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着暮色,辛宜指挥小厮将开的正盛的两盆白山茶搬到了正房院落的芭蕉前,这样她推开支摘窗就能闻到山茶花的清新香气。 夜风送进窗棂,青瓷灯盏上的火苗肆意跳动,将妆台边女子的影子映到屏风之上。 漆黑描金忍冬纹的涧素琴已被辛宜摆到暖阁的大案上。若季桓平日里在此处办公,一眼便可看到。 想起那晚季泠的嘱托,辛宜有些头疼,一时不知如何跟季桓开口。 至今,她还不知季桓是何态度。按理说,季桓看到他将这琴带出来了,应是默许她能将之留下。 那她何时能同他说季泠的事呢? 辛宜坐在妆台前,有些走神的梳着身前的乌黑长发。 房门一推一合,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见动静,辛宜旋即放下木梳,匆匆抚了抚杏色对襟襦裙,转过身来。 白皙的面庞被昏黄的烛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水润的杏眸星光点点,看见来人,眉梢眼角皆染上一层温婉的笑意。 季桓经过屏风处,只略微扫了辛宜一眼,径直去了湢室。 往常季桓沐浴,皆是由云霁服侍。 见这回云霁没有跟着进来,辛宜才堪堪松了一口气。随着季桓的步伐一同进了湢室。 季桓生性冷淡,不喜言笑,他愿意靠近她同她住一屋檐下,或许便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辛宜如是想。 察觉辛宜进来,男人也并未斥责。 辛宜接过他递来的深黑外袍与朝天冠,折叠平整后轻放到矮榻上。 “今日进来时候,游廊那边的荷花当真繁盛,不知会开哪种颜色的花。” 辛宜一边替他舀水,一边道。 “玉色。”季桓闭上双眸,揉了揉额角,颇为疲倦道。 “原来夫君也喜欢白色!我记得天梧山上也有好大一片的白山茶呢。” 辛宜细细看着手下沾染着水珠的白皙皮肤,心跳忽地快了几分。 “并非,我此生最厌恶白色。”季桓忽地睁开眼,清冷的眉眼间闪过一丝骇人的阴鸷。 “……” 气氛一时有些冷肃,辛宜忽地不敢看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下话题。 “啊……是吗?那……” 瞬间,辛宜忽地记起,在并州第一次见面时候,十六岁的少年一身白衣眉眼冷肃的模样。 此刻,神情凌厉的男人忽地与那个背影单薄的少年身影重合,辛宜霎时明白过来。 季桓会不会是在和卢夫人走散的那年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讨厌白色。 大雍的冬季漫长寒冷,并州的雪都能厚达数尺…… 辛宜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诧异与不忍的情绪,但在男人的打量与压迫下越发心慌。 “都过去了,夫君要往前看。” 打量了半天,听见辛宜才憋出这句话,季桓唇角扯出一丝嘲讽来,似乎并不在意。 “明日宋刺史和岳父大人设宴府中,你许久也未见他们了,一同去吧。” 辛宜点头应是,之后季桓便不在言语,二人之间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季桓似乎自从进来后就神态疲倦,眉眼冷肃。想着今日奔波劳累了一天,他还处理了那么久的政务,经过暖阁的涧素琴时,辛宜到底是压下了说出口的念头。 服侍季桓睡下后,辛宜躺在外侧,借着月色打量了一眼呼吸平静的男人,眸光忧切。 眼下只能等他心情尚佳时再提了。毕竟,他一开始也不允许自己去禄苍庵。 …… 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绕过白墙青瓦飘荡在一排排屋舍之间。 随着“吁~”的一声,别驾府邸的马车倏地停下。 男子一身回字纹描金玄色锦袍,头戴朝天冠,腰间配着凝钧剑先一步下了马车。 不过片刻,一抹妃红色锦袍身量纤细女子在男子的搀扶中也下了马车。 季桓身形高大,戴上朝天冠更显得人挺拔巍峨。 辛宜今日梳着高雉髻,左侧鬓边插着一只碗口大的茶花金簪,末端垂着只至肩侧水晶珍珠步摇。原本清冷温婉的人竟在此刻显得愈发娇艳明丽。 一开始季桓在马车见到辛宜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虞。转瞬间不由得想起来刚回清河的那一日,辛氏便是如此没有规矩。 清河季氏素来崇尚清贵简雅,不喜浓艳低俗。季桓虽不喜,倒也并未斥责,今日的重头戏本就不在辛氏的装扮上。 辛宜顺着禁步的力道,端着身子小步走在季桓身旁,好在季桓走得不快,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若真论起来,此次合该算得上她的回门之日。故而辛宜摈弃了平日里的暗色衣裳,穿上了两年前就做好的一件妃红色广袖交领襦裙。 正厅内丝竹管弦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宋雍面南而坐,堂下也早已坐满了一众谋士以及冀州那些支持宋雍的官员及其女眷。 “行初和玉绾到了!”看见携手而来的夫妇二人,宋雍当即眉开眼笑,起身相迎。 见主公起身,堂下的一众谋士也跟着起身。 “主公安好!”季桓眼底闪过笑意,朝着宋雍的方向弯腰行礼。 在季桓和宋雍寒暄的空挡,辛宜脸颊染起一片红晕,羞赧地凝视着身旁的男人。 被义父当着季桓的面叫出闺名,辛宜多少有些放不开。如此,季桓知道了她的小字,会不会在情浓时亲切的唤她“玉绾”。 从前,她将“季桓”、“行初”几字深深刻在心里,却还从未开口唤过一句。 辛宜走神的空荡,全然没发现此刻自己的神情已全数落在了一旁灰蓝衣衫的文士眼里,只见他不时捋着胡须,眸底闪过一缕担忧。 各自入席后,宋雍的目光逐渐落向了辛宜。 “看来应是清河的风水养人,两年未见,玉绾比起在并州时,愈发水灵了。” “义父莫要打趣玉绾了。”辛宜以茶代酒,笑着回敬宋雍。 “玉绾不厚道,一走便是两年,可曾忘了邺城的两位爹爹?”宋雍这话虽然打趣辛宜的,可目光却落在了季桓身上。 众人皆心知肚明,不由得幸灾乐祸看向季桓。当年辛宜嫁得也不算体面,后来更是被季桓冷待两年之久。 辛宜可是宋雍的义女,辛违的女儿。从某种意义上讲,说是宋雍的亲生女儿也不为过。如今主公这是在为女儿出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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