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遮掩,花车路过的时候,围观的人还能看到坐在花车里的新娘子。 不过也有一个有趣的规矩,这花车并不是男方迎亲带来接新娘的,而是娘家人准备的。 新娘乘坐花车嫁去了夫家,这车马也留在夫家,为时三个月,若是新婚夫妻日子过得不错,男方便会将花车的车马送回岳家,表示自己与娘子白头偕老。 可若是这三个月之中,出了什么事,新娘子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便可以坐着这马车回娘家去,这亲事就可以直接不作数了。 时下将此风俗称之为‘反马’。 可以说,时下女性的地位还是更高,也有比较大的自由。 小娘子们可以随意出门逛街游玩,和离再嫁、出嫁做女冠女尼都不算太新鲜,甚至你养一两个小白脸,最多也就是被人当成闲言碎语说几句,觉得你有些不知廉耻,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程谦将程娇放下便叮嘱她:“若是他家的日子不好过,你便回家来,咱们程家还养得起你的,咱们也不受他家的委屈。” 程娇忍下眼眶的眼泪,连点了两下头:“大兄放心,六娘会的。” 我有手有脚,过不下去自己会跑的。 谢琅眼皮子直跳,心觉得他这娘子答这一句可不是随口一说,若是真的觉得日子过得憋屈,没办法过了,她肯定敢和他和离回娘家去。 于是他上前扶住他这个还没到家就想着过不下去就会娘家的娘子,对程谦道:“大兄,一会儿还要绕着皇城走一圈,时辰不多了,我等便先走了。” 程谦也没为难他,笑了笑点头道:“那好。” “多谢。”谢琅扶着程娇上花车,一旁的年夫人见此过来帮忙,二人一同扶着新娘上马车。 待是上了花车,四周的红色纱幔放下,纱幔飘飘,玉石珠翠串成的珠帘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世人透过红色的纱幔,还瞧见了新娘盘腿端坐于花车之中的模样。 新娘上了马车,谢琅松了一口气,对程谦拱手一礼:“我等走了,大兄、四弟留步。” “一路顺利。”程谦笑了笑,与程让一同回礼。 而后谢琅便翻身上马,上马之后,新郎骑马绕花车三圈,而后在一阵鞭炮声中启程回府。 迎亲队伍刚刚往前走去,先前在门口围观的众人便涌上前去,向新人讨要喜糖喜钱,对此,景阳侯府也早有准备,在迎亲队伍的两边各自安排了六人向这些人分化喜钱喜糖。 迎亲队伍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最前头有六位护卫开道,再到新郎官骑马而行,后面跟着新娘的花车,再往后就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 那一抬一抬的嫁妆仿佛是看不到头一般,迎亲队伍走出去很远,最末尾的人还未动身,在迎亲队伍的两边,更是有不少随行的护卫,有骑着马的,也有跟着车队步行的,都数不清有多少。 此时在送嫁队伍当中,有一个箱笼里,一只狗头从箱笼顶上破开的洞里伸了出来。 它感觉到箱笼摇摇晃晃,又见四周那么多人,有些害怕,想要挣扎着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卡在里面,怎么也出不来了。 它委屈地呜呜了两声,正想叫两声,便有一只细软的手按在它脑袋上拍了拍,将它拍了回去。 第683章 他今日想去做高堂,可不是去做皇帝的 临安侯府在永嘉坊,景阳侯府则是在永嘉坊下方的兴庆坊(兴庆宫的位置),其实距离并不算远。(有图) 但花车并不是只直接从这家到那家就完事了,得从永嘉坊出来,沿着大道一直往西走,再从皇城的延喜门进皇城,一路穿皇城而过,从另一边的安福门出,中间还从太极宫前的承天门经过。 从安福门出来之后,一路绕着皇城归来,从顺义门到含光门,再到正中的朱雀门,最后是安上门,此后,一路顺着大道往东,经过崇仁坊、胜业坊,最后才是兴庆坊。 当然,这种迎亲队伍穿皇城而过的事情,那也是本朝头一遭,更是元景帝给予的殊荣,独独看这件事,世人便知元景帝对这昔日的外甥如今的侄子是如何的偏宠。 世人先前不知,如今见这迎亲队伍穿皇城而过,顿时就沸腾了起来,迎亲队伍刚刚进穿过皇城,便有人将事情报到了齐王这里来。 齐王微微皱眉,也觉得不妥:“父皇对这位表弟的隆宠真的是太过了,便是我等亲儿子都没有这等殊荣!” “不过事已发生,再提也没意思,反而会惹父皇厌烦,只是这位表弟...看来我还需得多费一些心思,去,将一会儿要带去的贺礼多添两件。” 此时,元景帝与上官仆射、平清王一同坐在迎亲队伍经过的一家茶楼里,看着迎亲队伍经过。 新郎身着红色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当得气宇轩昂,春风如意。 新娘坐在花车之中看不清,倒是后面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晃了人的眼,可见是这位新娘子嫁妆丰厚,家底丰厚,出身不俗。 平清王僵硬地坐在那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情也是万分的复杂。 有吾儿终于长大的感慨,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尴尬,而更多的,便是惊恐。 是了,惊恐,固然他对谢琅之事一概不知,但谢琅在平清王府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若不是定了亲觉得人生有些期盼奋起,他那一辈子估计都要废了。 如此,元景帝又怎么能放过他呢?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他是元景帝,谁人敢这样欺负他儿子,他也是怒不可抑,恨不得拿一把刀捅人了。 再则,他真正的亲儿子竟然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这着实是令他惶恐了。 他不知如何才能保住谢家上下,也不知该如何保住他那个曾经做过储君的假太子,偷梁换柱的假太子啊,就算是他什么都不知,那都是死罪了。 “朕有时候觉得,他确实是太像朕了。”元景帝突然感慨,“有足够的智慧,足够的胆量,若想,便去做,纵然身处困境,也不会觉得惶恐害怕。” “认定了的事情,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上官仆射点头:“确实像。” 纵然跌落深谷,受尽了苦楚,当他想爬出来的时候,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爬出来。 不过谢琅与元景帝还是有不同的,元景帝当年是真的苦,也独他与首阳长公主苦苦挣扎存活爬出来,如今的谢琅有元景帝在,自然有人为他安排好一切,他只要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一片光明。 “不过三郎君有陛下在,日后便是坦途了。” 元景帝听了这话,心中顿感欣慰:“你说的不错,将来便是坦途了。” 他错过也好些年,也眼睁睁地看着谢琅遭受许多不平而置身事外,如今也总算是有些补偿,他也心安许多。 昔年的事情,其实也怪不得他,毕竟在他看来,首阳长公主才是他的至亲,外甥还是隔了一层的。 首阳长公主那样对待儿子,他觉得有些不好,但首阳长公主坚持,似乎对平清王还有谢琅都有很多怨恨,他也不能让她不高兴吧。 毕竟他做梦也想不到,他那样相信的阿姐竟然会做出如此胆大荒唐之事,也不知晓,那个所谓的外甥,其实才是他的亲儿子。 只是有些事不能以道理论对错,他没有做错什么,但想到他们父子二人二十年相见不相识,他看着儿子吃苦却不能相助,元景帝心中便有诸多的愧疚与怒火。 愧疚是对谢琅,而怒火自然是对首阳长公主与谢家的。 若是不惩治这些人,难消他心头之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以往他没有人管,但将来有了。”元景帝语气平静平淡,但听得平清王心头一跳。 元景帝看向平清王,问他:“平清王,你觉得朕说的可对?” 平清王脸色有些发白,僵硬地点了点头:“陛下说的对,是臣有诸多不对。” 说起来,也是他这个父亲没有做好,若是他好好地培养谢琅,对他加以爱护,在谢璟欺负谢琅的时候秉承公正,做好一个父亲,那么如今,元景帝也不会太怪罪于他。 毕竟他也无辜,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若是谢琅足够优秀,那他甚至还会有功,有了这一份功德在,若是陛下和谢琅都仁善一些,不说能保住平清王府,便是那太子的性命,指不定也能保住了。 谢琅在谢家过得不好,这才是他的罪责的根源。 元景帝有好好教导太子,平清王却这样对待谢琅,元景帝能咽下这口气才怪,是人都咽不下。 “既知是不对,就该好好赔罪。”元景帝眯了眯眼,眼中有些冷,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空和平清王纠缠,挥了挥袖子道,“行了,你回平清王府吧,朕与上官爱卿一会儿还要去景阳侯府。” 平清王起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躬身告退。 待人走了,元景帝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对上官仆射道:“走吧,我们走快一些,正好能赶在新人之前抵达。” 等到时候,他坐上了高堂,这小夫妻俩估计都要吓一跳吧。 元景帝想到这里,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衣裳,问上官仆射:“爱卿觉得朕今日这一身衣裳如何?” 上官仆射评道:“贵气且不失和蔼,虽不及陛下的华服威仪,但若坐高堂,便是极为合适的。” 这评价当真是说到了元景帝的心坎上,他高兴道:“爱卿果然是深知朕心。” 他今日想去做高堂,可不是去做皇帝的,锦缎华服再好,也不如这合适二字。 第684章 如今三郎娶亲,朕亦大喜 于是,在夕阳微微偏斜,迎亲队伍尚未归来之际,元景帝突然驾临景阳侯府,引得景阳侯府一阵轰动。 “皇兄已逝,朕深感遗憾,如今三郎娶亲,朕亦大喜,今日便由朕来替皇兄主持今日的大婚之喜吧。” 元景帝搁下这句话,便坐上了今日的高堂。 他说的话似乎也是有理有据,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了。 当然,便是他说的没有话理由不充分,他为帝王,要主持一个臣子的亲事,谁人敢拦? 而且这是天大的隆宠,世人也只会羡慕景阳侯深受陛下器重偏爱,不会说别的。 不说今日平清王夫妇没来,就算是来了,他要坐上这个位置,也可以将这两人赶下来。 不过元景帝想要这个位置坐得名正言顺罢了。 随着元景帝的到来,亦然也送来了诸多的贺礼,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布料、药材、茶酒应有尽有。 客人们看着这些贺礼,心中别提是多羡慕了。 “陛下对福王这位兄长可真是看重啊!” “可不是,据说当年,陛下与首阳长公主幼时过得并不好,也就是这位福王护佑过他们,可惜这位早早地去了。” 元景帝那么多兄弟姐妹,也就是这位,死后还得以追封,可见人在元景帝心里也是有些地位的,故而如今更是加倍对谢琅好。 “而且景阳侯不但是福王嗣子,更是长公主亲子,陛下与长公主姐弟情深,如今景阳侯两边都占了,自然是能得陛下圣宠。” 自从谢琅入朝之后,堪称第一宠臣也不为过,据说若是无事,陛下也会召他到上书房,闲暇之事亲自教导,可见对其多看重。 便是几位皇子,除了自太子之外,都没有这样的圣恩的。 如今长安城都在流传太子已经遭到了元景帝的厌弃,很快就要被废了,而齐王呢,很快就要做太子了,可冷眼瞧着,便是这位齐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说起来,平清王与王妃怎么没来?”有人发现了亮点。 “是啊,真的是奇了怪了,不单单是平清王与王妃,便是谢家的其他人,也都没来。” “难道是平清王府出了什么事了?” 元景帝独坐正位高堂,客人们则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七皇子与齐王坐在一起,齐王目光扫过四周,有些困惑,问七皇子:“太子怎么没来?” “我不知啊。”七皇子摇头,“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二皇兄,可要派人去问问?” “不了。”齐王摇头,“或许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吧,不来就不来了,对了,你的身体如何了?” “谢二皇兄关心,景阳侯府这边环境不错,我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就行,若是缺了什么,便派人和我说。” 元景帝的几个儿子,虽然也有一些争斗,但总体还算好的,齐王与楚王、太子三人之间有所争斗,关系比较微妙,但对小的两个,他们还是很像一个好兄长的。 再说,七皇子身体不好,能活多久未知,九皇子性格单纯好骗,基本都与皇位无缘,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便是心思多如齐王,也乐意做一个好兄长。 “多谢二皇兄,若是有所需,定然会想二皇兄要的。” 七皇子虽然病弱,但心细如尘,自然是知晓怎么让自己处境更好,像是这些兄长们,他偶尔向他们要一点东西,这才是表示亲近的做法。 与他们撇清关系,反而适得其反,觉得你藏着什么心思。 “对了,你在景阳侯府,你这表兄,不对,如今也是你兄长了,他待你如何?” 七皇子点头:“兄长待我也不差,我在此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齐王点头,然后道,“也不枉费我多为他准备几件贺礼。” “哦,竟然还有此事。”七皇子微微惊讶,“那就多谢二皇兄了。” “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不必放在心上。” 七皇子感激地‘哦’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无语,心道这多准备几件贺礼难不成不是因为觉得父皇对这位表兄太过在意了,想交好一番吗? 到了这,又说是为了他,倒是会一样东西卖两份人情的。 心思真多,嘁! 元景帝坐在正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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