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时母亲看着刚嫁进来两年可能就要新寡的嫂嫂同她说: “战场刀剑无眼,你哥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你爹没了,原先家里有你哥撑着还算有个男丁旁人不敢多觊觎,如今咱们孤女寡母的不说,还有你嫂嫂刚嫁进来……” “若是没有男人撑着门庭,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活。” “我一个老婆子什么都不怕,你嫂嫂也能改嫁,可怜你才五岁,我若没了,这世道以你一个女孩家在可怎么活得下去。” 褚休早慧,三岁就能明白许多道理,五岁时心智更似寻常小孩八岁。 她看着泪眼婆娑满脸担忧的母亲,选择女扮男装代替哥哥撑起褚家。 好在世道乱,花点银钱就能改了她的性别。 一两银子递出去,那白纸黑字上的“女”瞬间变成“男”,她也从原本的秀秀变成了褚休,并且拥有了男子才能进书院读书考功名的机会。 正是当年的选择才延伸成现在“娶妻”“不娶妻”的难题。 北风吹来,褚休顺着风迷眼看那被鞭子驱赶往前迈步的驴子,忽然觉得自己跟它没什么区别,看似一步步的在往前走,实际上不过是被鞭子驱赶不得不前行。 “先相看相看吧。”褚休抬手揉了揉发痒冰凉的鼻子,扯着僵硬的唇笑了下,故作轻松的打趣起来,“万一人家没看中我呢。” 周氏听夜谈似的斜她一眼,“你说这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脸,就算脸不顶用,你学识跟秀才的头衔还摆在那儿呢。” 听到周氏提到“秀才”的字眼,车上其他人隐隐都朝褚休看过来。 褚休瞬间端出好看又自然的笑,腰背挺直双肩下沉,任由旁人打量,满脸的骄傲跟旁边的周氏如出一辙。 男子的身份虽是假的,但她考出来的头衔跟满肚子的学识却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只要她能把女扮男装的事情一直瞒下去,瞒个一辈子。 冬日暖阳,照的人昏昏欲睡。 等驴车到村口的时候,楚楚都窝在周氏怀里睡着了。 褚休没叫醒她,直接单手抱着楚楚,让她趴在自己肩上睡,另只手还能空出来提着米面袋子。 至于她从书院里带出来的包袱,则交给了周氏。 周氏接过包袱随手一摸,就知道里头就一件换洗衣服,剩余硬邦邦的板正物件全是褚休的那些书。 周氏不识字,但仔细拎着褚休的包袱,怕折了书本。 “秀秀回来了。”褚刚坐在屋脊上,离老远就瞧见了自家媳妇女儿跟妹子。 他一嗓门喊过来,趴在褚休肩上的楚楚哼哼唧唧开始揉眼睛,明显没睡醒。 褚休放下米面袋子,轻拍楚楚肩背,将人交给周氏,声音小小的,“还没吃饭,抱进去让她再睡会儿。” 周氏朝上瞪了眼褚刚,接过女儿进屋。 被妻子剜了一眼,褚刚只是笑。 褚休挽起袖筒,踩着搭在屋前的梯子,利落轻盈的爬到屋脊上蹲好,动作自然的从褚刚手里接过铲子瓦砾开始修补屋顶漏洞。 “前两日感觉有些漏风,今个儿趁着天好我才上来补补,还没补完你就回来了。”褚刚笑着坐在边上给褚休打下手。 他虽废了一条腿,但还没废到躺在床上张嘴等人伺候。寻常时候,腿脚不变实在做不来的活儿就交给褚休跟周氏,他能搭上手的就搭手,搭不上的时候,就回家带孩子做饭。 在褚家,是难得的女主外男主内,褚刚跟周氏两口子觉得日子这般过着已经极好了,谁知外头却不乏指指点点的声音传进来。 说得无非是褚刚无能周氏强悍,以及女子怎么能这么抛头露面当家做主。 褚休指挥褚刚,“你就别在上面添乱了,下去炒个热菜,我难得回来一趟,要吃顿好的。” 褚刚拍拍自己的残腿,“我就不能歇歇啊。” 褚休还真顺着褚刚的动作看过去,点点头,“那你坐着炒,颠勺也用不着腿。” 褚刚,“……” 他妹子是真没拿他当废人,更没拿他当大哥,使唤起来毫不客气。 褚刚慢慢下了梯子,先去舀了清水洗手,再去灶房。 见褚刚动作稳健,从上往下看的褚休才轻轻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 晌午吃饭,桌上比平时多了些荤腥,但仅限于炒了盘鸡蛋。 褚休把炒蛋往楚楚碗里夹。 周氏给褚休夹鸡蛋,“这亲是我三姐姐说的,她说对方姓于名念,长得那叫一个标致好看,十里八村寻不着模样比她更好的姑娘了。按理说这样的姑娘不愁嫁,只可惜她命不好。” 午饭后,周氏边带着褚休往于家村走,边继续说于念的事情。 因着两个村中间还横着一个村,距离算不上多近,周氏便没耽误时间,饭后就带着褚休出发,免得冬日天黑的早,回来时路不好走。 周家三姐姐做为中间人,自然一同前往,若是这门亲事说成了,她这个媒婆就算收不到一个厚封,也能得一筐鸡蛋跟喜糖。 于家的事情,自周家三姐姐来了后,便从周氏跟褚休讲,改成了周三姐跟褚休说。 “于家两口子本来没有孩子,听旁人说能抱凤引龙,这才从别处抱了于念过来。也是灵验,于念刚来没两年,那于家李氏就怀上了,一年后生了个大胖小子。” “得了儿子,便宜闺女自然不再稀罕,”周三姐神神秘秘的跟褚休说,“我听旁人道,于念小时候被于家丢弃过,后来自己找回来的。” 有了儿子,于家两口子就不想养于念了,这才哄着她说带她去县城赶集,顺势将她丢在偏远的地方。 谁知那丫头记性好命也大,就这么找回来了。 周三姐听闻于念当时回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水鬼般披头散发两眼通红,吓得于家找人做法,事后对于念的态度一改从前,连虚假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拿人当个家养丫鬟用。 关于于念还有一事周三姐没跟周氏说,自然更没跟褚休说,只含含糊糊道:“等你见了人就知道了,长得可好了。” 褚休听周三姐来来回回重复对方的长相,直觉大嫂的三姐姐有更要紧的事情瞒着没说,可如今她们已经到了于家村,来都来了,好歹得也要过去见见。 跟褚姓比起来,于姓算是小姓了,村庄不大,姓于的也不多,周三姐事先来过,领着褚休跟周氏直接走到于老大家门口。 于老大今天不在家,在家的是他媳妇李氏。 三人到的时候,李氏正坐在门口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嗑瓜子,闲散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大房夫人。 瞧见三人过来,李氏拎着眼尾将她们打量了一番,目光着重放在褚休身上。 李氏看的不是褚休那张明艳的脸,更不是褚休的内在学识跟秀才头衔,而是上下扫了两遍褚休身上洗到发白的枣红色束腰长衫,以及那双虽然干净但布料廉价的棉鞋鞋帮。 在李氏眼里,褚休如同货物似的,被掂量着,估算着从她身上能榨出几个钱。 褚休大大方方板板正正站着,任由李氏打量。 可李氏这样毫不掩饰的市侩目光引得周氏不满,出声打断她,“是李二娘吗?” 得知三人是过来看于念的,李二娘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她吃的不是集市上炒货铺子里卖的焦糖瓜子,而是南瓜掏出瓤磕出来的瓜子自己炒出来的,如今吐了一地的白壳。 李氏拍拍手,又拍拍棉袄上的瓜子壳,不甚热络的说,“等着,我去给你们叫出来。” 听着语气,不像是嫁女儿,而像是卖只家禽—— 拎出来让人看看毛色满不满意,然后商量价钱。 褚休头回经历这样的场面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旁人嫁女儿是不是这样,只扭头看周氏。 周氏看向周三姐。 周三姐也纳闷,“我前两天来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不是这个反应啊。我说给于念说了门亲事,对方是秀才,明年春闱可能大有出息,当时她李二娘可是拉着我的手,说这事就辛苦我了。” 周三姐摊手,“怎么前后两三天的功夫,她就变了副嘴脸,这般的冷淡。……莫非是给于念找了个更好的出路?” 褚休倒是不在意,这亲说不成,她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她本来就不想娶妻。 褚休面上惋惜,心底却轻松起来,跟周氏说,“大嫂,那咱们看完就回去吧,我还有书要看。” 春闱在即,她不能耽误时间。 周氏有些犹豫,“可是都来了,见完再走吧。” 周三姐也跟着劝,“先看看,看看李二娘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就于念那条件,周三姐不信了,除去褚休,于家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这种想法,不止周三姐有,于念也有。 她被李氏攥着小臂拖拽着从屋后扯着往前走,手里还拖着翻地的铁锹,指上沾着土,衬的她露在外头的那层皮更显瓷白。 于念任由李氏粗暴对待,低着头不敢反抗,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唯有垂下的浓密长睫严严实实遮住眼底漆黑无光的眸子。 她抿着唇往前,心里死水一般。 于老大今天去集市上不是买东西,一是送儿子进书院,二是给于念寻个好去处。 什么好去处,自然是钱给的多的地方。 像于念这样的姿色,原本能嫁给员外当个侧室,可惜她虽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不过哑巴好啊,哑巴不管怎么对待都不会出声,更适合做个任人羞辱的玩物。 于念木讷的往前走,想着,许是于老大谈好了价钱吧。 在自己死,跟拉着于家三口一起死之间,于念默默握紧手里的铁锹。 就在她即将下定决心时,李氏松开她的手停了下来,将她往前一推,“喏,瞧瞧吧。” 于念被推的一个踉跄,眼见着没站稳要往前摔的时候,忽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扶握住她的小臂,将她稳稳托了起来。 心从悬起到落地,不过短短瞬息之间,但心跳却吓得陡然加快。 于念惊魂未定缓缓抬头,就对上一张绝艳好看分不清性别的脸。对方眼眸明亮温暖,光一般,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投进她漆黑死水的眸子中。 光太晃眼,晃得于念乌龟一样本能的缩进自己的壳里,低着头慌乱的往后退了半步。 褚休扶稳对方后就默默收回手,手藏在袖筒里,紧张的出了层薄汗。 她素来大方坦荡,这会儿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对着于念那张出水芙蓉般的脸蛋,文邹邹的说着别扭话,“于姑娘好,我叫褚休。刚才唐突了姑娘,抱、抱歉。” 她一结巴,引得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褚休,“……” 第3章 “万一她催着要……” 连李氏都跟着稀罕,目光从褚休身上扫过看向周三姐,阴阳怪气的调儿往上扬着,“这就是桂榜有名的褚秀才?怎么瞧着说话还不如我家大宝利索呢。” 就褚休这样的都能考上秀才,李氏瞬间觉得秀才的门槛儿也没多高,以她宝贝儿子的机灵劲儿,到时候还不是想考秀才就考秀才,想考状元就考状元。 一想到自己将来能沾着儿子的光被封个诰命,李氏瞬间眼睛高过头顶,看谁都用下巴去瞧。 周三姐脸上讪讪的,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褚休,用余光询问。 褚休素来拿的出手,不管是村里还是县城里,褚休都是那鸡圈里的凤凰,别说带出去见人了,光是提起褚休的名字,周三姐这个沾着半点亲戚关系的人都觉得与有荣焉倍感骄傲。 尤其是褚休年纪轻轻得了秀才后,周三姐提起褚休那都是咬着重音说话。 谁知道在书院里能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褚休,刚跟于家姑娘打了个照面,秀才的头衔就碎的稀巴烂。 这不是马车关键时候掉轱辘,让她没脸吗。 周三姐平时看李氏可都是瞧不上眼的,如今给给褚休说了于念这门亲事虽说有自己的私心,可本质上还是为了褚休跟自家妹子好,如今被李氏反踩在头顶,心里自然不痛快。 面对李氏的暗讽跟周三姐的目光询问,褚休只是眼神时不时看向面前低着头不说话的于念,绯红着一双耳朵,捏紧袖筒里的手指坦诚的说,“是于姑娘太好看了,所以我有点紧张。” 褚休来的路上猜测过周三姐对于于家姑娘美貌的夸赞可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 直到这会儿见着真人,褚休才觉得周三姐的用词还是太保守了,她对于美貌所形容的词汇全用在于念身上,都不足十分之一。 于念明显是在屋后锄地。 满头乌发自耳后一分为二,挑起来的部分只用根最朴素的木簪挽在头顶,如今因垂眸低头动作,额角细碎短发垂落,犹抱琵琶半遮面般,为那张清水芙蓉般的白净脸颊增添了一抹凌乱凄楚感。 她身形纤瘦,肩背轻薄,垂下来系在腰后的长发顺着背脊线条,勾勒出身后腰部凹陷曲线。 她明明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破旧素白衣服,却丝毫不损她容颜半分。反而是这身素净旧衣,让手指沾了泥土的于念瞧着更显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像是淤泥里挣扎出来的荷花。 “好看的人,谁瞧着都移不开眼,我看完也觉得于姑娘好看。”周氏给褚休打圆场,并伸手扒拉了一下褚休,示意她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家瞧,都给人于姑娘瞧脸红了。 褚休顺着自家大嫂的力道低下头,只是余光忍不住落在于念身上。 都不用问,光看她这副模样,周氏就知道褚休相中了。 来之前一口一个“我不娶妻”,来之后恨不得“舍我其谁”。 原本周氏不满李氏的态度,本想看完就走,如今瞧着褚休的态度,这亲事怎么都得争取一下。 周氏她们低头了,李氏自然要抖落起来。 她斜眼打量于念,卖家禽似的说着,“我家闺女别的不说,光这张脸蛋,就算是县城窑子里最好看的花魁都比不上。” 李氏这话一出,别说于念惨白着一张脸,就连控场接话的周三姐都没搭腔。 哪有正经母亲这么评价自家女儿的,李氏当着外人都这么说于念,可想而知平日里对于念是什么态度。 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瞧过来,本就低着头的于念,顿时将脸埋的更低。 她双手拢着掌心里的铁锹把手,指尖缓慢又用力的抠掉手指上沾到的泥土。 平时李氏骂她是婊-子她都当作没听见,可如今不知是因为外人,还是因为扶了她一把的褚休,于念只觉得她们看过来的目光对她来说犹如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跟肩上,让本来就抬不起头的她,此时连眼都不敢抬。 于念将落在褚休衣摆上的目光收回来,只看着自己沾了泥的指尖,眼神慢慢空洞不聚焦,麻木的像个漂亮精致的木偶一般,对李氏的话不再给出反应。 李氏还得意着,话里藏着黄腔,“我家闺女干干净净的,身子好也有点力气,要是卖给城里的员外当妾室都能卖出这个价。” 她伸出一只手,比出五根手指,“五两。” 褚休虽是秀才,但家世清贫,在家财方面跟那些员外比起来,自然是没有半分竞争的能力。 李氏上下扫了褚休一眼,缓慢收回手,双手抱胸笑起来,“褚秀才那么聪明,想来我的意思,你也该懂。” 李氏自认为养了于念这么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她长大了,多少得用她捞点银钱回来贴补家里才行。 褚休要是给不出这个价,城里能给出这个价的员外跟窑子多着呢。 周氏的目光从李氏的手指上慢慢挪开,落到褚休脸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家里不是没有那么多银钱,但这笔钱要存着,褚休年后春闱要去省城赶考,路费吃喝加住宿处处都需要银钱,这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果全拿来娶媳妇了,眼前“娶妻”的麻烦虽然解决了,可日后赶考怎么办? 周氏不能为了解决眼前的小窟窿,而把后面的大事给忘了。 “这笔钱对我家来说,是有些多。”褚休坦坦荡荡开口,丝毫没因为银钱而低头自卑。 李氏听完讥讽一笑,收回伸展出去的五根手指头,眼睛盯着捏成鸡爪状的指尖,咧着嘴说,“那看来褚秀才跟我家闺女没有缘分了。” 她声音不高,恰好只有她身边的于念能听的清清楚楚。 李氏恶鬼张嘴似的,声音寒风入骨般灌进于念的耳朵里,“人家秀才嫌你贵不要你,看来你注定是当婊-子的命。” 李氏之前就给于念说过亲,可惜要价高,加上于念是个哑巴,对方犹豫两天后果断选择了放弃。 村里讨生活的,媳妇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好不好生养,聘礼贵不贵才更要紧。 往昔说过的这些亲事里,褚休是所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也是最斯文最有礼的。 于念能感觉褚休看过来的目光坦荡干净,不像之前那些人,目光舌头般恨不得在她身上脸上舔-舐,让她觉得粘腻恶心。 如今见褚休那边想要放弃,于念麻木的心都跟着紧了紧。 她眸光轻颤,手指握紧铁锹把手,用尽毕生勇气,逼着自己抬起脸,用怯生生的怯懦目光,看向褚休。 眼前的枣红色衣袍的人像是冬日暖阳,似一缕温暖又干净的光。 于念心尖颤动,唇瓣抿起,朝着褚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万一,万一褚休愿意呢。 于念知道自己脸好看,此时更是无比庆幸素日里被她视为负担的美貌,在今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就算褚休不愿意,于念也想抬起头大大方方看一眼这抹枣红色,顺便感谢对方刚才扶了她一把。 她的人生底色尽是灰暗,今日才见到别的色彩。 于念的目光看过来,看得褚休心尖一酸。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此刻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褚休率先别开视线,“我再想想。” 从于家村回去的路上,褚休安静的搓着自己的袖筒* ,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一点墨迹,先前都没发现。可墨迹已经染了上去,怎么都搓不掉。 周三姐瞧着褚休的神情,碍于身份不好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周氏问问。 周氏清咳两声,软着嗓音问,“秀秀,你觉得于姑娘长得怎么样?” 她这么一问,褚休满脑子里都是于念抬脸看自己时绯红的眼尾跟湿润的眼,“好看。” 再多的词藻最终都只能归为“好看”二字,因为对着于念那张清丽绝尘的脸,她空白的脑海里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两个字了。 “完了,你要是写篇文章夸她,这事我觉得还能周旋,你一说好看,我就知道你栽进去了,”周氏叹息妥协,“怪不得于家姑娘这般颜色迟迟没说人家,原来是等着出价呢。” 褚休脸有些热,偏头看周氏,眼睛亮亮的。 她不仅觉得于家姑娘好看,也觉得于家姑娘可怜,既好看又可怜,惹得她更难放下。 周氏,“……” 褚休还给自己扯了个大旗,“如果非要娶一个回来解决榜下捉婿的麻烦,我觉得于姑娘挺好的。” 于姑娘想嫁,她也想娶,刚好一拍即合。 周氏对上褚休的脸,心情复杂,说不出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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