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牛逼……” 边缘划水:“和贡品睡一屋还行。(尴尬)” 夜十:“妈的,你这说法听起来咋感觉怪怪的。” 伊蕾娜:“群星生命之树起源实锤了。(滑稽)” 精灵王富贵:“什么生命之树!明明是卡塔昌!坐等夜十老弟和一棵树打起来。(滑稽)” 滚筒洗头机:“阿光是不是又偷偷取材去了,这特么即视感也太强了。” 戒烟:“话说你们都没注意吗……我没听错的话,这些家伙还掌握有唯心侧的力量?!(呆)” 峡谷在逃鼹鼠:“只是控制植物生长吧,咱们这儿不是还有能和植物讲话的大聪明么……不过那技能没啥用就是了,植物也讲不出来啥。(斜眼)” 斯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鸦鸦那个虚空锁毒的技能,会不会其实也是类似的原理?” 鸦鸦:“我是感知吧,感知的话应该不算吧。0.0” 斯斯:“不,只是你没深究而已……我觉得就算是用感知来解释也有够离谱了。” 戒烟:“妈的,这太不科学了!” 尾巴:“可恶啊,为什么阿尾没有!QAQ” 方长:“这得看你怎么理解科学了,是将科学当成一种信仰,还是当成了解世界的方法。” 峡谷在逃鼹鼠:“有一说一哈,我倒是没有把科学当成宗教,只是精神决定物质……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存在吗?” 方长:“不好说,现实里的例子就不说了,既然是游戏里的事情,就用游戏里的例子好了。比如你觉得猎户号上发生的事情,算不算是精神决定了物质?” 峡谷在逃鼹鼠:“呃,我想说算,但又总感觉这种说法有些牵强。” 方长:“这就是不同人的理解不同了,而我理解的精神对物质的影响就是类似的程度。不过无论怎么说,这种奇怪的现象都是值得深入研究一下的,搞不好那些人其实是掌握了能和盖亚直接沟通的方法……就像落羽兄弟能听懂小羽说的话。” 落羽:“这很难吗?(懵)” 方长:“自信一点,这对我们这些听不出‘咿唔’和‘咿唔’区别的人来说还是挺难的。(斜眼)” 夜十:“哎,先别管唯心唯物的问题了,你们觉得我现在怎么办比较好?继续演下去?趁他们打仗的时候把反应堆顺走?可我总有点良心过不去,这会不会不太好。” 泉水指挥官:“你小子这回又不把游戏当游戏了?(斜眼笑)” 狂风:“毕竟谈对象了。” 夜十:“咳,这和对象有什么关系……” 好吧。 确实也是有点关系的。 在关于是否要利用多玛部落入侵“罪民”这件事情上,他和蒋雪洲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或者说的直接一点儿,在城墙外的会面结束之后,俩人在通讯频道里小吵了一架。 在他看来,整个事件的最优解自然是用当地人的力量制衡当地人,就让那些小绿人集结起来讨伐那群住在山谷里的“罪民”,把双子号的残骸给抢回来。 然而蒋雪洲却觉得他被那个原住民首领利用了,并且这种做法太过于没人性,还不如直接发射中子鱼雷把山谷里的幸存者全清洗了算了,那样反而还能少受点罪。 毕竟原始人的战争和文明人的战争可不同,把车轮高的孩子留着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最后会发生什么几乎都是一定的。 这话又说回来了,南门二可是五光年外,那些小绿人能不能算是人联的后裔还不一定呢,夜十实在想不通和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部落与部落的战争不过是他们所处文明时期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算自己没有“降下神迹”他们最终一样会打个头破血流,把对方当人牲血祭了。 而自己的到来顶多是加速了他们的文明进程,非要说的话指不定还让那些小绿人们少吃了几年苦。 夜十其实都没好意思告诉蒋雪洲,他心里还真想过直接用核弹。只是顾及盖亚的存在,所以把那玩意儿当成了最后一张牌。 至于被那个叫吞南的部落首领给利用,他当然看得出来,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为什么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明摆着这是最优解。 夜十将自己的吐槽附在了回帖的下面,说出来之后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老白:“不错,没想到夜十老弟也会用脑子解决问题了。(龇牙)” 夜十:“是吧?这家伙平时挺好的,就是关键时候左过头了。” 方长:“那她的建议是?” 夜十:“她想让我去和山谷里的‘罪民’们谈谈,看能不能完成交易的同时化解当地人的矛盾……我觉得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斯斯:“emmm……为什么我觉得她的意见没什么毛病。” 夜十:“卧槽,这还叫没毛病?我都已经成始祖了,咋从这群小绿人眼皮子底下溜去对面,而且鬼知道对面对我又是个什么态度。” 斯斯:“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但……这不正是用脑子的时候吗?还是说你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捷径,所以偷懒了?(斜眼)” 夜十:“……淦!咋被吐槽的变成我了?” 伊蕾娜:“因为你确实有点儿过于城市化了。(滑稽)” 斯斯:“这不是吐槽呀……哎,小孩子真麻烦,不管你了,自己看着办吧。” 夜十:“???” 老白:“其实就算中子鱼雷是相对仁慈的手段,死亡的感觉也并不好受……总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我其实也希望你把它留作最后一张底牌,如果你不仅仅是把它当做一款游戏,还在上面寄托了其他感情的话。(龇牙)” 狂风:“我猜老白大概是想说,少做一些以后可能会后悔的事?” 老白:“哈哈,差不多。” 夜十:“如果他们是双子号的后裔呢?” 方长:“我想即便他们是双子号的后裔,如果猎户号的舰员们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把中子鱼雷当鞭炮点,成为他们曾经反对的人。(斜眼)” 夜十:“哎……妈的,老子真是自找麻烦!早知道晚点装这个逼了。得了,我再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吧。” WC真有蚊子:“加油。(坏笑)” …… 404号避难所,B4层的浏览室。 楚光让小柒将夜十在盖亚行星上的见闻提炼成了两页纸的报告,打印在了纸上。 这大概是整个废土上所有幸存者势力对五光年之外世界的唯一一手资料。 而且还是新鲜出炉的那种。 看着眉头紧锁盯着报告的殷方,楚光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开口说话,于是主动开了口。 “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关于盖亚行星。 以及当地不寻常的情况。 殷方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 “……这太不可思议了。” 楚光轻轻抬了下眉毛。 “只是不可思议?” “嗯……仅从有限的情报中我确实看不出什么。而且容我冒昧的多嘴一句……” 殷方看向楚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坦白了心中的困惑。 “您能够获取五光年外的信息……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够令我震撼的了。” 第1007章 端倪 关于404号避难所居民的秘密,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整个联盟部长级以上的官员,乃至一些特殊部门的基层工作人员,对于“wanjia”们所展现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包括心灵感应交流,包括死而复生等等。 虽然这些传闻并没有在公众的认知里成为广为流传的共识,并且被淹没在了许多更离谱且偏离事实的都市传说中,但大多数和玩家们打交道久了的废土客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感觉的—— 这些与废土格格不入的蓝外套们,可能不只是与废土格格不入。 他们就好像压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基于这样的认知,绝大多数联盟高层以及相关基层人员对于“404号避难所居民”的身份都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尊敬是肯定的。 就算死亡之后能够复活,也不意味着避难所居民们身先士卒的牺牲就是无足挂齿的。 不过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难免会有恐惧,毕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去做这些事情。 因此与其说是尊敬,倒不如说是“敬畏”更加贴切一些。 殷方并不是第一个问出心中困惑的人,赫雅之前其实也提出过类似的困惑。 不过也许是专业领域不同的原故。 比起死而复生这种勉强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殷方对于玩家能无视通讯障碍进行信息的交换更加震惊。 尤其是当他发现这种信息的交换能跨越五光年距离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可以说是认知碎了一地。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楚光悠悠叹了口气。 “我应该是有说过的,我并不是这座避难所唯一的管理者,在我之前应该还有几任,只不过我并不掌握关于他们的信息。” “我的权限是由初代管理者直接授予,他把这个避难所交到我手上的时候,留下的线索也不过是几段录音和几张小纸片而已。” 殷方傻眼地看着楚光,愣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他就这么把这个避难所交给您了?” “没错,听起来很胡来对不对?”楚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他应该找个更专业的人来打理这座设施,但有时候我又不禁会想或许这正是最好的安排。” 职业的避难所管理者他其实也见了不少了。 无论是面对面见过还是从管理者日志上见过。无论是初代的还是和自己一样前一任手中继承的。 这些人虽然面对的问题各有各的不同,但有一点都是相同的。 那便是“异化”。 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他们几乎都不可避免的将自己异化成了另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存在。 这并不是指他们在生理上变成了另外的物种,而是指他们已经失去了与人类感同身受的能力。 同样的问题楚光自己其实也遇到过,甚至由于生理上的异化导致这种感觉格外的强烈。 如果不是因为有意而为的节制,他甚至都不用开口说话,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欢呼或者跪下。 但那是他不愿去做的事情。 “……好吧,我其实不太在意您说的那些事情,我并不怀疑这里的初代管理者做了最好的安排,”殷方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种跨越空间距离……甚至是跨越时间的信息传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楚光笑着说道。 “其实别说是你,我也很好奇,要不在科考团立个项研究一下?” 殷方愣了一下。 “这……没问题吗?” 楚光用随意的口吻说道。 “我从来没说这是不能深究的课题,况且这也有助于我们了解自己。” 之前他总是在等待初代管理者主动向他坦白那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自从那家伙将B7层以及一系列的权限交到他手上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吱过声了。 或许他应该自己去挖掘这座避难所的秘密,而不是等待。 别说是殷方了,他自己对这种无视时间与空间的交流方式也充满了好奇。 没想到楚光竟然会点头同意,殷方正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感谢您的支持!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们说不定会发现新的物理!” 看着这位兴奋上头的“联盟首席科学家”,楚光不禁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别太期待,既然我们都已经用上了这项技术,我觉得早就有人发现了。” 殷方笑着说道。 “那不重要,重新发现已经被遗忘的知识也算是一种发现。” “哈哈,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看着精神振奋的殷方,楚光笑了笑说道,“我想想有什么能提供给你的信息……” 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楚光忽然心中一动,将眼睛睁开了。 “对了。” 看着凑过来认真听讲的殷方,他将那个很久很久以前,从某段录音中听到的概念说了出来。 “关于课题的名字,就叫‘形态形成场’好了。” …… 盖亚行星的某片森林,戴上游戏头盔的夜十从动力装甲里醒了过来,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只见在他床榻的旁边,正跪着一群姿容绰约的少女。 她们穿着干草编织的衣裳,手中捧着藏着水的陶土制品容器,似乎是打算伺候他沐浴洗漱。 那一张张青涩的面庞就像早晨刚摘下来的青苹果,恬静而端庄的气质和其他原始人截然不同,以至于夜十竟然有点心跳加速。 虽说原始人的审美不敢恭维,但这些小绿人毕竟不是从树上下来的,而是大概率“从天上下来又爬回树上”的,因此哪怕以人类的审美标准而言,她们的样子也绝对称不上丑。 甚至还有几分野性的美。 至于翠绿色的皮肤,虽然怪异了点儿,但看久了倒也挺养眼。 尤其是胸。 真是难以置信,那娇小玲珑的树枝上居然能挂起如此硕大的果实。 夜十猛然发现,自己特么的居然没比原始人高尚多少。 原始人的某方面崇拜,他特喵的竟然也有?!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传来一声“呵呵”的冷笑。 夜十只觉背后一凉,猛然间意识到动力装甲上的行动记录仪还连着网,于是赶忙正襟危坐地从床上直起了身。 “你们这是做什么?赶,赶快起来?” 那些少女听不懂他说的话,只顾茫然地面面相觑。 一位稍年长的少女也许是听懂了几个单词,一边带头起身,一边用比玩家还不标准的人联语磕磕巴巴地说道。 “祭司……吩咐……我们……洗澡。” 这家伙大概是想说帮他洗澡。 夜十连忙拒绝道。 “那不必了。” 那少女眨了眨眼。 “可是天上都这样。” 夜十闻言差点没被唾沫呛到。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这绝逼是这帮原始人的头头们在关于始祖的传说上夹的私货。 为了匡扶正义,他义正辞严的说道。 “你们去过天上吗?” 几个少女茫然的交换着视线,不知道是在表示没去过,还是单纯的没有听懂。 夜十继续说道。 “天上是讲平等的,我们那儿不这样……至少一般来讲是不这样的。” 他一开始说话的语气听绝对的,然而突然想到负债大眼那家伙,语气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其实老实说,在原始部落里讲平等是很蠢的事情,不过这话本来也不是说给她们听的,而是在讨好飘在天上的某人。 那个能听懂他说话的少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却不知怎么的磕磕绊绊地从嘴里蹦出一句令夜十始料未及的话。 “您……要……帮我们?洗?” “噗——” 听到这句的夜十差点儿没用鼻孔喷出一口老血,赶忙摆着手澄清解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丫的能听懂我说话啊! 不对—— 看着那个表情似懂非懂的少女,夜十猛然间回过神来。 刚才他情急之下说的是汉语,而那个女孩最后说的“洗”也是汉语…… 可问题是,他整句话里也没有这个字啊。 夜十整个人都懵了,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那个少女见他的反应,脸上也露出忐忑的表情,就好像干了什么坏事祈求原谅一样。 就在夜十一脸懵逼的时候,通讯频道里又传来了蒋雪洲的声音。 “夜十……”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轻的颤动,夜十一听顿时慌了。 “雪洲,你听我解释——” “不,你先听我说!” 那声音中的颤抖似乎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激动。 蒋雪洲深深吸了口气,按捺着心中的震撼缓缓开口。 “我刚才忽然发现了……他们其实,根本不会人联语。” “什么意思——” 夜十刚把这句话问出口,忽然间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测,蒋雪洲用平缓的语速继续说道。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最初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叫萨奎的祭司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的第一句人联语……” 这我哪特么记得—— 不等等! 夜十直觉脑海中灵光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在我和他们说第一句话之后?” 那个老头见到他之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他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直到他让他们起来,那老头才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话。 “没错,在你说第一句话之后,或者说在你表达出沟通的意愿之后,他们立刻听懂了你说的话,并且习得了你的语言……” 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蒋雪洲用冷静的声音继续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之前的那个叫萨奎的祭司,那个叫吞南的领袖,还有你面前的那个姑娘……他们掌握的其实不是人联语,而是‘你的语言’。他们其实压根不会一句人联,他们会的每一个单词都是从你身上读取到的!” 细思极恐的感觉爬上了夜十的背后,看着面前那一双双懵懂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的铁疙瘩就像纸糊的一样。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纸糊的。 而是精神意义上。 那一双双视线仿佛能透过他的盔甲,甚至透过他的脸,直接触碰他的灵魂。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夜十仍然无法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哪怕他自己也掌握有那股令其他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感知力。 “……可是,我也没说自己叫‘始祖’啊?这个词还是他们告诉我的。” 蒋雪洲声音冷静的继续说道。 “但你仍然能准确的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不是吗?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他从你身上知道了你没说过的单词对吗?这也正是我惊讶的地方,他们展现出的能力并不仅仅只是语言天赋那么简单,而是在此之上的另一种能力……心灵感应?共鸣?脑电波调制解调?或者某个不知名的高维能量场?总之就结果而言,他们读取了你心里所想的某些东西,并且进行了调用。” 夜十的背后渗出汗水。 “……这到底是什么鬼?读心术?卧槽?” 蒋雪洲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不清楚,我在废土上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洗’这个字是她凭空知道的。我可以作证,你一次都没说过,毕竟就连我都不知道这个发音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担心把夜十给吓着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蒋雪洲又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你其实也不用这么害怕……我感觉他们并不是完全了解自己的能力。而且从结果上来看,这种抽象的能力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明显的战斗力或者生产力的优势,否则他们不至于过着这种原始的生活了。” “那他们该不会已经知道我其实是……” 夜十刚想说装神弄鬼的事,但想到一半又不敢往下想了,生怕被面前那个眨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女孩看穿了心思。 蒋雪洲耐心地说道。 “我觉得未必,他们能读到的大概只有你想传达的信息,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想法被他们看穿,除非是你明确表达出来的东西……”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不过我的建议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尤其是在你打算表达些什么的时候。” 也就是说,尽量少说些心口不一的话,尽量说什么的时候就想着什么吗? 想到那少女之前会错意的反应,夜十不禁感觉脸上有些燥热,干咳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的缘故,说完了正事儿的蒋雪洲在通讯频道里扔下了一句“呵呵”,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夜十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才好,只能暂时将注意力先放在了工作上。 看向那些被自己晾在一旁半天的姑娘们,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地说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许。” 似乎是印证了蒋雪洲的猜想,那个疑似具有“强感知能力”的稍年长的姑娘果然听懂了他的话,语气恭敬地说道。 “遵命。” 她转身和其他几位少女吩咐了几句,接着一行人带着东西准备从房间中离开。 夜十忽然想到什么,又叫住了她们。 “等一下,你留下来。” 那个稍年长的姑娘眨了眨眼睛,用手指了下自己,见夜十点头,随后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其它姑娘们,顺从地留在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看着那个一脸好奇的姑娘,夜十整理了片刻思路,缓缓开口说道。 “我刚回到这片土地上,这里的变化令我吃惊,很多东西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我们未曾来过一样。” “我希望你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关于‘我们’离开之后的事情,还有关于‘你们’的事情。” 第1008章 代言人 蜿蜒曲折的溪流缠绕着联绵不绝的山谷,在开阔的平原上绘成了一条川流不息的河。 只见在那山谷的向阳面零星的点缀着些许山洞和不算广袤的梯田。 由于那高耸的植被遮挡那一道道刻在山腰上的田埂几乎很难看见。 这里是山谷人的地界。 森林人将他们称之为“罪民”。 然而这显然不是他们自己的名字。 他们称自己为“邱”。 这个音节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仅仅只是他们祖先传承下来的,并且一直被沿用到了今天。 生活在这片山谷中的邱人虽然不似森林中的部族一样,以氏族为单位抱团在同一棵树下,却有着不输于后者的团结。 大大小小的氏族皆以“邱人”自称。 他们不但拥有相同的文化和传统,还用相同的象形文字进行记录,甚至使用同一套的戒律和行为准则,推举各自氏族的长者组成了“元老院”,对大小事物进行仲裁。 就事实而言他们已经诞生了“国”的概念,并且演化出了有组织的社会。 从这一点上来讲,森林中的部落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 虽然如今邱人相对于森林人的优势还不明显,但长此以往下去,前者的崛起和后者的衰落几乎是注定的。 当然了,这仅仅是在一般情况下。 若是考虑到盖亚这一强大的干扰因素,两个族群的未来就难说了。 森林人之所以将生活在山谷中的邱人称之为“罪民”,除去那遥远的历史之外还有一个最为直接的原因。 那便是后者完全不具备“与自然沟通的能力”。 虽然并不是每一个森林人都能觉醒这种能力,但这份流淌在血脉中的力量在森林人的部落中却从未断绝过。 而相对的,“邱人”则像是被神遗弃了一样,只能住在冰冷的石头里,吃那些干巴的植物种子和又酸又涩的野果过活。 当然了,这同样是森林人的视角。 至少在邱人自己看来,经过烹饪的谷物并不算难吃,野生的浆果和蘑菇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相反,倒是那些住在森林里的“变节者”们才是真正的可怜,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活得像猴子一样。 一片崎岖的丘陵上,一名骑着蜥蜴的少年正眺望着山谷的南边。 只见那茂密的森林深处,一簇枝繁叶茂的树冠上正升腾着金黄色的荧光。 那是“变节者”们集结的信号,似乎是多玛城发出来的。 看着那飞舞在黄昏下的萤火虫,匍匐在岩石上的蜥蜴躁动不安的前后踱步了一阵,直到骑在它身上的少年扯紧了套在它脖子上的缰绳。 “嗤——” 蜥蜴的鼻孔喷出雾状的鼻息,左右甩了甩脖子,终于安分了下来。 而与之相对的,骑在它身上的那个少年眉宇间却浮起了一丝不祥。 听族中老人说,每当变节者们发出积极的信号,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必须立刻将消息报告给元老院! 少年心中如此想着,拉动缰绳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矮树下忽然亮起了一抹淡蓝色的光,接着磕磕巴巴的声音传来。 “那边的人,等一下。” 听到近在咫尺的动静,少年心中猛然一惊,几乎本能的取下背在肩上的弓箭,拉上箭矢的同时拉开了弓弦。 “谁?!” 那淡蓝色的光束似乎是从树叶里放出来的,一道铁罐头似的身影站在那光芒的中央。 看见那台铁罐头的瞬间,他整个人一下子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紧接着,柔和的声音从那光芒中飘来。 “我是……你们……始祖。” 没有等到声音把话说完,少年已经收起弓箭翻身从蜥蜴的背上下来,大气不敢喘一口的跪在了地上。 “拜见始祖大人!” 站在淡蓝色光芒中的那道身影赞赏地点了下头,用平缓的语速继续开了口。 “起来说话吧。” 那少年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个站在光芒中的身影。 他的脑子很乱。 一方面震惊于传说中的始祖居然回来了,而且还降临在自己的面前,另一方面则又惶恐于自己先前的大不敬行为。 不过,始祖似乎并没有怪罪他,反而宽容地让他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如实回答道。 “我没有名字,是领克氏族的士兵。” 始祖继续问道。 “领克氏族是什么?” 少年连忙解释说道。 “是‘邱人’的一支,山谷里的大伙们虽然分成了各个氏族,但大伙儿们都还在用您赐给我们的姓氏。” 站立在光芒中的铁罐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开口说。 “我大概了解了,你是山谷里的邱人的领克氏族的士兵……对吗?” 少年连连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 站在淡蓝色光芒中的铁罐头点了下头,看着紧张到屏住呼吸的少年,继续说道。 “为了方便交流……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邱岭’了。” 听到始祖大人的吩咐,少年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地再次匍匐在了地上,叽里呱啦地一阵感谢。 站在光芒中的铁罐头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他宣泄完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先别急着高兴,我之所以降临到这片土地,是因为我嗅到了灾难的气息。”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前一秒还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少年顿时变了脸色,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到了先前在森林中看到的异象。 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他用谨慎的语气询问说道。 “灾难……您说的是森林中的变节者吗?” 始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或许吧,但也许不光是他们的问题,也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们。” 邱岭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恐惧。 “您……要毁灭我们?” 他对始祖的话深信不疑。 也正是因此,无法理解尊敬的始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面露恐惧之色的少年,站在淡蓝色光芒中的始祖用平缓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的孩子们……否则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试图弥补已经发生的错误了。”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我看见了燃烧的火焰吞没森林,看见了无数人在黑烟中死去……其中既有你们,也有森林里的孩子们。” “不过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另一种未来,你们从此走向了共同的繁荣,结束了数百年来的恩怨,开启了新的纪元……你相信我吗?” 邱岭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愿听从始祖教诲。” 淡蓝色的光芒中飘出了赞许的声音,接着那光芒渐渐衰落了下来。 “很好,看来我没有选错人……过来吧,我的孩子。” 邱岭茫然的抬起头,只见那个魁梧的铁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微弱的光束立在原地,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你面前的树枝上有一只银色的金属圆盘。” “把它带在身上,时刻带着,我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 就在某个绿皮肤的少年卯足力气往树上爬去的时候,某个飘在同步轨道上研究员正坐在终端机的屏幕前惬意地伸着懒腰。 “搞定了!” 半小时前,她的无人机在天上盘旋着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站在山谷地势较高处的小绿人,估摸着那家伙大概就是生活在山谷中的“罪民”,于是心生一计,从科研船那边派了一架带有全息投影功能的四旋翼无人机过去。 这些原始人哪里见过这种牛逼的技术,果不其然被唬的明明白白,当场就信了她全部的忽悠。 就这样,她只付出了一台无人机的代价,便获得了一名原住民内应。 接下来只要通过那个孩子再展示几次“神迹”,分分钟就能把反应堆的燃料罐给弄到手了,甚至都用不着夜十出事。 一想到夜十,蒋雪洲心中便是一阵气不过。 这家伙平时都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倔的像头牛一样。 就因为自己不赞成他鼓动原住民发动战争浑水摸鱼的做法,他就指责自己不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还把什么同情心泛滥啊,不替他着想啊之类的帽子一股脑的都扣到她脑袋上了。 真是把良心喂狗了! 那家伙不是说和“山谷人”谈判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么? 这下用不着他去冒险,自己一个人就把事情搞定了,他总归说不出话来了吧? 当然了,虽然气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承认夜十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至少,她忽悠那个原住民少年用的语言,就是通过夜十收集来的素材整理出来的。 所幸的是,森林人和山谷人使用的语言还没有出现分化,甚至就连关于“始祖”的文化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着终端机屏幕上整理出来的资料,喝着咖啡的蒋雪洲喃喃自语的思忖道。 “邱人……双子号导弹巡洋舰上有姓‘邱’的船员么?” “不过说来真是怪了……两拨人都来自天上,难道他们都是双子号导弹巡洋舰舰员的后裔?” 一波人觉醒了特异功能,另一拨人没有觉醒特异功能。 觉醒了特异功能的人和没有觉醒的人发生了矛盾,亦或者是出于对盖亚或者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以至于没有觉醒特异功能的人凭借数量优势将前者赶进了森林。 这样一来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森林人称邱人为“罪民”,而邱人又称森林人为“变节者”了。 站在双子号——或者说人联空天军的立场上,投靠盖亚的森林人可不就是背叛吗? 可是问题来了。 如果两拨人都是双子号的后裔,原来的那些殖民者又去哪儿了? 虽说人联空天军对殖民地的叛军执行了彻底轰炸行动,但连双子号上都有幸存者活着,很难想象地表上反而没有人活下来。 就在蒋雪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蹲在一旁的小考拉端着刚刚热好的罐头和米饭走了过来。 “您的饭好了。” “啊,谢谢。”接受了脑海中的思绪,蒋雪洲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餐盘。 不得不说,人联在脱水冻干技术上是有一套的。 很难想象这些已经超出保质期两个世纪的食物在完成烹饪操作之后,仍然能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味儿。 蒋雪洲只感觉饥肠辘辘,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客气,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小考拉点了点摄像头,用温和的语气说,“不过话说,主人您真的不打算和夜十沟通一下吗?” “……我之后会和他说的。” 嘴里塞满了食物,蒋雪洲含糊地嘟囔了一声,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老实说,她生气归生气,心里其实早就已经不怪那家伙了。 其实仔细的想想,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错。 至少,她应该设身处地的考虑到,他正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环境里,或者说正踩在一只怪兽的头顶,不可能也没办法像隔着地面上万公里的自己一样置身事外的吃瓜看戏。 他想速战速决拿到反应堆的燃料之后立刻返航,至于生活在这片星球上的原住民并不是他首要考虑的事项,自己不该因为他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说他没有人性。 他终究不是她的工具,更不是她的孩子,能任由她摆弄…… 他们明明是能够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 看着眉宇间带着一丝懊悔的蒋雪洲,站在一旁的小考拉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人们常常对亲近的人太过苛刻,因为相信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自己……然而你们似乎很少记得,自己的生命是多么的短暂。” “我的上一任主人还没来得及给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骸骨。虽然我的这些话可能有点多余,但我还是希望您在像他一样成为骸骨之前别留下遗憾。” 蒋雪洲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说的。”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番奇怪的话而感到任何的气愤。 或许就如小考拉所说的那样,她对夜十有点儿太苛刻了。 她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的蒋雪洲忽然又患得患失了起来,担心他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果然还是得找个机会和他谈谈。 话说也到饭点了,不知道那个家伙吃了没。 如此想着,蒋雪洲食指点在了全息屏幕上,连接了动力装甲的行动记录仪。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一片黑灯瞎火的空间,萦绕在那道妙曼的身影周围的萤火虫是仅有的光源。 其实这本来没什么。 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对象多看了其他女人两眼就打翻醋坛子的人。 然而问题在于,那行动记录仪的摄像头就像是开了垂稳功能一样,一动不动地锁定在那两坨硕大的果实上。 似乎是预感到了风暴即将来临,站在一旁的小考拉摇晃着滚远的身子悄悄离开了舰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终端机的屏幕前响起了咯吱作响的声音。 “这家伙……”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蒋雪洲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那好不容易软下去的拳头又硬了! …… 多玛城圣树的腰部,枝杈缠绕之处坐落着一座纯木质的宫殿。 多玛城的酋长——或者说整个部落的君王,此刻正端坐在大殿的台阶之上。 他的名字叫吞南。 在这片森林广为流传的语言中,这个被刻在圣树根部的名字既有首领的意思,也可以被解释成“法力无边的战士”。 通常来讲,两者其实是一个意思。 所谓的“法力”其实就是与圣树沟通的能力。 而在这片由圣树赐予的土地上,只有最勇猛的战士才能取悦圣树,并获得圣树的垂青。 至于圣树又是什么,那便说来话长了。 即使是多玛城中最年长的智者,没个两天两夜也是说不完的。 一名身披木质铠甲的男人走进了殿内,曲下双膝跪在了地上,瓮声说道。 “始祖醒了。” 他是部落中的勇士,同时也是吞南最信任的侍卫之一。 吞南俯视着匍匐在台阶之下的男人,声音沉稳地说道。 “他有何吩咐。” 那侍卫垂首恭敬答道。 “他吩咐神殿诸侍女,任何人未经他允许不得踏入他下榻之所。” 吞南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还有吗?” 侍卫继续道。 “他留下了一人。” 吞南问道。 “谁?” 侍卫答道。 “朵拉。” 吞南看向了一旁,站在旁边的年长者俯下身,同他低声耳语了几句,简单叙述了那个获得始祖垂青的侍女的生平。 听完长者的叙述后,吞南神色沉稳的点了下头,接着又看向那侍卫。 “其他部族有收到我们发出的信号么?” 那侍卫双手抱拳说道。 “附近大小十数个部落已经回应我们,他们派出的使者正在向我们这边集结。” 听到侍者的比禀报,不只是吞南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包括萨奎在内的一众祭司们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天佑多玛部落!” 粗糙的手掌拍在了蔓藤缠绕的扶手上,身形魁梧的吞南从王座上起身,精神抖擞地上前了两步,站在台阶的边缘环视了一眼大殿内的祭祀与部族中的贵族们。 这是前所未有的时机。 他们将从“罪民”的手中夺回整个禁林山谷! “这次连始祖都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是时候结束这延续数百年的恩怨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行走在圣树根部神殿壁画旁的夜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到那声喷嚏,在萤火虫的簇拥下走在前面的朵拉回过头,关切地看着他柔声问道。 “您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讲圣树的事情。” 夜十嘟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总有一种被人惦记上了的感觉…… 第1009章 茵索夫之树 两百年的历史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尤其是这颗星球上的幸存者们不但遗忘了人联的语言,甚至连文字都已经遗失。 不过令夜十惊讶的是,即便这些森林人都是准“文盲”,他们仍然用自己的方法记录了他们的文化以及历史。 那是一道道镌刻在圣树根部的皲裂纹,那些棱角分明的纹路爬满了整个“神殿”墙壁的每一处。 就像是壁画一样。 起初夜十以为那些纹路是自然形成的图案,直到他亲眼看见那棱角分明的纹路,随着自己的到来缓慢的增长了一行。 那似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很难区分孰先孰后。 就像他在超空间通道中遇到的异象一样…… “圣树,既是茵索夫之树,万物之母。祂的根系遍布整个森林,整个世界,乃至构成了我们的世界……而此刻我们头顶的这颗圣树,仅仅是祂露在外面的那一部份,或者钻出土壤的一簇嫩芽。” 朵拉用柔和的声音讲述着关于圣树的事情。 夜十惊讶的发现,随着自己与她的不断交流,她的人联语水平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高着,甚至比那个叫萨奎的老头还要惊人。 如果“灵能”存在等级的区分,那个老头大概是10级左右的水准,而她至少也有个30级了。 当然,也没准是年轻人学东西学得更快的缘故。 “我大概理解了……如果将祂比做成高维生物的话,我们所看见的圣树只是祂在三维世界的投影之一,而在我们看不见的维度上还有其他部分,是这个意思吗?” 朵拉愣了一下,起初似乎是没有听懂,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微笑着轻轻点了下头。 “这是最初的解释。” 夜十疑惑道。 “最初的解释?” 朵拉轻轻点头,声音恬静地说道。 “维度,对于我们而言是很古老的词汇了。很久很久以前您或者您的族人便是如此教诲我们……如何理解茵索夫之树的存在,以及如何呼唤祂,如何喂养祂然后成为祂的枝芽。” 夜十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双子号导弹巡洋舰或者殖民地幸存下来的那些人,在三年战争结束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发现了“茵索夫之树”的存在,并且掌握了与祂进行沟通的能力,并用人联的物理理论进行了解释,然后将嚼碎了的知识传给了他们的后人。 可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不沿用盖亚的称呼,而是单独发明了一个专有名词,与原先的名字进行区分。 他们是想表示盖亚已经死了吗? 还是说祂进化成了别的存在。 亦或者,人联最初对盖亚的认知就是存在偏差的,他们对原来的理论进行了修补。 见始祖大人没有说话,朵拉将目光投向了面前那扇由树木的根须组成的墙壁。 漂浮在她周围的萤火虫就像受到了一股未知力量的牵引,慢悠悠地向前飞去。 它们在空中聚成了一团,就像停在书页上的食指,定格在了文章开篇时的第一行。 “我们在长久的岁月中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后来我们又走向了森林,抛弃原来的一切重新开始。从第二次审判之日后,我们便用圣树根部的生长纹记录圣树对我们的教诲,以及过去发生的事。” 第二次审判日? 夜十眉头微微皱起,不解问道。 “这种抽象的图案不会导致信息的记录出现偏差吗?” “不会的,”朵拉摇了摇头,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符号只是形式,我们能通过看不见的纽带与过去建立联系。” 听到这句话,夜十彻底的震惊了。 好家伙。 他在极度巧合的情况下,才在超空间航道里和同样处在超空间航道中的猎户号导弹巡洋舰舰员们建立了联系。 结果这些人一生下来就具备这种能力? 可不对啊。 要是能和过去建立联系,把未来研究的技术挪到过去,然后再反过来作用于未来,那岂不是能左脚踩着右脚上天了? 然而他看到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 至少按照多玛部落自己的描述,他们这些森林人的技术力是远不如隔壁的“山谷人”的。 似乎是看出了夜十脸上的困惑,朵拉用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 “能够传递的信息是有限的,必须是同样相信的东西,同样存在的困惑,以及同样在思考的问题。因此当这种联系建立在不同时空之间的时候,我们从过去获取到的信息往往会更具体,而从未来得到的启示则趋近于抽象。” 随着交流的推进,她理解的语言似乎越来越多了,甚至能讲出一些夜十自己都不是完全能理解的概念。 听完了她的陈述之后夜十由衷地赞赏了一句说道。 “即使是这样也相当的厉害了。” 得到始祖的肯定,朵拉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欢欣雀跃的笑容,用愉快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我们在您离开之后探索到的规律……如您所看见的那样,我们并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 夜十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这是多玛部落的特异功能吗?还是说……所有人?” “森林中所有的部落都是如此,”朵拉用柔和的声音说道,“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让所有人都觉醒这种能力的办法,但只要我们生活在圣树之下,拥有类似能力的族人就会不断的从我们的族群中出现。少则十五六个,多则四五十个,而我便是其中一个。” 夜十猛然间发现,自己最初对他们的印象是不准确的。 他原本以为那些特异功能的出现阻碍了他们认识自身所处的宇宙,但如今看来事实似乎是截然相反的—— 他们的视野非但没有被看不见的手遮住,反而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甚至提前接触到了自己乃至人联繁荣纪元都尚不完全了解的那部分宇宙。 通过与植物沟通加速植物的生长,与过去沟通找回遗失的技术,甚至是与平行时空建立联系以获得来自未来的启示……这些家伙搞不好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牛逼! 只是起点低了一大截而已。 诚然,这种“方便的能力”阻碍了他们对自然科学的发现。 然而一旦等他们在长年累月对自然的观察中建立了相对成熟的科学研究体系,这种感知上的强化搞不好反而会成为加速他们科学技术突破的催化剂,让那些巧合之下的“灵光一现”更加频繁的出现。 甚至不只是科学领域。 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工业……等等一系列的领域,这种能力都有成为催化剂的潜力。 这天赋简直吊爆了好吗! 夜十心中越想越是震撼,甚至产生了“此子断不可留”的念头,不过猛然间又回过了神来。 话说跳出游戏本身的设定和框架,“玩家”特么的不就是类似的存在吗? 就事实上而言,玩家的存在确实推动了联盟的科学、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等一系列领域的繁荣,而且是爆炸式的推动! 在他们这些“玩家”的影响下,联盟只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取得了其他幸存者势力耗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都未必能取得的发展成果。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十彻底的震惊了。 好家伙。 吊爆的竟是我自己?! 朵拉一脸困惑地看着忽然间沉默不语的始祖,好奇的眨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这家伙总是这样。 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声音,或者一个人自顾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和谁交流。 不过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站在神殿“壁画”前的始祖便回过神来似的,诚恳地看着她说道。 “谢谢……这些资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们一直谨记您的教诲,和圣树的沟通未曾懈怠过。”朵拉恭敬地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 在之后的时间里,夜十又问了许多问题。 尤其是关于森林中各部落的由来,森林部落和山谷部落——也就是所谓“罪民”的恩怨,以及所谓的“来自天上”具体指的是什么。 而对于这些琐屑的询问,这位名叫朵拉的神殿侍女,也都耐心地一一做了回答。 据她所言,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都是蒙受茵索夫之树的恩典得以幸存的孩子们。 而在此之前,也就是所谓的“旧纪元”,这颗星球曾一度属于来自天上的“始祖”们。 那时候的人们有着各式各样的肤色、各不相同的信仰、说着几乎一样的旧纪元的语言,生活在现今无法想象的天堂…… 直到第一次“审判之日”的降临,无数颗炙热的太阳从天而降,将繁荣的地表世界化作焦炭,彻底摧毁了旧纪元的一切,整片土地上只有少数年轻的孩子们侥幸活下。 就在世界陷入绝望的时候,茵索夫之树的枝杈钻出了土壤,向灰蒙的天空伸展了第一缕嫩芽。 没有人知道祂来自哪里,也或许祂其实一直都在,并且就生活在人们的脚下。 只不过祂沉睡了太久,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直到最近才被吵醒。 面对逐渐衰亡的世界,心怀慈悲的祂降下了神迹,赐予了诸信徒绿色的皮肤,让他们得以沐浴在阳光中获得温饱,度过那段没有食物的岁月。 不止如此。 在祂施展神迹的作用下,死寂的世界开始渐渐地复苏,并只用了短短两个十年的时间,便将整颗星球从一望无际的荒原变成了森林。 新的纪元就此开启。 从审判之日幸存下来的人们因为某些原因忘却了过去的一切,包括旧纪元的文字和历史。 甚至于就连这段关于审判之日以及“始祖”的记忆,都是来自于茵索夫之树的叙述。 当然了,这些都是发生在后来的事情。 刚刚进入新纪元的人们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茵索夫之树”的存在,换了皮肤的人们虽然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却更多是像动物一样苟活着。 也正是因此,朵拉将这段最初的时期称之为“蛮荒纪元”。 那时候的人们就像野兽一样,和原始动物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叫声比较特别。 听到这里的时候,夜十背后已经忍不住渗出了汗水。 看得出来这帮家伙压根不记得三年战争以及三年战争之前的事情了,以至于对他们这些“始祖”还带着一层崇拜的滤镜。 如果让他们知道所谓的“审判之日”其实就是杀红眼的人联空天军射出的中子羽流,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地球上的同胞们。 不过另一方面,此刻的夜十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些“小绿人”们就是地球人变的。 那个“茵索夫之树”大概是改变了他们的基因,疑似让他们获得了光合作用或者类似的能力,从而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可话说回来,光合作用这种事情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吗?! 地球上的话,他只听说有些裸鳃类动物能进行光合作用,比如某些海蛞蝓……然而即便是海蛞蝓,也是在藻类细胞的帮助下办到的,并不是完全靠自己独立进行的。 不过这些小绿人们显然也不是完全靠自己的力量进行光合作用,他们同样需要进食。 夜十忽然有点儿想和面前的这位姑娘借点DNA回去研究下了。 没有别的意思。 纯粹是出于好奇。 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始祖大人在想着什么奇怪的事情,朵拉看着夜十继续说道。 “再往后的第三个十年,也就是蛮荒纪元的第五十年,我们重新见到了始祖。他们是突然出现的,一共有十七个人,穿着和您一样的盔甲,说着和您一样的语言。” “他们帮了我们很多的忙,教会了我们生火,教会了我们狩猎,以及最关键的……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意识到了自己与万物的不同,点燃了……文明的火种,并且发现了茵索夫之树的存在。” “是他们帮助你们找到了茵索夫之树?”夜十惊讶地看着她,被这条信息给整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这十七个人应该是双子号的船员? 猎户号的船员们已经死了,而且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这只可能是对面的活人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双子号导弹巡洋舰上的舰员应该是“极端保守派”才对,这帮人居然会主动帮生活在地表上的这群幸存者向疑似“盖亚”的存在寻求帮助?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事情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绝对,或许双子号导弹巡洋舰上也并非所有人都是极端的保守派。 更何况他们将在这颗星球上的发现称之为“茵索夫之树”,很可能是已经认可了祂和盖亚的不同。 也或者,他们只是想利用一下“茵索夫之树”的能力,将这些几乎快变成猴子的同胞从树上拉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夜十没想到这十七个幸存的船员,竟然在天上飘了三十年才落地。 他和蒋雪洲此前一直以为,“双子号坠落”和“猎户号事件”是发生在同一时期,甚至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感觉自己距离历史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夜十忍不住追问道。 “然后呢?” 朵拉娓娓道来的继续说道。 “然后,我们在茵索夫之树的帮助下了解了彼此,并在他们的帮助下渐渐掌握了与茵索夫之树乃至世间万物沟通的办法,完善了我们自己的语言。” “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存在,以及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用你们的话来说便是,我们用短短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原本需要用上千年去走的路,而我们也因此将那段时间称之为‘觉醒纪元’。” 觉醒纪元还行。 夜十还以为她会用“繁荣纪元”这个词。 面对着墙壁上一行行棱角分明的生长纹,朵拉的眼神浮起了一抹怀念。 那双通灵的眸子就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时代,那个属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自己的“繁荣纪元”。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生活在禁林山谷,并且所有人都生活在那里。也正是那时候,茵索夫之树告诉我们,我们来自天上的某颗星星,那里居住着我们的祖先。我们曾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争吵,导致审判日的降临,不过未来是光明的,早晚有一天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不过好景不长……在觉醒纪元的第二个十年,我们的始祖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而这场分歧最终造成了预言中的审判日再次来临。” 说到这儿的时候,朵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悲伤,轻轻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一部分始祖离开了禁林山谷,前往了森林的深处,剩下的始祖依旧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而就在此之后不久,燃烧的宫殿从天穹坠落,摧毁了禁林山谷中的圣树——那枚茵索夫之树留在地表的枝杈。” “我们的厄运就此开始,森林燃起了大火,火焰吞没了一切,成千上万的人在火焰中死去,幸存下来的人不过寥寥……而那些曾经离开禁林的人们带着武器找了回来,将圣地从我们的手中夺走,并将余下的我们囚禁、献祭、以及放逐。” “不过所幸的是,被焚毁的只是茵索夫之树的枝芽,而祂的孩子们早已透过时间的迷雾预知到了未来的危险,离开禁林山谷的我们在更广袤的森林中建立了新的家园。” “而与之相对的是,罪民们从我们手中抢走的圣地反而成为了囚禁他们的牢笼。失去了圣树的庇护,他们在森林中寸步难行,森林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敌人。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和鸟兽争夺野草的种子,躲在冰冷的石头里苟延残喘……” 听到这里的夜十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你不恨我们?” “我们为什么要恨您?” 朵拉疑惑地看了夜十一眼,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可能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和野兽的区别,更不会像今天一样生活在繁荣与富足中。而茵索夫之树也不止一次告诫我们,我们应该从过往的记忆吸取教训,而不是让已经发生过的灾难再次重演。” 愣愣地看着朵拉,夜十心中忽然感到一丝惭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纯朴的眼神。 或许蒋雪洲是对的。 他确实把事情搞砸了。 摆在他面前的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选了最坏的一个。 哪怕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只想继承人联时代那近乎无限的伟力,却下意识忘记了曾经与他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们,交到他手上的并不只是猎户号导弹巡洋舰的“船钥匙”,还有他们曾经肩负过的责任。 他们是信任他才把这艘星舰交到他手中的。 不过所幸的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可能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夜十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困惑的朵拉,语气严肃的说道,“你有办法和山谷里的那些罪民取得联系吗?” 朵拉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和罪民们……取得联系?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 既然始祖已经选择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的敌人。 “我想和他们谈谈。” 看着那张写满困惑的脸,夜十诚恳地说道。 “或许,我能帮你们了却这200年来的恩怨,让整个事件以更圆满的方式结束——” 其实办法有很多。 尤其是以“始祖”的身份。 大不了一会儿他哄哄蒋雪洲,低头认个错,让她配合自己再演一回神棍。 相信她的善良,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朵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尊敬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忽然从俩人身后飘来。 “已经太晚了,尊敬的始祖大人,我们和罪民没什么好谈的。” “你想违抗我的旨意?”夜十的脸色垮了下来,厚着脸皮说出了这句连他自己都觉得中二的话。 不过,这句中二爆炸的台词似乎产生了些许的作用。 在“凡人”的面前,“神灵”果然还是有些天威的。 哪怕这个凡人并不是一般的凡人。 站在神殿入口处的,吞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继续说。 “我不敢违抗您的旨意,不过为了您孩子们的未来……还请您睡一觉。” 呵呵。 这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夜十冷笑一声,右手已经放在了腰间,拔出了手枪。 这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承认这帮家伙有点东西,譬如那个绿色晶体的长矛,譬如那神乎其神的“心灵能力”。 但指望就凭这点伎俩对付他的“长枪大炮”,多少还是痴人说梦了些。 当然了,他也没想对那个“小阿光”怎么样,更没想过把那家伙咔嚓了,不过给点颜色瞧瞧还是要得的。 光哥骑他脖子上他认了,你特娘的也配? 然而就在夜十心中刚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却听到了玖玖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老哥,你的外卖我吃了哈!” “桀桀桀……反正听不见,给你留个鸡骨头哈。” 脑袋上一沉,夜十的脸色猛然一变,眼前却已经浮现了的图标。 “卧槽?!” 掉线了?!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第1010章 被“外星人”绑架了? “卧槽?哥,你没在线上?” 卧室的房门砰的推开。 看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老哥,正啃着鸡爪的叶玖被吓了一跳,啃到一半的鸡爪差点儿掉下来。 “老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有喊你的来着……”看着黑着脸的老哥,叶玖心虚地小声说了一句,却见前者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已经打开的外卖盒上。 “上不去了。” “上不去了?!”叶玖愣住了,喃喃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咋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碰上了……” “好个屁,一点儿也不好。” 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叶玮压根儿没心思管什么外卖,只顾看着妹妹催促着道。 “你快拿你的头盔试试,是不是服务器炸了。” “噗——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 “你试试就行了。” 拗不过老哥的催促,刚从线上下来的叶玖无奈地又把头盔扣在了脑袋上。 看着重新上线的老妹,叶玮坐立不安中等待了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就像一个小时那样漫长。 其实看到叶玖一动不动的样子,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是忍不住怀着对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希冀,希望出问题的不只是自己。 然而很遗憾。 这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片刻后,叶玖将头盔摘了下来。 不等她开口,叶玮不死心地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服务器的问题?” 叶玖白了这家伙一眼,把头盔扔到了一旁。 “很明显,是你有问题。” “……” 叶玮整个人陷在了沙发中,已经彻底放弃了服务器故障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从断开联接之后,他已经反复尝试了上百次,结果就是连不回去。 之前是下不了线,现在又特么上不了线。 叶玮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妈的,咋啥破事儿都让我赶上了?” “我也纳闷儿,我这个封测就像假的一样,啥bug都没遇到过……”叶玖嘀咕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老哥说道“对了,你不是和光哥很熟的吗你问问他呗?” 叶玮叹了口气说道。 “我问了他说可能是异常状态……还说五光年外的新地图正在测试,不归他管,让我找到机会就尽快回来。”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光哥对那艘猎户号导弹巡洋舰的关心都胜过他。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光哥说他人还活着,这点不用怀疑。 不过想到蒋雪洲此刻正一个人待在五光年外,他顿时又焦虑了起来。 “五光年啊……我就算想帮你传个话也传不过去,”叶玖望了一眼天花板,看向他问道,“话说你怎么就异常状态了?吃毒蘑菇了?” 叶玮:“……怎么可能。” 别说是蘑菇了。 他连喝的水都是自己带的补给,对这些土著们的“贡品”丁点儿没碰。 “那是什么情况……”玖玖挠着后脑勺,也有点懵。 主要是以她哥的感知属性,能被偷袭本身就已经够离谱的了,居然还被弄得回不去线上。 叶玮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我觉得可能是催眠……” “催眠?!”玖玖瞪圆了眼睛,“可……不是……催眠你有什么用啊。” 叶玮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冷静的分析了起来。 有什么用…… 那用处可大了。 所有人都看见“始祖”降临在了多玛城,并且亲眼看见他降下来那不可思议的神迹。 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然后紧接着,他又以“始祖”的名义宣布了他的旨意—— 天上的圣物坠落到了凡世,而且落到了禁林山谷的罪民们手中。 如果不将此圣物送回天上,将给整个世界带来灾祸。 这是绝佳的战争借口。 多玛城的首领不只可以用这个借口进攻禁林山谷中的“罪民”,还可以用这个借口号令整片森林里的“群雄”。 叶玮感觉自己的眉心狠狠跳动了下。 “好家伙……挟天子令诸侯?!” 动力装甲并不只有一台,他的房间里就有一套旧的。 那玩意儿虽然已经坏了,但只要力气足够大,穿着走两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些野蛮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接下来那个吞南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让他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两只眼睛都闭上,然后再找个人来假扮他,甚至干脆自己假扮他,便能让整个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 可是问题来了,这帮人到底是怎么把他给催眠了的?! …… 就在夜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多玛城圣树根部的神殿入口正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 这些侍卫都是多玛部落的精英,虬结的肌肉就像花岗岩一样结实坚硬,木质的藤甲上镶嵌着一片片墨绿色的晶体,一根根竖起的长矛就像凶兽的角。 无论是装备还是力量,这些人展现出的素质都堪称精良。 不止如此—— 身为神殿侍卫的他们还有着寻常勇士所不具备的能力。 那便是心灵能力。 这种特殊的能力不但赋予了他们沟通世间万物生灵的天赋,还赋予了他们向目标释放心理暗示以及负面情绪的本领。 譬如让陷入绝望的战士欢欣鼓舞,譬如让躁动不安的野鹿温顺的低下头颅。 至于催眠。 不过是基本功罢了。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能让“被施术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梦里。 而如果是借助“茵索夫之树”为媒介进行施法,甚至都不需要面对面的站在对手面前。 也正是因此,即便干掉他们所有人只需要突击步枪的一个扫射,但前提也得是有机会开枪才行…… 看着从神殿中抬出来的“钢铁盔甲”,萨奎的老脸不禁浮起了一丝惶恐。 起初他们脱不下来那套盔甲,他还以为吞南会就此作罢,却没想到他直接借用了茵索夫之树的力量,从过去获取了经验,最终摸索出了强制解除动力终结的方法。 那并不是很难。 只要在几个关键的机关上按一下就行了。 踯躅了片刻,萨奎最终还是架不住内心的煎熬,,看向一旁的酋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您对始祖出手了。” 吞南的脸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为萨奎的惶恐而动摇。 “所谓始祖,也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而已……甚至于他对茵索夫之树的理解还不如你我,强大更是远不如你我。” 自从第二次审判日的降临以及始祖的离去,已经过去上百个春秋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多玛部落的族人一直谨记着始祖的教诲,从未懈怠过与茵索夫之树的沟通。 然而当族中老人们口中的始祖真正降临到他面前时,吞南在最初的欣喜若狂与惊讶之后,心中剩下的却只有失望。 感觉…… 也不过如此。 那呼风唤雨的能力固然令他震撼,但同样的把戏他们很久以前以前已经玩过一次,时隔上百个春秋还是老一套。 始祖的能力似乎也仅此而已了。 吞南的失望还不止如此。 他们的始祖不但能力和以前一样软弱,对茵索夫之树的理解也被他们这些晚辈远远甩在了身后。 时至今日,始祖们仍然没有领悟心灵沟通的能力,以至于他们还得去试图理解那个早就被他们抛弃——乃至于摈弃的语言,像和动物沟通一样去试图理解那些难懂的叫声。 这就是吞南从那个人身上看见的所有。 那些曾经告诫他们不要懈怠对“茵索夫之树”的研究的人们,如今却活得像山谷里的罪民们一样,甚至比后者更加无知。 看着目光如炬的首领,萨奎垂下了头,表情苦涩的说道。 “茵索夫之树告诉我,这可能会为我们的部落带来灾祸,我看见了未来,天上地上都是火,还有许许多多的尸体……” “我同样看见了你看见的画面,不过我看见的是敌人的尸体。我们会将始祖的圣物物归原主,不过是以我们的方式,而不是受他们的摆布。” 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吞南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战胜了神灵,很快他还将战胜那些被神灵遗弃的罪民。 森林中的万千部落将归于一统,而他将成为万人口口相传并歌颂的人皇。 这样的未来同样是存在的。 而且是他透过茵索夫之树的枝杈,从那万万片树叶上亲眼看见的。 看着无动于衷的首领,萨奎轻轻叹息了一声,闭上嘴不再多做言语。 未来的可能性有很多,就像茵索夫之树的树叶一样多。 茵索夫之树赐予了他们窥见整个树冠的眼睛,却没想到祂最聪明的孩子却被其中一片漂亮的树叶遮住了双眼…… 这时候,一名身材婀娜的少女从神殿的入口走了出来。 走到吞南与萨奎的面前,朵拉微微颔首说道。 “始祖,睡得很香,没有醒来。” 听到“睡得很香”,吞南的嘴角翘起了一丝淡淡的嘲笑,不过很快便收敛了起来。 看着面容姣好的神殿侍女,他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从今日开始你伺候他生活起居,对他有求必应,唯独不得让他离开神殿半步。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将被处以极刑。” 朵拉将头埋的更低了,毕恭毕敬地说道。 “遵命。” …… 战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森林,就连站在枝头的鸟儿都不由自主放轻了歌唱的声音。 以“始祖”之名,森林中各个部落派遣的代表集结在了多玛城的圣树之下,以“茵索夫之树”赐予他们的心灵能力为媒介召开了会议。 在会议中他们无声的交流,共享着从茵索夫之树以及始祖的圣言中获得的启示。 在那关于启示的梦境中,他们看见了萨奎曾经看见过的大火和死亡,看见了化作废墟的森林。 毫无疑问,那是第三次审判日。 而根据无所不能的始祖降下的神谕,第三次审判日的开端正是因为那遗落在罪民土地上的圣物。 为了避免灾祸,他们必须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夺回天上遗失的圣物,并从罪民们手中夺回他们的“圣地”! 事实上,他们早该做这件事情了! 会议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悬念,森林中的部落们均赞同对禁林山谷出兵,并推举“吞南”担任诸部落的领袖。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军队开始朝着多玛城的方向集结。 而与此同时,为了应对森林诸部落的入侵,“邱国”元老院也召开了紧急会议,动员各个氏族的年轻人加入军队,准备抗击森林人的入侵。 只有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名背着弓箭的少年踏入了群山环抱的禁林。 由于依山傍水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这片森林远比山谷之外的任何一片森林都要危险。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会轻易踏足这片森林的深处。 邱岭其实也不想踏入这片土地。 然而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邱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他必须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找到禁林中的圣物,将它归还给森林人的部落,以平息后者的怒火。 这不仅仅是元老院的期待,同时也是“始祖”的旨意。 根据那位始祖的说法,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片森林中的生灵。 虽然对于这种乐观的想法抱有一丝怀疑,但邱岭还是决定完成始祖的“试炼”。 毕竟这是他眼下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不管能不能成,总得试一试。 所幸的是,始祖并没有让他孤身一人面对森林中的猛兽。 在那个会飞的银色金属圆盘的指引下,他在山谷之外的平原上找到了一柄拥有开山裂石之力的“神弓”,以及一些能够召唤火焰的“树枝”。 有了这两样神器,他在森林中如履平地,凭着丰富的巡逻经验,很快便摸索到了那个所谓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圣物所在地。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他所看到的却并非是什么圣物,而是第二次审判日时从天空坠落的那座燃烧的宫殿! 邱岭的眼中浮起一丝忌惮,甚至于恐惧,徘徊在那黑黢黢的入口旁边不敢向前。 而与之相对的,飘在同步轨道的猎户号导弹巡洋舰的舰桥里却是爆发了一声兴奋的欢呼。 “找到了!” 面对着终端机的全息屏幕,蒋雪洲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透过无人机的摄像头,她清晰的看见了双子号的残骸! 绿色的蔓藤爬遍了那锈迹斑驳的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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