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语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单要从杀人的数量来讲,阿赖扬杀的肯定比拉西多,而且主观的意愿也更强。 扎伊德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等我们赢了,都是他们干的。” …… 西帆港,总督府。 坐在总督办公室里的古里昂将军看完了手中的战报,脸色一片铁青。 过了良久,他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战报摔在了桌上,骂骂咧咧道。 “一群废物!” 两支机步万人队! 一支被打成了残废,一支被成建制的俘虏,甚至就连万夫长都被抓了。 而且还是在有飞艇掩护的情况下! 这帮猪猡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不如把自己毙了得了! 站在门口的军官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能目不斜视的盯着窗外。 一旁的参谋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们的前线部队过于轻敌了,这是个大问题。这次我们的对手不只是婆罗行省诸国,还有来自联盟的志愿者。” “最大的问题就是伍尔夫这头蠢猪!”古里昂将军不解气的骂道,“让他去阿卡勒县探路,他倒好,把部队赶进河里摸虾,硬是把一场局部摩擦打成了一场会战,不但把自己赔了进去,还拖累了第37万人队!” 参谋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些家伙见了人都像见了行走的勋章一样,长此以往下去肯定要吃大亏!” 古里昂将军气恼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了电话,正想把负责东线的瑞恩万夫长训斥一顿,结果电话还没打出去就被另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来自总参谋部。 古里昂的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没过多久,总参谋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此人是南方军团的二把手,同时也是直接和他沟通的人。 “战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敢怠慢,古里昂立刻汇报道。 “战区情况一片大好,奥特莱万夫长率领的三支万人队已经成功打进了狗州!很快我们就能启动第二阶段攻势!” 听完他的回报,参谋长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便继续问道。 “东线呢?” 古里昂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面对参谋长的质询,也只能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已经打下了雄狮城,目前整个狮州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打下天都,届时整个婆罗行省都将在我们的掌控——”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便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第36万人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总督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 没想到这丑事儿已经传到了总参谋部,古里昂的喉结动了动,语气艰难的开口说道。 “伍尔夫的事情……是个意外,有地形的原因,也有天气的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联盟的偷袭。” 虽然他先前才咒骂过伍尔夫,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替那蠢货说两句好话。 毕竟部下的愚蠢并不能为他的错误开脱,这反而会显得对那家伙委以重任的自己是个更蠢的蠢才。 在问责机制上,军团与帝国是截然不同,甚至于完全相反的。 耐心地听完了古里昂的解释,总参谋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整个南方军团的耻辱……我不管你是用谈判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把那些俘虏给弄回来。” 古里昂如临大敌地严肃道。 “是!” 似乎是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电话那头的总参谋长并没有过分苛责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说道。 “另外,也别太急功近利了。既然速战速决不了,那就稳扎稳打巩固每一块阵地……毕竟我们的对手很可能不只是联盟。” 古里昂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是!” 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总参谋长接着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古里昂长出了一口气,浑然不觉背后已被汗水浸透。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总参谋长居然没有训斥自己…… 看着手中的电话,刚才还在气头上的他忽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前线,把瑞恩万夫长臭骂一顿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很快一名军官推开门走了进来。 “报告将军,前来增援的滚雷、巨斧、堡垒、铁壁号飞艇已经进入我方空域!” 古里昂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太好了……让诸位艇长抵达之后立刻来军营开会!” 站在门口的军官行了个军礼。 “是!” 这次抵达西帆港的一共有四艘飞艇。 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充沛的火力,同时还带来了专门用于对付联盟三号坦克以及反坦克电磁炮的“徘徊者”坦克! 他打算将四艘飞艇全都调去东线,配合瑞恩万夫长一举拿下天都! 精神振奋的古里昂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了面向海港的窗户旁。 只见那厚厚的黑云下方,一道道巍峨的钢铁舰艏正渐渐地显露出身形,就如一座遮蔽了天穹的钢铁穹顶! 被空中那一艘艘巍峨的巨物吸引,街上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向天空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其中有诧异的,有茫然的,也有惊喜,亦或者恐惧…… 那是真正的战争兵器。 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那从天而降的火雨! 看到映入眼帘的一幕,古里昂将军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赢了。” 与此同时,总督府的楼下。 西岚新皇阿克巴一脸谄媚的笑容,手上拎着一面锦旗。 只见那面猩红的锦旗上大气恢宏地写着一行艺术字体。 他想进门将这面锦旗亲手献给古里昂将军,然而无奈的是站在门口的几个下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根本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好说歹说都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也恰好就在这时,一名军官从总督府里走了出来。 那张面孔他正好认得,好像是古里昂将军身旁的下人。 抓准机会的阿克巴立刻恬着笑容迎了上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然而在听完了他的来意之后,那军官却一脸古怪的表情,尤其盯着他手上的锦旗看了好久。 “……古里昂将军一会儿要开会,恐怕没空见你。” 阿克巴脸色一僵,但最终还是没有发作,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那……请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最近都没时间,你如果没事儿的话最好不要去烦他,”那军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最后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锦旗,“这锦旗我替你送过去好了。” 古里昂将军现在正在气头上,真要是让他看到了这面锦旗,指不定又得发多大的火。 然而阿克巴并不知道内情,他对前线战况的了解还停留在瑞恩万夫长大破婆罗国二十万大军,一战攻克雄狮城这件事儿上。 愣愣地将锦旗递到了那军官手中,他仍然念念不忘的叮嘱道。 “孤许久都未见古里昂将军了……如果他不忙了,请您一定替我引荐一下。” “知道了。” 将那面锦旗卷起来攥在手里,那军官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便朝着外面走去。 阿克巴刚想问他走的方向是不是反了,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也就在这时,引擎的轰鸣声忽然钻出了云层,朝着地面传来。 还以为是联盟的轰炸机又来了,阿克巴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就想去找掩体,直到抬头一瞥才看见那根本不是什么联盟的飞机,而是军团的钢铁飞艇! 四座巍峨的舰艏推开了重重乌云,在天空中展现了那不可一世的身影。 他的眼神先是呆滞,随后那份呆滞便化作了狂喜。 “哈哈哈!这下有那帮孙子好看的了!” 而与他不同的是,那个唯唯诺诺跟在他身后的狮族人老头却是一脸惊恐的表情,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 一艘号角号就灭了半座城,而这次却是来了四艘…… 他压根儿想象不到,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对付这玩意儿。 尤其是当它们一起发动进攻…… 天都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不管多少次局部的胜利,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 或许,也只有奇迹的本身——只有联盟的管理者大人才能拯救他们了…… 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想。 “完了……” 这次搞不好真完了…… 第871章 大赢或者小赢的区别 婆罗海的西边,“鱼叉”号巡洋舰的舰桥。 李明辉为首的一众军官正站在操控台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中那明晃晃的雷达信号。 军团的飞艇没有做任何隐形措施,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毕竟那么大个目标飘在天上,只要不是隔得太远或者太瞎,甚至都用不着雷达,直接用眼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四艘飞艇……啧啧,真是大手笔。”凝视着屏幕上那跳动的一圈圈波纹,站在李明辉旁边的副官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舰长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将手搁在了操作台上。 “真是欺人太甚,这帮家伙直接从我们的脸上直接开了过去!” “……要是海涯号还在就好了。” “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将一艘沉没的战列舰捞出来修好,耗费的成本丝毫不逊色于重新再造一艘新的。 眼下南海联盟无力支付这高昂的成本,代表会更不会同意这项于自己公民没有任何益处的提案。 其实别说是代表会,李明辉自己也觉得没有再造一艘海涯号的必要。 随着新纪元的到来,那东西注定是要被淘汰的玩意儿。 就和它对标的“钢铁飞艇”一样。 “无所谓。” 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李明辉正了正戴在头顶的军官帽,语气冷静的继续说道。 “……既然学院说他们会出手,那就交给他们好了。” …… 同一时间,另一个世界。 —— —— 《废土OL》官网论坛,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自从新资料片“南蛮入侵”开通之后,官网论坛上便会时不时地更新一些重要战役的战报。 虽然不是所有玩家都加入了志愿者的行列,但由于几个知名的兵团都参加了战斗,因此大多数玩家对战况的进展都还是比较热心。 哪怕大多数玩家甚至去都没去过婆罗行省那地方。 戒烟:“方长老哥牛逼!!!” 尾巴:“喔喔喔!好利害!(?????)” 方长:“基操勿六……咳,不装逼了,这次发挥的确实还行。当然,主要还是大家都打的不错。(推眼镜)” 捡垃圾99级:“6666!” 强人所难:“这个逼满分。(滑稽)” 有一说一,这场仗确实是他们近期以来打的最有水平的一场了。 同时也是最扬眉吐气的一场。 虽然之前他们也取得了一些局部上的胜利,但依旧改变不了军团的战线正势如破竹地向前推进,婆罗国的陆军完全是单方面的被殴打。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他们的友军忽然支楞了起来。 虽然对面确实有大意轻敌的嫌疑,但能抓住战机并最大限度的发挥也是他们的本事。 不过话是这么说,虽然方长嘴上没有装逼,但这家伙在行动上却是全都装完了,以至于引起了一众好兄弟们的不满。 边缘划水:“淦!我们才是主力好吗!” 负债大眼:“MMP!过分了!硬仗都是我们在打,逼全让你们装了!(怒)” 夜十:“也没有逼都让我们装了吧。我们也就俘虏了个第36万人队的万夫长,收编了52辆自行火炮,顺便打残了第37万人队的支援队……还行还行。(滑稽)” 负债大眼:“@#%!” 狂风:“你这得瑟的多少有点欺负人了。(斜眼)” 峡谷在逃鼹鼠:“不对劲儿啊,怎么感觉你们燃烧兵团一直在背后偷偷捡便宜,这次还想当MVP!良心呢!” 精灵王富贵:“就是!这波我站大眼,太过分了!” 伊蕾娜:“手动滑稽。” 暴龙战士:“打起来!!(激动)” 由于声讨的声音太多,方长可能自己也觉得理亏,于是没吭声的潜了水。 只有夜十这家伙精力比较旺盛,一人舌战群儒,为了争这个MVP,和十来个人吵了上百楼。 至于云玩家们则在一旁看戏,偶尔插两句嘴,忽左忽右的搞事情。 好在狗策划是“秉公执法”的,不可能因为谁的嗓门大就听谁。 战役分数结算出来之后,死亡兵团以微弱的优势拿下了整场战役的MVP。 毕竟他们全歼了一个师,虽然对面的师长是燃烧兵团俘虏的,但客观的来讲这个人头更像是捡来的。 至于另外一个师,主要是NPC部队的功劳。 对于这样的结果,老白和方长倒也没有任何异议。 倒不如说,他们还挺想给其他兵团一些机会的,免得好处全让自己这边得了,太拉仇恨,又被一群人嚷嚷着“砍一刀”。 作为全服Top0的兵团,联盟王牌中的王牌,他们本来也不在意一两场战役的分数高低。 尤其是方长自己。 相比一两场局部战役的胜利和奖励,他能从整场战争的胜利中得到更多。 不只是他,百越公司的股东们都是如此,还包括其他间接从中受益的生活职业玩家们。 众人的话题很快从一场战役的胜负,扯到了整场战争胜利之后的事情上。 那是一座上亿人口的行省。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战争的结束,那里大概率会和河谷行省一样爆发一波婴儿潮,人口再迎来一轮爆发式的增长。 这些人需要吃饭,需要穿衣服,需要住房,需要接受教育,需要医院,还有出行的交通工具以及与交通工具配套的基础设施等等。 而他们有的不只是需求,满足了这些需求的他们会创造出远超于需求本身的财富。 尤其是当地人足够的勤劳,信贷状况良好,只要他们有奋斗的想法,一定会有银行愿意借他们一笔钱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分享蛋糕做大之后的收益。 一个古老的封建帝国将走向新纪元。 他们甚至不需要像猛犸国一样依赖外部的机遇,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是整个废土上最大的机遇,甚至不逊色于正在施工的太空电梯。 后者是燃烧在天上的火把,而他们将成为地上的光。 抓住这些机遇也很容易。 甚至不需要阿布赛克太聪明,只需要他是个正常人就够了。 看着方长老哥从农业说到了基建,又从基建吹到了以后往太空上移民,一些玩家和云玩家看得如痴如醉,仿佛真策划在画饼。 然而也有一部分人理智的表示了怀疑。 雷电法王杨教授:“不是我非要给你们泼冷水哈,只是我总觉得,你想的太顺利了。” 方长:“其实别说你这么觉得,我自己也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不过我们总不能根据直觉来判断客观事物的发展吧。” 当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将一盘散沙的婆罗人团结起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拉西。 拉西的做法太过强硬,有打仗的本事,但缺乏政治家的手腕,于是他们又很快得到了阿布赛克这种均衡型选手。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确实有点顺利过头了。 然而有时他也不禁会想,这未尝不是婆罗人自己的选择。 他们内部是存在着这样一股力量的。 虽然这股力量并不强大,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它便会冒出头来。 不过和以前一样,雷电法王杨教授这次仍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我倒不是因为直觉,而是觉得军团把牲口变成货物的思路本身其实没什么毛病。只是他们内部的分歧太大了,这次又恰好突破了互相制衡的临界点,于是玩脱了。” “你们想把牲口直接变成人,跳过中间的环节,我觉得难度不亚于点石成金。哈哈,当然,我就是个云,也就瞎哔哔两句,或许游戏里真有奇迹也说不定呢。(滑稽)” 方长:“啧,你这家伙有时候挺讨厌的,能不能稍微有点梦想。(斜眼)” 雷电法王杨教授:“我是个现实主义者也是个实用主义者,在我看来不能做空的股票就是没法长久涨下去的,所以一定在崩塌之前下车,你是做金融的应该懂我意思。” “就算你们弄个无影灯出来,给他们弄再多好人也解决不了藏在里面的阴影,他们就是他们自己。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这是他们的局限性,也是你们的局限性。” 扔下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装完逼的杨教授和爷傲兄弟一样,潜水消失不见了。 众人和往常一样也并未太在意。 毕竟这家伙放屁也不是头一回了,就没有哪一次对过。 至于方长,虽然沉思了一会儿,但最终也没太放在心上。 其实杨教授说的东西他知道,不过那个不重要。 这场战争决定的不仅仅是婆罗人的命运,同时也决定着威兰特人的命运。 如果南方军团战败,军团的分崩离析几乎不可避免。 毕竟他们其实早就想分家了,东方军团可能巴不得南方军团战败,只是碍于内部的制衡力量没法亲自下场。 而到了那时,南方军团的殖民地势必会发生一波解放运动。 被压制的本土力量将随着南方军团的削弱而被释放出来。 但这对威兰特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他们对自己的清算足够彻底,客观的认识自己和他人历史中的两面性,他们同样是有机会进入新纪元的。 也正是因此,就算如杨教授所说的那样,联盟没法把所有婆罗人都拉上开往新世界的船,至少也可以拉一部分威兰特人上船。 这也是不亏的。 换而言之,无论如何他们的付出都绝不会是徒劳。 只要他们能赢。 最后无非是大赢还是小赢的区别罢了…… …… 自从军团势如破竹地占领了狮州,天都城内便是一片人心惶惶。 尤其听闻了雄狮城的惨状之后,城内的居民更是人人自危,担心那场大火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担心归担心,有些事情就算怕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而日子还是得照常的过。 而且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吓跑了个大委员,但大统领还没跑呢,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而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档口上,突然发生了两件大喜的事儿。 一件事儿是阿卡勒县大捷,还有一件事则是大考开榜。 尤其是后者。 对于大多数普通的幸存者而言,那可是改变一家人命运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场大考的结果甚至比阿卡勒县大捷更受当地人的关注。 天都城的街上。 卖报纸的报童走街串巷的跑着,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 “大新闻大新闻!!阿卡勒县大捷!天都城大考开榜!” 人们听见那吆喝声纷纷围了上去,几个人凑出钱来买了一张。 天都城新版的《幸存者日报》其实卖的不贵,住在城里的他们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这考试已经考完了,他们实在不愿意在“没用”的事情上多花一张钱。 报童是本地人,对此倒也习以为常,知道一圈人最多能卖一张出去,于是又很快跑去了下一条街上。 反正这里人多,只要他腿脚够快,多少总归能卖出去。 “哎!我家儿子不在榜上!” “亏了亏了,我就说那小子是种地的命,白瞎花了那么多钱。” “你也不能瞎买啊,买那些旧报纸有什么用,你得买些有用的书!” “可……啥是有用的书啊?” “这出题的卡巴哈委员以前在皇家印刷厂工作,也就是现在的天都第一印刷厂,他老人家喜欢看什么书,你不会去找里面的员工打听吗?” “哎呦,我要是早两天知道就好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听我邻居说的……那家伙坏的很,自己偷偷着弄。” “那他儿子考上了?” “考上个屁坏的流油的家伙也配上榜?我就说他儿子肯定考不上!” 一群人七嘴八舌了一阵,发现一个上榜的人都没有,心中肉痛之余又不禁有些安慰。 至少落榜的不止自家孩子,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也没上榜。 很快有流言传出,这考试和平民其实没啥关系,名额都是决定好了的,军官的孩子们分走一些,文化人的孩子们再分走一些,能分到平民手上的就不剩多少了。 这话其实对也不对。 卡巴哈委员确实做得足够公正了,不但尽心尽责地成立了一个编题委员会和一个改卷委员会,还弄了个“双盲”的规则,并要求考试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得离开那座悬浮的天宫。 出卷子和改卷子的人都不得。 在这种情况下,想徇私舞弊几乎是不可能的,连塞钱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收买卡巴哈委员本人更是想都不用想,那可是豁出去了连阿布赛克都指着鼻子骂得狠人,找他还不如直接找阿布赛克。 然而,纵使卡巴哈做了一万件保证公平的事儿,也架不住旧帝国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教育资源本身就是不平等的。 整个天都城中识字识数的人就那么些,要么是旧贵族和前仆人,要么就是一些做生意的富商或者账房的会计等等。 他们的儿子是接受过教育的。 哪怕人联语很容易学,算数也不太难,但仍然架不住他们的起跑线直接高一个段位。 别说平民的儿子考不赢他们,就连军队里那些老大粗的儿子们一样考不赢。 毕竟就连阿布赛克自己曾经都是码头上干活儿的“灰狼”,更别说其他的军官,有的以前是种地的,有的是做木工活的,摸都没摸过书。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些平民的孩子入选。 尤其是预科的选拔,平民家孩子入选的比例要比要求16岁以上的本科高的多。 这些孩子都是真正的天才,就像天生对数字敏感的小鱼一样。 他们对于文字和数字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别人需要花上数小时去思考的问题,他们可能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想明白了,甚至还能在感兴趣的领域举一反三。 只要稍加培养,他们很容易成为某一领域的牛人甚至大能。 人多的好处也正在于此。 整个贝特街不过百来户人,即使是获得了避难所的帮助也只诞生了一个小鱼。 然而在数百万人口的天都城,人才的数量同样也是几何倍的。 可能阿布赛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怎样一座何等庞大的金矿。 而这座金矿也正是方长最垂涎的。 军团把他们当成铁矿来开采简直是暴殄天物! 当然了,此刻说这些遥远的事情还太早,当地人暂时还沉浸在最原始的幸福中。 毕竟只要考上了,就能改变命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可不常有。 街上偶尔传来一两声惊呼,甚至有人惊喜的昏厥过去,引得旁人一阵骚动。 “哈哈哈!中了!我家小儿子中了!”一位穿着短衫的老头激动的满面红光,这把年纪还有小儿子,家里怕是少说也得四五口人了。 而事实也算如此,他的名字叫罗茨,是住在附近的街坊,大儿子得三十五六了,早已成家,小儿子才十二,刚刚够预科招生的年龄。 给小儿子报名的时候,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想到居然考上了。 真是驮日神牛显灵了! 周围众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甭管心里怎么想,嘴上还得恭维着。 “恭喜啊,老伯,您儿子以后就是大统领的人了!” “哎!我家什么时候能有这福气。” 一名也穿着短衫的男人叹气了一声,只恨自家儿子不争气。 这本是一句自怨自艾的嘀咕,却恰巧被旁人听见了,顿时惹来一声讥笑。 “就你?人家罗茨老爷好歹住天都里,那祖上也是阔过的人,你个泥腿子也配吃皇粮!” 男人闻言顿时涨红了脸,伸手就要揪那人的衣领。 “你!老子怎么就不配了!” 被揪住衣领的男人也红了脸,只觉在人前丢了面子,顿时一把推搡了回去。 “你特娘的还敢和老子动手?!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我屮@#%!” 唇枪舌剑变成了拳脚相向,两个街坊就为了“配不配”这点破事儿大打了出手。 那下手的狠劲儿,似乎将自家儿子没考上的怨气也都宣泄在了里面。 旁人见状纷纷将他们拉开,正在兴奋头上的老人也仗义出手。 “诶诶,你们干什么!赶紧撒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番仗义执言到也没什么毛病,反驳的人才有问题。 不过那副主人公使唤下人的语气,却好像跳过了许多步骤,已经坐在了老爷的椅子上。 周围众人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拍手称赞。 俗话说,老虎一样的父亲生不出狗一样的儿子。这老罗茨如此正直,想必小罗茨以后长大了也一定是个清官。 那两个逞凶斗狠的家伙也不敢继续吭声了,毕竟老爷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这时候,一名穿着长袖的男人挤进了人群,恬着笑脸恭维了老罗茨一会儿,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老伯,你儿子多大?有没有婚娶?娶了几个呀——” 不等那家伙把话说完,老头便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他。 “走开!我儿子就是要娶,也得娶个读书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若是换个场合,他说不定就答应了,毕竟眼前这人身份看着也不低,就算定个娃娃亲,他儿子也不吃亏。 然而周围的街坊们把他捧得太高了,他不知不觉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旁人听见也没觉得不妥,倒是纷纷起哄着附和,称赞老伯有眼光,绝不能把这小儿子的婚事草率了。 那穿着长袖的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狠狠地瞪了这帮发疯的泥腿子们一眼,随后便拂袖离去了。 类似的闹剧在天都城的各处上演着,也算是为那严肃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欢乐。 瞧着那群吵吵闹闹的家伙,小盖尔的脸上写满了不屑的表情。 不就是个考试么。 瞧给这帮家伙激动的。 他的父亲是皮克利万夫长,乃是“虎王”杜瓦塔的麾下。 虽然杜瓦塔的权势比不上阿布赛克统领,但在天都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至于那个卡巴哈,不过是个“委员”,说难听点就是阿布赛克养着的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不怎么听话的狗。 也正是因此,他压根儿就没把那所谓的大考放在眼里。 考不上又怎样? 就算考不上,他以后一样能当万夫长! 不光是他脸上不屑,他身旁的小跟班们也是一样,眼神中写满了鄙夷。 “……一群下等人,瞧他们激动那样。” “就是!” “不过是考的分数高点,还真能靠那玩意儿逆天改命了不成?” “话说,盖尔老哥好像也参加了那个考试?” 见话题忽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盖尔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 “嗯,我爸帮我报的名,非要我去参加那个什么考试,我就去了。” 周围的跟班的相视了一眼。 他们其实也去了,而且也都是被父亲逼着去的,说是为了多一条路。 毕竟他们的父亲只是个千夫长,还真没那个本事打包票,让他们以后也能混个千夫长当当。 只是他们没想到,万夫长的儿子居然也得参加那个大考。 “那您……感觉那题目怎么样啊?”其中一名跟班忍不住问了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急着拍马屁的小弟给打断了。 “那还用问吗!对咱们盖尔老哥来说,那种题目还不是简简单单的小意思!” “就是!” 其他小弟们也纷纷应合,毫不吝啬吹捧之词,送上各路马屁,把盖尔夸的心里一阵飘飘然。 其实中肯的来讲,考试的题目还是有些难度的。 哪怕他父亲请的老师对他特训了一个星期,他也有好几些题答不上来,只能胡乱写了些答案上去便交了卷。 不过被众人一阵吹捧,此刻的他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个逼就是不装也得装了,要不他这个“将门之后”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 “……一般吧,不是很难,反正卷子我是写满了。” 为了父亲的面子,也为了自己的,他含含糊糊地回了这么一句。 而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不自信的他,心里却也自信了起来。 想想也是。 他父亲好歹是杜瓦塔的心腹!连阿布赛克统领都得拉拢的人! 区区一个教育委员,怎么敢让他挂考的! 周围的小弟们听闻那么难的卷子他们老大居然写满了,全都是一阵惊呼,脸上的表情更是佩服了,纷纷嚷嚷着要去买一张报纸,看看老大的名字排在两百名本科生里的第几个。 盖尔也好奇自己会排在第几个,心里头甚至把几个有竞争力的家伙默数了一遍。 阿布赛克是个光棍,没有后代。 杜瓦塔大委员的小儿子肯定在上面,记得是十七岁来着。 还有尼格利大委员的小侄子好像也十八岁了,他二房太太的拖油瓶才十二,就算要考也是预科,和本科不是一套卷子…… 算来算去,自己算个前十肯定没问题。 心中已经有了数,盖尔得意洋洋地指挥着几个小弟,上去拦住了一个报童,随后大方地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婆罗币钞票,拍在了那个一脸惶恐的男孩手中。 “不用找了,剩下赏你的。” 虽然不知道这帮家伙发什么神经,但他只是一个报童,可不敢得罪这些家伙。 虽然以前天都也有一群草菅人命的旧贵族,但那些大人好歹顾着脸面,打人从不自己动手,也不与贫苦人接触。 但这帮家伙可不同,他们爹都是天王亚努什的人,可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揍人从来都是自己动手,而且都是下死手的。 “谢,谢谢爷!” 点头哈腰地谢过,那报童收起钱便慌忙地逃去了隔壁的街上,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心情不错的盖尔也没和他一般见识,神气活现地抖了抖手中的报纸。 然而当他翻到大考录取名单的那一页,却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名字不在上面。 不只是他的名字不在,“虎王”杜瓦塔的小儿子,“豹王”尼格利的小侄子也都不在,上面全都是些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盖尔的脸色渐渐涨红,接着又变成铁青,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怎么敢! 那些先前跟着起哄小弟们也都闭上了嘴,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大哥,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们都是懂事儿的孩子,生怕坑了自己了老爹,把自己害成了孤儿。 片刻之后,盖尔的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冷静了下来。 名单都贴在报纸上了,全城的人都看见了,他就算生气也没用,更改变不了什么。 这老东西够狠! 一次性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 不屑地撇了撇嘴,盖尔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了一团,狠狠扔在了街边。 “……煞笔才考这破玩意儿。” 见老大终于开口给这大考“定了性”,周围的小弟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老大不开口,他们骂都不好骂,生怕自由发挥没发挥好,一句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还不如不拍的好。 然而,他们如释重负还没两秒,紧跟着脸就变成了苦瓜。 煞笔才考…… 那岂不是说考了的人都是煞笔? 啊这…… 到底是骂还是不骂啊。 “大哥说的是……” “咳,老大在理!” “确实……那玩意儿就是下等人琢磨的东西……总之没什么了不起的。” 一些人含糊其词的附和,一些人试探着给这话打些别扭的补丁,却没一个人敢指出来这句话本身存在的问题。 盖尔却并不在意,也压根儿没把这些马屁放在心上,只是冷笑着。 等着瞧好了。 丢面子的不只是他一个,而是所有人。这名单要是没登报还有挽回的余地,登了报那就是彻底的不给脸了。 这事儿大了! 第872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同一份战报不只是更新在了官网的论坛,同时也出现在了阿布赛克统领的手上。 总统府。 坐在办公桌前的阿布赛克看完了手中的报告,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道。 “特奶奶的……当了这么久的孙子,总算特么扬眉吐气一回了!这仗打的漂亮!” 看着大统领一脸高兴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内务委员瓦迪亚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 不过出于自己的职责,他在笑过了之后,还是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大人,第十一万人队的万夫长是约卡勒,那个人是尤多诺的人。” 婆罗国的内务部和学院的内务司虽然名字相仿,但职能和设立的目标完全是两回事。 后者是负责学院内部管理事务的机构,而前者事实上对标的是猛犸国的冲锋队,相当于一个对内的特务机关,负责监察各级军官以及委员是否尽职尽责,同时对一些需要留意的人事建立秘密档案。 比如像安沃这种翅膀长硬了的心腹,比如伊舍尔这种有能力的年轻军官,甚至是代表着文人政治力量的教育委员卡巴哈、代表着农民政治力量的农业委员等等都有。 乃至“在野”的扎伊德和家人会,他都有嘱咐内务留意过。只是后来他的部下实在没看出来这家人会有成为一支政治力量的潜力,甚至都没机会登上天都的政治舞台,于是才减弱了对其的调查。 毕竟需要留意的事情太多了。 相比起啥也没干的家人会,更值得留意的是军中那些和威兰特人眉来眼去的家伙。 毕竟他自己就曾和军团眉来眼去,眼下战况又如此紧迫,保不齐就有两头下注的人,准备好了在背后使绊子。 某个死在王座上的狠人一直是阿布赛克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总担心哪天忽然冲出来个疯子把自己毙了,因此一直很小心的做着防范的工作。 只不过,婆罗国内部存在着多股力量,几个大委员的手上都握着兵权,包括他自己都是在多股势力的帮助下才坐稳了婆罗国大统领的位置,自然不可能学拉西那样明目张胆的搞个冲锋队,谁对着干就拿冲锋枪指谁。 因此这个部门大多数时候都活跃在天都政治舞台的背后,主要是做一些背景调查的工作,为大统领的决策提供参考。 阿布赛克知道瓦迪亚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约卡勒万夫长曾经是尤多诺的部下,也就意味着他是天王亚努什的旧部。 整个婆罗国陆军中,他最提防的正是亚努什的旧部。 那些人就像个定时炸弹。 不仅随时有可能找他复仇,而且极有可能在日后为天王亚努什翻案,并将婆罗国拉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虽然他和其他几个大委员联手清洗了一批最极端的家伙,但他很清楚那场事急从权的清洗是不可能彻底的。 zz肮脏的一面正在于此。 这些人最好的下场就是在战场上悲壮的死去,带着天王军所犯下的恶一起,而不是成为活着的英雄。 阿布赛克犹豫了片刻,却最终还是没狠下那个心来,叹了一声道。 “……我们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也得往前面看看。” 瓦迪亚微微一愣,恭敬道。 “您的意思是?” “得给他一个打上我们的烙印的机会……况且吸纳一些有前途的军官进来,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好事儿。” 阿布赛克思忖了良久,视线落在那张战报上,心中猛然一动开口道。 “这样……提拔伊舍尔为二星万夫长,任北部野战军指挥率领第三、第十一万人队前往北方三州支援猛犸国作战!” 阿卡勒大捷第三万人队和联盟的死亡兵团是防守主力,成建制地俘虏了军团一支万人队,其指挥官伊舍尔理应获得提拔。 这个二星万夫长封的没毛病! 不止如此,此人是自己的安沃的旧部,而安沃是自己的人,这样安排下来约卡勒也算是自己麾下的一员了。 只要这家伙不傻,应该能看的懂自己的良苦用心。 至于阿卡勒县,则交给其他万人队负责。 况且军团在那里吃了亏,一定会从那儿找回场子,届时想必会是一场苦战。 如今狗州岌岌可危,婆罗国过去雪中送炭,于战略上可以巩固与猛犸国的关系,于战术上可以避免嫡系部队在接下来的硬仗中伤亡,顺带着还往自己的派系里拉拢了一位前途无量的未来名将。 此可谓是一箭三雕了! 阿布赛克对自己的计谋甚是满意,站在一旁的瓦迪亚想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毛病,于是恭敬的领命道。 “是。” 瓦迪亚领命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阿布赛克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很快又接到了联盟代表的电话,得知了四艘飞艇已经抵达西帆港的噩耗。 联盟的代表安慰他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担心也没用,然而这显然称不上什么安慰。 一座飞艇便毁掉了半个雄狮城,现在一下来了四艘。 这消息要是公布出去,只怕仗还没打起来,大半个婆罗国就得乱成一团。 就在他正烦心着的时候,办公室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是咚咚的两声敲门,还不等他回应便粗鲁地开了门。 “阿布赛克,你特娘的给老子一个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办公室,“虎王”杜瓦塔一脸怒容,将手中的报纸狠狠摔在了办公桌上。 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阿布赛克还以为有人行刺自己,手都伸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直到看见进来的是杜瓦塔,这才恼火地直起身骂道。 “你特娘的又是发什么神经?” 杜瓦塔瞪大了眼睛,气得破口大骂道。 “我发什么神经?老子带着弟兄们在城外布防,和威兰特人干仗,让你坐在这办公室里享福,我特娘的发什么神经?我就问你一句,我儿子为什么不在上面?” 阿布赛克拿起那《幸存者日报》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了那个大考的榜单上,心里头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卡巴哈还真是头铁搞个“排坐次”的名单就算了,还大张旗鼓的登报,把事情弄得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他心里头是舒服了,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况且这500个名字里,一大半都是前朝贵族的家眷。就算不问天都城的居民怎么想,让那些当兵的怎么想? 哪怕这大考选出来的五百个人真是栋梁之材,这事儿也不是这么办的。 他之所以仿照联盟和南海联盟的代表会搞这个委员会,就是为了有什么事情大家放在桌子上商量,别连个商量的渠道都没有,一遇到问题就一声不吭地掏枪走极端。 这家伙倒好。 自己头上就戴着顶委员的帽子,享受了委员会什么话都能说的好,却把他阿布赛克当说一不二的皇上了。 阿布赛克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头疼。 或许把卡巴哈放在教育委员的位置上确实是个错误的决定。 等到天都大学建起来之后,还是让他去当大学校长好了。 这家伙是有些本事的,但很显然不是搞政治的料。 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心思做更细致的调整了,只能暂时先把这个皮球踢回去,一切等这场仗打完了再说。 “这个……考试的事不归我管,你要是对分数有意见,就找我们的教育委员聊聊。” 杜瓦塔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归你管,那卡巴哈不是你任命的?行,那老子现在就去带人上他家做客去!” 说完他转身要走,阿布赛克忽然瞪着他的后脑勺暴喝了一声。 “你给老子站住!” 杜瓦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瞪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惧怕。 “阿布赛克,我叫你一声大统领,当你是自己人,我就开诚布公的说了。弟兄们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觉得跟着你比跟着亚努什有出路。” “你提拔旧帝国的遗老我不反对,婆罗国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但你要让他们骑在弟兄们头上拉屎,想当说一不二的皇帝,那别怪我没提醒你,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可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阿布赛克的心脏抽动了,亚努什的那张脸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瞪大了眼睛,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气,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老朋友的面前,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苦口婆心地说道。 “哎!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兄弟,我哪能让帝国的旧贵族骑在兄弟们的脖子上?那五百个学生是去猛犸国取经的,又不是跑去享福的!还有你一个大委员,盯着那几个学生的名额做什么?你想给儿子谋个出路还不容易,想去哪支部队跟我说!” 杜瓦塔呵呵地冷笑了一声。 “我是不在乎啊,我儿子肯定是当将军的料,可我的手下们都盯着紧呢。您也别和我装傻,等这仗打完了,轮到该建设了,您会只让那几个学生当教授?就算他们自己当教授,他们教出来的学生能混不到个局长部长当当?” 不等阿布赛克回答,杜瓦塔又一字一顿继续说道。 “你这招棋下的妙啊……扶植旧帝国的贵族子弟,等到这场仗打完了,我们这些老家伙死的差不多了,再借那些新贵的力量制衡我们的子女。啧啧,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你也别把我们想的太蠢。” “不是……你这想的也太多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军团的飞艇都快开到我们脸上了!”阿布赛克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摸着良心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虽然听起来确实有点意思,搞不好还真可以这么玩一下。 话说回来,这“虎王”看着虎背熊腰的,一副粗人模样,却没想到和自己一样也有一万个心眼子。 自己身边怎么都是这种玩意儿?! 这帮狗曰的但凡把这股聪明劲儿稍微挪一点到其他地方,当个科学家、工程师、或者艺术家哪怕是画家,哪还轮得到联盟来修这太空电梯,哪还轮得到军团来侵略他们? 就威兰特人那点儿直肠子想出来的阴谋诡计,他们能把他们吊起来打! “一码事归一码,我的部下找我要说法,我就找你要说法。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那我就把你的原话和他们讲了,到时候出什么事别赖我。” 见这家伙油盐不进,阿布赛克的火也上来了,瞪着他警告道。 “我警告你别胡来!天都城要是守不住,你我都——” 杜瓦塔抬手打断了他。 “这你放心,大是大非的事儿上我肯定不会胡来,不过假如有人以权谋私,革新派的义士可不会坐视不管。” “没事的话,我回军营了。” 扔下了这句话,杜瓦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外。 阿布赛克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气愤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也就在这时,刚才发电报去前线的内务委员瓦迪亚走了回来。 看着一脸阴沉的大统领,他结合先前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的杜瓦塔大委员,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关上了身后的门,他用很轻的声音提醒道。 “大人,这话也许不该由我来说……但我们该狠的时候还是得狠一点。” 阿布赛克叹了口气。 “不是我狠不下心,念什么旧情,实在是时局不允许。外面有威兰特人虎视眈眈,内部又有沙鲁克这个滑头等在南边坐收渔利。我们这边要是做的太出格,沙鲁克那家伙马上又能另扯一面大旗,到时候乱的可不只是天都了。” 看着烦恼的大统领,瓦迪亚的心中微微一动,立刻谏言道。 “联盟那边的意思呢?” 阿布赛克摇了摇头。 “战场上我们能依赖他们,但联盟明确表态他们不会插手我们的内部事务。而且……他们也不建议我们对自己人太苛刻,要不我也不至于搞这个委员会。哎,还是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要是能再多给我们几年就好了。” 或许不止是卡巴哈的问题,整个委员会就存在着大问题。 那些人嘴上说着支持革新,但其实心里头还住着个无所不能的皇帝,把自己当成了敢于进谏的忠臣,而不是这个集体的一份子。 这个皇帝时而是联盟,时而是他这个大统领,又或者是其他人。 而最要命的是,这个皇帝还是“选择性出现”的。 当触碰到自己手中蛋糕的时候,那些委员就扯出平等的大旗,警告他不要乱来。而当他们想从别人的手中抢走蛋糕的时候,他们忽然又希望自己乱来了,并且最好是无所不用其及,不管不顾地一刀切下去。 教育委员是如此,工业委员和农业委员等等一系列的委员又何尝不是? 或许这个委员会从诞生就注定了,他们几乎不可避免的会变成貌合神离的联合。 而偏偏此刻又是婆罗国最需要团结的时候。 沉吟了片刻,阿布赛克看着自己的内务委员,下令道。 “你派一些人去保护卡巴哈委员,还有他的家人……我担心军队里有些人可能会对他下手。” 大考的名单已经登报,这事肯定是没法挽回的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譬如,在大考的榜单之外再加个光荣榜,安排那些军属的家属们单独再考一轮。 再比如,承诺在下一次大考中,给阵亡将士的孩子们加些分数。 不过这事儿光婆罗国这边拍板也没用,还得猛犸大学那边点头。 对面的教育资源也不是无限的,他们内部同样面临着和自己类似的分配问题。 另外,阿布赛克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杜瓦塔说的那些话,这厮虽然一开口提的是自己儿子,但后面的话却没一句是提他儿子,主要都是在为他的麾下谋这个福利。 其实想想也是,他堂堂一个大委员,怎么也不至于稀罕那几个留学的名额,真要是稀罕恐怕也是稀罕其他东西。 比如在经济、工业、交通、文化等等领域的影响力。 婆罗国眼下一穷二白,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以后可不得靠那些去外面取经的人么? 那五百个学生,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以后婆罗国的路怎么修,电线杆怎么架,矿怎么挖,钢怎么练,都得是这些人说了算。 他没法保证自己手下万夫长的儿子以后也能当万夫长,但只要随便抓住些名额,安排个老总当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人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把自己最在乎的事情说漏嘴。 阿布赛克也是这时才回过神来,杜瓦塔为什么会在最后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这家伙藏的可真够深啊! 想到这里,阿布赛克紧接着又在嘱咐瓦迪亚去做的那些事情后面补充了一句。 “算了,你直接把卡巴哈和他的家人请到天宫里……对外就宣称是我把他软禁了。” 这样一来也算是平息了军队内部的不满,到时候再拿一套让各方都能接受的新方案出来,这事儿也算是了结了。 “明白。”瓦迪亚认真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开口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向您禀报。” 阿布赛克按了按眉心,随口道。 “什么事?” 瓦迪亚谨慎说道。 “您之前派去东边的那个扎伊德,把灰狼军给招安了。” 阿布赛克抬起头来,不自觉地张了下嘴,愣了好半天才开口。 “……这家伙还有这本事?” 就那个一见到自己便作势欲拜的家伙? 瓦迪亚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压根儿就没指望能收编灰狼军,结果这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无名小卒居然把灰狼军给劝降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件好事儿无疑,至少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们也是刚才收到的电报,目前他们按照您的命令,正在前往蛇州……” 蛇州…… 那里现在是沙鲁克的地盘。 阿布赛克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 “如果这扎伊德真有劝降灰狼军的本事,搞不好能让沙鲁克喝一壶。” 瓦迪亚微微了下。 “您是想驱狼吞虎?” 阿布赛克呵呵笑了笑。 “我倒不认为他有那本事,不过能敲打敲打沙鲁克这个滑头也是挺好的。” 既然这两支军队他都指挥不动,也没空去搭理,不如让他们窝里斗一下,好赖不会影响到前线的部署。 反正临阵脱逃这笔账,他总归是要和沙鲁克去算的。 想隔岸观火捡便宜? 他会让那家伙知道什么叫门都没有! 听着这手妙计,瓦迪亚忍不住竖起拇指,称赞了一声“统领英明”。 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统领的。 虽然此人不似联盟的管理者那般光明磊落,但单就狡猾这件事情,联盟的管理者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也算是一种本领了。 若是换成亚努什那家伙坐到这统领的位置上,只怕再重来几次都得是被枪杀在王座上的下场…… 就在婆罗行省的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时候,一海之隔的百越海峡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祥和。 薯条港和油条港隔着海峡遥相对望。 这两座港口的规模原本只有渔村大小,但如今已经发展了起来。 无论是那干净整洁的街道,还是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房屋,都早就不同以往。 站在货船的甲板上,亚尔曼眯着眼睛望着北边的方向,同来自新大陆的亨克说道。 “北岸就是薯条港……看见了那片海滩吗?” 亨克顺着亚尔曼食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薯条港的边陲,临近最西侧的丛林。只见那靓丽的海岸线上,分布着一座座风格别致的别墅。 那一座座小洋房似乎和环境融为了一体,不像是一砖一瓦盖出来的,而像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一样。 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亨克不由睁大了眼睛。 “那是?” 亚尔曼笑了笑。 “那是联盟弄出来的一种生物质材料……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要说的不是那些房子,而是那片海滩。” 亨克不解地看向了他。 “那片海滩有什么特别的吗?” 亚尔曼眯着眼睛继续说道。 “一年多前,帝国还在的时候,一群‘灰狼’从这儿上岸,试图对薯条港发动突袭,结果被联盟的人赶回了海里。” 听说那事儿还有不少的隐情,甚至连水生变种人都牵扯了进来。 不过流传最多最广的版本,就是他此刻说着的这个版本了。 真相的传播并不是没有损耗的。 哪怕是这种琐屑的小事儿。 “联盟和帝国……曾经是敌人?”亨克的脸上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和西方军团的宣传完全不同。 他听说到的消息是,帝国在军团与联盟之间反复横跳,收了军团的好处却又想倒向联盟。 懦弱的文官集团纵容了那些狡猾的老鼠,最终酿成了西帆港惨案,于是南方军团发动了正义的战争。 看着惊讶的亨克,亚尔曼咧嘴笑了笑说道。 “现在也是,但他们的敌人是只是帝国,和生活在那里的幸存者无关。” 亨克意外的多看了这位同胞两眼。 他发现自从离开了军团的势力范围之后,这家伙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起来。 他心中愈发好奇了,这联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一个威兰特人都对它如此向往。 “我们会在那里靠岸吗?” 他对那座富饶的港口充满了兴趣。 不只是因为那宜人的风光和美景,更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着他,那儿可能藏着能够令他东山再起的商机! 一条全新的航线! 这可比高风险的军火买卖有吸引力多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港湾,亚尔曼笑了笑说道。 “我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是一个叫一号定居点的地方。” 亨克下意识问道。 “那是哪儿?” 亚尔曼不假思索地回道。 “是曾经的薯条港,那里同样是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第873章 截然不同的命运 宏伟的龙门吊耸立在港口上,混凝土铺成的码头联接着大地与海洋。 一艘艘型号不一的货船停泊在码头上,还有一些是打捞船,穿着轻量化外骨骼的工人在它们的边上来来往往。 这里是死亡海岸的一号定居点。 同时也是火炬之战中,联盟的燃烧兵团登陆的地方。 虽然那场战争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情,然而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整片海岸线上已经看不见战争留下的痕迹,而活跃在岸上的人也大多都是讨生活的幸存者,而非端着枪的士兵。 这些人的身份各不相同。 他们有的是来自东部诸省的废土客,有的是来自婆罗行省的逃难者,还有的是南部海域的岛民,以及一些来自大陆西边的威兰特人或者来自落霞行省的沙海之灵信徒。 不同的不只是身份还有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有的是为了逃避废土上的异种、掠夺者和农场主的追捕,有的是为了躲避遥远的战争、瘟疫和饥饿,亦或者想抓住重建太空电梯的机遇暴富一把,跟着联盟一起飞向星空。 行走在这里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故事,就和不久前才赔了一大笔钱的自己一样。 亨克心中不禁隐隐心动。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还担心这儿的情况可能会很糟糕,结果没想到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里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新的开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站在亨克的旁边亚尔曼同样望着远处那片欣欣向荣的城区,微微眯起了双眼。 “……我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连着港口的那片城区还是一片集装箱,现在都已经变成混凝土预制板房了。” 聚居地的轮廓正在沿着港口向外扩张,那些集装箱也许是搬去了更靠近内陆的地方。 毕竟那种“空箱子”放在海边本身也不安全,一个大风可能就刮没了。 也许等他下次来的时候,这些预制板房没准也会拆了搬去其他地方,腾出地方来修更高更漂亮的房子。 就像巨石城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听闻亚尔曼的话之后,亨克的脸上却浮起了惊讶的表情。 “集装箱?他们居然让那些废土客住在集装箱里?” 亚尔曼咧嘴笑了笑:“一种特殊时期的应急住房……东大陆的废土客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他们能把任何看见的材料改装成屋子。比如那种集装箱,切个门和窗出来就能住人。” “好吧,我……只是觉得有些浪费,”亨克一脸感慨的说道,“那好歹也是金属,就算用不上了也能回收。” 亚尔曼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本以为这家伙是在心疼那些废土客,搞了半天原来是在心疼那些箱子。 “……也许吧,不过当地人的哲学是物尽其用。” 亨克紧接着问道。 “航运公司就这么把箱子送他们?”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当局对废土客的关怀固然令人钦佩,但如果他们采取的办法是强制征收,或者纵容废土客强行占有,那么即便这儿看起来再繁荣,也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标的。 毕竟繁荣是一种可以包装出来的东西,就像他酒厂的财务报表一样。 只要举债就够了。 亚尔曼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地方当局会给航运公司一笔钱……而且不止如此,当地的进口需求旺盛,仓储资源紧张。如果不尽快处理掉,他们就得为那些空箱子和占用的泊位支付一大笔租金。正好那些航运公司也急着跑下一趟,地方当局愿意将那些空箱子买下来,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银月湾和金加仑港的集装箱足够便宜。 当地需要的轻工业品和粮食大多来自这两个地方。 再一个就是薯条港提供的原材料以及北岛的重工业设施。 联盟在海外的投资正在反哺本土的发展。 即便站在威兰特人的立场上,他也不得不感慨,那位管理者在落霞行省、婆罗行省以及南部海域的布局确实是一步好棋。 如果不是那些废土客们发自内心的向往者联盟,将他们的财富和知识带来这里,分布在东部诸省沿岸的十座定居点绝不可能发展的如此迅速。 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水生变种人以及火炬的地盘。 就在亚尔曼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位熟人从码头上走了过来,隔着老远便和他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朋友,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站在甲板上的亚尔曼,张泽一脸激动的表情。 他之所以如此激动,倒不是因为他有多想念这个大鼻子,而是这个大鼻子的船上装着的一座座金矿! 数千名年轻的劳动力! 对于正在发展阶段的一号定居点,可不就是金矿吗?! 在过去数个月的时间里,他通过多方举证,不但找到了西帆港惨案的幸存者,还想办法弄来了雄狮城惨案的影像资料,终于在听证会上将地方代表辩得哑口无言,给婆罗行省地区的逃难者开了一条快速办理“被监管者身份”的快速通道。 虽然被监管者的身份并不是很难拿,只要宣誓自己不是掠夺者就能进入“考察期”,并获得一张临时的证件。 然而东部诸省的情况毕竟特殊,仅靠宣誓是无法排除掉藏在流民中的掠夺者的,而海涯行省的定居点又不像河谷行省,有着一套完善的办法和发展成熟的机构能完成这项监管工作。 因此,地方当局根据自身的需要,给临时身份加了一些限制规定,比如不能办理贷款业务,比如不能从事特定行业等等。 这样一来聚居地在消化这批移民的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风险就被降到了最低,至少能减少让食人魔当上主治医师,让纵火犯当上消防员的概率。 这些规定主要是面向身份完全一片空白的幸存者。 如果是来自理想城、云间行省、南海联盟或者落霞行省的幸存者则不受此限制。 包括薯条港和金加仑港,乃至来自大陆西边的威兰特人也是一样。 他们可以跳过临时身份,直接获得“被监管者”身份,甚至根据自身的能力还可以将监管周期缩减到几天之内,几乎相当于直接发联盟的身份证了。 张泽并没有给那些婆罗人争取到和理想城居民同等的权益,毕竟那也不现实,更不可能获得任何人的支持。 不过为了方便他的业务展开,他还是尽最大努力帮那些难民争取到了和“有身份的幸存者们”一样的权益。 众所周知,婆罗行省是没有广泛意义上的掠夺者的。 当地的幸存者吃苦耐劳,用筛选掠夺者的规则针对他们显然是欺负老实人了。 在充分听取各方意见之后,代表会最终作出了让步,签署了第10号法案。 法案规定,准许私人机构在缴纳足额保证金之后,为无身份的幸存者提供担保,直接以被监管者身份度过临时身份的考核期。 如果这些幸存者在考核期内发生刑事犯罪,不但将面临刑事起诉,当局还将没收私人机构缴纳的保证金,对受害者进行赔付。 这样一来,相当于将原本由社会整体承受的风险,转嫁给“想赚这笔钱”的私人了,地方当局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解决了法律上的问题,张泽立刻根据之前和合伙人们商量好的计划,注册了“挂壁劳务中介公司”,就等着那些牛马——哦不,难民们下船了。 看着岸上那个激动地挥着手的年轻人,亨克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亚尔曼问道。 “这位是?” 亚尔曼朝着码头上挥了挥手,同时向一旁的同胞说道。 “张泽,挂壁劳务中介的股东之一,我在死亡海岸的合伙人……一会儿我会和你介绍的。” 亚尔曼和亨克简单的介绍了下一号定居点的情况,以及这个挂壁劳务中介公司的性质,包括盈利模式等等。 虽然他自己也是刚刚才靠岸,但来这里的一路上他一直都有和张泽通过电报交流,所以对这儿的情况都是比较了解的。 亨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呼“这特么也行”。不过为了了解更多信息,他倒也没有插嘴说自己的看法,只是认真听着。 就在亚尔曼简单介绍完自家公司业务的同时,张泽已经顺着舷梯登上了甲板,从那群渴望着下船的乘客们身旁挤过,走到了船艏。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定居点居民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胳膊肘下面夹着一支薄薄的平板电脑。 “这位就是亚尔曼先生,我们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 那工作人员和亚尔曼握了下手,随后便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您好,亚尔曼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麻烦你提供一下乘客的名单,我们需要对人员进行登记,然后才能给他们发证件。” “没问题,名单我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这边过目。” 说着,亚尔曼从自己的助手那里接过了一本名册,递到了那位居民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手中。 亨克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本名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活儿眼熟。 像! 简直太像了! 这活儿他也能干啊! 虽然亚尔曼一路上都在和他解释,这和奴隶贸易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在他看来却区别不大,不过是把奴隶契约换成了债务契约而已。 不过亨克并不打算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抢生意,捡别人的剩饭也不是他的风格。 看着那攒动的人头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他很快从中窥见了另一个巨大的商机。 办完了交接的手续,张泽带着船上的一众婆罗人上了岸,并且和亚尔曼约好了一会儿在酒吧碰面。 见众人忙完了之后,亨克立刻将亚尔曼拉到了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 “我想留在这里。” 看着愣住的亚尔曼,亨克不等他开口,马不停蹄地继续说道。 “……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给我担保,我可以和那些人一样,支付从西帆港到这里的船票。” 看着一脸热切的亨克,亚尔曼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联盟和军团之间有建立邦交,你倒是不用担保,或者说凯旋城驻曙光城的大使馆已经替你担保过了……不过,你不打算跟我回西帆港了?” 亨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回去有什么用吗?我的酒厂这时候八成已经被拍卖了,而且我敢打赌保险公司一定不会赔我那批货,除非南海联盟公开承认的货船是他们炸的。” 这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他不会放弃追索保费的权利,但并不意味着他打算将自己的人生也搭上去。 在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他的人生信条便是如此。 亚尔曼多打量了他两眼,眼中不禁带上了几分佩服。 “你倒是看得开。” 亨克咧嘴笑了笑。 “不然还能怎么办?对着沉船的方向抹眼泪吗?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亚尔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是对他的鼓励。 “一会儿我带你去趟办事处,把身份的问题解决了。对了,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亨克自信一笑。 “还不太确定,不过已经大致有个方向了。” 略微惊讶地抬了下眉毛,亚尔曼好奇地问了句。 “方便透露给我吗?”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这几乎是明牌,”轻轻耸了耸肩,亨克回头看向了甲板上那一张张忐忑而又跃跃欲试的脸,咧嘴笑着说道,“你也说了,这些家伙不会一直住在集装箱。” “我敢打赌,等他们发了财,第一件事儿肯定得给自己换个大房子。” 亚尔曼惊讶地看着这个重新振作起来的男人,没想到这家伙连自己的住处都还没个着落,已经开始惦记起帮别人解决住房问题了。 “这可是个大买卖……” “没错,所以我得先找个工作修复一下自己的信用,然后再去找银行借一笔钱开始我的计划。” 看着一脸惊讶的亚尔曼,亨克自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等着瞧好了,我会把自己赔掉的钱全都赚回来……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亚尔曼其实并不是很看好这个好高骛远的家伙,不过却也没有打击自己的同胞,只是笑着客套了一句。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知道这位恩人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亨克却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等你下次回来,你会知道我没有开玩笑的。” …… 在挂壁劳务中介公司的帮助下,两千七百个来自西帆港的新移民在一号定居点的办事处顺利完成了登记的手续,并获得了“被监管者”的身份。 从此以后,他们将作为联盟的“准公民”,为终结废土纪元以及解放所有受苦难的幸存者而奋斗。 当然,这与他们要偿还的贷款并不冲突。 就算他们打算去解放外星人,也得先把自己眼下的生活过好了再说。 联盟不是乌托邦,只救自救的人。 如果把这儿当成了理想城那一定会后悔,但如果想要的只是公平,总归不会太失望。 不过以这些鼠族人、蛇族人的勤劳,想来过上好日子也只是时间问题。与其担心他们过得不如意,倒不如担心他们努力过了,把东部诸省的废土客们给卷死了。 就在这些“萌新”们怀揣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跟着劳务中介们走向工地和码头的时候,他们的家乡却是另一番的光景。 婆罗行省,牛州西部的阿卡勒县,永流河转弯的地方,东侧阵地上的士兵们正咀嚼着营养膏。 虽然边缘划水也想分享一些泡面给友军的弟兄们,但奈何现实条件实在不允许。 天上时不时有飞机飞过,一会儿是军团的飞机,一会儿是联盟的飞机,谁也没法彻底的拿下制空权。 在这样的情况,别说是他们不敢生火做饭和烧水,对面的威兰特人同样不敢。 毕竟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婆罗国第十一万人队缴获了五十二门“火弩”自行火炮以及将近一支千人队的炮弹。 200毫米炮给威兰特人带来的心理压力远远超越了155毫米。 哪怕在实战中,后者杀伤的威兰特人要比前者高出了整整一个数量级…… 这场战争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威兰特人在等到了飞艇的增援之后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发动进攻,而是一改之前冒进的策略,将战线宽度从短短的数十公里拉宽成了数百公里,将那锐利的锥子变成了一把宽刃的斧子。 这对于缺乏后勤装备的婆罗国而言非常棘手。 虽然婆罗国在人数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阵地与阵地之间互相难以支援却是硬伤。 稍有不慎,他们便有可能又会重蹈在狮州时的覆辙。 即,被依靠机动性集中力量的军团一点击破,接着整条战线首尾不能相顾,在撤退和回防中乱成一团,最终不攻自破。 不过,即便双方的战线已经被拉宽到数百公里,阿卡勒县仍然是一道双方都忽视不了的关卡。 无论是地理上的战略意义,还是精神上的战略意义,南方军团对于这里都是志在必得。 也正是因此,无论是死亡兵团的玩家,还是驻扎在这里的婆罗国士兵们都做好了和军团决一死战的准备。 为了打起来的时候不被俘虏拖后腿,他们还特意将之前抓到的俘虏们送去了后方。 根据联盟与凯旋城大使达成的协议,那些威兰特人将在抵达天都之后前往金加仑港。 也只有那里有安置这些人的地方,以及安置他们的余力。 说到那些俘虏们去向的时候,伊舍尔还不禁和边缘划水揶揄,说婆罗国的幸存者们梦寐以求想上的岸,一辈子都未必上得了,而那帮大鼻子只是举手投个降就能去了。 “……所以我总觉得,亚努什那个家伙有时候错了又没错,这个世界上也许确实不存在公平这种东西。我能救得了教堂里的那些无辜的平民,却救不了我自己,也救不了我的同胞。” 边缘划水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 他很难和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脚下这片土地的人解释清楚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以什么样的逻辑和规则在运行。 虽然军团和联盟的战争已经在事实上开始了,但联盟和凯旋城的关系却并不坏。 班诺特一直在试图给这场大火降温,而管理者也不希望将这场反帝国ZY的战争变成反所有威兰特人。 毕竟如果那样的话,等于是又走上战建委的老路了。 然而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 无论是坐在他面前的人,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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