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韩霎无所谓道:“买新的,换了就扔了。” 他现在还能在这具身体里多久都不知道,没必要留下太多自己的东西。 何况用的是黎妤的钱,他不心疼。 苏晾动了动手腕,陡然笑了笑:“真是洒脱。”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霎总觉得她这笑中带了些冷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晾按住箱子的手一松:“拿行李。” 韩霎不解:“你刚刚不是说不用?” 苏晾沉默地看着他,眼眸幽深:“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韩霎愣了愣,竟然有些想笑。 真不愧是开公司的人啊,说起话来真是越来越霸总了。 到东城的当天晚上,韩霎去酒店,见到了苏晾这次出差约见的对象,竟然是他一直喜欢的设计师TY,他瞪大了眼睛,看着TY朝他伸出手。 韩霎忙擦了擦手,恭敬地握了上去:“你好,我喜欢您很久了。” 可以说,他的设计启蒙,就是TY。 TY顿了顿,笑着道:“难怪苏总被我拒绝了几次,也要来见我一面,原来,是因为你啊。” 韩霎一愣,转头看向苏晾,看见了她眼底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心头猛地一顿。 他喜欢TY,其实只在苏晾面前提过一次,还是大学时的事情了,没想到她还会记得。 对这个“替身”,算是尽职尽责了。 韩霎微微一笑:“谢谢苏总。” 苏晾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这时,TY突然开口。 “既然有缘,就敬一杯缘分吧。” 韩霎转头,就见TY的酒被已经递到了他嘴边,他愣了愣,想起之前生病时,喝酒反胃的痛苦,刚想拒绝,一只手却比他更快地接过酒杯。 苏晾挡在他面前,淡淡道:“他喝酒反胃,我来喝吧。” 韩霎手蓦地一僵,重生后,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喝酒会反胃。 其实上一世,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不能喝酒。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瑞士那天晚上,在苏晾面前喝醉了一次。 韩霎怔怔看着苏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刚想问出口,就见苏晾一仰头,将酒喝尽了,TY笑着又递上一杯酒:“苏总好酒量。” 苏晾垂眸看了眼眼前的酒杯,默不作声地接过一饮而尽。 TY一杯一杯的递过去,苏晾一杯一杯喝下,饶是韩霎不混迹酒场,也明白过来,TY这是在灌苏晾酒。 他皱了皱眉,握住苏晾的手腕:“TY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TY笑着道:“酒桌上谈生意,不就是这样的吗?” 韩霎抿紧唇,看向TY的眼神带了些冷意。 他当然知道酒桌上谈生意,喝酒是避免不了的,可他以为,TY会有所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对TY的敬意,也随着苏晾喉中的一杯一杯酒消失殆尽了。 韩霎抿唇,接过苏晾手上的酒杯:“还是我自己喝吧。” 他记得苏晾的酒量,并不算好。 可刚要喝下去,一只手就按住了他的酒杯。 苏晾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忽然起身,淡淡看着TY:“抱歉,这单生意看来做不成了。” 说完,在韩霎有些惊愕的目光中,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手腕上的触感冰冷,韩霎看着苏晾的背影有些愣神,一时竟忘了挣开,直到走门口,苏晾松开手他才回过神来。 他抿唇道:“你不是专门为了她来的这里吗?你……” 话未说完,就见苏晾晃了晃头,脚步有些不稳地往他这边倒来。 韩霎慌忙接住她,看着她微醺红晕的脸,只觉心中又急又无奈,他转头看了眼酒店,还是打了辆车将人送回了酒店。 将人稳稳放到床上,韩霎刚想离开,却发现苏晾正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他动了动手腕,没挣开,不由拍了拍她的脸:“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的?” 苏晾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没有回答。 韩霎沉沉看着她的睡颜,三年后的苏晾确实变了许多,成熟了些,冷漠了些,其实容貌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却没有一处像过往了。 只有此刻,她沉静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才终于又有了过往的影子。 韩霎戳了戳她一贯有些苍白的脸,听着她睡梦中的呢喃:“别走。” 他心不免软了下去,在苏晾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柔了目光。 他轻轻坐在床边:“嗯,不走。” 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投入室内,渐渐地,变幻成金灿灿的阳光。 苏晾睁开眼,头还有些痛,却在意料之内。 她微微撑起身,看着趴在床头睡着的韩霎,目光顿了顿。 恍惚间,又回到七年前,大学毕业那晚,她第一次喝酒,没注重酒量喝到胃出血。 第二天在医院醒来,韩霎也是这样趴在她的病床前哭了一晚上,见她醒了,又是锤又是哭的。 “不会喝酒你还喝?你把自己喝死了我怎么办?” 那是第一次有人说没有你,我怎么办的人。 可惜,她最后还是把他弄丢了。 苏晾缓缓伸手,想要触碰韩霎的发丝,可还未碰到,韩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手缓缓攥紧成拳,一点点收回到自己身后。 看着韩霎尚且迷糊的神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昨晚麻烦你了。” 韩霎“嗯”了一声:“你没事我就先回房了。” 他起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听苏晾忽然又开了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用最为平淡的声音说着,可声音里一点轻微的颤抖,让韩霎顿住了脚步。 他攥紧手,平静地回头,眼神恍惚与七年前病床前重合。 在苏晾有些期许的目光,他微笑开口:“没有,苏总,我们之间,该说些什么?” 苏晾眸光暗了下去,她垂下眸,没有回答,透着些许落寞。 韩霎靠着门框:“或许你想说我该像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样,关心你?可是苏总,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就该把他忘了……” 苏晾抿唇打断他:“你什么都不懂。” 韩霎住了嘴,他静静地看着苏晾。 苏晾轻声道:“是他教会了我人生的意义,是他曾经给了我一个家,你懂什么?” 韩霎懂,他当然懂。 苏晾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第一次在大学里见到她时,他就能看见她内心的孤寂,他知道她怕孤单,尽可能的陪着她,尽可能的带她回家,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苏晾不止一次热泪盈眶地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说着爱他,说着离不开他。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谁真正地离不开谁。 他轻叹一声:“斯人已逝,活人的生命,不该被困在他死去的那天,该向前流动。” 他说完,转身带上了门:“早餐服务员送上来了,你洗漱好来客厅吃吧。” 客厅,韩霎刚打开早餐,就接到了黎妤的电话。 “这两天,和苏晾相处得怎么样?” “就那样。”韩霎随意拿起一块面包开啃,“什么也没想起来。” 黎妤“嗯”了一声:“或许你可以考虑我的建议。” 韩霎顿了顿,才想起来她结婚的建议,笑了笑:“抱歉,不能。” “好。”黎妤道,“你欠我的二十万,什么时候还呢?” “什么二十万?”韩霎下意识反问,又愣住,是原身禾商欠了黎妤二十万的医疗费。 如果他还是韩霎,二十万不是还不起,可是他现在是禾商,身无分文,唯一能用的只有花呗,下个月还欠着三千块要还。 韩霎自认不是物欲强的人,所以从未为钱犯过难,今天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一回被钱压弯腰的滋味,总不能用了人家的身体,不给人还债。 他叹了口气:“我会还,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挂完电话后,韩霎看着面包也没胃口了,转头就看见苏晾从房间走出来,淡淡看着他。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用了苏总,这是我和黎妤的事,与你无关。” 韩霎放下面包,往外走去:“你该关心的是江翊。” 苏晾抿紧了唇,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幽深,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浪潮。 因着合作没谈成,当晚二人便回了上海。 医院。 苏晾靠着椅背,指尖紧紧扣着桌角,指骨泛着用力的白,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耳边铃声叮铃作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纱,满天星铺满了整个晶莹的殿堂。 她看见韩霎穿着洁白的西装,捧着他最爱的满天星,一步步看着穿着婚纱的黎妤向他走去,他伸出手,黎妤将她的手搭在他的掌心,落下轻轻一吻。 苏晾猛地睁开眼睛,惊觉一身冷汗,她捂住眼睛,周身冷寂。 心理医生道:“催眠是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你看到什么了?” 苏晾沉默了片刻,不愿意回想梦中的场景。 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出了医院后,苏晾回了公司,刚到楼下,就看见熟悉的咖啡店内,熟悉的靠窗位置,两个熟悉的人影。 她脚步僵住,看见一道玻璃割开的世界里。 黎妤拿出一枚戒指向韩霎求婚,没有下跪,没有鲜花。 在她紧凝的目光中,韩霎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接下了戒指。 咖啡馆内。 韩霎接下戒指,看了上面的钻石几秒:“我收下了,它就是我的了对吧?” 黎妤灼灼望着他:“当然。” 话音刚落,下一刻,韩霎就笑着将戒指还给了她:“戒指上的钻石大约5克拉左右,成色不错,市场价值在两百万左右,我用它抵欠你的二十万,剩下的不用找了。” 黎妤眸光微怔,她低头看了眼钻戒,眯了眯眼:“你是说,用我的戒指,还欠我的债?” 韩霎纠正她:“你说过,我收下就是我的了,那么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是吗?” “呵。”黎妤陡然被气笑了,她沉沉看着韩霎,“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韩霎勾唇笑道:“用债逼婚,你比我想象中,更不要脸。” 黎妤闻言,神色未变:“我只是想探究灵魂体的真相。” 她说完,话头一顿,目光忱忱落在韩霎脸上:“而你,是最接近最终答案的存在。” “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韩霎道,“你想让我帮你找到你想寻找的真相,可事实上,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重生,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黎妤低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她抬头:“你重生时,我看见了三缕青烟。” 韩霎一愣:“三缕青烟?” “人死后强烈的意愿,在寻找归处,于是,我将你引至了刚去世的禾商身上。”黎妤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为什么会回来,是我想追寻的答案。” 韩霎眸光沉沉,想要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公司,苏晾回办公室,就看见江翊站在她桌前。 她微微一顿:“怎么了?” 江翊深深看她一眼:“阿晾,我要去瑞士了。” 苏晾沉默了片刻:“哪里不满意吗?江翊,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你也说过,有一样东西永远都给不了我。” 江翊扯了扯嘴角,鼻尖有些酸涩:“可我别的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 苏晾没有再回答,空气一时沉寂下来。 江翊低声道:“阿晾,我很抱歉,当初在瑞士没有和你说实话。” 他抿紧了唇,眼泪夺眶而出:“这三年,这种愧疚一直折磨着我,其实我知道你和韩霎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当年为了我和他分手,包括……在瑞士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已经让人去查清,他其实是去安乐死的。” 苏晾眸光骤然一顿,指尖扣紧了桌角。 江翊攥紧手:“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我在想,是不是当初告诉你,是不是当初不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他不会死……”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想不能和你结婚或许是上天对我自私的惩罚,可我当时,真的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怕一说出口,你就会立刻抛下我去找他。” 他扯住苏晾的袖口:“我以为时间能带走一切,可这三年来,看到你这样,我也每时每刻都遭受着内心的折磨,我承受不住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晾抿紧唇,缓缓走到江翊身边。 她沉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三年,谢谢你,也对不起。” 江翊怔怔看着他。 苏晾道:“这不怪你,是我一直在逃避他,所以才会下意识逃避去查他来瑞士的目的,或许当年出事的那天晚上,我就该和韩霎说清楚,两个人一同面对,可我太担心失去他,所以一路逃避到了瑞士。” 她抿紧唇,胸口仿佛被深沉的气息堵住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江翊离开时,没让任何人送。 苏晾在瑞士的房产留给了江翊,每个月会定期往他卡上打钱。 伴侣的身份她不能给,但是父亲兄长亲人能给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韩霎是一天后才知道江翊离开的消息。 他收到了江翊漫游的一条短信。 韩霎愣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江翊的遭遇他万分同情,却也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那场灾难不仅仅是困住了苏晾,更是困住了江翊。 作为旁观者,他对这件事插不进任何依据,只能寄祝福于江翊,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三日后,展览开幕式。 不管和苏晾他们又再多恩怨,韩霎都还是无比期待这次展览。 他梦想中的珠宝展,他想实现又未能实现的展览。 韩霎看着珠宝展的主题,忽然觉得脑中白光一闪,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抿了抿唇,走进展厅,想要检查开幕前是否有遗漏的细节,可刚进去,就看见整个展厅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 各种彩宝折射着灯光落在墙壁上,恍若置身光怪陆离的幻境。 韩霎看呆了,他看着前方最大的展台,上面一枚蓝宝石戒指正静悄悄地躺在丝绒礼盒的中央。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仔细看,那戒指是他曾经设计的款式,可惜,他没有时间做出来。 韩霎愣愣看着,身后传来沉着的脚步声。 他心脏恍然漏跳了一拍,苏晾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九年前,你曾跟我说过,不管是谁,只要做出你所有的设计,你一定会和他结婚,现在,那本设计本上的珠宝,我全都做出来了,你……还会回来吗?” 韩霎一怔,尘封的记忆仿佛又重新被拉开一道缝隙。 那是他刚毕业,拿着绘本处处碰壁,回家后找苏晾吐槽,苏晾听完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可未曾想,会将这句话记在心中这么多年。 他喉咙像是被五彩斑斓的光泽堵住了,他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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