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次日黄昏。抬眼看向窗外的昏黄,她还当是清晨。 将要坐起身,忽地感受到身下的酸麻, 辛宜握着被褥,痛苦地闭上眼眸。 季桓恰在此时回来,男人身上沾染着风霜, 黑袍上隐隐还有残留着血腥气。 辛宜不愿与他说话,侧过身去, 将后脊留给他。 余光扫过,季桓并未在意,径自去里间沐浴。 一盏茶的功夫,湢室水声渐消,男人重新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袍,慵懒走来。 “绾绾睡了许久,该起身用饭了。” 介怀昨夜的事,辛宜低声默泣,仍不愿理他。 季桓倒并未在意,等下人将菜肴上尽,房门彻底关了,男人盯着她,眉间含着复杂,沉声道: “夫人不想知道丹阳的事?” 丹阳,乔茂,刺史府,安郎,一个个熟悉的字眼不断冲击她的脑海,辛宜渐渐抑了哭泣。 忍着下处的不适,双臂撑在身后坐过身。 “昨日是我失了轻重。”见她动作艰难,良久,季桓望着她,堪堪找补。 他不提还好,提起昨夜的事,辛宜便满心窝火。他的恶劣凶狠强势,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包括现在,见到他,没由来令她厌恶得紧。 “我今早看过,肿——” “我夫君他怎么样了?”不待他说完,辛宜不耐烦,面色愠怒,当即大声打断他。 季桓略微错愕,反复咀嚼着她话中的“夫君”二字,眸光阴鸷,指节暗暗成拳。 本想关怀温存一番,却又被那该死的韦允安打断,季桓忽地冷笑。 “先前欺我也好,瞒我也罢。既然他还活着,夫人何至于再冷言冷语?” 他直直看着她,声音微沉,“林观和韦允安的事,我并未追究。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介意。” “绾绾,你可明白?” “你的话,我一个都不会信,也不想听!”辛宜对望回去,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安郎和阿澈都不在,季桓到底没了什么再能拿捏她。 季桓静静看着他,行至辛宜身旁,“阿梧和阿萱的事,我是真心。放你走,也是真心,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绾绾,你可知,你割腕、自焚,我的心有多痛?”季桓道。 “但——”他话音顿住,看向辛宜。 后面的事如何,他们皆心知肚明,那些难堪也不必再拿到台面上说。 “如今倒质问起我?季桓,你反复无常,不守信用,你能用诡计,我凭何不能?”辛宜道。 季桓没有说话,继续淡然地打量着她。视线落在她松散的襟口,被连片的红痕吸引。 为了得到她,他不得不卑劣,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手段! 好在,那些手段亦有用。眼下辛宜留就在他身旁。不久后,腹中还会有他们的骨肉。 “睡了许久,恐夫人腹中饥饿,先坐下用饭。”季桓有意结束话题,辛宜却盯着他,视线看也没看那桌上的饭菜,执着道: “我夫君他如何了?” 季桓面上的温笑彻底破裂,看着他,声音顿时刻薄起来,“他很好,此刻怕正在齐琼之府中,同齐琼之的美妾颠鸾倒凤。” “夫人想不想知晓,没了那等物什的阉人,会不会发了狠,将人折磨地生不如,却飘飘欲仙。” “住口!”辛宜皱眉,气得黛眉拧紧,“你以为,同样的把戏我会再次上当?” 她与安郎刚去吴县时,有次安郎整整一夜都未归来,后来才知,竟是被季桓算计。为的,就是叫她误会。 “你季桓,卑劣起来也不遑多让!” 辛宜坐到离他最远的一处,径自盛了碗粥,默默喝着。 季桓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给她布得菜,她一道未动。只紧着最近她的那叠笋片吃。 倏地,他忽地想起,那日在吴郡,他才知她喜食青笋这等爽口的时蔬。 他眸光忽顿,心中悲叹。他何尝不想好好与她过日子,如同普通夫妻那般。可叹,上天处处捉弄于他。 他放不下辛宜,也不可能放得下。如此,便僵持成了今日的局面。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她离开他。 “待用过饭后,我再与你上药。”季桓看她垂眸默默喝着粥,缓声道。 “不必这般假惺惺,你碰我,只会令我恶心!”瓷碗“砰”得摔在桌案上,辛宜抬眸,冷声道。 季桓语塞,沉沉看着她,视线反复逡巡于她脖颈的红痕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绾绾,何必非要与我这般夹枪带棒?为何我们夫妻不能平静地相对,剪烛窗下,帘中夜话?” 始作俑者分明是他,现在反而她才成了那个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之人,辛宜实在气闷。倒也并不想与他争辩,他总是一通歪理,将黑得道成白的。 “既然你已开口问我那个问题,绾绾,你要知晓,更不能再刻意激怒我。” 辛宜放下筷子,忽地笑了。 “季桓,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问你了。当初你用安郎要挟我之时,也是这般。那时我做小伏低换来的是什么呢?” “你现下最好祈祷,安郎依旧活得好好的。”辛宜眉眼弯笑,却难掩其中的疲倦,“我知你最怕什么。” 二人对上视线,季桓抬眸,目不转睛看向她漆黑的瞳。只见那如水的眼眸中,虽含着笑,却不达眼底,更是带着几分决然。 心尖忽地传来一阵悸动,季桓眸中闪过慌乱。急忙侧过眼眸。 到底是慢了,辛宜将这抹慌乱尽收眼底,心口畅然。 既然他想留住她,那他最怕得,便是她死。她若直接向方才那般同季桓问安郎的消息,想必又会任他拿捏。 而她不问,若安郎真出了何事,只怕季桓比她还慌乱。若安郎死,她也绝不会苟活。 既然季桓最怕她死,那他一定会将安郎的消息透漏给她,这番才能困住她。 能困住她的樊笼,从来都不是季桓。而是她的执念,她所在乎的人。 最后季桓深深打量着她,眸光晦涩复杂,但并未再说什么,只留下一个小瓷瓶,径直出去了。 辛宜总算松开口气,浑身无力地重新躺回榻上。 …… 在城外等了三天,宋峥到底拗不过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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