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一份,你好好收着,要是以后在宫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有这些东西,至少不会叫你受委屈。” 爱新觉罗氏将手里的嫁妆单子交给瓜尔佳氏:“再有,皇上已经下了恩旨,让你阿玛重新担任正白旗汉军都统一职……” 这对石家和太子妃来说都算是一件大好事。 一来,石家在军中的势力主要就在正白旗汉军里,石文炳重新回到京师担任都统,瓜尔佳氏出嫁后,在京里就有了依靠。而太子在军方的势力本就薄弱,石家哪怕只是回到汉军旗,对太子来说也是极大的好处,只看这一点,太子也不会忽视太子妃。 二来,皇上能下这样的旨意,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看起来,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应该有所缓和了吧? 缓和不缓和的,单看个人自己心中怎么想了。 赫舍里家听说今年石家得了双份的重阳节赏,自家却没有,心里自然也有点计较。 石文炳要回京重新接掌汉军正白旗的消息也已经传出来了,宫里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赫舍里家难免担心,皇上会不会……想要撇开索党,换成石家来辅佐太子呢? 毕竟傅拉塔的事情,最后因为没有实证,太子不好追究什么,皇上也高举轻放,并没有迁怒于太子,可皇上和太子心中未必没有不满。 格尔芬有些担心,皇上不满,碍于太子在侧不好发作。可太子要是心里真的对他们家不满,恐怕石家到京后,太子会更偏向石家。 他怕石家有了太子和皇上的双重支持和偏袒,将来占了赫舍里家的好处,或是取代他们的地位。 索额图一双阴鸷、老迈、灰沉的眼珠子正盯着手里的邸报看,听到儿子的话,干皱的嘴角扯起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太子不满……”便是不满,他现在也绝不敢舍了他们! 太子自觉翅膀硬了,是索党依仗着他,所以开始在他面前摆主子的谱。呵呵,实际上,离了索党,太子根本一无所有,什么也做不成! 傅拉塔死得好,也该叫太子好好看看,看看皇上如今对他的态度,看看到底是谁依仗着谁,看他可还有后退的余地! 索额图每次想起上次太子用主子的名分压制他,喝令索党退让的事情,心头就是一片阴霾。 退让、退让,太子难道就不知道想想,他们现在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没了索党的权势和地位,看皇上还会不会这样顾忌所谓的‘太子’。到时候,别说明年大婚了,没了索党,信不信皇上能把太子的婚礼拖到他三十岁? 皇上如果在朝中一手遮天了,哪个朝臣还敢说什么?没了赫舍里家和索党,皇上要是哪天想废了太子立四阿哥,都不用犹豫的,想废就废,看看石家会不会给他说话吧! 格尔芬忐忑,说是这么说,但石家这一回京,太子以后在京里也确实不只赫舍里家能倚仗了。 更别说,石家还有兵权。 一旁的常泰看不惯他这副胆小的样子,不以为然道:“石家那点兵权算什么,京里的水深得很,石家常年在外,单靠一个刚回京的石文炳,能翻起什么水花来。” 再说了,就算太子真的想玩二桃杀三士的把戏,那他也得先凑齐三士才行! 格尔芬一愣:“什么意思?” 常泰伸出食指猛地在格尔芬的脖颈处比划了一下,吓了格尔芬一跳,怒声道:“你干什么!” “斩草除根!” “不行!” 才出了傅拉塔的事,要是石文炳再有个好歹,皇上必定震怒,就是太子知道,恐怕也会生气,毕竟石文炳可是太子这边的人。 索额图听着两个小辈你来我往地争论,说得都是些没影的事,不耐烦的把邸报往桌子上一拍:“够了,吵吵什么!” 两人憋着气住嘴,看向索额图,等他的决断。 “石文炳怎么说都是太子的岳父,也算是咱们这边儿的人,哪有外头现放着那么多对头不去收拾,转头收拾自己人的道理?” 他说完有些不满地看向常泰:“早就叫你沉着点儿,出得这都是什么馊主意。你也把太子想得太蠢了,真当他半点儿查不出来?” 就算他查不出来,皇上查出了,也必定会想办法叫太子知道,这个险不能冒。 常泰:“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石家回京,跑来分一杯羹?” 这个么…… 索额图摸摸下巴,这可说不好,他们不动,却不代表别人也不动。 这京里盯着石家的人多的是,何必非要自己动手呢? * 其实沈菡多送石家那几盒花糕,纯是因为今年宫里不设重阳宴,所以膳房多做了一些,她觉着吃不完浪费,就给玄烨亲近的人家多送了一些,哪里会想到底下人想法这么多。 不过就算知道,沈菡也没空理会太子那边的事,她忙着呢。 选秀的日子快到了,胤祺和胤祥今年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应该挑福晋了。 就为了这件事,往年一向只在三节两寿循制随礼的宜妃,之前重阳节的时候破天荒主动给沈菡送来了两盒翊坤宫自制的花糕。 翊坤宫的姑姑在沈菡面前谦卑又恭敬,道翊坤宫今年制的花糕香甜软糯,口感极好,宜妃吃着便想起了早年受皇后娘娘恩惠,有幸一品永和宫的花糕,当真是滋味极好。所以如今得了新式花糕,赶紧送来请娘娘尝尝。 姑姑:“不敢与主子娘娘处的吃食比肩,只是我们主子的一点儿心意。” 随着花糕送上的还有数件精致的节礼,一看就不是宫里的物件,想是宜妃特地寻来的。 沈菡瞧着这两盒与当年样式极像的花糕,心里多少有点儿复杂。 她和宜妃早年的关系还是挺客气的,那会儿她只把后宫的妃嫔当成同事,谈不上什么心里舒服不舒服的,宜妃主动亲近,她也不好给人一个冷脸,两人就不远不近的处着,年节见到面也会聊个天说说话。 ——宜妃八面玲珑,跟她聊天还是很舒服的。 对同事,还是这种牵扯利益关系的同事,沈菡觉得不管对方心里怎么想,只要行动上不来害她、针对她,那就已经算是好同事了。 不过当沈菡渐渐从‘最受宠’变成‘独宠’,大家的心境就都变了。 沈菡无法再用看同事的心态看待其他女人,宜妃也不像荣妃,早早失宠,看得很开,所以仍能为了孩子趋奉沈菡。 宜妃是沈菡独揽圣心后利益受损最大的一个,在后宫这种环境里,没动手害沈菡真的已经算是道德标准极高了。 或者说,她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心里再恨,也不屑做下三滥的事。 就像她明知道孩子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应该上前讨好——连僖贵妃当年都和同为贵妃的沈菡低过头,但她就是放不下脊梁,这么多年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硬挺着。 可……如今为了五阿哥能指个好福晋,宜妃还是低头了。 沈菡心里五味杂陈,不过面上只是温和地冲嬷嬷笑了笑:“你们主子有心了,紫裳,去将我前两日留出来的那两匹料子取来。” …… 翊坤宫里,宜妃摸着这两匹据说是‘皇后看着更衬她,特地留出来的料子’沉默不语。 泛着珠光的闪缎,一匹胭脂紫,一匹石榴红,都是份例里绝不可能有的好缎子。 嬷嬷安慰宜妃,看皇后和气的态度,又赏了这样好的料子,应当并没有将这些年的翊坤宫的生疏冷淡放在心上,该是不会为难五阿哥的。 宜妃没回应嬷嬷的话,淡淡道:“好好收起来,石榴红的颜色太艳了,不太衬我,等五阿哥的福晋进门,赏了她做衣裳吧。” 这么多年了,恨意没有立足之地,成了无根之萍,不恨又好像不合情理,枉自清高。 上不去,下不来,让她既学不成荣妃,也做不了成妃,只能和皇后这么不尴不尬的处着。 如今临到头来,不还是要低下头奉承于她,那自己这么多年犟着脊梁,又是图个什么呢? 活像个笑话了…… 清溪书屋里,沈菡送走翊坤宫地嬷嬷倒没有再多想。宜妃低不低头的,本来她也没想过要亏待五阿哥,好歹也在眼皮子底下长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去针对个孩子。 以前沈菡带着胤祥胤祐雅利奇在园子里游园野餐的时候,因为老五老八年龄近,总会被胤祥带上一起。 这俩性子都温和,特别懂事听话,出去玩就在胤祥身后老老实实地跟着,话不多,让活蹦乱跳的胤祥一衬,显得特别乖巧。 后来出去玩的次数多了,这俩偶尔也会主动来沈菡这儿掂摸点吃食,不那么拘谨了。 再后来,沈菡成了皇额娘,不说多亲近,两人每旬的请安也从没断过,三节两寿也会挑些合沈菡心意地礼物敬上来,嫡母和庶子,处成这样已经很可以了。 只是五阿哥这个福晋也确实有点儿叫沈菡头疼,虽然五阿哥在九龙夺嫡中像个隐形人,但五福晋的‘不受宠’却是很多清穿小说中都会提到的事实,一生无子无女,想也知道二人一点儿都不和睦。 五福晋的指婚还不像八福晋那样带有政治色彩,论家世,他他拉氏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并非不可更改。 沈菡有些烦恼,要不要多管闲事更换五福晋的人选呢?可就算换了,她也保证不了换的这个五福晋一定就能和胤祺夫妻和睦,万一还不如他他拉氏,那不就成了多此一举? 而且从胤祥往后,其他人的福晋也都过得不算好,她还能一个个都给换了吗? 可要是不换,就这么看着这几个姑娘走向注定悲苦的一生…… 沈菡揉了揉眉心,怪不得自古先知和预言师都容易抑郁,别人的命运成了自己的负担。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别人幸或不幸,好像都成了先知者的罪过。 还没等沈菡把这事儿考虑清楚,石家又出事了。 九月,石文炳接到圣旨返京,十一月便毫无征兆的病逝在回京的路上,年仅四十六岁。 石家接到消息后阖府大恸,石文炳的妻子和父母受不住如此突然的消息,当即病倒,听说太子妃的身体也出现了不适。 消息传到畅春园的时候,玄烨和沈菡正在哄小十一睡觉。 前些日子突然来了一阵儿冷空气,京城的气温骤降,体感一下子到了零度以下。 倏忽一场初雪,畅春园银装素裹,可把刚懂一点事的小十一高兴坏了,兴致勃勃在外面玩了半个时辰,小脸冻得通红自己也不觉着冷。 等沈菡处理完公务从渊鉴斋回来,很快就发现小十一鼻子下面挂着一点点清鼻涕:“怎么回事?” 奶娘也发现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把事情一说,沈菡当即皱起眉,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叫孩子在外面呆这么久? 奶娘也知道阿哥病了她们绝没好果子吃,可是阿哥现在这个年纪,想干个什么事就一定要干成,谁说都不行,说急了还哭。 阿哥是主子,她们哪敢惹恼他。 沈菡看着面前跪下请罪的几个奶娘,没有轻轻揭过此事。小十一的身份是主子,但他首先是个孩子,大人能什么都听孩子的吗? “孩子想干的事多了,今天他要去玩雪,你们为着不叫他哭闹由着他,接着就伤风着了凉。明天他要下河,要上树,你们也由着他?” 孩子哪有不哭闹的,只要理由正当,她从没有因为孩子哭闹罚过奶娘。 奶娘们被罚了半年月例,背上了‘留校察看’的处分,沈菡面色很严肃:“你们是来照顾阿哥起居的,不是来哄阿哥开心陪他玩儿的。一切当以阿哥的身体健康为重,再有下次,本宫只能另请高明了。” 这处分可比打她们一顿板子重多了,奶娘们吓得连忙表忠心,都道以后绝不敢再纵着阿哥。 奶娘退下后,沈菡犯愁地看着已经开始轻微咳嗽的小十一,让紫裳赶紧去熬姜汤和葱白水:“传小方脉科的刘太医过来值夜,去阿哥房里把他常用的东西都挪过来,这几天就在这儿睡吧。” 沈菡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现在还觉不出来,但她估摸着情况有些不妙,恐怕晚上会起烧。 小十一还没发觉自己病了,听说能和额娘一起睡高兴极了,搂着沈菡的脖子撒娇卖萌,还说要带着花花和朵朵一起——这俩现在每天晚上都窝在小十一的床上睡觉。 小十一:“花花和朵朵会想我。”离了他会睡不着的。 沈菡悬心他的身体,哄道:“行行行,都听你的。” 晚上玄烨回来的时候,小十一已经开始起烧了,额头滚烫,难受得一个劲儿哭。 沈菡守在一旁给他不停地物理降温,哄他,太医也开了温和的药,只是还没那么快起效。 玄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大怒,当即冷声命令顾问行,将奶娘都拖到院子里跪着:“阿哥什么时候退烧,她们就什么时候起来!” 沈菡在一旁瞧见他盛怒的脸色,没插嘴——再说她也生气着呢!古代又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什么疫苗都没有,伤风感冒发烧对成人来说都是鬼门关,何况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 小十一要真是因为这事有个万一,她活剐了奶娘的心都有! 两人轮流抱着烧到难受的小十一哄——孩子一病,除了父母,根本不跟别人。 玄烨臂力足,小十一那么重,他怕沈菡抱的久了腰疼病再犯了,不敢叫她久抱,除非实在抗不住,都是自己抱着儿子在屋里来回走,时不时摸摸儿子的头。 沈菡在一旁跟着,摸着毛巾不凉了就再换一条。 正忙活着呢,顾问行突然在外敲门,一贯四平八稳的语调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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