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多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棚子。 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一条“北街”，第二座规划之外的集市已经在人们的自发行为下形成，随着货物的吞吐量与贸易额的增加，南来北往的行商不再只满足于和联盟的贸易站做买卖，互相之间也在互通有无。 不只是商业上的繁荣。 联盟在基建领域取得的成果，同样可以用奇迹这个词来形容。 原先连接着南北两座幸存者聚居地的只是一条铁路。 如今不但通了公路，而且还架起了一座座高压电塔。 仅一座可控聚变反应堆产生的能源，便足以供应整个联盟的消耗。 而这些改变所带来的最直接影响便是，冶金等能源需求旺盛的行业快速兴起，大量的工厂与作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在这片土地上。 三十多辆刚刚从黎明城新工业区运来的坦克，正在货运火车站的站台上等待装卸。后面还有一辆辆卡车在后半截车厢上排着队，它们之中一部分将被送往前线，编入后勤部队，另一部分将被送往贸易站，供买家们挑选。 当然，最让楚光心驰神往的美景，还是菱湖.北岸的那片农田。 曾经开拓者号的履带留下的辙痕已经被金黄的稻穗覆盖，杂草丛生的荒土已经被驱赶到了森林的边缘。 而这一切，仅仅只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小柒。” “怎么啦？主人。”干劲十足的声音像一串轻快悦耳的风铃，飘到了楚光的耳边。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什么命令或者指示要下达，大家手上的工作都完成的很好。 只是触景生情，一时间的感慨找不到与何人分享。 “没什么，只是感觉时间这东西，有时候过得好快，眨眼就是一年。有时候又觉得好慢，感觉一年中发生了好多事情。” 楚光并不指望小柒能理解这句话。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小柒居然学着他的口吻叹了口气，也老气横秋地感慨了句。 “是的呢，和主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快，不在一起的时候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 听到这句话，楚光瞟了一眼坐在他肩膀上晃着脚丫的小家伙。 自从得到了这件新玩具，这家伙都快住他身上了。 “我也没把你扔下很久吧？” “嗯！”小柒一脸确信地竖起了大拇指，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灯泡，“主人最棒了！” “……” 轻轻咳嗽了一声，楚光转过身去，离开了落地窗的旁边。 “该下船了。” “好嘞！” 伸手抓住了飘来的无人机，小柒乖乖地从楚光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一个晃悠钻进了他的兜里。 楚光特意叮嘱过它，在有人的时候尽量不要表现的太过显眼。 关于自己的那些谣言和传闻，已经有够离谱了。 他可不想再被吃瓜群众们误会自己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 为了避免打扰居民们的生活，楚光下令让船员直接把飞艇开进了清泉市的地界，悬停在了菱湖湿地公园的上空。 在巨壁上一双双眼睛紧张地注视下，楚光搭乘升降梯降落在了避难所地表的基地。 他的前脚还没走出电梯，眼尖的蚊子便发现了他，立刻跑上来，嘿嘿笑着请功道。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叛徒‘落羽’已经缉拿归案！” “为了防止他暴走，我们把他关押在了妮蔻旁边的小黑屋……只是可惜，这家伙好像不太合您坐骑的胃口。” 楚光的眉头跳了跳，却也没责怪这家伙。 目前已知线索可以判断，落羽的遗体应该是被7号绿洲的变种黏菌给“夺舍”了。 在不确定该异常个体是否安全的情况下，让妮蔻看着它确实是最佳选择。死亡之爪身上散发的强大生命气息，本身也是一种威慑。 “……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好嘞！” 通过VM确认了任务完成，蚊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敏捷系确实不是一般的快。 没有去管这家伙，楚光径直来到了妮蔻的小窝旁边。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落羽”大兄弟并没有被妮蔻的气势给压制，反而是后者的脸上露出了忌惮的表情，眼神危险地盯着旁边的牢房，龇着的牙缝中露出危险的低吼。 站在牢房中的“落羽”则是一脸木讷的表情，看起来人畜无害。 毕竟那不太聪明的样子，就算有害也很难想象能坏到哪儿去。 不过…… 野兽的思维模式和视角与人类毕竟不同，也许妮蔻从他身上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 楚光拍了拍妮蔻的脑袋。 后者发出呜噜的声音蹭了蹭他的胳膊，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像是在请求他把那家伙挪远点，又像是在埋怨把自己扔下那么久。 殷方和赫娅正站在一旁小黑屋的铁栅栏前，像审视一件产品一样，端详着站在里面的落羽。 “奇怪了……人该有的东西他都有，不该有的东西他也有，但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到自主意识？” 殷方的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赫娅抱着双臂，那表情像是陷入了沉思。 “嗯……确实很奇怪，黏菌拟态形成的细胞似乎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不知道是通过改变受体的方式还是什么，竟然骗过了免疫系统，没有引起任何排异反应，甚至工作的效率比正常体细胞还要高。” 殷方看向她问道。 “我不太了解变种黏菌……我只想知道这和巴奇那家伙身上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赫娅想了想道。 “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一个是寄生，一个是共生。” 殷方：“总之都是被黏菌取代？” 赫娅点了下头，但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比如我举个例子，把胳膊换成仿生学义体的你，和接受改造手术之前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殷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当然是，更换机械义体只不过是换了个更高效的工具，又不是换了脑子。” 赫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他的情况也是一样，只不过更换的工具是有机体。他的遗传信息并没有被改变，哪怕全部体细胞都替换成黏菌，他仍然可以保留原有意识……至少理论上是。” 殷方的脸上浮起错愕的表情。 不过他倒是没有急着反驳，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这仅仅是理论上。 现有的理论并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这家伙为什么到现在仍旧是一副呆样。 走到了两人旁边，楚光开口问道。 “研究有结果了吗？” 赫娅摇了摇头。 “很遗憾没有……虽然生命科学是我的研究方向，但我总感觉涉及到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学科范畴。” 顿了顿，她看着楚光继续说道。 “不过，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我倒是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楚光立刻问道。 “什么现象？” 赫娅接着开口说道。 “7号绿洲遗址的变种黏菌，和清泉市的黏菌在遗传信息结构上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虽然我们用同一个词汇称呼它们，但事实上它们已经演化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比如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清泉市的变种黏菌通过孢子传递信息，而这种7号黏菌的子实体——我姑且这么称呼它，产生的孢子却不具备信息传递功能，子实体与子实体之间的交流需要像人类一样依靠声波。” 楚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我的部下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那些黏菌子实体在听到母体的吼声之后，会明显变得更有攻击性。。” 殷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 “会不会是因为沙漠中缺少水和有机质？所以无法大规模地释放孢子，而山谷的环境又便于回声传递信息……” “我就是这么想的！”赫娅点了下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兴奋，“黏菌对环境的适应性极强，而这也反过来意味着它们的演化极易受到环境影响。短短两百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它们的种群分化到了彼此无法相认的程度，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殷方若有所思道。 “简单来说，两坨黏菌母体不会拼成一坨更大的？” “正确！”赫娅打了个响指，微笑着继续说道，“虽然细节上有些区别，但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不止如此，当这些变种黏菌的差异大到一定程度时，种内斗争甚至会演变成种间竞争！双方不会再融洽地交换遗传信息，而是激烈的争夺生存空间，直到一方将另一方完全取代……不过这部分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足够的论据就是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为解决变种黏菌的问题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核武器都不能将这些讨厌的家伙摧毁，或许他们可以主动引入良性的菌种，让其与恶性的菌种争夺生存空间。 至于如何让良性的菌种具备更强的种间竞争能力，那就是需要联盟的研究员们去思考的问题了。 “还有其他线索吗？” 赫娅惭愧地摇了摇头。 “没了……暂时就这些了。” 楚光点了下头，安慰了俩人一句。 “不必沮丧，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从落羽被转移到清泉市，算下来也过去4天的时间了。 整整4天都没有任何研究进展，他现在也只能姑且相信初代管理者的智慧了。 顿了顿，楚光下令道。 “……给他注射黏菌抑制剂和麻药，转移到避难所B1层传送带。” 赫娅连忙问道。 “他会被送去哪儿？” “避难所的样品库？大概。” 楚光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避难所的下面藏着什么，上一任管理者啥都没和他交代过，甚至连他的脸都没见过。 赫娅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却也没说什么。 她理解楚光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毕竟把这家伙放在外面不管，始终是个隐患。 “……我可以去一趟7号绿洲的遗址吗？”赫娅用征求的语气说道，“我想搞清楚那里的黏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光摇了摇头。 “在确认‘7号黏菌’无害之前，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更何况现在7号绿洲遗址已经被占领那儿的人在物理上封锁，我们没法冒着让落霞行省局势产生变数的风险去那里采集样品。” 停顿了片刻，楚光看着表情略微失望的赫娅，继续说道。 “我这么说并不是放着那座遗迹不管了，只是需要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情。” “我向你保证。” …… 注射了抑制剂之后，“落羽”两眼一翻，瞬间就躺地上了。 甚至连麻醉剂都省了。 这家伙体内绝大部分组织都在核爆中被销毁，还能工作的组织基本上都是由黏菌重塑的。 而这也是楚光最感到意外的地方。 人还是那个人。 可为什么形态形成场的共鸣就是形成不了？ 这太奇怪了！ 把躺尸的“落羽”扔到了传送带上，楚光目送着那敞开的舱门缓缓关上，眼前很快浮现了三行淡蓝色的弹窗。 看到这三行弹窗的一瞬间，楚光的脸上立刻闪现过一抹喜色。 好家伙！ 摔了架飞机，竟然摔出来4000个封测资格！ 而且摔的还是别人家的！ 不过封测资格的事情不着急，按照一天20到50个的放号速度，上次解锁的那批资格还没放完呢。 站上了电梯，楚光伸出食指点在触控屏上，选中了与B4层间隔一个空位的B6层按钮。 看着下降的楼层，激动与期待的心情在他的心头不断翻涌。 跳过B5直接解锁的B6层！ 也不知初代管理者在这个楼层给他留下了怎样的惊喜…… 电梯很快到了。 然而当电梯门开启的一瞬间，楚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下意识看了眼触控屏，还以为来错的地方。 和其他楼层刚开启时的一尘不染完全不同，B6层的状况简直可以用一片狼藉这个词来形容。 这儿的空气质量相当糟糕，甚至夹杂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儿。 从印在墙上的楼层图来看，这儿与其他楼层不同，应该是一座研究设施。 电梯正对着的不是楼层大厅，而是一座配备有风淋、正压、除尘、灭菌等等一系列系统的缓冲车间。 这里的所有配置就和避难所大门口的那套缓冲室一样，能够防止黏菌和孢子侵入避难所的内部。 不过现在来看，这套系统却被部署在该楼层的入口，用于将整个楼层“排除”在避难所之外。 楚光皱起了眉头。 可疑的不是这儿的情况，而是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 众所周知，黏菌是无法脱离母巢或者母体独立存在的，而这也是黏菌止步于清泉市郊区的原因。 超出了孢子的覆盖范围，黏菌的生存能力会骤然衰减，很快就会被其他微生物分解。 因此理论上，黏菌不可能侵入一个完全隔绝的系统。 除非…… 这儿已经形成了独立的母体或者巢穴？！ “打开内循环系统……” 头盔的面罩关闭，动力装甲的内循环系统开始运转，以能耗上升为代价换取绝对安全的空气。 楚光拔出了身后锤子，穿过向两侧敞开的合金门，踏进了已经启动的缓冲区。 缓冲区内部仍旧完好，设备仍然在工作中。 然而面向B6层的那扇门背后，却如楚光预料中的那样，整个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银色的合金墙壁上爬满了菌斑，空气中夹杂着腐臭的霉味儿，墙上未修复的弹孔和划痕依稀可见战斗过的痕迹。 整个楼层的空气净化系统已经关闭，而且被关闭了很多年。 然而即便如此。 仍然没有完全杀死这里的黏菌。 即使是在没有外部氧气输入的环境下，它们仍然幸存了下来，并且靠着仅有的那点儿有机质，维持着最低能耗的休眠，愣是活到了现在。 缓冲区的门口躺着几具尚未处理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套着警卫的制服，以及损坏的“五式”轻骑兵外骨骼。 那一具具发霉的骸骨除了触目惊心的菌斑，甚至找不到一块肉，连骨头都被侵蚀的千疮百孔。 能想象到那场战斗是何等的惨烈，楚光的喉结动了动，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战锤。 就在缓冲室气压调节完毕的同一时间，他头顶的扬声器忽然放出一段不知何时录制的广播。 那似乎是几人的争吵。 “B6层已经沦陷……实验体已经扩散到隔离室之外！样本正在失控……妈的，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等等！实验设备上的数据还没备份到服务器，至少让我——” “来不及了！快走！” 第454章 失控的进化 《废土OL》官网。 落羽：“卧槽？！” 雷电法王杨教授：“你又怎么了？” 落羽：“走了！！！” 风清：“0.0？” 鬼鬼：“啥？” 落羽：“复活倒计时重新动了！哈哈哈哈！谢谢光哥！木啊！” 爷傲奈我何：“笑，你们继续演，演的还挺像，爷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逼噢。” 伊蕾娜：“嫉妒果然会让人质壁分离。（滑稽）” 精灵王富贵：“+1（滑稽）” …… 同一时间。 404号避难所。 一行全副武装的玩家，正站在避难所B6层的入口。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整个B6层应该是一座实验室，而且是从事变种黏菌研究的生物学实验室。 种种迹象表面，这儿的研究样本八成是来自废土纪元早期，甚至更久远的三年战争时期。 从那段残缺不全的录音能很明显听出来，那个逃跑的实验体应该不好惹，甚至于极度危险！ 否则也不会团灭了该楼层的所有守卫，逼着初代管理者对整个楼层执行“休克式治疗”。 脸探草丛的事儿，楚光当然是不会做的，尤其是明知道草丛里藏着地雷。 更何况他明明有着一群不怕死的小玩家，干嘛非得自己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 就在Beta0.4版本正式更新的同一时间，被楚光选中来到这里的玩家们，胳膊上的VM不约而同多了一行任务弹窗。 VM屏幕中闪烁的淡蓝色的图标，确认着刚从管理者那儿接到的任务，夜十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牛逼！没想到在后方还能接到这么大的活儿！” 落霞行省是风暴兵团和骷髅兵团的主场。 燃烧兵团的人数较少，主场在城市，而不是开阔的平原，因此整场战争几乎都在打酱油，完全没有参与感。 在官网论坛上OB了这么久，可算是让他逮到装逼的机会了。 跟在狂风后面的戒烟盯着VM屏幕，忽然突发奇想道：“你说失控的实验体会不会是落羽？” 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狂风摸了摸鼻梁说道。 “……有可能，除非这有台时间机器能让它穿越回100年。” 戒烟：“卧槽！这有时间机器？！” 狂风：“……你能不能认真听人把话说完。” 看着爬满墙壁的菌斑，夜十忍不住咂了咂舌头。 “妈耶……这玩意儿断水断电断空气了这么久，竟然还特么能动！” 狂风环视了周围一眼，沉思了片刻道。 “嗯，而且还瘫痪了该区域大部分摄像头以及85%的电子设备……这里的情况搞不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管它复杂不复杂，干就完事了！” 装备着OD-10“龙骑兵”动力装甲老白咧嘴一笑，扬起食指锁定了头盔的面罩，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上膛。 接着，他在通讯频道中大声道。 “任务已经更新在vm，我们的目标是收复沦陷的B6层区域！” “A小队跟我，搜索敌方的‘水晶’，注射抑制剂收容。B小队跟着夜十，前往样品库搜寻实验日志。C小队跟着狂风，前往机房，根据任务提示带走储存着实验数据和资料的硬盘。” “任务完成之后，我们在缓冲车间门口集合，注意时刻保证信号畅通，管理者大人正注视着我们！” “行动！” 一众玩家默契地分成了三支小队，谨慎地朝着前方搜索前进。 作为全服战力靠前的精英小队，燃烧兵团在执行这种特种作战任务时自然是得心应手，没有人比他们更擅长室内近距离作战。 与此同时，坐在B4层浏览室的楚光，正透过玩家们随身携带的摄像设备，跟着他的玩家们一同深入到了这座失控的生物实验室中。 除了他之外，殷方和赫娅也被请到了这儿，作为这次军事行动的“技术顾问”，在必要时刻为玩家们提供专业领域的建议。 不过从行动开始之后，赫娅的注意力便彻底被这座规模庞大、设施完善的实验室给迷住了。 那眼神何止是心动。 甚至到了羡慕——乃至于嫉妒的程度。 “我不理解！你们的预算到底有多少？！明明序列排在我们后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面对那酸溜溜的眼神，楚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当没看见了。 废土纪元前的事情问他有个锤子用。 想知道问初代管理者去！ 盯着电脑屏幕，关注点在其他事情上的殷方摸了摸下巴，给出了本次行动首个不成熟的建议。 “……其实我更建议投送仿生人部队，这样即便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给那儿的有机体提供更多的有机质。” 楚光随口回了句。 “我相信我的士兵，他们比仿生人好用多了。” 赫娅和殷方双双诧异地看了楚光一眼，尤其是在听到“用”这个词的时候。然而后者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视频画面。 就在刚才闲谈的那一会儿工夫，由老白带领的“A小队”已经接敌。 而且有意思的是，他们遭遇的黏菌子实体，与清泉市的那群子实体完全不同。 一具具干瘦的人形子实体，就像丧尸片中的行尸走肉一样。 不过和那些“丧尸”不同。 这些形似啃食者的子实体不会密集地出现，而是无声无息地躲在走廊角落，藏在翻倒的陈列柜后面。 甚至还会躺地上装死。 直到有人靠近，它才会被唤醒，然后冷不丁地发起攻击，愣是将这个欢乐向的RPG游戏整成了恐怖游戏。 玩家A小队和C小队的推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倒是由夜十率领的B小队，靠着强大的感知力，一次又一次地预判了潜藏的危险，很快推进到了存放实验日志的区域。 不过，虽然子实体出其不意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但玩家们并没有出现战损，更无人受伤。 那些干瘦的行尸顶多是把玩家吓一跳。 轻骑兵外骨骼的防护性再怎么弱，也不至于被那芦柴棒一样瘦的胳膊敲碎，被几颗腐烂的牙咬穿。 更不要说动力装甲。 在战舰级的合金钢面前，孱弱的血肉就像纸糊的一样。 老白甚至都没有开枪，直接拔出挂在装甲上的钉头锤，咣咣两下便将冲上来的行尸砸了个稀碎。 在这种极限距离下的交战，贸然开火容易引发跳弹，条件反射地扣下扳机更是容易误伤队友，相比之下反而是冷兵器更加趁手。 “估计是漫长的封闭期导致这片区域的黏菌没有足够的营养物质发育更强大的子实体，再加上没有狩猎需求……这些子实体完全是为了食腐和节能而生产的。”赫娅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从楚光那儿得到“将B6层交给她使用”的许诺之后，她的注意力总算是放在了楼层内的黏菌上。 楚光思索了片刻也开口说道。 “有机质的匮乏让这里的黏菌无法大量的分泌孢子……嘶，我怎么感觉这和失落谷的7号黏菌一样一样的？” 殷方也点了下头。 “区别只在于匮乏的程度不同……失落谷那儿是荒漠，而这里相当于切断补给的空间站。” 楚光忽然看向了赫娅。 “等等，你之前说……不同演化环境下诞生的黏菌，互相无法兼容，也不会交换彼此的遗传信息，但如果是同样诞生在资源匮乏环境下的黏菌呢？或者换句话说，演化环境类似的黏菌之间是否能彼此兼容？” 他知道自己描述的这个问题有些拗口，毕竟他不是专业的生物学家，措辞上会比较外行，而这个刚冒出来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也很抽象。 赫娅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在你说的那种情况下，种间竞争和遗传信息交流应该会同时进行……或者说直接点，就是吞噬。” 楚光：“吞噬？” “嗯，”赫娅点了点头，“只是我的猜测，如果a和b都是在物资匮乏环境下演化出来的不同品种，那么a和b互相之间总有一部分遗传物质，是对方恰好感兴趣……而这时候那一部分遗传物质，会在其中一方将另一方吞噬之后主动或者被动的继承。” “黏菌的遗传信息并非是一行简单的代码，而更像是一个由无数行代码组成的‘库’。” “在培育子实体时，母巢或者母体会从这个库中挑选一段需要的遗传代码，制作自己需要的子实体。哪怕啃食者与暴君连染色体的数量都不同，但诞生于同一母巢的它们仍就属于同一个集体。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个体，而更像一个庞大的个体身上的器官……这就是我说的蜂巢社会。” “想要彻底了解这种生物，就必须弄到它们的母体，采集用于合成子实体的原始基因库。那是一切子实体的根源，也是所有进化体的模板。” 就在赫娅像楚光科普着的时候，深入B6层的玩家们终于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麻烦。 凄厉的吼声忽然从走廊的尽头席卷而来。 只见一台灰黑色的动力装甲站在走廊的尽头。 它的身形魁梧，丝毫不逊色于“龙骑兵”动力甲，甚至在体格上犹有过之，从那褪色的涂装来看应该是警用款。 看到那台装甲的一瞬间，老白心中警兆皱起。 手中钉头锤猛地掷出，如一道流星砸向那台动力装甲的面门。 在力量属性与装甲引擎的双重加成下，就算是辆坦克挡在那儿，也得被砸出一个凹坑来。 然而那台动力装甲却只是甩了下胳膊，便将那飞驰而来的锤子砸飞了出去。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台动力中甲双腿微微前曲，随后便如炮弹般冲撞过来。 老白扬起手中步枪，扫空了一梭子弹夹，却没在那装甲上留下一丝凹痕。 见7mm的子弹破不了它的防，老白干脆扔掉了手中的步枪，拔出挂在腰上的热熔切割斧。 然而—— 那进化体仍是快了他一步。 斧子还未举起，那进化体的肩甲便与他的胸甲来了个亲密接触。 “Duang——！” 两台铁疙瘩冲撞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距离太过接近难以支援，后面的三个队友只能看着俩神仙打架。 右手被进化体的左胳膊死死架住，险些摔倒的老白勉强稳住了身形，瞅准那头盔侧面的缝隙，左手拔出战斗刀反握，猛地一刀扎了过去！ 被胳膊带起的气流几乎已经吹进了那头盔，然而往下砸去的手臂，却被那进化体的另一只胳膊给架住了。 明晃晃的刀刃与斧刃悬在那头盔上，却分毫前进不得。 触目惊心的肉块在残破的盔甲下蠕动，尚未耗尽的核能被黏菌转化成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力量。 从那残破的盔甲缝隙中，老白隐隐看见了一道猩红色的光芒。 那是捕猎者的视线。 杀戮和嗜血的本能背后，燃烧着的是比仇恨更令人胆寒的食欲。 它饿极了…… 双臂被钳制的老白感到了一丝吃力，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压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暗暗惊讶。 这家伙—— 比腐朽骑士还难对付！ “草！” 胸中气血翻涌！ 老白怒吼一声开启了力量系的天赋，双手的力量瞬间暴涨一倍，斧刃与匕首的锋芒硬生生向下压了一寸。 两边动力装甲的机械部件，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台占据动力装甲的进化体竟被硬生生逼退了半步，从装甲的缝隙中露出急躁刺耳的尖吼。 趁着它向后倒退空档，老白暴起一脚踹在它的膝盖。 在那恐怖的力量加成下，那向外弯曲的膝盖愣是被踏的向后折叠。 失去平衡的进化体身子一矮倒向了旁边，老白紧接一匕首戳进它的脑壳，用力猛地一搅。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被捅破了脑子的那家伙却像没事儿一样。 老白心中瞬间恍然。 这家伙的神经中枢不在头部！ 甚至搞不好压根就没有那玩意儿！ “把距离拉开！” 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夜十的声音。 老白心中一喜，趁着那进化体还未稳住身子，紧接着又是一脚蹬在了它的胸口，将它踹地向后一阵踉跄。 腐朽而粗壮的合金胳膊扣住了一侧的墙壁，僵直的五指在墙上刮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 就在两台动力装甲拉开距离的一瞬间，趴在走廊尽头、架起“蝰蛇”高斯步枪的夜十已经完成了瞄准，扣下了扳机。 “砰——！” 电弧的光芒一瞬间闪烁，破膛而出的质量弹瞬间被加速到4.5马赫，音爆的轰鸣回荡在整片走廊。 攻击来自身后！ 目标是动力装甲最脆弱的区域。 那进化体根本来不及反应，疏于保养的护甲耐久本就捉襟见肘，面对电磁炮恐怖的穿甲能力，瞬间被射了个对穿。 而就在那进化体被质量弹的动能带的往前踉跄的同一时间，抓住机会的老白猛地抡起热熔切割斧，一斧子砍了过去。 一道炙热的红光闪烁。 如岩浆般炙热的气流瞬间割开了进化体左肩的装甲，从装甲的裂隙灌入，瞬间将里面的软组织烧成了焦炭。 猩红色的光芒终于褪去，那进化体重重地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收起步枪的夜十走上前来，瞅了眼倒地上的进化体咋舌道。 “好家伙……黏菌还特么会开动力装甲！” 和“腐朽骑士”不同，这动力装甲的核电池明显还在工作状态，只不过装甲内部的大部分电子元件已经损坏。 “它们连泰坦都能开，何况动力装甲……”老白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笑着说道，“干得漂亮！你们那边已经搞定了？” 夜十嘿嘿一笑说道。 “搞定了……母体不在实验室，那儿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我们在管理者的指示下拿走了那里的实验日志，然后他又命令我们绕到这条走廊支援你们……话说你们呢？” 老白摇了摇头。 “没找到……我们已经搜索了大半个区域了，连母体的影子都没看到。” 夜十愣了下。 “难道是在狂风那儿？”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众玩家们的VM上闪过一行弹窗。 看清弹窗中的文字，夜十的脸色顿时一变。 “卧槽……我这乌鸦嘴开光了！” 老白倒是没有废话，伸手捡起地上的步枪和之前扔出去的那柄钉头锤。 “走！帮他去！” …… B6层。 生物实验室机房。 只见一排排陈列在金属架子上的机箱，已经完全被暗红色的黏菌吞没。 占地数百平方的房间里，放眼望去全都是蠕动的菌块，整个机房仿佛变成了黏菌组成的海洋，正门的台阶下方甚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一座座半透明的蛋状肉红色薄膜，浮动在这片海洋上，就像蚕丝织成的茧房，躁动不安地鼓动着。 “它”似乎刚刚睡醒。 正在为突然复苏的“气候”，以及眼前久违造访的猎物兴奋不已！ 看着眼前的景象，狂风和身后一众队友们，脸上浮现一丝茫然的表情。 咽了口唾沫，戒烟看向队里最聪明的那个家伙。 “这……怎么回收？” 狂风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机箱已经完全被黏菌形成的海洋淹没，一座座机箱被彻底黏住，别说找到藏在某个机箱里的硬盘，就连如何接近那一排排机箱都是个问题。 踩着这些黏菌过去…… 总感觉会出大问题。 狂风思索了片刻之后冷静分析道。 “总之我们得先清理到这儿的黏菌……这恐怕不是一般的黏菌巢穴，搞不好是个缩小的母巢。” 包括戒烟在内，站在狂风身后的三名玩家小声交谈道。 “如果我没看错，任务要求我们回收这家伙……” “回收？这特么都变成游泳池了……不说得用多少抑制剂将它麻晕过去，咱们怎么把它从这屋子里弄出去？” “累了，直接炸了吧。” “炸了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回收的实验数据还在其中某一台机箱的硬盘里。” 执行任务的玩家陷入了两难。 坐在浏览室里观战的楚光也是一样。 想解决掉那里的母巢很简单，批准玩家携带重武器进入B6层，塞一枚155进去人工引爆就够了。 一发不够就两发。 密闭环境下引爆重型榴弹，光靠那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够把房间的有机体给震死几回了。 但麻烦的是，存放在那些机箱里的数据…… 由于传输线路被破坏，无法远程操纵那些数据上载到避难所的服务器中，只能通过人工把服务器里的硬盘摘下来。 别说大威力武器用不了。 什么倒汽油、倒硫酸等等操作，恐怕都不好使。 就在这时，殷方忽然心中一动。 “如果以毒攻毒呢？” 楚光愣了下。 “以毒攻毒？” 殷方兴奋地点点头，食指一边比划着，一边描述着自己刚想出来的天才点子。 “比如……从外部引进另一只母体，利用黏菌不同种群不相容的特点，让母体去对付母体！” 楚光愣了下，眼睛顿时亮了。 好家伙，驱狼吞虎！ 这主意…… 意外的不错啊。 然后就在他刚想说话表示肯定的时候，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赫娅却是叹了口气， “你打算上哪弄母体去？距离我们最近的母体也在市中心。” 殷方愣了下。 “那种能生产啃食者的巢穴不是母体吗？” “那玩意儿叫孵化室！”赫娅吐槽道，“它们并不存储整个种群完整的基因库，顶多能算生产某几样产品的生产器官和信号中继器！脱离了母体或者母巢的孢子覆盖，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萎缩，把那东西弄进去，最多给里面的黏菌当肥料。” 说到这儿，对7号绿洲遗址仍旧念念不忘的赫娅，紧接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不过，这个主意也不完全是馊主意，听说那个什么失落谷好像存在相对良性的变种黏菌……如果能搞到那里的母体，搞不好不但能解决掉B6层的黏菌，还能得到一群良性菌种！” 这主意确实不错。 如果没有那个泰坦就更好了。 核弹都炸不死的怪物，他拿头去打！ 装作没有看见那神采奕奕的眼神，楚光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向站在一旁的殷方。 “赫娅说的对……这个方法还是有待商榷。” 赫娅：“呃，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 楚光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 “总之，在决定采取什么手段解决那儿的黏菌之前，我们应该先调查一下实验日志，看那儿的研究成果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风险。” 说着，楚光看向坐在办公桌上的小柒，下令道。 “小柒，让B6层的队伍带着实验日志撤出来。” 右拳贴在了胸口，小柒俏皮地回了句。 “收到！” …… 任务完成了一半。 楚光给玩家们的奖励，也很真实地只发了一半。 将保存实验日志的存储卡插在全息电脑笔上，淡蓝色的全息影像很快投射在浏览室的中央。 首先播放的是一段全息影像。 影像中，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与镜头之外的某个人交谈着。 他的身上穿着避难所的制服，胸口的标签上印着这几个字符，应该是他的编号。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无论是他还是与他交谈的那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偷拍了。 “……这颗星球已经被污染了，换句话说已经没救了。” “这是比中子灭杀更残忍的灭绝手段，这些被设计出来用于毁灭我们的黏菌，比我们更适应我们的家园。它们不会直接将我们杀死，而是会在我们生活的地方疯狂生长，追逐我们的足迹，挤压我们的生存空间。我们的后代只能放弃城市，迁徙到郊外，或者留下来变成它们的肥料！” “我们留给孩子们的那点遗产终有一日会枯竭，随着生产水平的不断降低，这颗星球再也没有能够容纳先进生产关系的土壤，我们的文明将反方向地生长，先是衰退到封建社会，再是奴隶社会，最后是部落……直到我们彻底变成野兽，并最终被更野蛮的家伙取代。” “是的，我们的黑箱仍在工作，但一千年以后呢？一万年以后呢？趋势一旦形成，将很难再逆转。如果现在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未来的情况只会更糟……到了那时，别说是专业的生物学实验室，我们的后人恐怕连显微镜都造不出来，又拿什么来研究那些玩意儿？”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事实上文明的倒退在冬天还未结束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瞧瞧我们监视的那个社区吧，现在是叫‘血手’还是什么玩意儿……我敢打赌，即便熬过了这个冬天，那些人也不会比猴子更聪明！” “野蛮的种子已经侵入了他们的脑髓，他们会成为混乱的根源，像古老的游牧民一样用最原始的方法掠夺文明人的财富，至少这片郊区的幸存者都逃不过他们的魔爪。” “我不明白教授为何要默许那个警卫，冒着暴露避难所位置的风险，用宝贵的电台帮助那群无可救药的蠢货……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警卫自杀了，他的计划毫无疑问失败了，但我无法将筹码压在一个失败者的身上！” “可他是管理者，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站在G-13号研究员对面的那个人总算发出了声音，整个影像不再是G-13号研究员一人的独角戏。 也许是瞧见了那人脸上的心动，G-13号研究员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当然！” “黏菌的适应性很强，我们会比它们更强，被吞噬的将不是我们，而是它们！” 那人迟疑地继续问道。 “你打算如何办到呢？” “合成母体！” G-13号研究员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做出了回答，而他的想法与殷方之前提出的那个不成熟的脑洞，竟是意外的不谋而合。 “我们可以将成熟的体细胞培育成胚胎干细胞，也一定可以将成熟的子实体逆向还原成母巢！” “我们将重新编译母巢的基因库，让它们在我们的干涉下变成我们的形状！” 那双瞳孔，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G-13号研究员用一字一顿的声音，继续说道。 “它们将取代地表的黏菌！” “而我们，将掌控进化！” 第455章 大兄弟，几天不见咋穿上裙子了？ 全息影像很长，不过信息量最大的部分，基本都集中在了开头那几分钟的对话。 到后面便是G-13研究员四处奔走筹划项目，并在B6层原本的研究计划中，插入了包括诱导变异、逆向还原在内的等等一系列子课题。 直到最后，进化成母体的实验体突然暴走，B6层整个楼层都在黏菌的侵蚀下沦陷。 虽然G-13研究员及时呼叫了增援，但显然为时已晚。 一只全副武装的突击小队进入了B6层，但在如潮水般涌来的黏菌子实体面前很快败下阵来。 其实从实验日志上的影像来看，G-13研究员是有机会逃走，但为了带走实验数据和研究成果，错过了最后的逃生窗口，被母体残忍地杀死在了实验室的机房。 在影像的最后，楚光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虽然G-13研究员最终未能带走实验数据，该楼层大多数研究员也都死在了这场骚乱中，但根据实验日志持有者的自述，仍有几名研究员在突击队的掩护下成功站上了电梯。 除此之外，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一只手提箱，里面装着一组名为“诱导进化原液”的试剂。 而那组试剂正是B6层沦陷的根源。 不过遗憾的是，全息影像中的那个人并未交代手提箱的去向，最后的画面随着楼层内的灯光次第熄灭，空气净化系统陆续关闭，在一片绝望的寂静中落下了帷幕…… 令楚光惊讶的倒不完全是这段隐秘的历史，而是这惊人的实验竟然只是整座避难所全部秘密的冰山一角！ 他越来越好奇，初代管理者的管理者日志上都写了些什么了。 全息影像放送到尾声，站在一旁的前学院勘探员，忽然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突然有种感觉……你的前任挺可怕的。” 楚光看了殷方一眼。 “嗯？” 殷方继续问的。 “他总是这样监视别人吗？” 楚光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清楚了，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你确定？” 老实说，楚光不确定。 以前他只是主观的认为，正常人活不了那么久，所以判断初代管理者应该是死了。 但在遇到了那么多老妖怪之后，他忽然发现两个世纪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不管是冷冻休眠也好，还是更换仿生学义体，或者用其他方法，只要想活着总有办法能吊着一口气。 实在不行还能将意识上传到云端， 不过，即便固有的认知遭到了颠覆，楚光仍然觉得那个人大概率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至于理由…… “他不像那种很会说谎的人……而且，我也不认为他有说谎的必要。” “为什么？”殷方抬了抬眉毛，饶有兴趣地瞧着楚光，“你不是说你都没见过他么？” 楚光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我很少毫无道理地如此确信一件事……你就当是我的直觉好了。” 殷方没再继续追问。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之所以顺嘴一问，也仅仅只是出于挖坟的职业习惯，他对老古董的兴趣仅次于繁荣纪元时代的咖啡机。 “不过这么一想……总感觉更可怕了，”赫娅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抱着胳膊，银色的刘海下满是深沉的表情，“他什么都知道，却默许了这一切发生……这种感觉就好像，连自己人的背叛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无论是那个叫警卫的小人物，还是那个编号G-13的研究员。 殷方认同地点了点头。 “是吧？我刚才就在想这件事情，如果说B6层是在他的授意下失控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楚光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 “来自三年战争时期的原始母体，在资源匮乏的环境中受控演化……他需要的可能是这个。” 殷方继续问道。 “然后呢？打算把它用在哪呢？用它打败清泉市的母巢吗？可恕我直言，就算它能办到，新诞生的母巢也未必会听我们的。” “不知道……也许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所以没有自己用，而是把它留给了我。” 说完这句话，楚光便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这时候，抱着双臂的赫娅忽然抬起头开口道。 “那个通过人工编库，诱导子实体逆转成母体的技术……成功了？” 楚光愣了一下，点头说道。 “应该成功了吧……要不 B6层的那个母巢是哪儿来的？” 赫娅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一半是羡慕，一半是嫉妒。 “不可思议……” 她研究了这么久的黏菌，也仅仅是在理论层面上搞清楚了那些生物的进化原理以及社会习性。 而两个世纪前的某个学者，编号G-13的研究员，仅仅利用有限的实验样本和资源，就在一座封闭的避难所里做出了如此惊人的研究成果。 羡慕与嫉妒之余，她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挫败感。 难怪她的导师卡莲总和她说，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普通研究员，在学术上的造诣都远远超过了她。 果然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看出了那一丝羡慕背后的沮丧，楚光正想安慰她两句别和繁荣纪元的老妖怪们比，眼前忽然浮起了三行淡蓝色弹窗。 看到最后一行文字的时候，楚光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惊讶。 “……母体化？” 好家伙！ 敢情这避难所系统是打算用“被共生”的落羽当做素材再制作一个母体！？ 他好像搞明白了些什么。 殷方和赫娅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言自语的楚光，并向他投去了困惑的视线。 “什么？” 楚光没有回答，食指轻轻向前一划，在只有他能看见的操作界面上选中了的按钮。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走向了停在浏览室角落的动力装甲，穿戴完毕之后，将靠在一旁的战锤挂在了背后。 看向一头雾水的二人，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新的母体。” “跟我去B1。” …… 就在楚光按下确认按钮的同一时间，传送带的旁边已经围满了黑压压的一圈玩家。 “卧槽？落羽？” “你……是落羽兄弟没错吧？” “大兄弟，几天不见咋穿上裙子了？” 被一群玩家围在中间，站在传送带旁边的“落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那所谓的裙子，自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裙子，而是一袭如同裙摆一样拖在地上的猩红色菌块。 不只是双腿被遮住。 肉红色的菌块几乎将它全身覆盖，只剩下少数几处与人类相仿的特征。甚至就连它的五官，都像融化的雪糕一样，只剩一个抽象的轮廓。 不过这幅模样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丑，飘在后脑勺的一根根小蚯蚓也不像之前浪潮中出现的母体那般狰狞。 至少就人类的审美而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和柔和的身体线条，反而有些意外的可爱。 除此之外，那张脸上已经没了之前那副呆样，只是神色仍旧有些懵懂和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 “咿……唔？” 它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呢喃，而这一举动也引得周围的玩家们一阵狼哭鬼嚎。 有的作势欲呕，有的萌点被戳中。 “卧槽，你特么别卖萌！” “快醒醒！你是男孩子啊啊啊！” “糟糕……老子竟然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 “感觉像海豚一样呢。” 一名女玩家好奇地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 “落羽”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反而发出了愉快的声音蹭了蹭她的手，而这也引得一大群母爱泛滥的玩家，忍不住对它一阵上下其手。 看着被众人包围的“落羽”，蚊子等一众玩家的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尤其是垃圾君，几乎已经动了杀心。 大家都是异种，凭什么你丫的这么受欢迎！ “果然还是杀了吧。” 站在一旁的白银之爹，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 “赞成……有点影响平衡了！” 一旁的白银兄弟们也高呼赞同。 “+1” “没毛病！” 大家都是差不多时候进入游戏的，凭什么你丫的这么欧！ 黑幕！ 绝逼是黑幕！ 同样在B1层大厅里的鸦鸦倒是没有凑上去，反而被吓的一阵哆嗦，往后退了几步。 “噫！人形水蛭！” 站在旁边的藤藤表情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让落羽听见会伤心的哦。” 再怎么说，这和水蛭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吧？ 这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戒烟挠了挠后脑勺：“话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夜十摇了摇头。 “鬼知道……我只想知道这玩意儿现在到底算玩家还是NPC。” 要是方长在就好了。 这游戏就数那家伙玩的最明白了。 几架Y-2无人机悬停在旁边，悬吊的枪口警戒着站在传送带旁边的“落羽”，随时准备发射包含有抑制剂的注射针管。 所有玩家都没注意到，这片区域已经被不知不觉控制了起来。 这时候，电梯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身披动力装甲的管理者，带着殷方和赫娅流星大步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被眼前的状况给震惊了，殷方咽了口唾沫。 “之前与7号黏菌共生的避难所居民被母体化了！” 赫娅目光炯炯地盯着传送带的方向。 已经看出些端倪的她，抢在楚光前面给出了回答。 殷方脸上写着大写的懵逼。 “……所以这家伙现在，到底算人类还是算母体？” “一半一半吧。” 言简意赅的回了句，楚光盯着那个“落羽”，也有点儿被避难所的这套操作给整懵逼了。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玩家已经无法登录这具身体，并且避难所已经开始为落羽培育新的克隆体。 所以…… 这应该算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想到这儿，他看向了那个被玩家们围在中间的母体。 “能听见我说话吗？” “咿唔？” “落羽”的卡姿兰大眼睛上下动了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铁疙瘩。 发现它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楚光寻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以后你就叫……羽好了。” …… 为了便于区分，也为了方便养成，楚光给这个人工合成的黏菌母体取了个新名字。 或许是因为大脑残存的记忆碎片中包含有这个音节，那个小家伙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名字，回应的叫声中带上了一丝愉悦，漂浮在脑后的小蚯蚓像海藻一样波动着。 不过，现在谁也不能确定，这份无害到底是演出来的，还是它的天性就是如此。 为了防止历史重演，楚光将这个不确定因素暂时安置在了B6层电梯出口，并且还定期给它送去了食物。 这家伙虽然个头不大，但饭量却意外的惊人，甚至能吃下一头体积远大于自己的爬行者。 那些有毒的黑色血液，对于没有解锁“铁胃”天赋的一般玩家而言是致命的毒液，但对于它而言却是琼浆玉酿。 看那“小家伙”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靠在电梯门口的楚光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多吃点儿，赶紧长大吧……淦，给我看饿了都。” “咿唔？”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羽停止了进食，伸手抓起一坨黑黢黢的菌块递了过来，似乎想把美味佳肴分享给他。 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楚光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不吃这东西……你自己吃饱了就行。” “咿唔！” 羽点了点头，不再管他，继续欢快地啃起了地上那头已经被啃了一半的爬行者。 这家伙似乎把他当成了父亲。 而这也是最令楚光感到迷惑的地方。 没记错的话，它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玩家。 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气息，让它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发现让楚光顿感不寒而栗，等着小家伙把猎物吃干抹净之后，连忙去医务室做了个体检。 “……你几天前不是才做过吗？” 拉上了外套的拉链，穿上衣服的楚光，从赫娅手中接过崭新出炉的检测报告扫了一眼。 “突然想起来再做一次不行吗？” 赫娅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倒也没有不行……顺便一提，这段时间你的基因序列开发进度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得多多加油咯。” 楚光笑着说。 “你不怕我继续进化下去变成怪物了？” “无所谓，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本来也和怪物没什么区别了吧？开发进度超过30%基本已经很难通过正常途径诞生后代了，以后考虑一下试管婴儿如何？”说到最后，赫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调侃的语气。 楚光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关心的是什么，放心，你担心的那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基因序列的开发仅仅是让DNA中某些不表达的基因重新表达，并不会让你变成另一种生物。你的染色体仍然是23对，各项指标也都在合理的范畴……” 顿了顿，她用肯定的语气继续说道 “毫无疑问是人类。” 楚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他才刚松懈了不到两秒，赫娅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嗯……不过老实说，在研究你的遗传信息时，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东西。” 楚光立刻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有几段DNA像是人工设计的，不在现有基因库的收录之中。其实不光是你，整个避难所里的所有克隆体……或者说你称之为‘wanjia’的避难所居民，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我最近正在尝试把这些代码单独拎出来建库，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说着说着，赫娅脸上的神采愈发兴奋，似乎是在为这个极具挑战性的课题感到愉悦。 楚光的心情倒说不出来到底是愉悦还是沉重。 不过在得知自己毫无疑问还是人的时候，压在他心头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天。 或许是因为大量进食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智力光环”给这个半人半黏菌的小家伙加了buff，“羽”现在竟然开始咿呀学语了。 只不过从它嘴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差点没让楚光把昨天吃的饭都给喷出来。 “粑粑？” 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楚光咳嗽了两声，连忙澄清说道。 “……我不是你爸，你爸应该是个叫白鸽的家伙。” 然而心智尚未成熟的羽，显然没有理解这句过于复杂的独白，只是懵懂无知地歪了下脑袋。 “粑？” 楚光：“……” 奇了怪了。 爷好像没教它这个词啊！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除了开始学说话之外，它的身上还出现了一系列其他变化。 包括模仿人类的行为，以及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旺盛的好奇心。 经过几次投喂之后，楚光发现这家伙似乎是吃定了他，才一会儿不见到他人，就在那“咿唔咿唔”的叫唤，派谁去哄都不好使。 逐渐意识到这一问题之后，楚光也是感到一阵头大。 倒不是他没有耐心，而是他实在太忙了。 联盟的发展和建设都需要他操心，西边的仗还没打完，东边的韭菜还等着他去割。 他可是管理者，哪有时间去当“奶爸”？ 可要是放着不管，任由那家伙在那可怜兮兮的叫唤，楚光又有些于心不忍。 更何况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儿跨越物种的信赖，要是把这家伙给整黑化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也就在这时候，楚光忽然想到，那个叫落羽的小玩家似乎复活了。 理性的分析一波，“羽”是以“落羽”为蓝本进行拟态的，替代体细胞的黏菌中甚至还包含着他的DNA。 这“血脉相连”的亲近感，不比自己来的直接？ “……爷咋把这家伙给忘了。” 楚光拍了下后脑勺，立刻向小柒吩咐道。 “小柒，让玩家落羽前往B6层电梯口，我在那儿等他。” “好嘞，主人！” 接到命令的小柒立刻摇人去了。 而与此同时，避难所的B3层。 历经无数坎坷，总算重新登录游戏的落羽刚刚从培养舱里爬出来，一睁眼便听见了头顶传来的电子音。 “请玩家‘落羽’苏醒之后立刻乘坐电梯前往B6层，与管理者对话触发任务。” “卧槽！？” 听完广播的内容，落羽瞬间屏住了呼吸，激动地握紧了双拳。 隐藏任务！ BUG补偿！？ “呜呜呜……光哥竟然没忘！” 爬出培养舱的落羽立刻冲向门口，结果发现开不了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穿衣服，于是又尴尬地回到了培养舱旁边，翻出件蓝外套穿上，才脚步匆匆地出了门。 没有和任何人接触，他径直奔向了电梯，食指选中了触控面板上的6。 当电梯门再次开启，看到那台湛蓝色动力装甲的落羽，立刻激动地站直了身子，右拳贴在了胸口，一脸忠诚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尊敬的管理者大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分忧的事情吗？” “当然，你来的正好，”转过身的楚光，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你之前使用的那具身体遭到了变种黏菌感染，导致现在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设定上，避难所的核心NPC是了解玩家的复活机制的，因此楚光也就懒得绕圈子去编一堆可能被误会的背景设定了，直截了当地和他挑明了“羽”现在的情况。 当听到黏菌以自己的身体为蓝本制作了母体时，落羽顿时瞪圆了眼睛，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我焯”。 “……焯？” 立在一旁的小羽歪了下脑袋。 菌块形成的裙摆缓缓蠕动，它挪腾到了落羽的旁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散发着亲近气息的人类，漂浮在后脑勺的一根根触须也一并凑了上去。 而这一动作也让落羽瞬间绷紧了神经，紧张地差点儿没退回电梯里。 看着下意识爆了句粗口的落羽，楚光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说道。 “你……稍微克制一下，尽量不要教它一些奇怪的词汇。它现在心智只有人类幼崽两三岁左右的程度，很多东西理解不了，也不方便去理解。” 顿了顿，他换上了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 “总之，这个以你为蓝本诞生的母体对我们的研究很关键。你是这座避难所里和它血脉最接近的居民，我希望你代表我们，和它建立友好以上的关系。” “具体呢？”看着漂浮在自己周围的一根根小蚯蚓，落羽不自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您……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和羽相处的如此“融洽”，楚光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看来他的推测是对的。 自己总算能甩掉这个拖油瓶了。 “你的任务很简单，你每天多花点时间陪陪它，教它学学说话就行了。等时机成熟之后，可以将它带到避难所外面，让它学习如何狩猎。” “可是……我也有其他事情要做啊。”落羽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样子明显充满了不情愿。 看穿了他此刻的想法，楚光心中微微一动，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根据联盟的研究员分析，‘羽’是当前已知成长性和适应性最突出的异种，如果培养得当的话，它搞不好会成为相当强大的战力……” 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脸上做出了举棋不定的表情。 “嗯……其实我也有些犹豫，这对你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落羽瞬间屏住了呼吸。 等等！ 这话的意思是……这家伙是当前服务器最强战宠！？ 如此一来，作为阵营BOSS的管理者会犹豫到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自己的序列等级并不算高，仅徘徊在T2到T3之间。 突然获得了这么强力的战宠，对游戏的平衡性毫无疑问会产生影响。 届时肯定又有不少狗东西会在论坛上叫唤着砍一刀。 理解到了这一层，原本眼中写满犹豫的落羽，再次看向小羽的眼神瞬间火热了。 这哪里是什么触手怪。 分明是SSSR级神宠好吗！！ 搞不好自己还能教它开飞机！ “请放心的交给我吧，管理者大人！” 生怕楚光反悔，落羽连忙做出可靠的表情，神色严肃地答应了下来。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楚光心中偷着乐，脸上却没做任何表示，反而是故作犹豫了一番，才勉强地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拜托你了！” …… 投喂小羽的活儿暂且交给了落羽。 而赫娅那边，楚光则让她试着从技术层面分析，用“羽”吞噬并取代B6层母巢的可行性，以及评估可能产生的风险。 避难所系统并没有对如何使用“羽”给出进一步的提示，似乎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 楚光打算让落羽先喂养它一段时间。 等养出感情了，最好是能正常沟通了，再让它试着去吞噬B6层的母巢，看能不能将那里的黏菌取而代之，论证G-13号研究员的部分猜想。 如果这一计划最终被证实可行，联盟不但将获得一支强大的战力，搞不好还有可能完成战后重建委员会都未能实现的夙愿——反攻清泉市市中心！ 届时整个清泉市的资源都将被联盟收入囊中！ 甚至不只是清泉市—— 其他所有被黏菌占领的城市群也将不在话下！ 第456章 SSSR级神宠的画风不太对劲 将羽彻底甩手扔给了落羽，楚光便闪人不知去哪儿鬼混了，再也没在B6层露过脸。 而此刻B6层。 完全没有带娃经验的落羽，正盯着这个以自己为蓝本拟态的母体，已经小眼瞪大眼瞪了半天。 总之…… 先惯例给它改个名好了。 清了清嗓子，落羽开口道。 “喂，你能改个名吗？” 羽歪着脑袋。 “咿唔？” 落羽：“比如……就叫咿唔如何？” 羽：“咿唔？” 落羽：“……” 完全沟通不了！ 落羽放弃的叹了口气，打消了给这家伙改名的念头。 “那个……羽。” “羽！” 听到自己的名字，飘在羽后脑勺的触须开心的跳起了舞。 看得出来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落羽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小羽，以后你的小名叫小羽如何？” 比起一个字的名字，这个小名念起来更顺口些，而且识别度也比以前要高多了。 “小……羽！” 连续发音对它还是有些困难，不过那副样子应该是理解了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落羽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它圆溜嫩滑的脑袋。 这小家伙…… 原来能听懂说话啊。 这时候，贱贱的声音忽然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 “为啥小名比大名还长？” 回头一看果然是蚊子，见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落羽翻了个白眼。 “要你管。” 蚊子笑嘻嘻地走上前去，套近乎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哈哈，不说这个，走，哥带你看个宝贝。” “等等，你要给你爹看啥？” 落羽一听这家伙又要给自己看个宝贝，顿时紧张了起来。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凡是蚊子随手弄出来的东西应该是有点用的，正儿八经弄出来的东西大概率是没什么用的。 这可都是血的教训！ “我先说好，管理者给我的任务很关键，这几天我得苟一点，你要不换个人测试？” 一听这话，蚊子顿时不乐意了，严肃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淦！你这话什么意思？爷弄出来的东西事故率很高吗？” 落羽的脸上浮起微妙的表情。 “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问出口。” 说完他带着小羽就往电梯的方向走，打算带这小家伙去外面透透气。 蚊子见状顿时急了，连忙跟了上去。 “哎！等等，给个兄弟……不，给个机会兄弟！我向你保证，这次绝逼不坑！要不你先看看，好用你就带走，不要钱，不好用我自己留着！” 听到不要钱，落羽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回过头。 “真的？” 蚊子连忙点头。 “真的！我啥时候骗过你？” “……” 虽然不认为蚊子能弄出来什么好东西，但落羽还是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跟在了他后面。 万一呢？ 蚊子偶尔也是能做出来两件“神装”的，只不过发挥的不太稳定罢了。 很快，落羽带着小羽，跟着蚊子离开避难所，一路来到了基地南边的小屋。 只见一台约莫三米高的类人型机甲，伫立在小屋的门口。 它有着厚重的胸甲，和棱角分明的轮廓。两只机械手臂就像布里茨的手，如同大钳子一样。肩部和背部的连接部件似乎还可以挂载其它武器，只不过大概是没想好挂什么，这会儿还空在那里。 它就像一台缩小版的“泰坦”，和鼹鼠老哥在论坛上手绘的那张插画简直一样一样的。 落羽愣住了几秒，随后爆了一句粗口。 “我焯！” 站在旁边的小羽歪了下头，也附和了一句。 “焯？” 落羽慌忙看向它说道。 “你别学这个。” 小羽点了下头。 “焯！” 落羽用巴掌捂住了脸。 蚊子坏笑着走到他旁边，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毁灭者1号，造价大概6万银币左右，成本主要在钢材上……如何？这装备牛逼不？” “简直太牛逼了，”落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铁疙瘩，咽了口唾沫，“你说这东西是动力装甲我都信了……对了，它的供能装置是什么？” 蚊子干脆地说道。 “没有那东西。” “没那东西？！”落羽愣了下，整个人都傻眼了，“啥意思？” 这么大台铁疙瘩自重少说也有五六吨，没有电机结构提供外部动力那不纯纯就一摆设！ 刚才他还以为是金属氢电池功能，但六万银币的成本听起来又不像，于是又猜测大概是汽油机或者固态氢，结果没想到蚊子竟然告诉他没有！ 这尼玛，力量系的牲口穿这玩意儿也跑不起来啊！ “当然就是字面意思啊，”蚊子嘿嘿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人穿的。” 落羽立刻警觉地看向他。 “啥意思？” 蚊子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小羽，炙热的眼神闪闪发亮，像极了拐骗小朋友的怪叔叔。 “嘿嘿……根据我的观察，不管是清泉市的进化体，还是失落谷的进化体，本质上都是依靠有机体本身的力量来提供动力！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干脆直接抛弃动力部件的设计，让能够为我们所用的黏菌来支配整套机器！用最纯粹的力量来驱动我们的装甲！” 落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蚊子。 好家伙。 照这个逻辑，是不是只要车主各个都是超人，造车的就可以不卖发动机了？ 直接座椅下面留两个洞，让车主的腿儿能伸出去跑，既节能又环保，而且还锻炼身体。 不过…… 它这话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泰坦他虽然没在游戏里见着，但那种侵蚀动力装甲的“腐朽骑士”他还是中见过的。 那玩意儿拎着一把链锯，不但手劈破甲弹，打起架来更是一刀一个小朋友，整个就一人形坦克，甭管T1还是T0玩家都不是对手，后来还是管理者出手把它秒了的。 不只是腐朽骑士，听老白他们说，类似强度的进化体在市中心还有一堆，那些繁荣纪元的垃圾到了这些黏菌的手上简直被玩出了花来。 小羽也是黏菌，而且还是比进化体更高一级的母体！ 没道理不会啊！ 想到这儿，落羽的眼神也渐渐火热了起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家伙。 “小羽，你试试这个？” “咿唔？” 羽歪了下头，顺着落羽的目光，看向了那台铁疙瘩。 它凑上前去瞧了两眼，后脑勺的触须向前飘去，敲了敲坚硬的胸甲，又敲了敲胳膊，随即转过身，脑袋摇成了波浪鼓。 “咿唔！”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落羽虽然没有听懂它说的话，却意外理解了它的意思。 挠了挠头，他表情微妙地看向蚊子。 “呃，它好像把这玩意儿当成吃的了……在说不能吃。” “噗！” 蚊子顿时没忍住喷了，连忙走上去试图和小羽解释清楚。 “乖，小朋友，这个不是给你吃的，你先钻进去试试！” 或许是被那猴急的样子给吓到了，也或许是因为这家伙说话的方式本来就不像正常人，小羽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便迅速溜到了落羽的身后。 “咿唔！” 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地善良的落羽也不忍心强迫它了，看着焦躁的蚊子老兄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他一句。 “你把它吓到了。” “我就是想教它怎么用，哎……怎么这么费劲！”见这家伙死活明白不了自己的意思，蚊子急的把后脑勺都快挠秃了。 落羽耐心地说道。 “耐心一点，它的心智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你和它说这东西是装备，它也理解不了是干什么用的。” 说着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渐渐有了思路。 或许自己应该带它去城区边上走走，让它学习一下如何捕猎，至少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食物都是从哪来的。 这也算是言传身教嘛。 比单纯的灌输肯定要靠谱一些。 然而蚊子老兄似乎是钻进了死胡同，咬了咬牙，不信邪地朝那台铁疙瘩走了过去。 “MMP！爷就不信教不了这家伙！等着，老子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他拿起撬棍，掰开了毁灭者1号后面的连接部件，紧接着双手双脚伸了进去。 敲钟般的闷响声，从铁罐头里飘了出来。 “像这样钻进去，握住里面两个把手，然后用力一拧，就能切换到运动模式——” 话音还未落下。 只听咔嚓的一声轻响。 伴随着铰链滚动的声音，背后的活动门板重重关上，各个关节部位的闭锁结构也解除了锁定，而与此同时也产生了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毁灭者1号的身子缓缓向前倾斜，然后开始加速摔倒，两条向前伸展的胳膊如同倒插的大葱，重重地戳进了泥巴地里，上半身向前折成M形的同时，脑袋也一头扎进了地里。 看着突然跪下的蚊子，落羽顿时傻眼了，旁边的小羽却发出了感兴趣的声音。 “咿唔。” 落羽轻轻咳嗽了一声。 “……就算现在能吃了也不能吃哦，不可以吃人。” 漂浮着的触须耷拉了下来，小羽的脸上写满了可惜。 “咿唔……” 怪了…… 明明听不懂这家伙说啥，但交流意外没有障碍。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落羽走到了毁灭者1号旁边，朝着那台动弹不得的铁疙瘩喊了声问道。 “喂，还活着吗？” 隔了好一会儿，夹着回音的声音才从那台铁疙瘩里飘了出来。 “……淦，差点儿给爷整掉线了，咳咳……我还活着，你帮我一把。” 落羽上前抓住那铁疙瘩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了一把，却发现纹丝不动。 五六吨的重量，对于敏捷系玩家来说还是难搞了点。 接着他又试着动了动后面的活动门，想帮蚊子从里面出来，却发现那门就像焊在了装甲上一样，不管是用手掰还是用撬棍都一动不动。 似乎是看出了落羽的用意，铁疙瘩飘出一句虚弱的声音。 “没用的……战斗状态下活动门是锁死的。” 落羽忍不住吐槽道。 “那你特么赶紧解除战斗状态啊！” 蚊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 “解除战斗状态……得先站起来。” 落羽丢掉了手中的撬棍，叹了口气，掏出VM点了两下。 “……总之，我帮你联系老白他们好了。” 在地图上放置了求助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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