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房连带着外面的大半截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吼声震得心脏下坠,停滞两秒之后,又开始不正常地剧烈跳动。 病房里气压沉重,压得人几乎不敢呼吸。许薇被温峋吼得怔住,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没有那一刻能如现在这般,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有多恐怖,那冰冷的眼神,让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的心脏本就不好,历经情绪的大起大落,再被温峋怒气滔天的吼声一震。 停滞之后加速跳动的心脏开始泛疼,脸色微微发白,呼吸也变得迟缓。 管家察觉不对,神色大变:“小姐!” 说着想要从保镖手里接过许薇,但没有温峋的允许,保镖们不敢放手。 毕竟,人是他们放进去的,他们也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会对许星动手。 眼看着许薇的眼神已经涣散,马上就要晕过去,管家急得满头大汗:“护士!护士,她有先心病,不能受刺激的!” 刚说完,许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倒下去。 护士大惊:“快把她放到病床上!” 温峋看了一眼晕倒的许薇和忙碌的护士,冷冷开口:“死不了就从哪儿来的给我送哪儿去!老子这儿容不下她!” 他的话无情无理,偏偏没人敢反驳。 护士们见过他生气的模样,此刻除了给许薇进行急救,也不敢多说话。 空气沉得可怕,许薇情况好一些之后被紧急送往心内科。 看热闹的人散去了,保镖愧疚地继续在门口站岗,病房里日常聊天的大爷大妈大气都不敢出,许星依旧被温峋护在怀里。 她知道温峋来了,知道他在抱着她,知道他在生气,知道许薇心脏病犯了…… 她能感知到外界所有事情,可心里依旧空荡荡的,脑子里许薇和许志舒的话不断重复。 “你妈生你就是为了我!” “薇薇只是暂时把心脏寄放在了你身上,现在你该还给她了,这是你的宿命,知道吗?” “你妈就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怎么好意思活着?!” “老子给了你这条命,你也是时候报答爸爸了。” …… 许星觉得她的心脏也快生病了。 ? 第20章 他将她往前用力一按,按进自己怀里 她被迫埋在温峋胸膛,男人的手臂轻轻环着她,他不敢用力,但她依旧感觉到了他因克制而微微绷起的肌肉。 他的身体很烫,胸膛是,手臂也是,像一团炽热的火焰。 她窝在滚烫的胸膛里,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许星呜咽着抓紧他的衣服,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色。 温峋太笨拙,只会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脑。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发涩,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问她:“星星,饿不饿?” 许星身体猛地紧绷,转而又放松,在他怀里小幅度摇头。 温峋感受着她轻微的动作,心尖的疼又加了一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么乖的姑娘不再受伤害。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又说:“抬起头来让峋哥看看哪里受伤了?” 怀里的人没动静,过了两秒稍稍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她低着头,垂着眼,视线直直盯着地面。 温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将她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抚在耳后。 白皙娇嫩的脸颊上是清晰的五指印,左半边脸颊已经高高肿起,嘴角还有清晰的血迹。 他用指腹小心拭去她唇角的血渍,那点殷红,像是烫在他心上。 视线往下,那根细细的脖颈上,是明显的掐痕,还泛着红。 温峋抿紧了双唇,整个胸腔像是被泡在盐水里,又涩又疼,泛着隐忍的怒气。 他指尖小心翼翼抚上她的脸颊,碰一下又退开,问:“疼不疼?” 许星没回答,只是执着地盯着地上。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温峋看见在慌乱中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速写本,本就被许薇撕了个口子的页面被彻底踩坏。 纸张一分为二,被扯下来的那部分皱皱巴巴的,裂开好几个口子。 温峋看得出来,那是许星画他倚在阳台上抽烟的模样,画得很好,很有神韵。 他以为许星是在心疼那张画,便松开她,绕到床的另一边,弯腰将本子和画都捡起来。 许星的视线跟随着速写本,直到温峋将本子递到她手里。 “以后想画,峋哥随时给你当模特,你说不让动我就不动,你想画多久都行。这一张撕坏了以后还能画很多张。” 许星没回他,只是颤抖着将撕下来的那部分抻平,然后拼上去。 只是中间的裂痕太大,不管她怎么拼,那张纸,那张画到一半的画,都没办法再接上。 她魔怔似的想要将缝隙磨平,一次又一次尝试。 温峋实在看不下去,捉住她的手腕,漆黑的视线落在她发顶。 他嘴角沉着,漆黑的眼中酝酿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许星眨了眨眼,视线在温峋握住她手腕的手上停留一瞬,又去拼她的画。 谁知,刚一动,对方便加大了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她疑惑地抬头,泪盈盈的双眸瞧着他,不明白温峋为什么要拦着她,她只是想把这张画拼好而已。 把它拼好,然后她就停笔,抬头继续听病友们聊八卦。 她张了张嘴,嘴角还泛着疼,眼睛酸胀:“坏了……要,要拼好……” 温峋拧着眉,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你想要多少纸我买给你,你想画我,我给你画,犯不着拼这一张破纸。”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他狠狠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声音放软了许多。 “乖,我让护士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吃饭,好不好?” 许星茫然摇头,她垂下眼,一眨不眨盯着手里的画,唇瓣张张合合:“坏了,要拼好……要拼好……” 温峋又气又心疼,他不明白一张没完成的画而已,有什么好拼的。 一张纸,撕碎了就是撕碎了,不管再怎么拼都不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他忍无可忍,一把抢过许星手里的速写本。 许星终于变了脸色,她仓惶抬手去抢,却被温峋拦住。 视线交错的瞬间,温峋在她那双明媚的鹿眼里看见无尽的悲凉和焦急,她伸长了手臂,撑起身子铆足了劲去够那个本子。 “你还给我……还给我!我能拼好,我可以拼好!你还给我,我能……”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噼里啪啦砸在被子上。 她哭着,满脸泪痕,都不去看温峋一眼,也不管自己腿上的伤,疯了似的要去抢那个速写本。 她本瘦弱,极端情况下爆发出来的力气,温峋一只手差点没控制住。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疯的人,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揪着疼。 深吸一口气,他骤然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转而扣上她的后颈,将她往前用力一按,按在自己怀里。 掌心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后脖颈,哑着声音道:“星星乖,没事了。峋哥和外婆都陪着你呢。” 就在对视的一瞬间,温峋好像明白了她如此执着的原因。 她想拼好这张被撕碎的纸,不是因为这张画没有画完,也不是因为画上的人是他。 而是想要修复她所经历过的裂痕,如果能回将这张纸修复如初,她是不是也可以透过时光的缝隙回到过去。 回到贺翎还没出事前,她依旧上学,画画。 柳荷不会撞到贺翎,许志舒不会找到她,她不会和许薇配型,她的心脏不会遭人惦记。 然后所有的一些都不会发生。 她执着又天真,可天真有时候是最残忍的想象。 温峋腰腹间传来滚烫的湿意,不多时他薄薄的T恤便湿透了。 许星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肩膀不停颤动,吸气声断断续续。 她露出一只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温峋手里的本子,似乎想趁他不注意再次抢过来拼贴。 其实她知道,撕碎的纸是拼不回原样的。 就像她永远都不会回到过去,贺翎永远不会再叫她的名字。 - 温峋抱着许星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下午的病房很安静,没人敢大声说话。 护士帮许星处理了嘴角的伤口,温峋不依不饶地喂她吃了饭,让她躺在床上,用冰袋给她敷脸。 她哭得眼睛鼻尖都红红的,像是一只没人要,焦虑又不安的小猫咪。 他决定把这只小猫咪带回家,捧在掌心里养大。 许星在一阵阵蝉鸣声中沉睡,温峋见她睡着,视线瞥过被他丢在一旁的速写本,沉思片刻,将本子翻到被撕烂的那一页。 本子上,只有他的上半身,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支香烟,下半张纸夹在速写本里。 他只瞧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将上半张纸一同撕下,和下半张纸叠好后,一起揣进口袋,随后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和在许星面前温柔耐心的模样不同,一出来,俩保镖便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强大的威压,和让人战栗的怒气。 他凶狠的模样,叫人心悸。 “我没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那小屁孩说了什么?” ? 第21章 别怕,峋哥守着你 保镖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许薇说的话做的事一字不落交代干净。 许薇长得漂亮又柔弱,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力。她笑着同他们说是许星的同学,听说她住院了过来看看她,一个小女孩,他们自然没这么强的戒心,谁知道表面是小女孩,内里却是一条毒蛇。 温峋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漆黑的眼里是灼烧的怒意,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疼。 俩保镖都是一八几的大男人,但真和温峋比起来,还要矮一点,听见男人低沉的笑,俩人心里发怵。 别的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温峋是真的杀过人,手上沾的血指不定比他们家小少爷还多。 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更不敢惹。 温峋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说:“剩下这几天,除了里面那些大爷大妈的亲属和护士,陌生人一个都不许踏入这间病房,串门的都不行!” 最后一句话他加了重音,几乎从胸腔里吼出来。 两位保镖后背的皮都绷紧了,连忙应下。 - 温峋回到病房后在阳台抽了很久的烟。 他心里烦躁得紧,一腔怒火在胸腔里发泄不出来。 如果来闹得人是男的还好,他最起码能像对付许志舒一样,拳脚伺候一顿,但偏偏是个心脏有毛病的小姑娘。 吓不得碰不得,把账算在她老子头上,她老子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有火没地方撒,他憋得都快自燃了。 夕阳已经渐渐隐没,只余下天边橘红色的光。 床上的人似乎在做梦,小巧的眉头紧紧蹙着,唇瓣张张合合,放在被子上的手时而放松时而握紧,那模样不安又无助。 温峋连忙灭了烟,回到病房,坐在病床边握住她。 许星无意识地捏紧他的手,力气很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敢松开分毫。紧蹙的眉心稍稍舒缓一些,似乎是找到了安身之处。 温峋小心地拍了拍她的头,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小声又温柔地说:“睡吧,别怕,峋哥守着你。” 迷迷糊糊中许星闻到一阵熟悉的烟草味,感受到有人牵着她的手,叫她别害怕,她便真的放了心。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开着灯,温峋牵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玩手机。 她又闭上眼睛晕了一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手好温暖,在她黑暗的梦境中拉了她一把。 她稍稍一动,温峋便察觉到,连忙收了手机,低声问她:“醒了?脸还疼不疼?” 许星眨了眨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视线落在温峋牵着她的手上,他的手好大,好温暖。 她空洞的目光看得温峋心里一紧,怕她哪里不舒服又不说,准备松开她按铃叫护士。 谁知,他刚一动,许星就匆匆忙忙捏紧他的手,不让他松开。 温峋愣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没动,许星掀起眼皮和他对视,眼睛还有些肿,清凌凌的,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她明明没说话,但温峋分明听见她说:“别走,别丢下我。” 他坐在椅子上没动,深邃的眉眼专注又认真,哄小孩似的笑了笑:“乖,我不走。待在病房是不是太闷了?想不想去楼下转转?”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因为下午的事,气压很低,很压抑。 许星点了点头,温峋又哄她:“你乖乖躺着等我,我去找个轮椅过来。” - 等俩人出去了,病房里的气压才恢复正常,不管是病人还是看护,全都拍着胸口大喘气。 “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哎哟,别说了,那小伙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太凶了!” “凶是凶了点,对那姑娘倒是不错,又劝又哄的。” “下午那一声滚,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有他在,咱这病房没人敢说话。” “可不是,那姑娘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碰不得,看不得。这病房反正我是住不下去了,天天跟凶神住一间,没心脏病都给吓出心脏病来!” “对对对,我刚刚还叫我儿子去问问能不能换病房,这儿住着太吓人了。” …… 许星自然不知道病房里的人在议论他们,她被温峋推到医院楼下的草坪上。 夏夜的晚风还带着白天的余热,吹在人身上一点都不凉快,甚至还有点黏糊糊的。 但和在病房里比起来,许星更喜欢在这儿吹热风。 温峋怕她被蚊子咬,从兜里掏出花露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一阵喷,完了还掏了一盘蚊香,点着了给她放脚边。 许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操作,实在想不明白他从哪儿掏出来的蚊香。 温峋抬头,路灯轻柔的光洒在他轮廓锋利的脸上,漆黑凶狠的瞳孔泛着光,莫名变得柔和。 见她错愕的模样,轻笑:“怎么?没见过蚊香?” 许星:“……” 温峋蹲在她面前,仰头认真看着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许星摇摇头,对着他牵起唇角。 她知道她现在就是个麻烦,总是让温峋照顾她,本来就是她麻烦人家,更不能耍小性子。 只是她不知道,她现在就像个小丑,明明在笑,却很悲伤。 她笑得温峋嘴里发苦,心里发涩,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嘴巴,不让她笑。 “笑屁笑,被人打了还笑得出来?”他定定瞧着她,说话口气很冲,有点凶,“是不是傻?!不想笑就不笑,谁他妈逼你了?给老子收回去。” 音落,许星那点牵起的弧度立马落下,眼皮也跟着耷拉下来。 她的睫毛很长,随着眼皮一起耷拉下去,像是眼睛上盖上了一把小扇子。 她看见温峋捏着她嘴巴的手,伸手拍了拍,示意他放开。 温峋刚松手,许星唇边张张合合地在说话,但她的头实在太低了,唇瓣开合的幅度又小,温峋读不出她在说什么。 他拧了拧眉:“想说话就抬起头好好说,你低着头我能看清什么?” 许星怔了一下,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他的手掌很大,少女的手白皙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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