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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呼吸绵长,偶尔发出含混的梦呓声。 周柏梧低头看她,温柔地环抱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肩膀上的肌肤。 她微微动了一下,似是睡得不太沉,喃喃地轻声道:“……柏梧……”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更温柔地将她抱紧了,“我在。” 季绫在他怀里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你笑什么?” “这些年来,你是头一回……在梦里叫我。” 她用脸蹭了蹭他胸口,小声说:“……这些年,委屈你了。” “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没什么感觉了。好像就是……寻常的一个人。” 他手落在她背后,一下一下顺着她肩胛轻拍。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笑了,听起来很轻松。 “我走出来了。”她说。 周柏梧“嗯”了一声,声音比她还轻。 季绫仰起头看他,满眼笑意,“那你走进来吧。” …… 丁卯年暮夏,东京。 窗外的蝉鸣渐渐远了,天边只剩一层浅金色的光。 屋里留着一盏桌灯,照亮他们中间那张不大的桌子。书箱已经封好,周柏梧正站在桌边擦茶具。只剩两只杯子,一封没封口的信,还摊在原处。 季绫写完回信后没立刻收笔,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指节一下一下点着。 “这一间房,”她忽然出声,“刚来的时候我其实不喜欢。”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周柏梧道,“虽然你当时很开心。” “可是现在一想到要离开……我真的开始想念它了。”她说,“不是因为它现在多适合我的心意,而是因为在这儿的两年多,我的世界格外大,格外安心。” 周柏梧将擦好的茶杯搁在报纸上,先拢起来把四壁包住了,在把多余的纸窝进杯子里。 他听了这话,没抬头瞧她,只笑着念道:“试问东京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那我们回去之后,”她抬眼望他,“选一处房子,慢慢添置,不要赶,也不必多,只要住着心里安稳。” “然后,”她顿了顿,目光环视空荡荡的四周,正如他们两年多以前搬进来的模样。视线最后定格到那盏灯上,“过的日子,就和在这里一样。” 他轻声说:“回去之后,我们的家也是值得你想念的。” 他们将茶具等不便带走的东西送给了邻居,一人提起一只来时用的箱子,出了门。 季绫站在门口,门掩上的那一刻,她对着房子轻轻弯了弯腰,“お邪魔しました、この家。雨漏りの音も、朝の雀の声も、全部私の呼吸になってしまったわ。承蒙收留。漏雨声也好,清晨的麻雀声也罢,都早已成了我呼吸的一部分。” 感觉女主是真的放下了吧😂男二上位成功(›´ω`‹ ) 再见面叔已学会又争又抢 69.一瞥 上海至漢昌的船行到江面深处,水波映着星光,一道一道滑过去,碎成粼粼波光。 季绫站在甲板上,手扶着栏杆。 风不大,吹着衣角轻摆,脚下是隐约的马达震动感。 不远处是船尾微弱的灯火,天上星辰稀疏,云很薄,水面幽深,看不清岸。 她站了一会儿,没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她熟悉的节奏。 下一刻,一件衣服落在她肩上,是周柏梧长穿的那件深灰呢料外套。 他站在她旁边,手肘靠在栏杆上,目光也落在江面。 季绫没说话,只抬手拉紧了肩上的领子。 两人站了片刻。 船头偏转,远处隐约传来橹声,是一只小船从对面开过。 他侧头看她,低声道:“冷不冷?” 她摇头,没回答,只把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 风又吹过来,水面泛起一阵更深的涟漪。 他站得更近了些,抬手揽住她的肩头。极为自然的动作,是这两年来他们日复一日的日常。 季绫习惯性地占得更近了些,缓缓开口:“以前每次离开,都想着回去。可这回……不知怎么,不着急。” “怕回去不习惯?”他问。 她摇头,“是。我不爱出远门,正是因为我习惯了在一个地方的生活之后,再换就很不习惯。我习惯了在邮差自行车铃铛响起时醒来,早上就着奈良渍萝卜吃米粥,也习惯了上完课坐在台阶上吃梅干饭团。这次回去之后,又要重建我的生活了。” 船靠岸时,天刚擦亮。 江面雾气未散,岸上楼宇昏昏,旌旗高悬,看不分明。 忽而风急,江水翻着白浪。 临下船时,码头却封了半条街。东岸的军船整整齐齐,街口挤满了人,店铺挂出红旗。 远远瞧见沿江大饭店的大红绸缎从高楼垂下,鞭炮声接连不断,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水腥气。 季绫与周柏梧正欲下船,谁料码头人流拥挤,吵嚷不休。 推搡中,季绫被踩了一脚,痛得要歪倒。 他们便去甲板上站着,远离了出口拥挤的人群。 甲板也站了不少人,都伸长脖子看热闹。 周柏梧连声说“劳驾”,终于护着她挤到了边缘栏杆。 正在他们脚下的码头上,旁边一个带小孩儿穿长衫的,正和一个小眼镜议论。 季绫素来爱看热闹,便凝神听起来。 那穿长衫的面色焦急,不住地看向拥挤的人潮,“凭什么啊?结个婚就不让别人过去了?” “就是啊,老子还有急事呢。”身后,有人附和道。 这两人言语间满是不满与焦躁,但周围的人却格外沉默,不愿随意附和,反倒是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那穿长衫牵小孩的男人正要发作,忽被塞进掌心的红封硌得一愣。 只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指甲刮过红缎面,到底没舍得松手。 “诸位父老行个方便。” 开口的那人温声细语,呢料制服在秋阳下泛着靛青。 他腰间露出的枪把轻晃,晃得长衫客眼皮直跳——这哪是跑堂的,分明是官家当差的做派。 他掂了掂重量,心下早已猜了七分,手指一捻,缎面下银元白灿灿地泛着冷光。 二十枚整,抵得上码头苦力半年的嚼谷。 他的神色瞬间变了,嘴角上扬了一寸,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但很快,他又压下表情,“给钱也不行啊,现在可不是过去了!就算是官家办事,也不能随便拦路吧!” 戴玳瑁圆镜的后生突然扯住他衣角,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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