以往的姜家,全是姜芳菲在前前后后忙活。 姜芳菲走了,这个家也就不再像个家了。 郭天明再度被后悔所吞噬。 他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为了姜芳萍去伤害芳菲。 郭天明越想越愤懑,对着墙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等拳头上沾满了血迹,他才勉强停下。 姜芳菲的房间里面也是空荡荡的,除了垃圾废品,什么都没留下。 郭天明颓然坐在地上,揪着衣角闷声哭了起来。 好半晌后,郭天明忽然想起姜芳菲住过的家属院。 他蹭地站起来,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家属院不同于姜家,郭天明不可能再撬锁进去。 他蹲在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待到地上的烟头堆了一圈,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周队长,”郭天明快步走向周耘,“我知道芳菲之前住的房子是你帮忙找的,我能进去看看吗?” 周耘心底厌烦,面上却不显:“这屋子不是我的私人所有物,我没有权力随意打开。” “求你了,我找不到芳菲,这里是唯一有可能留着线索的了。” “周队长,芳菲无依无靠,还怀着孩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我给你跪下了。” 郭天明心一横,竟当真跪了下来。 第15章 第十五章 周耘眼疾手快,先一步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 “郭天明,你要是一路硬气到底,我多少还能高看你一眼。” “你现在这算什么?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早干嘛去了?” 郭天明神色怔忡,很不解地望着周耘。 “周队长,你跟芳菲很熟?” 这句话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周耘顿了顿,脸上起伏的情绪已不见踪迹: “我确实把她当作朋友。” 郭天明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妒色,可惜周耘刚巧别开脸,错过了那道眼神。 郭天明再度恳求:“周队长,我只是想要进去看一眼。” “看一眼,我就死心。” 周耘其实不愿理郭天明。 可他马上就要离开杨槐镇回京市,他不想节外生枝。 “你去看吧。”周耘把门打开,“左右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郭天明焦急地走入屋内,近乎贪婪地呼吸着这方空间内的空气。 就像周耘说的那样,房内除了一套桌椅一张木床,旁的家具几乎没有。 郭天明望着那桌椅,仿佛看见了姜芳菲在油灯下看报的样子。 他又小心翼翼地趴到床上,好似上头还残留着姜芳菲的体温。 周耘看不下去郭天明的自作深情,冷冷道:“看够了吗?” 郭天明依依不舍地离开姜芳菲曾经躺过的床: “再给我几分钟,芳菲一定留了信给我的。” 他在屋内地毯式地寻找了数遍,甚至连墙缝都抠开看了。 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不......不会的......” “芳菲那么爱我,她还怀着我的孩子,她不会这么残忍的。” 郭天明眼睛红了一圈,眼白处布满了血丝,不住地喃喃自语着。 然而事实却是,姜芳菲不但走得干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件与她有关的东西。 周耘双臂抱胸,语调冷淡: “郭天明,现在整个杨槐镇都知道你和姜芳萍的事,你可以等她刑满释放以后,再去娶她。” 郭天明被判了三个月,姜芳萍作为主犯,被整整判了两年。 不久前郭母告诉郭天明,姜芳萍在牢里得罪了人,被人用螺丝刀插了喉咙。 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声带也彻底废了,就跟当初被灌热水的姜芳菲一样。 郭母说起这些的时候,显得分外解气: “她那就叫活该,老天爷总算没白长眼。” “不过,那贱人伤得严重,组织允许她保外就医,这会儿人还在军医院躺着呢。” 郭母说起姜芳萍那会儿,郭天明一心都在想着姜芳菲,只随便应了两句。 此时再从周耘嘴里听到那个名字,郭天明四散的恨意一下子就找准了发泄对象。 他眼中燃起了怒火,上下牙碰撞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姜,芳,萍。”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 恨意的转嫁让郭天明又有了自欺欺人的理由,他不再强留于屋内,连道谢的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周耘默默注视他阴郁的背影,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 有姜芳萍那边牵制,郭天明估计要忙活几天。 周耘从口袋拿出调令表,决定待会儿就去打证明,买明天一早的火车票。 第16章 第十六章 郭天明走了不少门道,终于打通关系,拿到了进军区医院探视的许可。 姜芳萍作为在押罪犯,病房待遇肯定不好。 郭天明跟着两个派出所同志走到一截拉着铁门的走廊内,姜芳萍就被收押在最角落的一间。 这病房是个多人间,里面有四张床位,全是用来收治病犯的。 姜芳萍躺在靠墙的那张,正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0422,有人来探视。” 姜芳萍顺着声音望过去,随即从床上腾地坐起来。 “郭天明!你怎么出来了?” 手铐发出哐当的撞击声,姜芳萍眼珠一转,迅速摆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天明哥,我爸妈都不要我了,他们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郭天明曾经就是被姜芳萍的小女儿情态给扰乱了心的。 但凡她扁着嘴巴娇滴滴地哭上几句,郭天明的心眼子就会立即偏到她身上。 姜芳萍故技重施,无非是想要再度唤起郭天明的怜爱。 可惜,她似乎忘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喉咙重伤未愈,她平日吃的多是稀到不见米粒的稀饭,再没有了那些油水的滋润,原本红润的面颊都发青发黄。 不用说眼底发青、两颊凹陷的憔悴样子,光是那仿若在砂纸上磨过的声音,就很难让人喜欢。 郭天明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后便装出怜惜心疼的样子: “芳萍,你受苦了。” 姜芳萍许久没被人关心过,此刻得了郭天明的一句安慰,当下泪水就滚了出来: “天明哥,呜呜呜......” 她朝郭天明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讨要拥抱的动作。 郭天明顺势走了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背。 负责看守的同志不屑地勾勾唇,倒也没拦着他们。 姜芳萍确认了郭天明对她的情意,得意的同时,不免得寸进尺起来: “天明哥,牢里的日子太苦了,我想吃顿饺子都不成。” “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也弄出去啊?” 郭天明揉着她的后脑勺,为难道:“组织上已经定了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啊。” 姜芳萍有些不高兴,闷闷地哼了一声: “那你帮我拿钱打点一下吧,我也想吃些好的,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看守的同志听不下去,嫌弃地走开了一点。 那人前脚刚走,郭天明后脚就凑近姜芳萍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猜,那人的螺丝刀,为什么就偏偏要往你的喉咙上扎?” 姜芳萍一滞,倏地瞪圆了眼睛:“你你” 她推开郭天明,惊恐地后退:“警察同志!是他,是他指使的!” 看守员莫名其妙地望向姜芳萍,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郭天明。 郭天明一脸的无辜迷茫:“芳萍......” 姜芳萍惊惧地嘶叫:“警察同志,把他抓起来,是他指使那人刺伤我的!” 郭天明肩头微颤:“芳萍,你怎么了?” 同病房的病犯发出嗤笑:“郭天明是吧,你说你是什么蠢蛋,为了这种女人抛弃姜芳菲,可不就是丢了鲜花留下牛粪么?” “这个姜芳萍啊,好吃懒做不说,还满肚子坏水,在牢里面都想嫁祸别人,之前还勾引狱警来着。” 郭天明摆出受伤的样子,苦笑着向后退。 第17章 第十七章 看守员瞥了他一眼:“这种人,可不记得你的好,现在后悔了吧?” 郭天明缓慢点点头,苦涩道:“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沉重地走出病房,背后还不断传来姜芳萍嘶哑的嚎叫。 郭天明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浮现喜色。 “芳菲,我给你报仇了。”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名字,步履不断加快。 郭天明打算再去找周耘一次,他总觉得那人知道些什么。 然而,当他赶到生产队办公室的时候,却得知周耘已经走了。 郭天明直觉不对劲,赶着追问:“他去哪儿了?还回来吗?” 办公室的小同志头也没抬: “去京市咯,人家本来就是临时下乡协调工作的,事干完了不就回去了呗。” 郭天明手指轻颤,一个念头涌上心尖: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京市了。 京市最大的图书馆里,姜芳菲捧着两本书,把手里的借阅卡交给柜台管理员。 管理员撑了撑滑落鼻梁的老花镜,笑意连连:“小同志今天这么早就要走啦?” 姜芳菲腼腆一笑:“家里有客人要来,得早点回去做准备。” 中午出门的时候,爸爸就告诉她,周耘差不多傍晚会到。 作为姜父的下属,他肯定要第一时间赶来汇报工作。 姜芳菲想到在杨槐镇那会儿,周耘给她的种种帮助,就提出要请他吃一顿饭。 姜爸姜妈笑着答应了。 对于姜芳菲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两位身居高位的父母,都愿意给予最好的爱。 刚回来那天,姜芳菲忐忑地走进气派的大房子,迎面就被姜妈妈抱进了怀里。 姜爸爸站在一旁,眼里也是泪光连连。 还有她那不苟言笑的亲大哥,吃饭的时候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不断给她碗里添菜。 姜家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治嗓子,衣服、首饰、手表、自行车......别的大院子女有的,姜芳菲一样不缺。 姜家人对她的态度,堪称溺爱。 就像是要把过去的亏欠,全都弥补过来似的。 回家的第一个月,姜芳菲就知道了她的爸妈哥哥有多厉害。 在这种家庭氛围下,她当然不愿当无所事事的小公主。 姜芳菲报了夜校,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今天晚上本来也是有课的,但为了迎接周耘,姜芳菲请了假,连图书馆也没待多久,就匆匆赶回家,着手准备晚餐。 周耘的车子开到院里时,最后一道大菜堪堪出锅。 姜芳菲端着土豆牛腩,与走进屋来的周耘对上了视线。 姜芳菲绽开笑靥:“周耘同志,好久不见。” 宛如黄鹂啼鸣的嗓音悦耳动听极了,周耘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叫我名字就行。” 被拒绝的准考证 ----------------- 故事会_平台:秋泽小说 ----------------- 第1章 高考是国家赋予每个高考生的权利,我却连续三年被监考员拒之门外。 第一年高考,我穿戴整齐,安检正常。 可就在我要踏入考场时,监考员却在看了一眼我的准考证后急忙把我拦了下来。 我以为是准考证有问题。 第二年复读后高考,我按照国家标准,直接在网上打印了准考证。 可监考员还是在看过我的准考证后将我轰了出去。 直到我第三年参加高考,我改了名字,换了城市。 当看到监考员是曾经教过我的小学老师后,我以为我这次稳了。 可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微笑地鼓励我好好加油,却在下一秒看到我的准考证时当场翻脸。 她无情地将我拦在了考场外面,并笃定地告诉我,无论我参加多少次高考,我都不可能进入考场。 RjA兔p私1自Lw#搬Edu运):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的准考证究竟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明明过了安检门,过了人脸识别,但所有监考员只要看到我的准考证,就会坚决不让我进考场? …… “按照规定,你不能进入考场!” 在听到这句话后,我第一反应就是陈老师可能还不知道我改名的事,我立即拿出了我的户籍证明和身份证道: “陈老师,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在去年就改了名字,所以不是什么冒名顶替!” 可那些证件,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把我拖到考场外面: “蒋璨染,我知道你改名了,但是规定就是规定,我绝对不可能放你参加高考,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眼看考场的大门就要关上,我努力了三年的心血即将付诸东流,我一把拉住陈老师,哀求道: “陈老师,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参加高考了!” “你不让我进去,总要告诉我原因吧!” 可她却露出了厌恶的眼神道: “你这样的学生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高考,不管是今天的考试,还是明天、后天,我敢保证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监考员会让你进入考场!” 看着落在脚边的准考证,我没忍住放声大哭。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我都顺利地通过了高考安检中的各项检查,可每一个监考老师都不愿意让我进入考场? 第一年高考的时候,我穿戴整齐,带着学校统一发放的准考证。 可监考员却在看到我准考证的那一眼直接把我拦在了外面。 我害怕错过高考,大喊大闹地叫来了考点主任。 氩嚃斊苌燮繪盩唬酮砨粴娚殓諧谏濁 可她在检查完我的准考证后,并未给我主持公道,而是让保安把我拖出了考场。 没能如愿参考高考的我,不出意料地落了榜。 我以为是准考证不符合国家标准。 复读后的第二年高考,我按照国家标准,自己打印了准考证。 第2章 我以为这一次应该不会出现了问题了。 可监考员依旧把我拒之门外。 参加高考是每一个中国公民的权利。 我查阅相关资料,我的户籍和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没有触犯国家法律。 凭什么要剥夺我参加高考的权利。 我不甘心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甚至怀疑是有人想要害我。 所以我改了名字,换了户籍,第三次报名了高考。 看到陈老师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是把我引进学习之门的启蒙老师,我无比相信她的正义和善良。 我相信她一定会让我进入考场。 可惜,陈老师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高考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抓着她的衣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陈老师!我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2 还未走远的爸妈,见到这一幕,直接冲了过来。 他们见我痛哭流涕的样子,心疼地朝着陈老师跪了下来: “陈老师,可怜可怜孩子吧!” “这是她第三次参加高考了,如果她是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我们也就认了。” “可她寒窗苦读12年就是为了求一个结果,可你们为什么连参考高考的资格都不肯给她啊!” 陈老师撇过头,没有理会。 我爸一把抱住她的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存折: “为了这次高考,我和孩子她妈把家里的地都卖了。” “钱都在这,只要你肯让我女儿进考场,我就全给你,如果还不够,我去借,我去贷款,好不好?” 看着爸妈如此卑微的模样,我满眼都是泪水。 陈老师眼中有些不忍,可她还是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们别这样,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也不能违反国家规定。” 我妈以为陈老师有所顾虑,拉着我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陈老师,璨染这孩子你也教过一段时间,你是知道她的啊!” “她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从小就品学兼优,从不作奸犯科,就连受了欺负,也不敢报复回去。” 巡查的考点主任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快步赶了过来。 我爸赶紧为我讨公道: “主任,我女儿璨染是今年的高考生,她安检正常,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了考点,可是监考老师就是不肯让她进入考场!” 穐雿穏掘冏蠢忪扫嬉橶呋椸儿镒乯翦 陈老师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将我的准考证递给了考点主任。 男人在看过我的准考证后,瞬间变了脸色。 “两位家长,把你们的孩子领回去吧!她这样的学生,我们是不可能让她参加高考的!” “明天和后天的两场考试,你们也不用来,来了也没用!” 第3章 考点主任的话彻底把我打入了地狱? 我看着他眼中的厌恶和憎恨,心中全是委屈和疑问。 我明明不认识他,可他为什么那样讨厌我? 仿佛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回顾我这21年的人生历程,我渺小的犹如一粒尘该。 因为家庭条件一般,我一直很安分守己,不敢得罪周围的任何一人。 爸妈做了一辈子的农民。 如果不是为了我的高考,他们甚至永远不会离开那座偏远的大山。 从小他们就告诉我,只有高考才能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们全家人的命运。 所以我一直很努力。 哪怕我没有优异到年级第一,但我的成绩一直不错。 就连班主任都告诉我,只要能顺利高考,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可是连续两次复读,早就掏空了爸妈的积蓄。 这一次他们更是放弃了全部家当,陪我来赌这一场。 我知道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再寄希望于监考老师,而是站起身朝着考场冲了上去。 可我的手还没触碰到考场大门,两名保安就一把按住了我。 他们直接将我扔出了考场。 我抱着爸妈哭的不能自已:“爸妈,怎么办!怎么办!” 我妈擦掉我眼角的泪水,安慰我道:“没关系,明天我们再来。” “无论如何,爸妈一定让你如愿参加高考!不然我们就报警。好不好?” 3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爸妈再次陪我打印了一份准考证。 第二天高考时,我的高中班主任带领我曾经的同学都来考场替我加油了。 她们高高举着“蒋璨染高考加油!”的横幅,为我加油打气。 我突然有些难受,如果第一年顺利参加高考的话,我应该和他们一样,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校园。 班主任张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我道: “璨染,放心,这次一定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但还是后怕地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递到了她面前:“张老师,你帮我看看准考证和身份证有问题吗?” 准考证的照片是新拍的,身份证也没有过期。 哪怕已经检查过几百遍了,张老师还是耐心地又帮我看了一遍。 再三确定没有问题后,我走到了考场门口,担惊受怕地将自己的准考证和身份证递了上去。 这次的监考老师是一个年级稍大的男老师。 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为痛一个高考生加油,对我也充满了好奇心。 “你叫蒋璨染?”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对,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分手一年后,木妗第一次打电话给盛斯砚,一共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新婚快乐。” 另一句是:“你承诺过,我死后,会为我扶棺。” …… “你成功申请安乐死的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电话中,盛斯砚的声音冰冷:“用这种方式让我找你,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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